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和衣领,我检查了一下袖子,确定没有溅上什么不和谐的□□后,重新调了下领带夹。
“百羽衣是北方领主,我对她没有意思,甚至还有点怕她。”
廖池没有理我,但我知道他听到了。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怎么可能会怪你。”待他收拾好自己,我一手抚上他的脸,拇指指腹按了按他泛红的眼角,柔声道:“以后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直接告诉我。”
“那你还……”廖池扭过脸,不想让我看到他的难堪。
“我今天是太生气了,你明明那么好,怎么能那样说自己。”我凑上去额头抵了抵他的额头:“我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还有三分钟你就要迟到了。”廖池抬手看了一眼表:“我要把你这个月的工资都扣光。”
“行啊,反正老婆养得起我。”我笑了笑。
廖池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轻哼了一声。
第88章 不知道取啥名字了就这么着吧
虽然这样说着, 我还是直接变成了本体溜到打卡的地方,趁没人偷偷打上了卡。
差半分钟迟到。
之后我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廖池迟到了,但这里他是总裁他最大, 就算翘班也没人能管得着他。
把内心残存的荡漾心思收起来, 我打开电脑,专心工作。中途楚菁菁过来和我商议公事, 我们俩谈的差不多之后去找廖池汇报。
我们推门进去时廖池正后仰进办公椅里,脚翘在桌子上, 西装裤包裹着的修长双腿交叠, 不时轻微晃动着。我明白他用这个姿势坐着的缘由, 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见我和楚菁菁进来他放下腿,目光从我身上略过, 最后垂下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还在生气?
早晨的确做的过火了,但懊悔无用,我一边想着怎么才能重新换取媳妇儿的欢心, 同楚菁菁一起坐到办公桌对面。
然而今天忙的要死,中午吃过饭之后我便接着回去工作了,根本没有和廖池单独相处的机会。下午有个会, 我坐在廖池左手边的位置,手里夹着笔,抬头看他的时候正好能够看到他脖子处那半遮半掩的痕迹。
想到西装下那副身子遍布我亲手制造的印记,原本跟着会议内容走的思绪一下子就跑开了, 指尖中转着的笔啪地一声掉在桌子上。
咽了口唾沫,我抬起左腿交叠到右腿上。
一旦真正体会了其中的美妙,就经常满脑子都是那种东西。
年轻气盛有时也不是件好事。
一直忙到晚上回家,为了避免有人说闲话我刻意提前一步去了车库,坐在车里等廖池。
我可没忘记有人想要扳倒我的事情,在不知道那双暗处的眼睛到底在哪儿之前,我不能再表现的和廖池更加亲近了。
要真是被发现了我们俩的关系,那可就麻烦大了。
车上廖池全程闭着眼,显然是累极了,一整天不停息的工作,再加上昨晚本就没休息好,今早又被我强迫着耗费了些许精力,绕他是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
我点了外卖,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经过书房我听到有人叫我,孩童一般的嗓音软软的十分熟悉。我一愣,赶忙推门。
床铺上散落着孟秦凉给一格买的毛绒睡衣,我扫视一周,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凌乱的衣物之间。
赤.身裸.体的小人儿用一只袖子遮着身子,正怯怯地看着我,它如玉般的肌肤上散发着淡淡光芒,房间中栀子香气浓郁,令人心旷神怡。
“变回来了?”我挑眉呦了一声,在床边坐下,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不过巴掌大的小人。
"嗯!"一格兴奋地点点头:"变回来就方便多了!"
