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我捏了起来,厚厚的嘴唇说着混蛋话:“紫徽仙君怎么把吃剩的枣核给留桌上了?从来没有机会帮他做些什么,今次必须把这小垃圾帮他清理掉。”
后复又自言自语道:“我清理垃圾应该不算是私自碰他的东西吧?”
兄弟,感情你有的不是慧眼,而是昏花老眼。
他退出了轿门,我现在被他捏在手中,闷热到快窒息的地步了,耳边只听到他们的谈话,他恭恭敬敬的对却霜说道:“篪嬴已查看完毕,恭送紫徽仙君。”
“篪嬴当差,看来现下下界该是未时了吧?”
却霜还不知道我被这个篪嬴当垃圾拿在手里,不知今日会发生什么?我直觉没好事。
“紫徽仙君容秉,现下未时将过,只怕看守申时的尧放天神快要来了。”
“既如此,我便不做停留了,告辞。”
话音还未落地,却霜仙轿的铃铛声便响遍四周,看来他是真没发现我不见了。
那个篪嬴天神拿着我在空中上下抛丢,随后用力一掌扇过去,我便被他好巧不巧的扇去了一旁的锁仙镜。
锁仙镜是为了锁住神仙强大修为的一块巨大又虚空的镜子,它就在临界门,其中蕴含无边法力,是给被打下凡间历劫或无事去消磨时间的仙用的,不过这一般也该是满三百年的神仙才承担的起的,我一个飞仙,直接会被它锁成一个凡人。
越过锁仙镜,直接往下坠去,作为问茶口中的石子,却霜口中的种子,我今次的命运绝对是一波三百折,而且何止一个惨,简直凄惨加悲惨。
唯一的好处是看不到下方的大地,飘摇陨落,摔不死我也就不害怕了。
耳边隐约有听到那阵熟悉的铃声,但好像只是在我的上方一闪而过,是我幻听了,还是却霜回来找我了?可我如今这个样子,就像天空掉下的一坨鸟粪,莫说他了,我灵魂出窍都不一定认得出自己来,可惜过了锁仙镜我什么都做不了。
“哑!哑!”
几声鸟叫由远及近,听起来它好像很兴奋啊!
下方有微弱的冷气传来,却霜说下界是严冬,只怕是快要落地了吧!
我那两针孔眼努力向鸟声那边看去,没办法,视线范围太短,直到它到跟前了我才得见一张恐怖如斯的血盆大口,上界的候颜飞仙死在了一只鸟的肚子里,其实我真的很无语。
在温热潮湿漆黑的环境里,我经过喉咙,划过食道,直接奔向它的胃中,那个死亡之地,还来不及看一眼曾经生活过得大地母亲就要死了,内心犹如壮士扼腕。
我是那么想要活着,可上天偏偏总是和我作对,我又没撬它墙角,它干嘛老对我不满?稍不注意就想要我的命。
这只鸟只怕是很久不得东西吃了,它胃里边的胃酸犹如黄河泛滥,瞬间将我淹没,整个人被慢慢腐蚀的滋味太他妈痛苦了,我又没能力恢复正常,疼的当场就想咬舌自尽。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担罚
正当将心一横之际,周围的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看见除我之外,这鸟的所有心肝脾肺肾瞬间幻化成烟,它好像被人给灭了!
眼前的天空豁然开朗,下方寒气变得逼人起来,我以为自己会跌入雪地,却稳稳当当的落入了一个温热手心。
“聂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大意了,知道篪嬴看不出来,却不知道他会将你做枣核丢弃。”
却霜音调比平常高,语速也比平常要快,看去那么自责,又不是他的错,可惜我还无法开口缓解他的焦急。
他空着的手汇聚出了强大的青光,我闭起眼不敢去看,待光芒消失,脚踏地面,终于被人给放出来了,外面的空气不由冷的我直打哆嗦。
“聂容,你还好吗?”
是冷的吗?怎么却霜语气也有些颤抖,我也颤抖着回他:“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些冷而已,冷的我都感觉不到身上伤口疼了。”
此时我们待的地方是下界一座雪山山顶,到处都是飞舞的大片雪花,却霜头上已经白了一片,我可能也差不多。
云雾在下方蒸腾弥漫,远眺也可以看见稀疏的几点峰峦,看来这里地势颇高,要不然我怎么感觉整个人快成冰雕了呢!
突然,身上多了两件衣服,寒气被瞬间抵挡,“过了锁仙镜,你就跟个凡人差不多,衣服穿好,回去给我好好修炼,不然有你好看。”
哆嗦着嘴没法儿解释,却霜将外套脱下给了我,自己只有两件衣服,里白外紫,在这样的天气中看去十分单薄,他头一次对我表现出超严厉的表情,我被他唬的将衣服赶紧穿好,竟还很合适。
小心翼翼的给自己的双手哈着气,不忘问他:“那你不冷吗?”
