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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栎颤抖着手看着袖扣，觉得整个人有点懵。
“那边的，干嘛呢？案发现场谁让你进来的？！”一个警察朝这边走过来。
“不好意思，我马上走。”荣栎下意识的将握着袖扣的手躲了一下，转身跑了。
另一个警察皱着眉说“现在这些孩子，一天净对这些事好奇，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荣栎一路心思纷乱的跑回去，他只想去问他爸，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没准只是他爸从那儿路过，不小心掉的，对，一定是这样！
荣栎气喘吁吁的跑到家门口，拿出钥匙的时候，却突然有些害怕，他不知道打开这道门会发生什么，但是他却隐隐的有一种感觉，回了家一切都会不一样。
荣栎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打开了门，只有他妈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荣栎慢慢的走过去，扶了他妈的肩膀一下，低声叫了一声。
他妈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抖了一下，看到荣栎之后挤出一个笑容说“栎栎，你回来了。”
荣栎没有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下说“妈，我爸呢？你不是去找他了？”
他妈一下站起来，像没听见一样，说“栎栎，你饿了吧，妈妈去给你做饭。”
荣栎拉住他妈的胳膊，又问了一遍，说“妈，我爸呢？”
他妈眼神闪躲的说“你爸……你爸等会就回来了，他……他去找他朋友了。”
荣栎又问了一遍“妈，我爸呢？！”
荣栎他妈神情有些恐慌的说“栎栎你怎么了？”。
荣栎深吸一口气，“我去找我爸。”
他妈一把拉住荣栎，说“栎栎，你哪儿都不要去，在家陪着妈妈好不好？”
荣栎转过身来道“妈，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只是去找我爸说点事，你为什么拦着我？”
他妈依旧不放手，眼神中带着祈求，说“栎栎，妈妈没事，不去找你爸好不好？我……我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辣子鸡好不好？”说道最后已经带着祈求，荣栎不忍心再看他妈，甩开手，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
“栎栎，栎栎，你去哪儿？”荣栎他妈着急忙慌的跟过来。
荣栎低声说：“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那也就别问我要干什么了！”说完甩上门离开了。他妈没有再追出去，脱力一样的跌坐在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荣栎跑出来之后失魂落魄的走着，脑子里很乱，一会想起他爸妈的争吵，一会儿又想起他爸妈笑着看电视，一会儿又变成他小的时候，爸妈带他去公园，他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笑……很多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回旋。
突然他感觉一双手臂用力的拉住了他，他下意识的想甩开他，却没有甩开，荣栎抬起头就看见是耿嵘江，下意识的说“警察叔叔，好巧啊。”又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紧张起来，眼神带着慌乱和无措，“你是来找我的吗？怎么了？”
耿嵘江撑着伞哭笑不得的说“紧张什么？下这么大雨你还在这儿散步。”
荣栎知道了就是偶遇，没别的事，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都湿了，打了个冷颤，摇摇头不说话。
耿嵘江也没再问，直接把荣栎塞进了车里，荣栎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耿嵘江上车之后打开暖风，对荣栎说“冷不冷？我送你回家。”
荣栎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低声说“我不想回家。”
耿嵘江问道：“和家里人吵架了？”
荣栎摇摇头，只是说“不想回家。”
耿嵘江转头看了荣栎一样，少年平时蓬松的卷毛湿湿的贴在额头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雨，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颓丧。
耿嵘江又说“那送你去找你的悄悄话好朋友？”
荣栎还是摇头，说不去。
耿嵘江没有再问。
“到了，下车吧。”
荣栎一抬头，看见陌生的环境，疑惑的看着耿嵘江“这是哪儿？”
耿嵘江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说“我家。”
荣栎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哦了一声。
耿嵘江心知荣栎一定有事，但也没有多问。
