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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凶器(玄幻灵异)——罗再說/罗再说

时间:2018-04-14 13:50:54  作者:罗再說/罗再说
  其实重断哪里会怕黑,只有寂寞而已。
  重断上千年没再开口说话,身体冰封一般被困于其中,在人间为守护神约莫百年,见过了无数凡人的爱恨心愿,求不得,舍得,见过了善恶,心思早已深沉。
  他这一出山便见着朝思暮想的人,近乎是像捉到了他丢了半辈子的那颗心。
  “千戟。”
  重断的喉咙似是不能好了,依旧带着沙哑之声,应当是那年改生死薄留下的旧疾,他伸手去摸容千戟的眉眼,道:“久等。”
  容千戟怔愣,掌心紧攥着,都快掐出血来。
  “你真是让我好等……”他颤声道,抬眼时内有微红,“你随我回天界,再下一份《罪己诏》。”
  那年未来佛发了菩提心为容千戟化情爱之难,灭障消灾,让他就算没有情根也拥有爱人的能力,之后容千戟性子上的一些障碍也渐消了去,将深处的部分情绪放大化。
  他懂得承担与沟通,心平气和,也更明白了如何去爱自己,再渡众生。
  他这一生为天帝,造善业,有大爱,渡了很多人,却一直没能等到他心上人回来,直到现在,容千戟整个人都还是不置信般,抓紧了重断的袖口,怕他又走。
  重断垂眼,握他的手,郑重道:“现在就下。”
  “错在,擅作主张。”
  语毕,他见容千戟不语,便继续道,“错在留你一人,在尘世间。”
  想起这些年来容千戟的一举一动,重断心动得厉害,伸手拂过他的面颊,掌心火热的温度刺得容千戟浑身发抖,“感官灵识仍在,你讲过的话,我都记得。”
  容千戟肩上的雪已积起一些,小声道:“我说了什么?我忘了。”
  重断不恼,十分有耐心,道:“你说,灵山的花开了,说曼珠沙华其实可以相见,说冥界不太好玩。”
  他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原本紧抿的唇角弯了一抹笑。
  “你说要娶我,说唐翦喊你一声嫂嫂,你矛盾不矛盾?”
  容千戟脸一红,不答,也不跟他再别扭了,伸胳膊环住他的腰,正想抱紧些,又觉那铠甲磕得脸疼,还没说话,只是皱了下眉头,重断二话不说,动作也麻利,三两下除了身上的重物,只里面一层单薄黑衣,抓了背上披着的红蓬围住容千戟,将二人裹得死紧。
  “为何,神像会落泪?”容千戟被重断搂进怀里细细地吻,头脑发昏,声音都软了几分。
  重断不禁道:“如若那时你拿一把刀将我的神像剖开,我的心,定是软的。”
  他低头去啄吻容千戟眼下那颗朱砂痣,觉得这一颗丹红像是自己心坎上融下的一滴骨血。
  “并非心软的软。是因为你,连石头都会融化的那种软,你懂不懂?”重断说。
  容千戟点点头。
  他那千年里似乎都把要说的话说完了,傻事儿乐事儿也做得逍遥自在。
  如今面对着重断,容千戟一心只想求个安定,开口道:“第一次成亲时,你未有情根,第二次成亲时,你又为石像,现下你我二人皆清醒,你说,最后的夫妻对拜,到底何时完成?”
  重断逗他:“你在庙里拜过我,我也在灵山拜过你,你已是我的人。”
  容千戟气结,嗔怒道:“你这是僭越……”
  重断伸臂,将那红披一掀,盖尽二人头顶双肩。
  “我偏要僭越。”他道。
  他低下头捧住容千戟的脸,哑声道:“那花雕酒,不如再喝一回。”
  时隔多年,天帝小龙王那连后世话本都描摹不出绝色的面孔上,又落了泪。
  重断心头大恸,只将掌心人为世间珍宝般,细细吻过,再深入痴缠。
  须弥山大雪,纷飞三日不绝。
  重断后来去过冥界几次,冥王之位已归还于五方鬼帝,恶根已由地葬王渡化,唐翦为冥界二把手,大开鬼门关邀重断入地府来探。
  唐翦常去战神庙内看过重断,帮过容千戟不少忙,这千年来种种也看在眼里,不免向重断叹道:“从你当年攻入天宫见到小龙王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二人之间缘分不浅,如今果然要相守一生……你要好好待他,他值得。”
  忘川河的池水高涨了些,陆续有亡灵与阴兵过路,重断负手而立于河边,点点头。
  重断道:“从入冥界开始我便见过太多亡灵,在人间庙宇见过芸芸众生,唯独没见过他那样干净,纯粹的人。以往我见他哭,只觉得心疼懊悔,现今再见他哭,就觉得是我与这三界负了他。”
  在战神庙里的岁岁又年年里,重断常想起容千戟那些没有他的日子,却又眼睁睁瞧着容千戟这些没有他的日子。
  心中那些怨恨嗔痴算什么?他只嫉妒那日月与星辰。
  那些自盘古开天便存在的事物,陪伴容千戟的时光,比他长过一世又一生。
  是年,天宫朝政重启,邀燃灯与弥勒共观众神归位,白虎将军重断奉命返天宫任职,再上仙籍,重封监兵神君,执掌天宫虎符,带百万天兵天将。
