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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储备粮变成了我老婆(玄幻灵异)——狂渚

时间:2018-04-09 11:22:41  作者:狂渚
  “你受伤了!”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查看我的伤口,看到严重撕裂的左肩再次抽了口气儿。
  我低头看了看,唇角扯出一丝苦笑。我那两个拳头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关节处甚至有白森森的骨头突破了薄薄的皮肉暴露在空气中,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酸软的根本抬不起来。
  蠕虫无声无息地化成黑红雾气,正要重新凝结,我侧身用肩膀推了推要扶我的廖池,低声道:“你走吧。”
  “走?你说什么胡话!”他猛地提高声音呵斥我,带着压不住的哭腔:“你,你撑住,我们一起走……”
  “走不了的,我必须在这里拦住他。”我冷眼看着逐渐凝聚成男人模样的黑影,声音却极尽温柔。
  “不,我们一起走……”
  “我可能没法带你回去了。”我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唇角,突然笑了:“不知道金柠和顾川看到我非但没能把你带回去,还自己死掉了会是什么反应。”
  “你不会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廖池一个劲儿地胡乱摇头,想要背起我,我轻轻把他推开,朝着那不甚清晰的人形抬了抬下巴。
  “你先走,我得把他收拾了。”
  人形的轮廓我十分熟悉,正是廖池噩梦的源头,他那醉鬼便宜爹。
  “不行!一起走!”少年倔的要死,使劲拽着我胳膊,我疼的嘶的一声,用右肩把他撞到一边去:“我不能带你回去了,不管怎样,好好过这一辈子吧。”
  强壮的男人醉醺醺地朝我们走来,手里是半个染了血的破酒瓶,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我似乎都能闻到他喷出的酒臭味儿。
  多么熟悉,在二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夜,这个男人也是以同样的姿态,抓回了目睹母亲身亡不顾一切想要逃离的小廖池。
  埋藏于灵魂深处最刻骨铭心的恐惧让廖池止不住发抖,纵使这样,少年还是竭尽全力想要把我带走。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模样凄惨的双手,深吸口气,死死盯着雾中逐渐清晰的人影,缓缓抬手做出格挡式。
  “快跑吧,别回头。”
  近了。
  男人摇摇晃晃,双眼闪烁着邪恶的猩红光芒,我握紧拳头,静候他的第一击。
  充血的耳膜嗡嗡直响,尖锐鸣声愈演愈烈,我听不到身后的廖池是否已经听话的离开。
  屏息凝神间,后颈突然传来被重击的疼痛,我眼前猛地一黑,不住向前踉跄一步,差点软着腿跪下去。
  一双温暖恶毒手从我腋下穿过,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趴在了少年后背上。
  他背着我跌跌撞撞跑了几步,终于找到了平衡,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狂奔起来。
  我被廖池手刀劈到脖子疼得像是快要断掉了,头昏脑涨中还不忘给廖池说了句:“位置不对,应该在向下一些。”
  “下次注意。”廖池两手托着我膝弯,粗喘着奔向漆黑的前方。
  
 
    
