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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闻瑾跟在于洋后面。
“…对不起。”闻瑾低声道。
他知道那会儿他跟奶奶说话的时候，于洋肯定在门帘后听着。听奶奶像是安顿后事一样的托一个外人照顾他，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而于洋只是回头看着他轻轻笑了下，“别道歉啊，不是你的错。”
他慢悠悠的往前走，过了一会儿才道:“她不愿意治疗，说太受罪了。”
“我知道她是担心钱。怕没治好她我还欠一屁股债。”
“怎么说都没用，闹着要出院。”于洋叹了口气，抬脚用力的踢飞一个易拉罐。
他清了清嗓子，回头对闻瑾说：“今天真挺谢谢你的。她就是不放心我没人管了。你帮我骗骗她…”
“我没骗她。”闻瑾打断了他的话。
“我家真的在附近。我真的是你同桌，咱俩关系…还，还不错。”闻瑾耳朵又有点红，“我…我也真的挺喜欢你的…我以后常来玩儿…行…吗…”
闻瑾说着说着就低下头去，只留下个发丝柔软的头顶和红红的耳朵。
于洋看着他，又是一瞬间的恍惚。
眼前这个腼腆的漂亮的说句话就脸红的认真道歉的闻瑾，昨天晚上跨在摩托上风里衣袖飞舞侧脸棱角分明的闻瑾…居然是同一个闻瑾。
“当然行了。”于洋回过神来，看着他笑了，“不过你说喜欢我…”
“唉唉！朋友之间的那种！”闻瑾抬起头提高了声音强调。
于洋大笑着揽过他的肩，勾肩搭背的继续往前走，“知道知道，就你最不经逗…”
我知道死亡是每个人都将面对的最平凡的事情，我只是希望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我已足够坚强可以让你放心离去。
“走，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粗长了一回。我好棒。希望有人理我emm…
第6章 送你大龙猫
闻瑾打开家门，干净的客厅，安静的房间。午后的阳光透过纱质窗帘洒在陈雅静最喜欢的布艺沙发上。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久没和她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课桌上作业本摊开着，他冲了杯咖啡开始写作业。先从语文和英语开始，这两门他比较喜欢。然后化学，数学和物理放最后…要会考了，历史和地理也得看…
闻瑾学习效率比较低，因为特别容易走神。老师在黑板上画个三角形他都能联想到埃及金字塔进而想到法老的诅咒去…偏偏他发呆的时候眼神一点都不僵硬，老师都觉得他是听不懂才露出这幅迷茫的表情。
同样是不听课，于洋虽然不加掩饰，但效率在那儿摆着。下课自己能学懂，不会的地方一点就通。
但上课睡觉这个问题老师还是不能忍，课下找他说过很多次，于洋自己也挺郁闷，“我也不是非要下课偷着学，主要是实在听不进去，坐那儿光走神，不如睡会儿觉晚上自己研究。”
闻瑾不挪窝儿的写了一下午，终于只剩物理了。他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看表，已经六点半了，窗外满是金黄色夕阳的光。
他起身打算去厨房泡桶泡面，打开橱柜，红烧的鸡汤的藤椒的海鲜的香辣的酸菜的排骨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闻瑾微微皱着眉，吃哪桶好呢？忽然想起了于洋中午做的清蒸鲈鱼…好吧，吃海鲜的。
闻瑾盘腿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慢慢吃着，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夕阳慢慢没入于洋家那片平房。
“医生的儿子每天都吃这些垃圾食品…”闻瑾自言自语的叹口气，掏出手机给他妈挂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怎么了？”那边好像正在忙。
“…没怎么，问问你吃饭了么。”
“一会儿就吃，我马上有台手术，先不说了啊。麻醉… 动脉拉钩直角钳…”他妈正跟人嘱咐着什么。
闻瑾用叉子把面挑起来卷几圈儿，又放下，举着手机的手有些酸了，“那你忙…”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你的。”
吃完泡面，闻瑾接着做物理。画图，受力分析，啊天体运动双星问题…