  朝会议事到一半,重断自武将之列走出,抽一长轴漂浮于空中,霎时间殿内光华万丈,那轴边现六个大字,为《昭三界特赦书》。
  众仙神曾在千百年前见过重断的告书,如今还有些仍有印象,见今日场景,不禁唏嘘时光如梭,纷纷议论起来,有些舌根不清净的,都还谈起那年的血雨腥风之事。
  重断不以为意,对过去面对得坦然,只是端正拱手,对着殿外二佛微微躬身,再调头朝内,对着帝位上的容千戟,缓缓开口。
  “臣曾因罪遁入佛门受戒,后有天帝如璞玉浑金,以良善济世渡之,方成功德圆满,得三界特赦。
  今重返天宫,前尘恩怨散尽,重逢难以求得,且惜取眼前人,再振我族先烈门楣。
  臣定尽力辅佐天帝,保八方太平,守当初灵山一诺。
  以骨血相饲,换眉眼独钟,求白头相并,争生世与共。
  臣以此诺,证于佛前。”
  重断语毕,墨笔滞于空中,此段文字以金书昭告三界。
  容千戟座于帝椅之上,不顾有朝臣欲拦,起身行至重断身前,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见重断俯身半跪于地,低下头。
  天际佛光普照,云霞流彩,容千戟耳边,天地似乎都只剩重断一人的声音。
  他眼前半跪着的男人,曾与他为竹马,为伴侣,为仇人,为解药,为君臣,更为已登记过姻缘薄的夫妻。
  男人以唇吻上他悬挂于腰间的佩剑之鞘。
  重断道:“若来世再入天道轮回,仍念。”
  愿互为对方佩剑之鞘,生世只为一人崭露锋芒,只为一人护刃疼惜。
  以一剑,挡四面八方。
  以一人,护三界周全。
  佛曰:“各渡有缘人。”
  后世人间常有说书人言谈此三界大事,以匆匆数语掠过,将爱恨一笔勾销。
  说书人折扇一挥,上书何字看不真切,只道是闭了眼来慢悠悠地吟:“一句总结为,风月不晓恩怨过,道是情字只乃贪。”
  座下常有少年儿郎听不太懂这些神怪书目,但女孩对情爱感受得早些,小声着问:“小龙王那绣球向上抛了吗?”
  说书人认真回答她:“佛界跳出三界五行,虽然说是属天宫之上,但就算他抛,那也接不到呀……”
  女孩一叹气,又问:“两个人分明都忘过对方,可又记得起来,真是好奇怪。”
  说书人盯紧女孩的眼,叹道:“他们的爱,不过是种本能。”
  旁边闹腾的小男孩们又只记得打斗杀伐,忍不住举手喊道:“嗳!那,那,那一把屠龙的凶器去了哪儿呀!”
  说书人把折扇掩于袖间,朗声道:“各看官且不知!那把名为斩龙戟的凶器,在时过境迁后,依旧名震天下千百余年,江湖传言,它还是专屠龙王一族,可鲜少有人能知……”
  他停了话语,小孩子们一阵骚动,争抢着问“知个什么”,说书人不语,手指夹起惊堂木急落直下,“啪”一声震慑了满堂,只连连驳口,也不去补这掩笔。
  “小龙王这一生长呀,长得万世千生作了废,长得那须弥山夏日飞雪,才等来了白虎监兵神君回来,你要说这好还是不好?这全由后人如何撰写!”
  说书人一笑,“不过那把斩龙戟倒是绝世神兵,只可惜传言说它裂了缝……”
  也早已在岁月摩挲中,化作齑粉。
  终是入了俗世,散落到人间。
  来年春风起,只道前人生死功过不堪妄猜。
  那说书人收了行当,又翻一页民间话本细读,看清楚了上面记载的小龙王某一年在须弥山山石上留下的字迹——
  “若待须弥山下雪,则我为龙,你为虎。
  你我扑食不过荤腥,腾云不过半里,天雪共伞,来年还去看天宫开满杏花的灵山,摘你亲手种的蟠桃,掏些棕叶来编蚂蚱,喝一壶花雕酒。
  你若要我讲得具体些,那就是让我吃素也可,折翼也可,下凡也可。
  就当天地只你我二人。
  露水清凉,朝朝暮暮……
  皆做春华好梦。”
  后世人常谈起神话志本中,那须弥山脚的这一排字边,在不知多少年后,落了虎爪深痕,旁边则有一金钩利爪为印,交叠在一处,像是盖了章,又许了何种誓言,留寄人间。
  不过,再后来,人间历代江山千百转过了,近乎无人相信真有龙存于云霄之上,此利爪则引来猜测纷纷……
  都是后话,不提也罢。
  更极少有人亲眼见过那虎爪深痕下,也曾被岁月风化过一行小字。
  “不恨此生苦难多惊扰,只恨不比日月星辰。
  伴你笑泪与坚守。
  共你朝暮又白头。”
  (全文完)
 
 
第三十章 收尾
后记
  花一个月终于写完了个一直都很想写的小故事。
  感情深一口闷,完成得也一口气,古耽文风不稳,还不成熟,不足之处请多指正。
  玄幻私设比较多,部分取材于各大志异,引用已做了标注。
  祝看到这里的各位,缘应因果,静心平安,喜乐无忧。
  下一本再会啦。
  鞠躬感谢!(白虎咆哮!给我们断哥点一首dj版《求佛》!
  “不恨此生苦难多惊扰,只恨不比日月星辰,
  伴你笑泪与坚守,共你朝暮又白头。”
  罗再說
  2018.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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