“我可没过锁仙镜,再说,看着你那样子再冷也不冷了。”
当时我的样子是有些不堪,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可不少,不是这儿破了皮,就是那儿流了血,好在却霜来的及时,全是皮外伤,不过也够我一顿好受的了。
只见他一把拉过我的手,撩开数层袖子,我龇牙咧嘴道:“轻点儿,掉一层皮可比划一刀来的钻心。”
却霜愁的不是一般,仿佛这疼他也受着似的,他速速给我说道:“你这是伤到了本体,法术与丹药都无用,走,我们赶紧回定宁天,上次采集的生命灵气还有剩的,全部给你应该够了。”
“我不回。”我斩钉截铁的说:“花这么大代价才下来,回去我好吃亏的!”
“你以为你不回就能赚钱了吗?”
场面一下僵持住了,他很坚持,我也很有立场,“我不。”
最后终是他妥协了,他许是见我冷的话都说不出多少,干脆一把将我拉进他怀里靠着,手臂轻环,低沉着嗓音说到:“现在这里对你来说不是一般的糟糕,你给我个现在非要待在下界的理由。”
怀抱很暖,但他不高兴,头枕在他的肩上心里有些难过,只得无力道:“我想回我下界的宅子一趟,去寻样东西!”
“很重要还是很珍贵?”却霜问。
我侧望着他,“对我很重要也很珍贵。”
对于别人来说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的话他应该能明白。
好在他没表现出反对,探头轻问:“是什么?”
“一把扇子。”怕他生气,我忙向他解释:“它是我在下界的护身符,我至今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某一天凭空就出现在了我的房里,有它在无论我在哪儿都会感觉特别安心。”
“长什么样子?”
却霜居然会感兴趣,看来有戏。
“就普普通通的一把折扇而已,一面被我写了几个字,一面什么都没有,只是扇骨有些奇特,是绿色的,我查不出什么材质。”
脚下的雪又厚了一层,我同却霜此刻皆白了头,看去有几分滑稽,像一对老小子。
“我可以陪你走一趟,但是……”
他看我我也看他,静静等着下面的话。
却霜神色纠结,伸手拂去覆盖在我头顶上的雪,他头上的亦瞬间不见踪影,“但是你现在法力毫无,我若是带你御云,难免会碰到你的伤口。”
“没事儿,我们快去快回,毕竟过了几十年了,找不到就算了,只当绝个念想。”
可惜,我和却霜最终还是没能寻到那把扇子,算是白跑一趟。
在他带我返回上界的途中,我感觉对他颇不好意思,非要去又毫无所获,一路上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好像也没有开口的打算,身上的伤口一旦远离寒冷便越发疼了起来,所以我轻易不敢乱动。
临界门已然就在前方,却霜出口叫了我一声:“聂容。”
不知道他要干嘛,我抱着他显得有些吃惊:“啊!”
“不过一把扇子,没找到就没找到,值得一路闷闷不乐的?”
原来他根本没在意啊!我总算松了口气,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朗声连连:“你原来没介意呀!无功而返也说不上多失落,重点我是觉得对你不好意思,害你陪我白忙活一场。”
“没有啊,陪你去我很开心,不过若是你愿意先回来疗伤我会更开心。”
俩人一道释怀。
停到临界门前的地上,我总算看清了这里的模样,正中间有一道方门耸立,两旁各有一道圆门相陪,那圆门中犹如湖面荡起层层波纹,想是锁仙镜无疑了。
突然一片黑点映入眼帘,待我和却霜走近一看,才发现竟是篪嬴天神连带其他十一位天神跪在那里,他们的身后是却霜的仙轿。
“你从锁仙镜过,将身上封禁解了再过来。”
我立刻向一旁走去,穿过锁仙镜,身体不再笨重,整个人瞬间轻盈起来,就是那些伤依然在痛痛痛。
他们看见却霜,除了篪嬴外,所有天神都异口同声的向其求情,“我等恳求紫徽仙君饶恕篪嬴天神。”
这个场面使我如坠云里雾里,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却霜什么时候罚了篪嬴?
