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不了你,对,对她不公平。”郑亦的声音很小,也不是没底气,就怕给白贺炜带来什么压力。“而且她太有钱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白贺炜噗嗤一声笑了,“哈……我也不是没钱啊……”
郑亦睁圆了眼睛看着他,极力争辩道:“但,但是你不用钱砸我啊,我们刚见了个面,她就给我买了一件衬衫,三千多,快是我一个月工资了……后来分手,我还是把钱还她了,不想欠她的。”他生怕白贺炜误会什么。
分手之后,郑亦的微信就被李悠念拉黑了,后来他没办法,去银行开了张卡,存好钱,把密码一起快递给了她。后来快递查询显示签收后,李悠念打过来电话和他谈了谈,也为自己那天泼他一身饮料的冲动道了歉。
白贺炜依然笑着,“你怎么知道我不用钱砸人的?”
郑亦张张嘴,愣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们的确没真正的以恋人身份在一起过,除了身体上的熟悉,郑亦几乎对白贺炜的消费习惯一无所知的,即使大学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了解过,可时间过了那么久,人总会变的……
见郑亦不说话,白贺炜又说:“姑且不用我来当分手的借口,仅仅就是因为经济上的差距吗?你也需要有个人在背后支撑着,你家没办法给你的前途铺路的,这个社会还是挺现实的。”
郑亦想了想说:“我也知道,我之前去她家吃过一顿饭,就,就看见你的那天,我看得出来,她妈并不喜欢我,而她做生意的继父觉得我在乡镇工作不赚钱又没有权,让我辞职跟着他做生意,我感觉自己没有得到尊重。”
白贺炜又笑了,“你要是敢去我家吃饭,可能更什么尊重都得不到。”
郑亦发现自己每说一句,白贺炜总有后话等着他,他瘪瘪嘴,觉得委屈极了,他本来就对这次来见白贺炜没什么信心,这么一对话下来就更觉得失落了。这个时候,狗蛋扭着自己的身体过来他的脚边,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狗蛋则舔了舔他的手,似乎是在安慰他,还在他脚边趴了下来。
“郑亦……”
“嗯?”郑亦把视线从狗蛋身上收回来,抬起头,和白贺炜的目光撞到了一起,白贺炜一改之前很是随意的模样,眼神里多了些深邃和沉思。“你今天来找我,我还是觉得挺意外的,但目的也很明显了,刚才我说得话虽然刺耳,可这些都是事实。”
“是,我知道。”
“的确,你和那个姑娘分手后就又是自由身了,我目前也还是单身,但即使我答应你,我们是不是面对眼前所有的困难?包括你母亲那边能不能同意,还有我家里这边给我的压力,我可以这样跟你说,包括在大学时,甚至前段时间我频繁去找你,我家里都是知道的。他们没跟我撕破脸皮,是觉得我和你的关系只是玩玩罢了,但是如果真的我们认真的在一起之后,我就不说了,你知道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吗?”
“我想过,肯定会特别艰难的,就是我妈……她都接受不了,我说跟李悠念分手是因为忘不了你,她反应特别大,然后我就被赶出了家门,直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她说什么都不肯见我,电话都不接,过年,都是我一个人过的。”郑亦的声音越来越小。
“难怪……”白贺炜嘟囔着,那天郑亦声音的没落依然还在耳边,谁想到竟是这个原因,他抬起手揉了揉郑亦刚剃了寸头的脑袋,硬硬的发岔还有点刺手,他的声音中不免带着一丝心疼。郑亦抿着嘴唇,胆怯地享受这样的碰触,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一般。白贺炜又说:“其实离开灵泉之后我也想过很多,十一回去看见你们,虽然觉得有些失落,可换个角度想也觉得挺好的。我爸之前说他不屑于动你,可他真的动了想要懂你的心思,你过得更不是现在这种日子,而我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了你。”
“学长……”
白贺炜的手从郑亦的脑顶滑到他的脸颊上,温温的热度灼烧着郑亦的皮肤。他说:“郑亦,我们将来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现状,你还敢义无返顾的想要认真的和我在一起吗?”