许久没见到小家伙这幅模样,我还挺怀念的,指腹蹭着它柔软的发顶,问道:"还能再变成大人的模样么"
"在下试试。"
一格闭上双眼,无声地念动咒语,光芒猛然闪耀,下一秒银发少年又重新坐在了床铺上。
没有乱瞟,我把被子给他盖上,摸着下巴琢磨道:"你这有点麻烦啊……每次变回来的时候都没有衣服,就很那啥。"
一格抿着唇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显然,小家伙也不想每次变身完都得去找衣服。
少年肩头上的白色小花依然绽放着,似乎比上一次见到时更茂盛了,我碰了碰那丛花,突然想到:"你这花会不会自己传粉啊。"
"啊?"正认真思索着的一格一愣。
脑洞一旦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联想到他雌雄同体的体质,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那……你会不会怀孕啊。"
一格瞪大眼睛,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个神奇而富有哲学意义的问题。
过了半晌,小家伙拧着手指,弱弱说道:“不……不会吧,所有的同类都是由生出灵智的植物化身成的,还从未有人,还从未有人是通过母体孕育的方式诞生。”
就在这时,外卖送到了,廖池开门取餐,我好笑地拍了拍风中凌乱的一格的发顶,道:"开玩笑的,别多想,先找找有没有能连带着衣服一起变的法术。"
“嗯。”他定下心神,乖巧地点点头。我瞥了眼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手机屏幕正亮着,上面有微信聊天的提示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的。
贼心不死的老狐狸。
之前廖池劝过我,一格是个独立的个体,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叫我不要过度干涉。虽然清楚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可我还是抱着种不能让小孩儿误入歧途的家长心态,看得廖池打趣我说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就你这种看管模式小孩儿不叛逆才怪。
吃过饭我和廖池收拾了一下桌子,开始继续白天未完成的工作,书房被一格当了卧室,我们便在客厅里干活儿。
虽然都是在工作,可廖池穿着家居服看电脑的样子和他西装革履坐在办公室里时完全不是同一种气质。头发刚刚洗过,半干着,没了发胶的固定软软地搭在前额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稚嫩了许多,精英气质不再那么明显,完全看不出他已经要三十岁了。
半圆领口里露出锁骨以及麦色皮肤上的点点红痕。我朝他的方向挪了挪,见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便又挪了挪,直到两个人胳膊贴在了一起。
“起开。”突然有个散发着热气的大型物体贴上来,廖池皱了下眉头,向旁边推了推我。
我顺着他的力道往一旁倾了下身子,紧接着锲而不舍地靠过去。
"干活呢……"廖池无奈,这才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还生气呢?"
“没。”
成,你说没就没吧。
我揽住他的腰,揉了把腰间的软肉,看向电脑屏幕,粗略扫了两行后道:"这玩意不是菁菁做好了么?"
"我不放心,再检查一遍。"廖池拍拍我放在他腰间不老实的手:"别捏了,疼。"
我讪讪地松开手,瞪着眼睛看他目光冷静地转向显示屏,最后只能气呼呼地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个口水印儿,被廖池嫌弃地抹去。
原本可以好好亲热的私人时间被工作入侵,我有点不开心,但廖池很重视这次合作,简直是在压榨一切时间和精力去工作。为了能让他早点休息,我不再烦他,乖乖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主动加班帮廖池分担负担。
一直到晚上十点,已经是平时要准备睡觉的时间了,廖池还想继续看文档,被我强行拉过去洗漱。我睡觉很不老实,廖池睡眠又极浅,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被吵醒,无奈之下前几天我们俩都是分房睡的,只有昨晚我喝醉了酒才和他赖在了同一张床上。
廖池被我折腾成这幅样子,这几天也不太可能干那档子事儿了,分房正好能减少擦.枪走.火的几率,少些折磨。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廖先生也很不乐意同我分开睡,但这段时间工作被放在了首要位置上,只得妥协。
我坐在床沿上,像往常一样等他躺下后给他个晚安吻,轻柔地亲在额头上,不含任何情.欲的。尽管有些不满意这种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的方式,但显然,廖池还是十分受用。
关上灯,我正要离开,突然脚步一顿,转过身去。
“宝贝儿,对不起。”我蹲在床前,轻轻摸上廖池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将它握住。廖池睁开眼,黑暗中他静静地注视着我,借着客厅里透出的微弱灯光,我望见他极淡地笑了一下,随即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
“笨。”
我听他这样回答,便明白已经啥事儿都没有了,蹭了几下他的温暖的掌心,最后在指尖落下一记轻吻。
“晚安宝贝儿,做个好梦。”
“晚安,你也是。”
……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一号,廖池母亲的忌日。