“篪嬴天神乱动本仙君仙轿之物,无论何物,罚跪三年已是最轻的处罚。”
三年,腿还有吗?我吓得一个哆嗦。
只见篪嬴身后一位身着藏青色衣服的天神怒气冲天的将我看着,并道:“尧放不服。”
篪嬴尴尬着脸有些想要制止,但还是没勇气开口。
却霜负手而立,淡漠地盯着他道:“理由。”
他用手指着我,就事论事的说:“这位飞仙用幻化的模样越过锁仙镜时,不巧被我撞见锁仙镜有了反应,他一准是藏匿紫徽仙君仙轿内欲私下界,篪嬴天神刚度千年大劫,一时失察也在情理之中,虽将他做枣核丢去下界是有不对,但他误打误撞却使紫徽仙君免受偷带飞仙下界之罪责,尧放以为,功过足矣相抵。”
尧放长相粗犷,声音洪厚,生的浓眉大眼,整体来看只能说是个讲义气的天神,并不算是个精明的天神,属于一根肠子通到底那一型,说话不知道拐弯儿,他应该确实是刚好看见篪嬴丢我的那一幕了。
我内心惶惶不安的看着却霜的侧脸,他的脸色无一丝变化,对着眼前一片跪着的天神始终淡漠,被人当场安了个偷带飞仙下界的罪名,不知他会如何处理?
“无论是偷着去还是我带着去,他差点儿因此送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这过怕是没什么东西能抵的了!”
却霜冷静的说完后突然转头对我笑逐颜开,美好的纤尘不染。
我神色凛然的向跪着的天神们看去,脚朝前走了一步,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因为却霜周身突然释放出了强大法力,硬生生逼着我将话咽了回去,跪着的天神们瞬间张大嘴惊呼:“紫徽仙君!”
而我,至始至终不知道却霜在干嘛!总觉得心慌的紧,眼下又不能近他的身,无力感顿生,只能在一旁担忧的惊问:“却霜,你要干嘛?”
天帝銮驾突然驾临,候在驾旁的是几个仙官,后面跟着一队天兵,问茶和威越他们居然也在。
天帝起身疾步而来,抬手对着却霜急呼:“却霜,有事好说,你别冲动。”
但却不能阻止却霜双手挽于胸前的动作,待三层青光从他身上闪现而出,却霜眉目间多了一丝疲惫,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站直身子,依然是他紫徽仙君该有的风骨面貌:“区区三百年的修为,却霜担得起。”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心乱
话听来无比震撼人心,我的心跳快的不成样子,看到问茶在天帝身后看着我,礼都忘了对天帝行,赶紧向他跑去,心虚的问:“问茶,我是不是犯错了?”
“没事。”问茶对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安慰。
他神色凝重的向我身后投去一眼,我也目光忧虑的回头看去。
只见天帝正对着却霜嘘寒问暖,而却霜只是对着他道一切都好,再将篪嬴天神的事交给了他,便当即化作青光回了定宁天,后面跟着他的仙轿,丝毫没再看我一眼,铃声渐行渐远,心头那一抹失落之感渐起渐盛。
威越捏住衣服将我向他那边轻轻一扯,神色大为不解,“聂容,你怎么穿着紫徽仙君的衣服?皮肤上好像到处都是伤啊?你们去了哪儿?”
问茶眼精不是白说的,他直接对威越道:“他这是变成了本体伤的,你要碰他最好动作轻点,伤虽不重,不过却不是轻易能好的了的,有紫徽仙君在一旁还会让你受如此之伤,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
问茶明显是在抱怨,但话里满是担心,难怪他刻意同我保持距离,没拉住我问东问西,我甚感激。
“今早就有仙官上述,说是临界门出了事儿,我不过晚来一步,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了?”
天帝在临界门高声嚷嚷,所有人瞬间跪倒在地不发一语。
我的膝盖上有伤,刚接触地面不是一般的疼,咬着牙齿抽了口冷气,“天帝吃错药了,发这么大火干嘛?”
威越说:“衣服上沾有下界冰雪俗气,你肯定是跟着紫徽仙君偷跑下界了,但他怎么会带你下界呢?你求的?”
我点头。
“怪不得!”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诉说:“紫徽仙君刚刚为你散去了三百年修为,天帝能不火吗?你就忍着吧!”
我什么话都被堵在了喉头,双手有些颤抖,连带着身体也有些不稳。
问茶悄然将我手指捏住,说话生怕惊到了我:“放心,不会出事的,紫徽仙君修为强大,悟性极高,三百年修回来对他倒也不难。”
“威越暂时留在此处守着,临界门十二天神随我回九霄宫阙,这里不是处理公事的地方!”
听天帝如此说话,我赶紧抬头跟着开口,就是问茶制止也无用:“今日聂容罪不容赦,恳请天帝一并带走。”
“关你什么事?”哪知天帝轻蔑的将我看着,甚没好气道:“三百年的修为你有吗?紫徽仙君即替你受了,想必也是看在你是后生晚辈的份上,今后你就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打断你的腿,哼!”
如果不是为了形象,天帝肯定扑过来将我猛揍一顿,我一直觉得每次见我他都是一副小肚鸡肠的模样,而且目光凶狠的全部放在想揍我的脸上,至今搞不懂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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