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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散成的头半扬着，好像在听什么人讲话，他眼中的害怕越来越深重，突然他双手护头，身体半蜷缩着在地上，苍白手上的青筋凸起黛青的纹路，意外地透出妖冶，半露着的眼睛有一瞬间恢复神采，阴冷噬血地眼神幽暗地看着半空中，凤眼纤长，微微眯着，好像要把打他的人一个个记住。
坐在江如练身边的庞南导演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头发半长耷拉着，鬓角透着花白，身体白胖胖的，难怪刚才余散成会多看他一眼，他在网上的照片看着很严肃，头发被染黑了的，一身整齐的西服穿着。而现在却是一个邋遢老头的样子，他看见余散成的表演眼睛一亮，在纸上勾了一笔。
‘眼神不错！
’这个剧本是他一手写的，其中对这个魔教教主着墨很重，准备拍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角色，年纪轻轻，冷血无情却又偏偏那么可怜，一辈子活得尔虞我诈，为了感受到的一点温情，丢了性命，如果这魔教教主，演好了，这部戏才完美。
庞南眼睛不眨，转眼之间余散成的动作变了，他眼睛极快地往他右边望了一眼，好像有什么人来了，他睫毛纤长，根根分明，嘴唇被咬得发白，很快他右手半抬着，踉跄地被人扶了起来，余散成虚空接过棍子站起来，低垂着头，嘴唇动了几下，“谢谢。”
“我无家可归。”
下一刻，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张苍白小脸抬了起来，庞南暗暗点头，这一段应该是女主提出让这个瞎子跟着她，余散成每一个表情都拿捏得很好，吃惊只是他表面，细看他眼神，隐藏着丝丝阴暗。
在他抬起头，那一刻，所有人都震了震，他微微张开的嘴透出惊讶，脸颊的婴儿肥平添几分稚气，眼睛大而无神，身子单薄，活脱脱一个青涩少年，背脊微弓，一点儿也看不出方才眼神的阴狠。
等看到余散成弯腰鞠躬，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结束了，余散成神情一变，眼神恢复了灵动，笑着讨喜地露出两个梨涡。
庞南眼神深处好像有两簇火焰，众人都等着他说话，却看见他慢悠悠地掏出一根烟，站起来突然“啪”地一声将桌上的剧本摔倒地上，“这演得是什么啊？这就演戏！你演的是魔教教主，不是什么见了鬼的小白兔，矜持高傲！你……一塌糊涂。”
庞南声音极大，落在人耳朵里面嗡嗡作响，余散成脸色顿时一白，他觉得自己演得不错，没想到落到别人嘴里这么不堪。
庞南一挥手，“你走吧。”
余散成勉强镇定，“我……”
江如练冷冷撇了一眼庞南，对着余散成语气温和，“你回去等通知吧，你电话号码？”
“啊？”余散成看见他拿出手机，眼睛正看着他，嘴一溜，流利地说了自己的号码。
江如练满意地收了手机，眼梢微微扬起，“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庞南：……
余散成一走，旁边坐着的一个中年女子笑吟吟说，“这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庞南好歹顾及顶头上司在旁边，注意到江如练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咧裂嘴不甘不愿说道，，“这小子是演得不错，但是年纪太轻，还需要磨磨。”
旁边有人问道，“就是他了？”
“是块璞玉，磨一磨性子。先把今天面试的人看完，要是没有更好的，就他了。”庞南拿出一个烟，也不点燃，陶醉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余散成走出门，没走几步，电话响了，看也没看接了，电话里一个磁性的声音低声说道，“这是我的号码。”
余散成:“……”
第3章 在试一次
第三章
江如练挂断了电话，慢悠悠地携着一株玫瑰花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满脸冷肃，浑身上下好似冒着冷气，和手上娇艳的花完全不搭。
江如练端着一张冷脸，走到自己办公室，才关了门，办公区的白领们纷纷炸开了锅。
“嗷嗷嗷，刚才总裁手里拿着玫瑰花！！！”
“天啦噜，难度冰山总裁一朝开窍了^0^”
“白玫瑰不一定是情人之间，好吗？”
重新打开门的江如练，“……”，他敲了敲助理的桌子，女助理回头一看，吓得一跳，嗓子下意识咳了两声。
这个女助理日常充当撩哨的，暗号就是咳两声，顿时，整个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众人转眼看见江如练，“……”
江如练着重看了一眼他的助理，眼神幽深地让女助理莉莉心头一颤，‘完了，完了！’
“莉莉，把肖胜叫到我办公室来。”他眼睛慢慢地扫过每一个人，“你们太闲了，就每一个人写一份这三个月来的工作总结。”江如练说完，转身回到办公室。