廖池外公本来是住在琛市,后来把房子给了最疼爱的小女儿,自己搬去了南方老家。现在他女儿死了,那栋别墅便成了廖池的财产,不过我敢打赌,廖池肯定是从未回去过那地方。
廖池母亲葬在了琛市最好的墓地里,也就是中元那天廖池去过的公墓,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我将要和他一起去。廖池特地推了一整个早晨的工作,我如果再请假不免会被别人看出点什么,就去公司打了个卡,一头钻进办公室后反锁上门,接着变成本体飘出公司大楼,和在小巷里等着的廖池汇合。
他正安静坐在副驾驶上,淡漠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却是没有落在任何地方上,似是在看向遥不可及的远方。我没有打扰他,钻进驾驶座后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驶向公墓。
第89章 我好帅啊
一路上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 中途廖池去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把它放在后排座位上。
一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来到山脚下, 把车开进停车位, 熄火拔钥匙。刚一下车,被空调暖风蒸的有些昏沉的脑袋立刻清明起来, 廖池一身纯黑色的西装,抱着那束洁白的玫瑰, 肃穆得好如冷冽的寒风。
我整理了一下西装上并不存在褶皱, 望着山上的排排苍翠青松, 重重吐出胸口中的浊气,对身后那人道:"走吧。"
廖池带着我走向他母亲的坟墓,墓园里除了我们之外就没有了别人, 每一块刻有名字的石碑下都曾安置过死去的灵魂,阴气混杂着寒风,刺骨的冷。
廖池在一块石碑前站定,我站在一旁, 看他俯身把花放在墓前。洁白的玫瑰在风中颤动,四周安静的只有包装纸被风吹动的声音。
我第一次见到了廖池的母亲,和梦境中的虚妄不同, 虽说只是一张小小的照片,但不可否认,那是个极其明艳的女人,廖池和她长得不是很像, 却仍能从那英俊的面容上找出女人美貌的影子。
放下花后,廖池双手抄在口袋里,垂眸盯着那束白色玫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太过压抑的气氛让我有些呼吸困难,我张嘴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移开眼向四周看去。
有什么东西突然撞在了我的腿上。我低头看去,巴掌大的纸人正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它扶着我的腿缓了几秒,随即迈开步子,纤弱的身子在风中不稳地摇摇晃晃,向我身后跑去。
我转过身,一身黑袍的佝偻身影正坐在过道上,它左手拿着乌黑剪刀,右手上是一沓白纸。无数小小的白色纸人混着细碎纸屑从他手中飘落到地上,在和大地接触的那一瞬间仿佛获得了生机,相互扶持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我神色一凛。
乌衣巫。
它来这里做什么?
之前撞在我身上的纸人与它的同伴们汇合,成百上千的纸人手牵着手,排成一条长长的线。乌衣巫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它向下拉了拉宽大的兜帽,将自己的脸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尔后枯槁的双手合起,打下第一声节拍。
那是干瘪得好如两根枯枝相碰的声响,轻不可闻。
嘶哑的歌声响起,好如破旧风箱发出喑哑喘.息,摩擦着耳膜。在那近乎没有旋律的诡异歌声中,纸人翩翩起舞,那舞姿像极了东北萨满跳大神的模样,无数纸人手拉着手,边跳边走,直至第一个纸人跳入了烧纸的火炉。
洁白身躯一点点染上星火,尔后化成灰黑色,纸灰随着风升腾而起,不留一点痕迹。第二个纸人接连跳入,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欢呼着奔向死亡。
我看得毛骨悚然,那甚至称不上是歌的旋律很快挤满了我的脑子,让我也有种想要跟上去的冲动。
但那到底也只是冲动,我重重咬了下舌尖,疼痛换回神志。尽管不断有同伴灰飞烟灭,那纸人组成的队伍依旧很长,惨白的一条,蜿蜒扭动在坟墓之间。
阴冷的气息似乎变弱了一些。
怀疑是我那微弱的感知能力出了错误,我皱着眉头将全部精力放在上面,探寻一圈后发现墓园中的阴气真的变弱了。
每一个纸人投入火海,都能消融一部分的阴气。
它是在安抚亡灵。
我神色凝重起来。
这里的亡灵……什么时候到了需要乌衣巫亲自来安抚的地步了?
还是它这是特地过来做给我看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廖池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动作,像是没有听到那诡异旋律一样,我抿着唇转过头,确定乌衣巫就是来找我的。
常人无法听到,无法看到,无法感知的秘术。
我耐心等待着,一直到那白色队伍减少到还剩寥寥数人,倒数第二个纸人毫不犹豫地迈进火炉,而方才撞到我的最后一个纸人却是在炉火旁停住了脚步。
它犹豫地看了看那跳跃的火苗,后退了几步。
歌声还在继续。
乌衣巫抬起手,枯枝般的手指向着虚空轻轻一指,那最后的纸人转过身,逆着风奔跑起来。
它跑过乌衣巫黑色布鞋边,跑过数块石砖,跑过我的脚边,最后猛然一跃。原本逆着的风在那一刹那突然改变方向,它乘着风,飘落在廖池身后,短短的手抓住衬衣衣领。
乌衣巫唱出最后的音符。
纸人从脚开始燃烧起来,那带着余温的灰烬散在空中,带走丝丝缕缕地黑气。
那是魇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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