第138章 中毒
  身后男人时重时轻的脚步声如蛆附骨, 紧紧咬着我们的身影。手,胳膊,肩膀, 后背, 没有一处不在疼,血从伤口中汩汩涌出, 被雨水冲刷,落在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痕迹。
  温度随着血的流淌一点点离开身体, 耳鸣声中, 我隐约听到少年断断续续的抽泣:“你坚持住, 我……我这就去带你找医生。”
  好冷……
  我浑身发抖,下意识地把他缠得更紧。廖池抽噎一声,紧紧咬住下唇, 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小杂.种!你给我站住!”男人在身后狂吼。
  “你他.妈才是狗.日的杂.种!”廖池猛地拔高音量,愤怒让他尾音都劈开了,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廖池如此粗鲁的骂人,一下子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听见我还有力气笑, 廖池松了口气,接着闷着头狂奔。
  巷子长的好像没有尽头,背着我一个八十公斤的大男人, 廖池跑出去二百来米就体力不支了,我费力地睁开有千斤重的眼皮,低声道:“放我下来吧,这样我们俩都跑不掉的。”
  “你闭嘴。”廖池一刻不停地跑着, 每一步落得都非常重,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我压垮。
  意识昏昏沉沉,我吻上他耳根,嘴唇微动,吐出轻不可闻的话。
  “愿意跟我走吗?”
  廖池腾出一只手狠狠抹了下眼泪。
  “去哪儿?”
  “去你本该在的地方。”
  他隐约说了什么,我却已经听不清了,浑身力气都随着血液流尽,脑袋沉沉地搁在他肩窝,眼皮终于阖上。
  ……
  冷。
  疼。
  混沌之中我听到嘈杂的话音,想要睁开眼,却一动也动不了。
  五感极其迟钝,我呆呆感受了半晌,搞不清是什么情况,最后再次昏过去。
  之后我有迷迷糊糊醒了几次,每次至多不超过五分钟。大脑像是生了锈,根本转不动,支撑不了思考这么高端的活动。
  昏睡中无数熟悉的画面从脑海中掠过,里面有我爹娘,有廖池,有没个正形的顾川。
  事后想起来,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死前走马灯。
  真正清醒是在两天后的一个下午,随着意识的渐渐清晰,我终于久违地睁开了眼。
  窗外投进的柔和天光刺得我眯了下眼,接着痛感尽职尽忠地从四肢百骸传来,让我的呼吸瞬间紊乱。
  好……好疼。
  我咬着牙倒抽口凉气,这点动静惊动了旁边正给我换吊瓶的护士,她大半张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俩大眼睛。低着头和我对视两秒,小护士伸手按下床头的小按钮,急急忙忙喊道:
  “醒了醒了!三号床的醒了!”
  我呻吟一声,意识到自己还吸着氧,身上贴着好多用导线连着的贴片。
  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一群全副武装的医生冲进来,对我上下其手。
  整个下午我都处于茫然状态,傍晚时分确定脱离了生命危险,被推出重症监护室,才终于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廖池额头上带着层薄汗,刻意放缓的呼吸粗重,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他冲进病房,从医生身侧硬硬挤进人圈的内侧,在医生诧异不满的哎声中俯下身,盯着我的脸看了数秒。
  接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
  像是终于确定了我还活着,少年眼眶突然红了,黑亮的眸子迅速覆上了一层水光。他使劲眨了眨眼,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医生拍了下他的肩膀:“麻烦先出去,检查还没有做完。”
  他身子被拍的颤了一下,一滴没有被兜住的泪随之坠落,“啪”的一声打在了他手背上。
  我虚弱地对他笑了笑,廖池低着头抹了把眼泪,乖乖的退出了人群,站在病房门口,静静望着我。
  历经了程序繁复的全身检查,医生们终于放心地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廖池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床边坐下,将手伸进被子里,一阵窸窸窣窣后,捉住了我的手腕,宛若对待珍宝般拢在掌心。
  眼看他又要哭,我两只手都被绷带裹成了粽子,动一下都很困难,只能扭过头,问道:“我怎么了?”
  因为虚弱,我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廖池紧紧盯着我的口型,边看边听弄懂了我的话。
  “失血过多加中毒,这两天一共下了五次病危通知书。”他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在雪白的被子上蹭干净眼泪。
  魔化身成的怪物身上有毒在我预料之中,可在魔的追捕下,廖池是怎么把我带出结界的?
  我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喉咙发痒,咳嗽起来。廖池连忙拿过床头柜上带吸管的杯子,凑到我唇边。
  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我吐出吸管,微微偏头,廖池拿开杯子,伸手珍重地抚摸着我的侧脸。
  廖池的手在抖,虽然不知道自己被送到医院时的具体状况,但肯定惨得要死,要不他也不至于吓成这幅样子。
  我想要出声安抚他,但醒了差不多有两三个小时,已经力竭,就这一会儿甚至连眼也睁不开了,廖池看出了我的疲惫,站起身给我捏了捏被角,轻声道:
  “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我想问他有没有受伤,但在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秒,就再次昏睡过去。
  我身体底子不错,恢复速度简直令医生都胆战心惊,摇着头感叹生命力的顽强。转移到普通病房的第三天我身上乱七八糟的导线就都被撤走,只剩下了每天早晚各一次输液。但伤口不那么容易愈合,为了不压迫左肩和后背,我只能趴在床上,每隔一段时间在护士的帮助下侧翻个身。
  廖池十分想亲自照顾我,无奈还要上学,只能晚自习请假来看看。这个年头互联网又不发达,我呆在病房里除了睡觉就是发呆,没过几天就无聊得快要疯掉了。
  廖池很贴心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从家里带了几本书给我,从康帕乌斯托夫斯基到沈从文,从《人类群星闪耀时》到《幽梦影》,我以每天两本的速度囫囵吞枣消磨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久远的高中时光,终于没闲出病来。
  等到状况稳定下来我第一时间办理了出院,所有医生都建议我在住院观察两天,被我一口回绝,开什么玩笑,再拖两天我就该回去了,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我问过廖池那天是怎么逃出来的,廖池也记不清,只说他当时状态几近昏迷,凭借本能背着我向前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巷子出口。
  在他冲出巷子的那一瞬间雨就停了,我们俩身上的水迹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我满身的鲜血。廖池咬着牙又走了两步,终于体力不支摔在了路旁。
  路过的行人帮忙叫来了救护车,之后便是长达十个小时的抢救。
  光听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凶险,我一边感叹自己真是福大命大,一边在廖池的帮助下拆开了双手的绷带。
  我已经受够了连上厕所有要人帮忙扶着哔——的日子了,这下没了医生管我,立刻自己拿主意拆了绷带。被毒烂的腐肉已经被仔细剔除,新的皮肉刚长出来没多久,鲜嫩嫩的一层,还挺白。廖池凑过来看了眼,立刻皱起眉头拧开药瓶。
  “你这不行,都还没长好呢,上完药赶紧再包上。”
  药涂上去清清凉凉的,我叹息一声,也觉得新长的嫩肉不适合暴露在空气中,退步道:“那你帮我把手指头分开包吧,全捆一块太难受了。”
  廖池哎了一声,仔仔细细给我涂好药膏,用新绷带给我缠好。我后背的抽痕好的差不多,最麻烦的是左肩的撕裂,那里少了一块肉,想要长好很难。
  我身受重伤,车也没法开,只能腆着脸待在廖池家里吃闲饭。所幸是为救廖池所伤,他一家人对我极其感激,整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就差架个台把我供起来了。
  一切安稳下来后,廖池找了个时间和我认真谈过,我向他坦诚了魔的存在,得知自己魂魄被魔气侵蚀廖池很是惊恐,他不愿意相信,但那晚噩梦般的一切告诉他,这的确是真的。
  “魔为了完成当年和你的确定,营造了绝对真实的幻境,让你能够顺风顺水的辛福生活,但这都不是真的。真正的你正躺在金柠家里,等待我将魂魄带回去。”
  廖池静静望着我,半晌轻声问道:“我如果跟你走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要放弃这里的一切?”
  “是的,你将会永远离开你的父母,放弃你爱的职业。但在那个世界你是南陵的总裁,有等着你的朋友和亲人——”我顿了顿,笑起来:“最重要的是,有我。”
  廖池绞紧手指,咬着下唇,不敢迎上我灼热的目光,他垂下眼,喃喃道:“我……我想一想。”
  “好好想吧,我还有时间,等得起。”我像往常那样拍拍他的脑袋,因为手上的绷带动作显得十分笨拙:“还有二十多天,如果你想好了,还来得及和家人朋友们告个别。”
  廖池喉咙中挤出一声低音,转移了话题。我目的已经达到,也就顺着他谈起了别的。
  魔的结界没能困住廖池,大概是因为他那是心中急切想要逃离的愿望与对我的担忧摧枯拉朽般彻底摧毁了对噩梦的恐惧。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清除了魔气,一切都只能等出去之后再让昆玉帮忙检查。
  