众人都是一脸悔不当初，看来总裁的嘴炮不该随便打，后悔的还是她们……
女助理莉莉踩着一双高跟鞋急急忙忙地下楼，肖胜是江氏娱乐的财务总监，是公司的老人了，这人年近四十，最喜欢搞阿谀奉承的一套，管理财政这方面能力还不错，是个人精，办公室在下面一楼，本来莉莉打个内线电话就行，莉莉抚了抚胸口，回忆起刚才江如练看她的眼神，简直欲哭无泪，觉得自己需要暂时离总裁远一点，冷静一下。
肖胜腆着肚子敲了敲门，表情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总裁。”
江如练点头，放下手里的资料，“庞南那个电影，我们公司投资好多钱？”
“八千万，还有很多影院家电影院投资，市场总计一亿五千万。”
江如练闻言，面上没有表情，沉吟片刻，“多投入三千万，是一部好电影。”
肖胜点点头，“这部电影公司总投资一亿一，我马上去办。”
江如练点头。
……
余散成低着头走出江氏娱乐大楼，外面一片阳光灿烂，金色的阳光让人止不住地眩晕，回到出租房，余散成一头倒在床上，一会儿又骨碌爬起来，劣质的床铺禁不起折腾地发出咯吱一声，他掏出《镜中花》剧本，飞速地翻了一遍，心情激荡之下，再看剧本，男二号的角色形象渐渐清晰起来，脑海里想着刚才庞南导演的话，“我演得太表面？”
余散成掏出笔，在纸上涂涂抹抹，一个简易人物画像慢慢显现，“既然生来不幸，这个魔教教主眼神一定是冷漠的，身份很高，那当然自视甚高。”余散成手下一顿，画上的人下巴扬起一个高傲角度，看起来很刚愎自用。
两个小时后，余散成放下笔，眼神落在了画上，白色的纸张上有一个漆黑的人物，全身黑绸长襟，单薄的身体纤长，下巴扬起，嘴角勾上一抹矜持的冷笑，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冷漠，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
余散成看了看，仿照着这画，重新花了一遍，黑色的华衣换成了简单朴质的白衫，一头长发整齐地挽着一髻，嘴唇划平，眼底的阴郁减了减，画完后，余散成眼神呆了呆，这跟他原本理解的男二号有些不同，这样一看来，原是他对角色理解得不够透彻，一个人再这么掩饰，有些地方还是不像。
余散成呼出一口气，庞南一句话，让他脑子清晰不少，不愧是名导，要是跟着他在一个剧组，自己一定会学到很多。
一想到这里，余散成“噔”地一下站了起来，穿着鞋子原路跑回，“我现在去江氏娱乐再试一次！”这个想法一出，余散成血管里面的鲜血顿时沸腾，心脏咚咚地跳着。
余散成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了，希望还来得及。
任余散成心急如焚，气喘吁吁到了江氏娱乐也已经十二点半了，他跑到前台，“请问一下，庞南导演还在不在？”
前台小姐彬彬有礼地回答，“对不起，庞导已经在半个小时前走了。”
闻言，余散成顿时泄了气，他不死心地问道，“庞导下午来不来？”
前台小姐摇头，“不知道。”
余散成僵硬地点头，嘴里干涩地厉害，“谢谢。”身体像是不听话的木偶，余散成恍惚地走出，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一人。
余散成被撞得发懵，腿一软就要摔倒，还好被人拦住了腰，才避免尴尬。
余散成皱眉抬头，一入眼就是挺括的下巴，“是你？”
江如练本来十二点准时下班，一夜没睡，下午准备好好补补觉的，结果临时又有文件要处理，这才开车回公司拿文件回去，一进门就看见余散成迎面走来，表情苍白，急匆匆地不看路一头撞上了来。
江如练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另一手在他撞着的额头上揉了揉，“你没事吧？”
余散成被他温热的手一摸，加上两人靠得太近，脸马上烧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我没事。”
江如练皱眉看他，“你面试不是早就结束了？怎么还在这里。”
余散成闻言，脸上的红色褪得干干净净，他苍白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表演得太差了，回去又看了看剧本，准备找庞导再看看。”
江如练了然，“你吃饭没有？”
“……没有。”
江如练笑笑，“请你吃饭好不好？我一个人吃饭怪冷清的。”
余散成心中莫名其妙，不过这人都这样说了，他张张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江如练拿了文件，两人一路无话，相处倒不是很尴尬，只是两人不太相熟，今天才认识。余散成拿眼睛瞥江如练，看他浑身上下透着精英味，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阶级层次的，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请自己吃饭，转念一想，不过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骗的。
