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教给他的堪舆术从来没有出过错,而且,把手指点在额角,回想作为刘灵时的记忆——这个时间点上,选秀节目还没都成为各大电视台圈钱的工具,还没完全变得跟风恶俗化,有些开先河的节目还是抱着几分真诚的选拔人才的目的,所以这是一条路?
章柳站在那里,脑子里在计算着:现在的情况,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为秽气侵蚀而失去所有修为,而且心魔入骨,也许他会发疯,会最终变成像“章柳”的那个人渣父亲章复一样理智全无的混账……如果不想继续坐视情况这样糟糕下去,那么他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师父留给他的这点儿看家的本领给出的唯一选择就在眼前。
所以,他现在需要攒钱了。
11月11号,差不多两个多月后,如果他要去,那么必然要向酒店请假的,然而他不可能一直请假,酒店也不会允许,也就是说也许他要从悦泰酒楼辞职了,但是以帝都的房租价格和水电饭费的成本,如果从悦泰辞职,他能扛得住,三个小不点儿怎么办?
其实这一切的难题归根到最后,都可以汇总成一个字——钱。
章柳站在那个巨大的广告牌前,很是冷情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眼睛的似乎看着什么地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有些虚无,然后突地章柳的眼神明晰起来,看了一眼那块广告牌,章柳转身离开了。
三个小时后,《歌坛》杂志的主编室来了一个少年人,径直推门进来说要找主编。
《歌坛》杂志的办公大厅很宽敞,都是格子间,最靠窗户采光最好的部分是透明的玻璃隔出来的杂志主编领导的办公间,现在整个办公大厅都安静下来了,在主编室领导椅上坐着的一位衣冠楚楚的主编也惊动了,端着水杯有些奇怪的推门出来,而一推门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少年人。
其实由不得他注意不到,这个少年人的长相也好气质也好,太过抢眼了,对上这少年人黑啾啾的眼睛,这位衣冠楚楚的主编本能的皱眉,问说:“你是哪位啊?干嘛的?”这声音不同于一般大陆人北方人,有些绵软,倒是有些像东岛人的口音。
章柳站在那里看着这位衣冠楚楚的《歌坛》杂志的主编,扫了眼这个人,把这个人身上上上下下所有的信息化作数字存入脑海建立档案转化计算过后,章柳马上就有一个判断——这个人在这个行当混不长了。
为什么混不长了?
因为他偷的东西太多。
这个人和以前的谢雍一样,仗着一时的气运旺盛偷了太多的别人的东西,这样的人,会有一时的风光,但代价是消耗原本可以更加持续绵长的气运,偷别人的东西换回来的风光,到头来是要偿还的。
听到眼前的主编问自己是谁,章柳歪了歪头,说:“来找你要债的。”
主编一听这话,嗤笑了一下,说:“要债?”上下打量了下章柳,说,“就你?不好意思,我没欠外债,倒是别人欠我的债比较多。”
对于这位主编这样嘲笑的态度,章柳没生气,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整个人毫无情绪波澜,声音平静的说:“你偷了我的东西,偷东西就是欠债。”
主编听到这话,气笑了,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员工,说:“大家听听这位小朋友的话,真是有意思,我偷他的东西,他有什么东西可被我偷的?”
章柳衣着干净,但是衬衫加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的组合明显比这位西装笔挺的杂志主编显得寒酸多了,谁穷谁富一眼看见,所以主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都被逗笑了,哄笑着看着章柳,眼神都有些揶揄之意。
那个没拦住章柳的前台也低头笑了,正想说什么,却瞥到身旁的少年在众人的哄笑下,即没有局促也没有羞愤连脸都没红,神色坦然自若,一对黑啾啾的眸子彷若无人,就这么看着主编,就像一个实验机器人看着试验品一样,那眼神似乎正在盘算怎么把主编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全面扫面分析以备实验分解。
这个前台心里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的就升起一股害怕的感觉,而就在她忍不住觉得恐惧时,旁边的少年开口了,声音清亮平静,没带什么情绪,说:“你把寄到你们杂志我创作的歌曲改到了其他人的名字下发表,这种行为叫做剽窃,就是偷。”
章柳这话一出口,有几个正在哄笑的职员立刻噎住了,《歌坛》举办征曲活动,来信很多,自然不可能是主编一个人都看完,很多审稿的职员也是经手了的,当时楼上的同属于金鸡娱乐的唱片公司想要打造几个才子型的歌手,缺了几首比较好的主打歌,就让《歌坛》给几首,主编就从征曲寄来的里面挑了几首写不错的给了隔壁的唱片公司,这件事杂志社里知道的人不少。
本来这种事情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司空见惯,把没名气好欺负的虾米的东西署名在有名气的明星身上,有些是事先谈好了给钱买,这种情况你情我愿,小虾米通常没钱,为了五斗米折腰把自己创作的东西卖给别人也是没法子,但好歹银货两讫,而另一种状况就是明抢,直接把你的作品抢过来灌上别人的名字,在网络还没进入到特别发达尤其是微博这种能够让信息快速流通的载体还没出现时,小虾米即使被明抢,很多时候也是求诉无门。
但是毕竟拿来了人家东西还是多少会有些心虚,况且是这种骤然找上门来的情况,很多职员一时间反应不及,底气不足就有些露陷了。
这时候,就看得出主编之所以是主编了,到底是比常人反应快,一点儿心虚胆怯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当即就是一甩脸子,说:“哪里来的小瘪三?血口喷人!我看你是来上门讹诈的吧!我陈建兴是什么人谁不清楚?我给孙秀写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生没生出来呢?我会偷你的曲子?说出去有人信吗?我告诉你,你睁大眼睛看出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能来闹事儿的吗?叫保安,把这个瘪三赶出去!”