听于洋说这次题都很基础，但这并不影响闻瑾解的很费劲。两套卷子做完，都十点了。啧，这速度考试的时候绝对做不完。
闻瑾叹了口气，把作业装进书包里，和往常一样去便利店食补了。
还是从前那条路，还是从前那个时间，但一想到便利店新来的收银员，心情又和从前有了些许差别。
“来了？吃货。”于洋站在收银机后面冲他笑。
“嗯，是不是很准时？”闻瑾迅速走到里面的货架前，拿了两包巧克力。
“店里什么东西摆在哪儿你比我都熟。”于洋边扫码边说道。
闻瑾笑笑，从兜里掏出手机付钱，然后靠在收银台旁边吃巧克力。
于洋突然从后面拿出一个牛皮纸包的东西递给他，“中午忘了给你带果干儿了，被我奶奶唠叨了一下午。”
闻瑾剥巧克力的指尖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这个用棉线细细捆着的包裹，心里温暖也难过，明明嘴角往上扬着，眼圈却红了。
他清了清嗓子，“…谢谢。”声音依然是哑的。
于洋没说什么，低下头拿着根铅笔在闻瑾的收据清单上涂涂画画。
快十一点的时候于洋抬起头，催了他一句，“这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吗？”
闻瑾已经吃完了一包巧克力，又买了瓶可乐靠在那儿安静的喝着，“等你下班一起走。”
于洋笑了，表情非常欠揍，“我可以上课补觉啊，你不行吧？”
“……”
闻瑾用劲儿拧了拧瓶盖，一口可乐分三次才咽下去，“你这个回答我给满分。”，说着转身往门口走去。
“唉等等，”于洋突然叫住了他，“送你大龙猫。”
说着向他伸出手，那张购物清单上，一只铅笔画的大龙猫正憨态可掬的冲他咧着嘴笑。
第二天在学校，于洋该交的作业一个没落下，还精神满满的和前后左右的同学聊了会儿天。结果早读刚上了十分钟，他头就开始往桌子砸了。
语文老师看着后排于洋起起落落的脑袋都忍不住了，“于洋你就趴桌子上睡吧，我真怕你一会儿脑袋撞桌子上再撞出点毛病来…”
同学们哄堂大笑。于洋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直起腰努力装作振作了精神的样子开始背古文。虽然很快就脸埋在书里睡着了…但这回老师没再说什么。
闻瑾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这人上课睡觉下课打球晚上打工回家做饭周末还要陪奶奶去医院，居然还有时间把作业都写完了。
龙猫也画的很好看。
世界未解之谜啊。
于洋连着睡了两节课，醒来的时候直叫唤，“卧槽…腿麻了…”
闻瑾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果然，其实也很辛苦吧。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会考了，学校把每天第四节 课都换成了会考科目，给大家留了复习的时间。
“ 温带季风气候，亚热带季风气候，热带季风气候的成因是海陆热力性质差异，海陆热力性质差异，气压带和风带的季节移动…什么鬼！”
闻瑾奔溃的把复习提纲往桌子上一扔，紧接着整个人也颓废的趴在了桌子上，“我真的是理科生啊…背不了这些文科的东西…”
本来他也就随口一说，结果于洋突然把他上次考了28分的物理卷子从桌斗里抽出来拍在了桌子上…
“卧槽？！”闻瑾一秒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从于洋手里夺回了卷子。
于洋笑的人畜无害的样子，“理科生？”
“温带季风气候，亚热带季风气候，热带季风气候的成因是海陆热力性质差异，海陆热力性质差异，气压带和风带的季节移动…”闻瑾捂着耳朵继续背地理…
你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写文的这货终于有微博了
挖坑的贺一天
有人要去勾搭他一下么啊喂？
第7章 他爸是杀人犯
中午放学，于洋问闻瑾，“中午继续下馆子？”
“是。”闻瑾坐在椅子上弯腰系鞋带，头也不抬的答道。
陈雅静是心血管科主任，挺忙的，平时午饭都在医院吃。这两天手术多，连晚上也不回来了。
闻瑾小时候都是在楼下王奶奶家吃饭，陈雅静按月给人家钱。王奶奶女儿在外地，老伴儿去世后一直一个人住。她喜欢闻瑾，不愿意要，“小闻闻能吃多少饭啊你还给上钱了？”
后来王奶奶去世了，闻瑾也长大了。陈雅静回不来的时候他就自己出去吃。
于洋等他系完鞋带，“中午去我家吃吧，我奶奶说今儿请你吃红烧肉。”
闻瑾愣在原地，“奶奶不是…”，癌症晚期几个字卡在喉咙间没说口。
于洋知道他要说什么，解释道，“没事儿，这两天精神挺好的。”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八十多岁的老人，肝癌晚期，化疗那么耗人，也就勉强撑半年，根本没意义，连医生都不建议做了。