余散成脑袋里面串着火车，一会儿想着剧本的事，一会儿又在想这人中午要到哪里吃饭，脚下一踉跄，踩到一颗小石子，旁边的人一手就抓住了他，“你怎么总是不小心。”声音低沉，余散成一愣，觉得两人的姿势太近了。
不过很快，江如练就松开了手，脸上没有一点不正常，余散成这才慢慢把心放在肚子里了，他低着头，“谢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江澄静如练，江如练，你呢？”
余散成心中疑惑，按理说江如练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名字了，怎么还要问，“余散成。”
江如练表情不变，余散成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这一路无言，余散成心里觉得别扭，也想说说话，转移自己注意力，“我们去哪里吃？”
“不远了，就在前面。”
两人走过下车后，走过一个胡同小巷，胡同前的榆树树叶正茂，一丝丝金色阳光在上面跳跃，缕缕花香散在春风里，让人心神一清。
余散成不自觉放松了下来，“这里真不错。”
第4章 男二号是你的了
第四章
江如练也噙着笑意，带着余散成，脚下忽地一转，两人来到了一家院子里，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这家的围墙留了三面，院子里面间错地种着花，一颗榆树堪堪遮住了院子一角，另有一处搭着花架，花架上面缀满婴儿巴掌大的扇形绿叶，间或许多细小的紫色花蕊，角落里花韭和花毛茛正值花期，开得美丽，院子里面铺着鹅卵石，乍一进入，花草相伴，余散成还以为是走到了花店。
到了这里，花香并不浓郁，好似华丽的绸缎，带着一股清冷却又细腻光滑。余散成眯着眼睛，城市中高楼叠起，难见春-色，到了这里着意感受了一番好春-情。
“你怎么知道这里？”
江如练带着余散成到了榆钱树下，树下安置着两张木桌，淡淡地说，“以前朋友带我来的。”
两人刚一坐下，就有老板端着瓷制茶壶过来添茶，白色透亮的茶杯盈满淡青的茶水，上面还漂着二三朵干桂花，余散成喝了一口，入口微甘，香味却弥漫心肺，舌下生津，像余散成这样不懂茶的，也知道这茶绝对是好茶。
余散成惬意地眯了眯眼睛，“这茶好喝。”
“希望这里的饭菜能和你胃口，这家老板做菜看心情看时节，保证是最新鲜的。”江如练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不多刻，老板端着菜上来，香味浓郁，余散成顿时饥肠辘辘，素白的盘子不大，总共四个菜，两碗看起来圆圆滚滚的米饭。
江如练笑了笑，“你运气真好，这家春天最好吃的就是这芦笋虾球和春卷，有时候想吃还没有呢。”
江如练吃饭矜持，透出一股良好教养的味道。饭后，余散成感觉肚子都被撑大了不少，两人沿着小巷慢慢往回走，一时之间，两人都心情不错，颇有几分饭饱意懒的意味。
“回江氏娱乐？”江如练问他。
余散成点头，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起码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无愧于心。
江如练好像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慢慢地说道，“刚才我拿资料的时候，听说庞导下午会来。”
余散成眼睛顿时发亮。
下午，春来发困，饭饱意懒，余散成在江氏娱乐走廊椅子上打着瞌睡，突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余散成一睁眼愣了愣。
庞南站着他面前，看着他问道，“你找我？”
余散成瞌睡虫跑光，脸颊因为睡觉被人叫醒后，脸色泛着微红，此刻在庞南面前，脸简直像烧起来一样。
“是，导演，让我再试一次吧！”
庞南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漫步往前面走去，“你跟着吧。”
余散成心中一喜，跟了上去，还是上午那个房间，里面这时候还坐着一个中年女子，庞南微微颔首，“那是这部戏编剧之一，王姐。”
余散成笑着点头，跟着庞南坐在后面，“王姐好，我是余散成。”
“记得你，上午才面试了嘛，挺俊的孩子。”王姐笑着夸奖道。
面试室一片安静，余散成坐着两人后面，心情惴惴，不知道这是何意，倒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余散成的猜想片刻之后，得到了证实，上午才见过的方·小鲜肉·子格推门而入，他手臂被一个年轻女孩挽着，那女孩子年纪大约十六岁，长得不差，穿着定制版的蓬蓬公主裙，娇俏嘴唇撅着，眼睛里面带着欢喜神色看着方子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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