耿嵘江家不大，但是看起来很舒服。耿嵘江拿出一双拖鞋放在荣栎面前，说“这是新的，淋了雨的洗个澡，我给你找两件我的衣服行吗？”
荣栎点点头说“谢谢警察叔叔。”
看着荣栎消沉的叫他警察叔叔，耿嵘江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耿嵘江带着荣栎去到洗手间，让他把湿衣服脱了直接放门口，自己帮他扔洗衣机，不管耿嵘江说什么荣栎都是没什么灵魂的点头说好。
耿嵘江看着每次见面都笑眯眯的荣栎突然这么沮丧的样子突然有些不习惯，但也只是拍拍荣栎的头顶说：“去吧，我给你找点吃的。”
荣栎洗澡的时候又开始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他爸到底去哪儿了？这件事跟他爸到底有没有关系？他要不要告诉耿嵘江袖扣的事？
荣栎站在蓬头下，手撑在墙壁上，低着头，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耿嵘江把姜汤抬出来放下就看见荣栎擦着头发出来，他给荣栎拿了一件白T，一条黑色的五分裤，穿在荣栎身上有些大，但是荣栎平时常运动，看起来也不显瘦弱，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柔韧，皮肤也白，荣栎一直因为皮肤太白被王睿嘲笑。
耿嵘江笑着说“还挺白，看着瘦还有肌肉，不错啊。”
要是平时荣栎肯定得跟耿嵘江调笑一番，但是这会实在没心情，只是坐下乖乖的抱着碗喝汤，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喝，只是他也不知道和耿嵘江说什么，所以硬着头皮一点一点的咽。
耿嵘江看着荣栎一脸受刑的表情，忍不住说：“有这么难喝吗？”
荣栎抿着嘴唇摇摇头。
耿嵘江没再说什么，耐心的等荣栎喝完才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好吗？不然你家长该担心了。”
荣栎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警察叔叔，我今晚……能住这吗？”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耿嵘江似乎有些惊讶。
荣栎低着头低声说：“我和我妈吵架了，不想回去。”
耿嵘江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跟家里说一声。”
荣栎点点头打了个电话给他妈，却撒了个小慌，只说自己在陆林家，他妈叹了口气让他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耿嵘江收拾好客房之后，荣栎坐在床边，低着头道了谢，耿嵘江拍拍荣栎的肩膀说：“早点睡，明天我还有事，不能送你去学校，钥匙我放在客厅茶几上，你到时候给楼下保安就行了。”
荣栎点点头答应了。
耿嵘江走出去之后，荣栎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愣愣的发呆，最后一手盖住眼睛，掩住了满心的迷茫与绝望。
第二天荣栎起来的时候果然耿嵘江已经走了，荣栎打了个车去了学校，到校门口就听到了上课铃响，荣栎索性站在校门口发呆。
陆林老远的就看见荣栎直直的立在校门口，加快脚步走过去，一拍荣栎的肩膀说：“嘿，回魂了。”
荣栎像是被惊醒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林，突然拽着陆林就走，“我有事跟你说。”
“哎，不上课了啊？”陆林感觉到荣栎拉着他胳膊的手在微微颤抖，皱着眉头疑惑的说：“荣栎你没事吧？怎么了？”
荣栎拉着陆林走到路旁没人的角落，把袖扣掏了出来，焦急的低声带着颤抖说：“这个是我爸的，你知道在哪儿找到的吗？”
“在哪儿？”陆林疑惑的看着荣栎，荣栎眼神里的慌乱让陆林心里涌起一个荒唐的想法，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荣栎，“不是吧……”
“我也希望是假的。”荣栎紧紧的握着袖口，用力的手都在颤抖。
陆林有点懵，呆呆的说：“会不会只是路过？毕竟你家离那边也不远。”
荣栎低声说：“我不知道。”
陆林原地转了几圈，最后说：“你爸呢？你问他了吗？”
荣栎蹲在地上靠着墙，手埋在手臂里，闷闷的说：“不知道，我都好多天没见他了，昨天下午我又和我妈吵了一架，就出来了。”
陆林疑惑的说：“那你昨晚住哪儿？”
荣栎沉默了一下说：“在耿嵘江那儿。”
陆林问：“你告诉他了吗？”
荣栎摇摇头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整个人都慌了……我也不敢告诉他，万一……”他没有再说下去。
陆林想了一下最后说：“先回去吧，该面对的总得面对。”
荣栎看着地发呆，半晌点点头嗯了一声。
陆林本想陪着荣栎一起回去，但是荣栎拒绝了，陆林也没再坚持，只是让荣栎有事就给他打电话，荣栎答应了。
荣栎还没下车就看到了家门口停着两辆警车，心沉了下去，荣栎站在门口犹豫了良久，最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第5章 第五章
耿嵘江看到荣栎走进来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即一股奇怪的内疚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有点对不起荣栎，但是这是他的职责，没办法。
