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辰美景,最怕不速之客。
贺暄回来的时候带了个人。
而且还是个男人。
说“带”并不准确,这人是自己非要的跟过来的。
以至于贺暄进家门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尤其是听说魏桑一个人在主院里很是乖巧的等着他时,脸色甚是难看。
“诶,温郁,你藏着的小美人呢,带出来看看。什么小美人值得你偷偷摸摸计划那么久,还买回来藏在家里。”那人的声音温润里带着几分轻佻,“带出来让赵某人见识见识。”
魏桑听竹秋说起过,温郁是贺暄的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人声音没有放低,魏桑在院子里就听到了他的话,一个字都没错过。
贺暄加快脚步走进院子,那人不屈不挠的紧跟着进来。
魏桑先是看见了贺暄,一身黛蓝官服还没换下来,眉眼之间含着些许疲惫,脸色甚是不好。他身后跟着的应该也是个官员,看上去官职比贺暄小。不过流露出一股富家公子的气质来,想来是哪家的少爷。五官端正清秀,相貌堂堂,只是一副花花公子模样和端正的五官有些违和。
“大人……”魏桑起来连忙行礼,不知道贺暄旁边的人是谁,看起来大小也是个官员,还能和贺暄如此毫无顾忌的说话,肯定地位不低,他便只行了礼。
贺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其实眼里添了些高兴的神采,只是别人看不出,刚打算去扶魏桑,没料到被人抢了先。
“起来吧。”那人说。
“赵徽!”贺暄这一句咬牙切齿的,只是声音压的很低,只有赵徽听清了。
“不介意我在这里蹭个晚饭吧,温郁,咱们可有同窗之谊。”
赵徽越发的没皮没脸,一共两个石凳,他先占了一个。
魏桑想,就这样的人,同窗之谊也搁不住耗,这样性子的人居然和贺暄是朋友。
不过他寻思着多了这人他就不必和贺暄一起吃饭了,便主动站的远了些,把位置让给贺暄。
“赵酩。”贺暄见魏桑站远了,低声冲着院门喊了一句。
刚喊完,赵管家搬着一个石凳进来,摆在了魏桑面前。放完赵管家马上又加快脚步出去了,仿佛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赵酩……赵徽……魏桑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凳子够了,于是金主,男宠和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开始用晚饭。
魏桑先是给自己盛了一碗,盛完等了半晌想起来他现在是男宠,又给贺暄盛了一碗,刚打算给赵徽盛,不知怎么的贺暄夺过了勺子,没控制住力度咣当一下扔在一旁。
这简直是把勺子当成他了,赵徽撇了撇嘴,自己把勺子捡起来盛粥。
“我说贺大人,我家三弟下个月成亲,您来个准话,要不要赏脸过来。”
赵徽突然想起了什么,顶着贺暄发黑的脸色挑起话头。
魏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想了想赵徽这名字很是耳熟,神游天外准备好好回想这名字到底哪里听过。
“不去。”贺暄冷着脸,专注又文雅的吃着饭,仿佛在吃什么佳肴珍馐。
赵徽……赵家……赵家三弟……
“赵大人……请问令弟是……”魏桑听到这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忘记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他的心跳的极快,他能感觉到赵徽接下来说的话,于他而言不是件好事。
“城南赵家的老三,赵嘉。”赵徽的嘴角微微挑起一丝笑容,不算明显,至少魏桑就没有看见。
城南赵家世代经商,是冀州首富。说起来赵家有三兄弟,赵徽是老二,赵嘉是老三。三个兄弟都不是同一个母亲,老大最不得宠,所以旁人只知道赵家二少爷三少爷,很少有人提起大少爷。
而赵嘉,是杜语柔要嫁的人。
赵徽说的亲事,是赵嘉和杜语柔的亲事。
魏桑脸色一白,手上一哆嗦,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大人……我……,可否让我先回荷风苑。”魏桑没去捡筷子,而是站起来行礼。
他的声音在发抖。
时候晚了,天色发暗,本来清幽的竹园,现在却越发透着凉意。
贺暄望了望魏桑,犹豫了一下,眼神停留在他微微发抖的后背上,单薄的肩胛骨像是柔弱的振翅的蝴蝶。
他点了点头。
魏桑什么都顾不上的扭头就走,背影慌张而又狼狈。
“赵徽。”直到魏桑的身影看不见了,贺暄低头凝视着一桌饭菜,半晌才低低的唤了一句。
“心疼了?”赵徽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扇子来,装模作样的扇风,语气凉凉的,但是下一句他又把扇子收回来,一脸正经,“温郁,可别怪我多嘴,告诉他杜语柔要成亲这件事,你就从来没想过吗?”