郑亦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贺炜,过了好一会儿,他郑重地点点头,然后咬住了下嘴唇来抑制激动的情绪,“我什么都不怕。”不怕母亲的不理解,也不怕未来可能会有的颠沛流离,只因为白贺炜说得这一句话,他愿意飞蛾扑火。
白贺炜笑了,不再是谈话刚开始时略带嘲弄的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他捏了捏郑亦的脸,别过头去,不想让郑亦看见自己眼眶发热,嘟囔道:“你可真是傻到冒烟了。”
此时的郑亦,他几乎被前所未有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甚至在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毕竟喜欢了十几年的人,竟然笑着答应了自己。他扑进了白贺炜的怀里,搂紧他,就像一松手就会失去他似的那般用力。狗蛋被这动作吓得站了起来,冲他们叫了两声,白贺炜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因为这傻小子勒得他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倒是一声尴尬的肚子叫打破了如此温馨的时刻,郑亦咻得松开了白贺炜,尴尬的垂下脑袋,说了句“对不起”。
“中午没吃饭?”白贺炜扯了扯被郑亦弄皱的衣服,从茶几的下面拿了一袋子饼干出来。
“早上走得急就没吃,刚才其实是想在火车站吃个午饭的,点都点好了,你给我发了定位,我一激动就跑了出来,东西都没怎么动,也忘了打包了,刚刚路上还堵了很长时间的车,司机给我扔半路了,我走过来的……”见到白贺炜的时候,连饿都忘了。
白贺炜撕开饼干袋子递给他,“你先垫垫,要不点个外卖吧,我早上吃得晚,今天下午我有个约,家里也没买菜,没什么可吃的东西。”
郑亦接过来,塞了一块放进嘴里,白贺炜已经划开手机给他点餐了,“卤肉饭?”
“行。”
白贺炜又说:“忘了问你,怎么突然间跑来了?”
“我周一在张州大厦有个培训……”
“哈,那你是顺便来找我的啊。”白贺炜逗他。
“不,不是的。”郑亦赶紧否定,他没想到白贺炜还能挑这个理。“我和李悠念都分手挺长时间了,我犹犹豫豫的一直没跟你说,想着这次来张州,能见你当面说是最好了……”
白贺炜笑着放下手机,“解释了这么一大通,不还是顺便吗?要真不是顺便的话,你早不就来了吗?”
明明不是自己理亏,可真是一点都说不过他,便干脆不说了,低下头又拿了一块饼干。
“你是周一的培训,这两天你订酒店了吗?”
郑亦摇头,“没有,我是想着……”
白贺炜打断他:“你是想着说不通也要睡我这儿了吧,除非我不见你……”
“没,没有……”郑亦满脸通红的辩解道,他就觉得自己真是被白贺炜说得越来越傻了。
白贺炜又揉了揉他脑袋,“你的那点小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别否认了。”
郑亦看着他,胸口有融化不开的暖意,即使被笑话了他也是开心的。白贺炜给他的饼干是奥利奥,带了一丝苦的巧克力味道还在嘴里呢,他轻轻地靠近白贺炜,与他嘴唇相碰,白贺炜没躲,嘴角依然扯着一抹笑意,接受了这带着恋爱特有的味道——一个都苦中有甜的亲吻。
第69章
半个小时之后,卤肉饭送到了,白贺炜去开门,狗蛋迈着小短腿欠欠儿的跟在他身后,郑亦得了空,拍了拍自己从进门之后就红得不正常的脸,又晃了晃头,捏了大腿根儿一把才算清醒过来。——原来真不是在做梦呀。
白贺炜拎着塑料袋回来放在茶几上,看郑亦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说:“想不到你还有自虐倾向。”
“没,我就是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傻样儿,你快吃吧,这家味道还不错。”
郑亦打开袋子,食物的香气引得他不停的在分泌口水,肚子又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狗蛋也伺机而动,把前爪搭在茶几上,一边吐舌头,一边摇屁股,可怜兮兮地露出一副馋样。
“你也饿了?”郑亦问他,舀了一勺饭想给狗蛋,却被白贺炜拦住了。
“别给它吃这个,你来之前刚喂了狗粮,就是爱凑热闹。”白贺炜把狗蛋抱下来,强制性的扣押在怀里,郑亦吃着饭,嫉妒起狗蛋来了,朝他呶呶嘴,老大不开心,冒起来的醋意差点没把自己酸死。
他这点小心思自然被白贺炜看在眼里,“你跟一个狗置什么气,快吃饭吧。”
“学长,你不吃吗?”郑亦问,把套餐里附带的炸鸡柳推到白贺炜面前。
白贺炜摇头,“我不吃了,等会还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虽笨拙,可看见吃的东西却两眼冒光的狗蛋从白贺炜怀里挣脱出来,蹦到茶几上,叼了一口炸鸡柳后就跑了。白贺炜一来气,追了过去,虽然狗蛋已经把肉给吃了,可还是挨了一顿揍,被白贺炜打得嗷嗷直叫,“让你乱吃东西,别人还怎么吃,真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郑亦有点懊恼,总觉得自己害得狗蛋挨了揍,但是狗蛋是记吃不记打的,过一会儿又谄媚的跑到白贺炜脚边摇尾乞怜。白贺炜下结论道:“狗蛋就和你一样。”
郑亦伸手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不然你以为我说谁?”