这位自称叫做陈建兴的主编最后的那两句话是对着前台说的,那位前台的小姑娘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跑出去叫保安了。
章柳听完这位陈建兴一连串的言语,一点儿都没生气,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一对杏眼笑得弯弯的,眸子里的笑意滟潋,带着点儿了然之意,章柳说:“我就知道会这样。”然后章柳直接跨上前去,走至陈建兴的身前,拎着衣冠楚楚的陈建兴脖子上的那个领带把这个家伙直接提溜到了电梯旁,然后两人一起消失在电梯里了。
章柳的动作太快了,而且办公室里的人都没想到陈建兴一个大老爷们儿会被一个少年人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就走了,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都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阻止,及至众人反应过来了,瞬时便炸锅了,纷纷扑倒电梯前,看到电梯显示的楼层,有人喊道:“朝顶楼去了!”
也有人喊道:“快报警!”
第22章
陈建兴直到章柳把他拎着领带扯进电梯里才反应过来,一反应过来就想耍横,意图用力挣脱,但是这一动陈建兴就发现眼前的少年看似单薄,但是力气却是杠杠的,自己根本挣不过他。
章柳发觉手底下的陈建兴在挣扎,很是不耐,一把把这人掐着脖子按在电梯板上,冷冷的看着他道:“安静点儿。”章柳单手把陈建兴像按小猫一样按住,但是身子却离得远远的,好像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怕沾上脏东西,因为……要是看不见也就罢了,就像在火车上那个周身都是秽气的胖子一样,这个陈建兴身上也很不“干净”,章柳真心觉得脏。
被掐着脖子像挂腊肠一样按住的陈建兴觉得少年人按着自己脖子的手和一个铁箍一样,他伸手去扒,以他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的臂力,竟然半点儿都掰不动那只手,这让陈建兴有了个判断——这个年轻人是个练家子。
有个这个判断的陈建兴不敢妄动了,生怕这个少年人一不高兴把自己暴揍一顿,到时就算警察来了把这个人抓了判刑,也是偿不了自己这顿皮肉之苦的,所以陈建兴用一种安抚哄慰的语气说:“那个……年轻人啊,你别做傻事,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咱们有话好说。”
章柳转头就这么很冷淡的扫了陈建兴一眼,根本没接陈建兴的话,然后只听“叮咚”一声,电梯到了顶楼,章柳拉着陈建兴就出了电梯,然后和扯小鸡一样把陈建兴扯着爬楼梯上屋顶。
这下陈建兴急了,他以为章柳被他惹急了要拉着自己到屋顶跳楼,他自然是不会在乎章柳这个穷酸货是不是想去死,可是若是连累他也丢命那他可是冤大了,所以他拼命的向后缩,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与章柳“拔河”,一边拔河一边喊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卵用,那少年人理都没理他的话,也丝毫没被他的挣扎延迟了半点儿速度,及至少年人一把推开顶楼的门拉着他走到楼顶,陈建兴的腿都快软了。
一把拉着陈建兴走到楼顶的边缘,直接单手扯着把陈建兴的上身半推出楼顶边缘,让陈建兴整个人都半悬着,而低头看着下面车水马龙人都小的像蚂蚁一样的街道,有一种自己快被从这三十几层高的楼上扔下去的错觉的陈建兴忍不住狂喊起来,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恐惧,一种生命马上就要结束的恐惧,然后突地眼前那令人晕眩的高空俯视的画面消失了,他整个人又脚踏实地回到了地面上,然后他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了。
章柳把半悬空的陈建兴扯回地面,然后就在陈建兴吓得瘫软在地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处于濒死的惊吓后的最虚弱状态时,章柳悄然的动了动手指在陈建兴的脑后轻拂而过,一点点的精神力不着痕迹的侵入到陈建兴的灵识之中,留下了一点刻痕。
陈建兴恍惚了一瞬间,然后回神,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不自觉的便开始发抖,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恐惧自己的颤抖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毕竟任何一个人差点被一个“亡命徒”从三十几层高的楼顶直接扔下去,不会发抖不会恐惧的那简直不是正常人,所以陈建兴不断发着抖,颤声说:“你想怎么样?”