贺暄想过,想过不止一次。
如果魏桑知道杜语柔嫁人了,或许就会死心了。
天下有那么多人,既然杜语柔嫁人了,是不是就可以换一个人喜欢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大约是他的痴心妄想。
见贺暄低头不语,赵徽起身打算回家,还不忘再捅上一刀,“你家这厨子手艺越来越不行了,我家里厨子多的是,什么时候给你带过来一个。”
走到院门口,他忽然回过身来,冲着贺暄喊了一句,“别总是使唤我哥哥。”
说完也不等贺暄回答,便离开了。
主院里只剩下贺暄一个人。
院门口的灯笼被下人点亮了重新挂上,散发着柔和的光。天还没完全黑,灯火算不上亮,草丛里的蛐蛐儿得了亮,拖家带口的叫个不停。
他默默地拿起筷子,动作轻缓,面无表情的把赵徽嫌弃觉得难吃的饭菜一点一点夹到嘴里,再一点一点的嚼碎咽进去。
仿佛于他而言,面前的东西本来就是美味佳肴。
作者有话要说: 贺暄:想和媳妇约个会吃个饭好难哦,宝宝好委屈
第3章 第 3 章
自打那日得知杜语柔嫁人的消息之后,魏桑整日恹恹的,心情不佳,每日吃饭都减了许多。过了两三日也没见到贺暄,他拿不准贺暄知不知道他与杜语柔的私情。
如若知道了,也不知道贺暄怎么想。
魏桑自己也是个男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的暖床的男宠心里想着别人,想来心里也是生气的。
这几日倒是赵管家来的很勤快。
只是脸上表情有些冰冷,应该是不痛快的,每次也没什么事,只带些好玩的好吃的给他。
昨日还带进来一个戏班子,专唱给魏桑听。魏桑以前哪里专门听过戏,大多是家里老爷夫人寿日请来戏班子唱戏,他忙活完手里的活计偷偷听上那么一两句罢了。
今日又拿来了几支男子束发的玉簪子,每一只都精致贵气。魏桑在心里算了算,他干一年的活计都买不上这一支簪子。
突然想起来,他和柔儿在一起时,他也没送些东西给柔儿。
“赵管家……这玉簪太贵重……我不能收……”魏桑过惯了穷日子,成色这样好的玉,万一失手打碎了他可赔偿不起。
“收着吧。几个簪子而已,对于贺大人来说算不得什么。”赵管家把东西放到桌上,瞥了魏桑一眼,许是嫌弃他小家子气。
赵管家赵酩就是赵家长子。魏桑这几日听到下人议论,再加上那日赵徽言语之间的熟稔,很容易就可以猜出来,而且赵管家气质明显与下人不同,不像下人们畏手畏脚的,他周身都带着一股傲气。只是不知道冀州首富的长子为何会愿意来知府府上做一个管家。
“多谢赵管家。”魏桑拱了拱手算是道谢。
“不必谢我,贺大人吩咐的罢了。我可不想讨你欢心。”赵管家挑了挑眉,忽而用手遮了遮嘴,咳嗽一声,似是懊恼什么。没等魏桑回话,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下好了,说漏嘴了,赵管家刚出门就拍了拍自己的嘴。
原来这些东西是……贺大人准备的。魏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讨他欢心?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男宠……何必要讨他的欢心呢。
魏桑想不明白。
晚上用过晚饭,魏桑靠在床上的软垫上看书。没人告诉他能不能出去,他便不敢出去,从被买回来到现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便会看书,这么看着看着识字多了些,一般的话本小说都能看个大概了。
正看到兴头上,那秀才遇见了貌美的白狐妖,白狐妖欣赏秀才的学识倾心于他,半夜推开秀才的房门要以身相许。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吱一声的开了。
不是以身相许的白狐妖,而是贺暄。
“你……怎么来了……”魏桑心里一惊,忘记了用敬称,连忙下床行礼。他身上只有一身亵衣,光着脚便下来了,白皙的脚踩在黑色的地上,看起来很是小巧漂亮,却又不似女子的脚柔美。
“以后不必行礼了。”贺暄关上门,见他光着脚踩在地上,便伸手把魏桑抱了起来。
“你……”贺暄来的突然,魏桑心里乱成一团,一个不注意就被抱了起来。他长这么大也没被人如此对待过,下意识的推搡着贺暄的胸膛,他力气不大,贺暄纹丝不动,这样一看像是撒娇似的。意识到这一点,魏桑手上攥紧了拳头,脸色白了几分。
“这几日可高兴了些?”贺暄把魏桑放到床上,他自己也坐在床沿,耳朵微微发粉。魏桑为了看书屋里点了不少灯,甚是明亮,只是他一直低着头,没看到那一缕粉色。
“我……”魏桑不知道该怎么答,他心里乱乱的,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月黑风高的,如果贺暄想……那他该如何应对?一想到这里,额头冒起汗来。
……等等?贺暄知道他和杜语柔……的事情?