这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去的无助感，闻瑾无法想象。
“回来啦？快去洗手，来吃饭了。”于洋奶奶笑眯眯的说，看起来确实精神不错。
他们刚一回来，就看到奶奶已经坐在饭桌前等他们了。
碎花的黄色桌布估计现在市场上都已经买不到了，但擦的很干净。奶奶的头发也很整齐，一看就知道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怪不得于洋天天打球，但身上从来都是清新的洗衣粉味儿。
菜不多，但都是做起来很耗时间的菜。
红烧肉用小火慢慢炖了一早上，肥而不腻满口生香，鲫鱼汤肉质酥烂，鲜而不腥。
奶奶一直在给他们夹菜，“来闻瑾，尝尝这个红烧肉里的豆腐，于洋最爱吃的。”
“谢谢奶奶。”哈，于洋最爱吃的。
“他小时候，我炖肉让他看会儿锅，他搬个小凳坐灶台旁边边盯边吃，等出锅的时候豆腐全让他吃成渣了。”
闻瑾想像着于洋小时候肉乎儿鸡贼的模样，没忍住看了旁边的于洋一眼。
他听奶奶给闻瑾说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并没有露出任何羞赧的神色，低垂着眼微笑的不说话。干净帅气的侧脸非常温和。
他细心的帮奶奶把鱼肉里的刺都挑出来再夹给她，奶奶吃了几块，说胃口不好不愿意再吃了，米饭也没怎么动的样子。
要让原来班里那群女生知道于洋还这么会照顾人，估计全得疯了不可，闻瑾不禁这样想到。
“瞧瞧，你俩这拿筷子的姿势都一样，跟亲兄弟似得。”奶奶欣慰的说。
闻瑾和于洋相互看了一眼，是，他俩筷子都拿的很远。按老一辈的话说，这样拿筷子的孩子，以后离家远。
“真好，真好，小瑾，以后常来找于洋玩儿啊。洋洋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奶奶突然不往下说了，摇摇头，继续给闻瑾夹菜。
闻瑾能感觉到刚才于洋的身形明显一顿。
闻瑾有点纳闷，于洋在学校人缘好的跟明星似的，什么时候都有人围着，几乎那个班都有他俩球友，为什么奶奶一直觉得他没朋友呢？
奶奶那一辈的人可能认为带到家里玩的好朋友才叫好朋友吧。
估计是做饭累着了，没吃两口，奶奶就回屋休息了。
吃完饭，闻瑾想帮着收拾一下，于洋还是那句话，“放着我收就行了。你也不知道东西都放哪儿。”
哦，好吧…
“你有午休的习惯吗？”于洋边收碗边问他。
“有。”闻瑾本能的就回答了。说完才反应过来，回家睡也来不及，总不好睡人家家里。啧，尴尬，刚才应该说“没有”的。
果然，于洋指了指奶奶那屋对面的房间，“行，那你去我那屋睡一会儿吧，到时间了叫你。”
“你不睡吗？”闻瑾靠在墙边看他忙里忙外烧水刷碗。
于洋笑了，“好歹坐同桌，你不知道我第三节 课才醒？”
闻瑾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点点头服气的去睡觉了。
于洋的房间很小也很简单，一个不大的衣柜，一张很大的只在《乔家大院》里见过的木头写字桌占据了一面墙的位置，和一张平整的单人床。
床有些硬，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发挥，闻式闪睡功能依然在线！
朦朦胧胧间他听到于洋进来过一回，给他盖了张毛巾被，又关上门出去了。啊，他还记得自己怕冷，这屋是阴面的房间。
下午他和于洋一起出门去上学，他在前，于洋在后。
本来他刚睡醒大脑还处于一个放空状态，身后的于洋突然说了一句，“卧槽，你踩我影子了！”，然后噔噔噔跑到前面踩在了闻瑾的头上，不，影子的头上。
卧槽？
男生的胜负欲总他妈体现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闻瑾瞬间清醒了，放下正揉眼睛的手，大步走到前面夺回了优势地形。
于洋继续赶超，闻家的男人绝不轻易认输……于是你追我赶两个18岁的男生在街上飞奔了起来。
还边奔边咆哮，“卧槽于洋你幼不幼稚？！”
“靠！你不幼稚你追我？！”
“那你停下！！”
“你先停下我就停下！！”
“你大爷的！！”
于洋借着常打篮球的体育优势一直领先闻瑾几步之远，正好就踩在闻瑾肺上，哦不对，影子的肺上。
出租车司机看他们穿着高中校服还以为是上课迟到了，降下车窗冲他们喊:“同学！打个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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