荣栎看到他也有些吃惊，但是没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他妈身边低声叫了声妈，他妈埋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一个警察问道：“你是？”
荣栎说：“我是她儿子。”他的眼神终于挪到了耿嵘江身上，带着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助，“出什么事了？”
耿嵘江虽然很不忍心，但还是走到荣栎身边轻声道：“我们怀疑你父亲与之前女孩巷子被杀的案件有关系，想请他去配合一下调查。”
荣栎只觉脑子一下炸开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跌坐在了沙发上，低声问：“有证据吗？”
耿嵘江弯腰扶住荣栎的肩膀，低声说：“验尸报告出来了，那女孩指甲缝里的组织与你父亲的DNA吻合，凶器上也有你父亲的指纹。”
之前问话的警察走过来低声对耿嵘江说：“头儿，这不合规定。”
耿嵘江直起腰点点头说：“知道了。”
荣栎坐在沙发上，感到一阵耳鸣，他伸手到口袋里紧紧的握着那颗袖扣，听着他妈哭着说：“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拿着一包东西，我闻到血腥味他才告诉我说出事了，但是还没问清楚他就提着东西出去了，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能找的人都找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为什么没有报警？”一个警察问道。
他妈把脸埋在手里痛苦的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想着先找到他再说，结果今天听说一个女孩死了我才知道他做了什么。”
荣栎想起王睿说那女孩死状凄惨，他真的不愿意相信那个残忍的人会是他的父亲，即使他和父亲关系不好，他也从来没想过他父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下一秒另一个雷再次炸开了他的神经，耿嵘江问：“我们还调查到嫌疑人疑似吸毒，这个事你知道吗？”
荣栎他妈颤抖着手，沉默了良久才轻轻的点了下头，低声说：“我是最近才知道的，我一直让他收手，让他去戒毒所，但是他不听！他总觉得能管住自己，但是哪有那么好戒，他一意孤行又自以为是！我……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完他妈就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荣栎震惊的看着他妈，杀人，吸毒？！这真的是他父亲吗？旁边的一个警察想说话，被耿嵘江抬手阻止了，良久的静默中只有荣栎他妈的哭泣声，最后荣栎微微抬起手，握住了他妈的手，声音像是被卡住了一样沙哑的说：“妈，你骗我的对吗？”
荣栎他妈抬起头看了荣栎一眼，却又赶紧躲开，像是不敢直视荣栎一样，只是沉默着，荣栎又问了一遍：“妈，你看着我，你骗我的对吗？”
荣栎他妈一直没说话，耿嵘江看着荣栎脸上显出绝望的神色，心里也跟着揪起来，最后叹了口气说：“荣栎，这是真的。”
这句话像一根稻草一样压垮了荣栎的理智，他像是被人突然激怒的老虎一样跳起来，眼睛里满是血色，愤怒的神色下带着脆弱，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这个人怎么会是我爸？！不可能！我不相信！”
荣栎他妈拉着荣栎的手，痛苦而愧疚的说：“栎栎你别这样，都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都是爸爸妈妈不好，对不起你……”
几名警察问完话就走了，荣栎也已经平静了下来，耿嵘江留在最后，对荣栎说“坚强点，照顾好你妈妈。”握了一下荣栎的肩膀就走了。
但是荣栎拉住了他的袖子，耿嵘江疑惑的回头看荣栎，荣栎低着头伸手递给他一个袖扣，低声说“这是我昨天晚上在出事的巷子口捡到的。”
耿嵘江心下了然，接过袖扣，没有多问，转身走了。
荣栎和他妈相顾无言，家里一时间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突然他妈抽泣了一声，打破了一室静默，荣栎过去搂住他妈的肩膀，低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他妈痛苦的想，我要怎么告诉你，你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
荣栎看着他妈憔悴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她扶起来说：“妈，我送你回房间吧，你休息一下。”
荣栎看着他妈躺好，低声说：“妈，我想出去走走。”荣栎现在也不想说什么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他妈知道荣栎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于是拉着荣栎的手摩挲了一下，点点头说“好，早点回来。”
荣栎嗯了一声，把他妈的手收进被子里，走了出去。
他妈看着荣栎低着头走出去的样子，眼里满是愧疚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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