章柳半蹲下来,歪了歪头,看着陈建兴说:“我没想怎么样,我很缺钱,我很穷,如果你要是早就告诉我要我做枪手,只要价钱合适,银货两讫,我也未见得不愿意,只是可惜你一定要用偷的,何苦呢。”
陈建兴此时虽然被吓的慌得不行,可是脑袋还算没彻底当机,颤抖着听完章柳的话,立刻抓住了章柳话里的重点,那就是一个字——钱,陈建兴立刻开口说:“你……你要钱?你要多少钱?”
章柳笑得的一对杏眼一派滟潋,说:“你说呢?”
陈建兴说:“二千……”这是他惯常给一些还算相熟的枪手的价钱,已经算是比较高了,但是看着章柳眼睛里一点寒光闪过,陈建兴马上改口,说,“两万!”这个数字一出口,陈建兴立刻觉得有些肉疼,但是看着章柳依旧带着寒冷笑意的眼眸,陈建兴急忙解释说,“不能再多了,公司里的现金不多,大钱都从银行走的,你要的再多些,我就平不了帐了!”
章柳眼眸转了转,伸手说:“成交。”
陈建兴抖着与章柳握了手,却忽地发现自己一下子站起来了,原来章柳趁着和陈建兴握手的时候把他整个人拉起来了,还顺势给了陈建兴一个拥抱,然后用很轻的声音在陈建兴的耳边说:“你的杂志社的职员一定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会来,你当然可以反悔说我是无赖抢劫让警察抓了我,但是你记住,我若是坐牢了,出来以后还会来找你,到时,可不是区区两万块就能打发的了的了,陈主编,你是有文化的人,应该明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顿了一下,章柳接下来轻声的几句话,让听到警察两个字心头微微活泛的陈建兴如坠冰窖。
章柳说:“我父亲现在就在牢里,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吗?”轻笑了下,章柳给出了答案,“杀人。”这话说完,章柳远过常人的耳力已经听到了楼道里有人上楼梯的声音,他笑了笑,顺势拍了拍陈建兴的手臂,说,“你的下属快来了,把脸色收拾下,你也不想在下属面前丢脸吧。”
灵识里的刻印本来就让陈建兴下意识的会听章柳的话,何况陈建兴本来就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而且作为一个东岛人,因为东岛这个地区本身特殊的历史背景,使得他平时在下属面前也是一副特别有优越感高高在上的样子,越是这样的人便越是不能容忍丢脸,所以陈建兴立刻便绷紧了,装得神色如常的样子。
等到《歌坛》杂志的职员带着保安惊惊慌慌爬上楼顶,见到的是方才那个“绑架”了自家主编的年轻人和自家主编似乎相谈甚欢的情景,这倒是让一堆职员傻了眼。
陈建兴很是热络的握着章柳的手,说:“年轻人,人才啊,可惜啊,我遇到你晚了些。”
章柳笑得一派悠然自若,说:“哪里哪里,陈先生您过奖了。”
陈建兴很是热络的握着章柳手拉着他往楼下走,说:“不成问题,不成问题,年轻人,放心,一切都不成问题。”
这时还是一头雾水没搞清楚状况的杂志职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那个前台小姑娘有些犹疑的开口,说:“陈总,我刚才报警了,您看……”
陈建兴一听到报警两个字,回想刚才章柳轻声在他耳边说出的“威胁”,一股凉气从心底冒出,战栗恐惧的情绪主导了此刻的行为,让他指着那个前台的小姑娘骂道:“神经病啊!谁让你报警的!多大点儿事儿惊动警察!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娱乐公司!杂志社!一天到晚的让警察来我们这里晃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犯事儿了呢,万一被别的竞争公司拍到什么炒出不好的新闻来怎么办!”
那前台的小姑娘被陈建兴一通指责骂得眼泪都快留下来了,身边的人赶紧打圆场说:“哎呀陈总,小张这不是担心你嘛,小张,快下去打电话给警察局,说这里没事儿了,不用他们派人过来了。”
小张哭着快步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陈建兴的办公室,陈建兴把百叶窗拉上不让外面办公室的人看到里面情形,然后直接从自己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拿了两万的现金,用一个皮包装了递给章柳。
章柳接过皮包,和陈建兴握了下手,说:“陈主编,您是聪明人,送你句话,天道好轮回,亏心事还是少做点儿比较好。”
说完这句话,章柳起身离开,陈建兴看着章柳离开,进了电梯,下了楼,本能的他伸手去拿电话,想要报警,但随即的一阵心悸,胸腔里的心脏开始狂跳,一股不由自主的恐惧完全控制了他,让他僵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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