 
    
第139章 回魂
  第一百三十九天的时候, 廖池答应了。
  我高兴的几乎要发疯,近五个月来一直提着的心终于重重放了下去。狂喜之后淡淡的失落从心底丝丝缕缕地冒出,化作汪洋, 在不知不觉中就要将人溺毙。我知道那是我在为以后再不能见到十八岁的廖池难过, 没有人会记得他这副样子,这个明媚而单纯的少年将永远只活在我的记忆中。
  廖池抽出一切时间去陪伴孟封和廖奕蓉夫妇, 搞的廖奕蓉不禁打趣他是不是因为那晚惊吓过度变了性子。廖池也不和她顶嘴,乖巧地像只小绵羊, 整日想着法子去讨廖奕蓉的欢心。
  我把一切看在眼里, 难受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而我则残忍的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父母早已不在,眼前这两个你认为赋予了你生命的人, 是你一厢情愿的幻想。
  但我别无选择,我必须把他带回去,我不能让他的灵魂沉溺于虚拟的世界,而肉体在外面渐渐失去生息。
  我想, 如果廖池真的醒过来了,他也一定不会怪我的。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
  下课铃响起, 廖池结束了有可能是他生命中最后一节的医学理论课,教授扔掉手中的粉笔,夹着公文包去洗手,大教室中的学生们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前往食堂。
  夕阳还未完全坠入地平线之下,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教室,廖池坐在第四排中间的位置上,工整做了笔记的课本平平摊开,他端正坐着,轻轻放下手中的碳素笔。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我从他旁边的空位上显出身形。
  没有看我,廖池望着黑板上还没被擦去的板书静默几秒,转头看向窗外。
  梧桐树的叶子稀疏发黄,不复盛夏蓬勃的光景,夕阳为他笼上一层温暖的色泽。我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凑近了些,直到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像是要把这一切镌刻在灵魂深处一般,廖池看了很久,久到天色已然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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