“……”郑亦被嫌弃得欲哭无泪。
吃了饭,白贺炜让他把餐盒塞进袋子里扔到门外面,他自己则拿了块抹布擦了擦茶几,他说:“下午你自己在家里吧,我得出去一趟。明天没什么事的话,带你去跟沈心吃个饭。”
“哦,好。”
“周一早上我送你去张州大厦吧,我们单位离那儿不远,你要是不愿意在那儿住,这几天都住在我家也行。”
“不打扰吧?”
白贺炜使劲戳了戳他脑袋,给郑亦戳得龇牙咧嘴,“我真想把这里撬开看看怎么长的,你跟我说话不用总小心翼翼的,我又不能吃了你。”
郑亦习惯性的低下头,其实他是高兴的,小声说:“吃了也行。”
白贺炜似乎没听见,说:“郑亦,你有点自信,既然我能问出那句话,我就不再是玩玩而已的。”
郑亦终于直起了脊背,按住了白贺炜的手,白贺炜没有抽回去,反而翻过来与他相握在一起。“今天的约会实在是推不开,我带你去也是没问题的,只不过那人不行,怕惹麻烦。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许岩君?”
郑亦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是那个在学校追你的……”他不止听说过,还见识过,那时候郑亦也不过刚认识白贺炜,许岩君的大名可以说如雷贯耳,即使后来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许岩君也是如影随形的,直到后来毕业才没什么消息。
“就是他。”
“他啊……又在追你了吗?”
白贺炜点头,并没有否认。
“哦……”郑亦犹犹豫豫的应了一句,心里总是有些难过。许岩君很帅,也挺有才华的,会弹吉他,嘴巴也会说话,总之是比自己还好的那种存在。
“我说了,郑亦,你能不能有点自信?”白贺炜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说道:“那时候我不答应他,现在也不会答应,你即使不来,我今天也会去把话跟他说明白的,他人品不行,喜欢乱说,又太过张扬,本来就不在考虑范围内的。”
“学长,我知道了。”
白贺炜吃过饭回来才六点多,一进门,看见郑亦抱着狗蛋窝在沙发里看老掉牙的香港喜剧电影被逗得哈哈大笑。他又喝了点酒,晕乎乎的状态正好,郑亦见他回来了,小媳妇似的抱着狗迎了出来。
可能是他身上有酒气,郑亦皱着鼻子闻了闻,问他:“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白贺炜换了鞋,把外套脱了挂好,看郑亦有些期待的看着他,胡噜了他的脑袋两下。“是想问我怎么谈的?”
郑亦点头。
“没说什么,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孩儿了,说明白了相信他也就不胡搅蛮缠了。”白贺炜轻描淡写的说道。而实际上,许岩君要比他想象的激动一些,也不顾场合的冲他歇斯底里,惹来一些人的侧目。
——“为什么我就一直都不行?大学的时候追你那么辛苦,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跟那个叫什么亦的人在一起了?他哪儿有我好?长得也很普通,好像又没什么才华。”
白贺炜倒是很平常的抿了口酒,说:“可他比你识趣,我即使跟他分手,他也不会像你这样冲我喊。”
许岩君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压低声音问:“凭什么?”
白贺炜说:“不凭什么,谢谢你前段时间送的那些花和礼物,情人节的那个钱包也挺贵的吧,我在那个单位也不敢用,今天拿来了,还给你吧。”说着把包装精美的盒子推给他,“不好意思,盒子是被拆开了,但是东西一天都没用过,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折钱给你。还有那些花,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花,之前不知道是你送的,拒收的话,送花的小伙子也挺为难的,你告诉我多少钱,我一起算给你。”
许岩君几乎愤怒了,可是碍于在公共场合,他还不敢在这里发狂。“白贺炜,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尊重?”他咬牙切齿的问。
白贺炜笑笑,“尊重是互相的,大学的时候你对我的不尊重暂且不提,现在你这剃头挑子一头热也让我觉得不够被尊重。”
许岩君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钱包和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白贺炜透过玻璃窗看见他快步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心里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于情于理,那么贵重的钱包他都不该收,尤其是白贺炜听说许岩君所在的林业规划设计公司经营不善急一直岌岌可危,他突然间在想许岩君接近他可能也是想借他的手揽些工作,那么这个价值不菲的钱包就是很微妙的礼物了,如果许岩君真的人品不好,到时候去纪委捅他一刀,他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许岩君不是郑亦,郑亦就跟他的名字似的,许岩君却是在厅里挂了名的滑头,白贺炜越发觉得不能和他走得太近。——当然,这些原委白贺炜是不会和郑亦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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