魏桑突然反应过来,抬头,瞪大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内心。
夜色已深,屋里的橙黄色的烛光一闪一闪的。
“别想太多。”贺暄低下头,不愿意面对魏桑慌张的眼睛。他的声音很轻,低沉柔和,又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小瓶子放到魏桑手里。“这是两瓶凝玉膏,平时抹在手上会好些。”
以前冬日里做工,少不得要碰凉水,魏桑手上有几处冻疮留下的伤疤,他一个男人不觉得如何,只是每到冬日冻疮会再次发作难受了些,没想到贺暄居然注意到他手上的伤疤。
“多谢……你。”魏桑本来又打算喊大人,被面前的人注视着,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贺暄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室内一片寂静,守夜的人在贺暄进门的时候就识相的走了,只有蛐蛐儿一唱一和的声音。
安静到……贺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面前的人乖顺的坐在他的身前,乌黑的头发被一支木簪束起来,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魏桑生的清秀,皮肤又白,眼睛澄澈。
甚是可口。贺暄想。
仿佛只要他想要,面前的人就会柔顺的趴在他怀里,让他肆意怜爱,让他为所欲为。
他如此想着,身体便不受控制的随心而动。
“大人……你……”魏桑觉得不对劲,刚一抬头,粉红的唇瓣微微开合,被低头的贺暄吻个正着。
柔软的嘴唇被强行含吮□□,湿热的舌尖试探性的舔舐唇瓣,试图挤进闭合的缝隙,登堂入室。魏桑瞪大眼睛,胡乱的往后挣扎,却被刚刚得逞的人压倒在床上,两只手被按在头部两侧,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甚至稍微一松懈,狡猾的舌尖立即抓住机会挤入口中,掠夺着口中的空间。
“别……”魏桑刚一开口就被卷住舌头,被迫与入侵者缠绕在一起。啧啧的水声仿佛就在耳边,对方的攻势太过野蛮和强势,他躲闪不得。
不知何时亵衣的系带被解开,一只温热的手悄悄探入,抚摸着细嫩的腰身。胸前一凉,衣襟已然大开,那只手放弃了腰身,转而摸向亵裤。
“停下!放开!”缺了一只手的束缚,魏桑无暇顾及面前的人是谁,只有拼命的挣扎起来。
两只脚蹬着贺暄的大腿,不让他再靠近。
贺暄白皙的脸上泛着微微粉色,呼吸急促,他双手撑在魏桑身旁,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身下的人。
衣衫凌乱,衣襟大开,露出单薄的胸膛,因为剧烈的动作,胸前一起一伏的。嘴唇艳红,微微发肿,嘴角晶亮的液体勾引着他一亲芳泽。
但是他不能继续下去。
魏桑的眼睛里全是抗拒,一丝对快感的沉沦都没有。
他不喜欢这样。
贺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默默地从魏桑身上下来,站在床下。
见他离开,魏桑连忙坐起来拉好衣服,顺带往床后边挪了挪,离贺暄远一些,以求心里安慰。
贺暄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魏桑清醒了些,才发觉自己做的似乎有些……过分。他本就是个卖身的,既然签了卖身契,便做不得自己的主。要他做粗活他便得做粗活,要他做男宠取悦男人他便要遵守男宠的本分,刚刚他拒绝了主子的求欢……
魏桑吓白了脸。
签过卖身契的便是主子的奴隶,一点儿自由都没有的。当初杜语柔的表哥知道他对杜语柔有心思,大冬天的派人把他打晕扔到了河里。如若不是杜语柔带人来的快,他大概没命活到现在。
如今他让贺暄不高兴了,不知道他会如何惩罚自己。
“你不必怕,我不动你。”贺暄见床上的人吓白了脸,以为是他害怕床事。他自然知道魏桑喜欢女子,只是没想到他对男子欢好之事如此抗拒。
魏桑怯懦的点头,却不知手里紧紧的抓着身下的柔软的锦被,指尖都泛白了。
罢了,看到人吓成这样,他怎么敢动。贺暄在心底嘲笑自己。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见床下有个木盒子,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这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一手准备的,还有平时的话本小说,奇珍异玩,都是他看过了没问题才拿过来。这木盒子他从未见过,倒是勾起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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