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是趁人之危,如果段麦芽突破成功,是不是会不留情的要他的命?被废修为的他就是一条洗干净待宰的肥鳜鱼。时光大好,他还不想死啊。
有时候人总难免事后惊怕,担心这担心那,一时的猜东想西让白旸惶恐不安。
“大师,你说她出来后会杀了我吗?”白旸不放心的询问。
陆清吟正在烤蘑菇,这是他唯一能在附近找到的食物,前几天不该果断废掉白旸,导致他现在不吃还要找东西给白旸吃,免得将人给饿死了。听见白旸的问题,陆清吟起了丝恶作剧的心。
“你觉得呢?”陆清吟轻声慢语道,“如果有个人趁我突破,给我下绊子想对我图谋不轨,待我渡过难关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活剥生抽。”
白旸被他接连说的刑罚惊得快要尿裤子了,双腿抖动半晌,咽着口水颤着声道:“我,我就是看她长得好看,想调戏她,没有其他心思。”
陆清吟闷声不吭。他想,这个理由我都不信,难不成还指望段麦芽会信?
浓郁的灵力连二连三的涌放,持续一下午。临近傍晚,从水帘洞中一跃而出道人影,待陆清吟定睛一看,段麦芽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方才那道人影竟凭空消失在半空中,分明是一道残影。
“大师。”段麦芽柔声道,“我成功突破了。”
“如此甚好。”陆清吟真心为段麦芽感到高兴,修为升到元婴期的段麦芽给人最大的变化便是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的点点笑意,似要将那点点笑意揉做人心内那点柔软,直让人心旷神怡。
陆清吟略有些惊奇,难道这就是元婴期的特殊之处?不仅真气转变成灵气,还让人有改头换面的本领。
“大师,你怎么还留着那个人?”段麦芽看见白旸,顿时横眉冷对,冷声道:“这种江湖败类留着作甚?直接一剑杀了作罢。”
白旸听她这话,立马哭天抢地起来,“姑娘姑娘,是我的错,我的错,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我已经没有修为,不能再为非作歹了。”
陆清吟看他哭的泪如雨下,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本着人命关天的念头,开口相劝,“留他一条命吧,苟延残喘的活着也比你手上沾满他的血要好得多。”
不知是因为陆清吟这个人,还是因为他劝说的话戳中段麦芽内心的点,她居然同意放白旸一条生路。这对白旸而言,是个好消息,于是他喜极而泣的哭了起来。
陆清吟:“……”
头一次看大男人哭的泪流满面,停不下来的。别提,画面真的有些伤眼。
段麦芽突破完成,该去别的地方探宝了。这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旸就出幺蛾子了。
像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豆丁儿,跟着段麦芽吧,影响段麦芽以及她身后染剑山庄的名声,跟着陆清吟吧,也不太好,因为陆清吟嫌他碍手碍脚。
一时间场面有些僵住,陆清吟看着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河流,鬼使神差道:“将你捆在树上,顺着河流飘到哪,你就去哪吧。”
白旸惊恐的看着他,极想听见他的说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可陆清吟的神色很认真,分明是将这个打算考虑进去了。白旸咕咚的咽了几口口水。
“大大大师,别开玩笑了。”白旸哭丧着脸,事关他的小命,自然是用尽其装可怜的办法,使之发挥到极限,以求得一线希望。
“不开玩笑,”陆清吟语气平稳道,“我和段姑娘哪个带着你都不方便,放任你在这似乎也不太好,不如就丢到水里,随波逐流得好。”
“我……”白旸悔不当初,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段麦芽带的这把刀彻底将他斩杀在秘境里。他一时没了话语,怔神的看着河流,像是在遐想坠入水中溺亡的无助画面,许是画面带来的狰狞感太强烈,悲伤油然而生。
陆清吟默不作声的冲段麦芽点点头,蹑手蹑脚的先行离去,段麦芽待他走后不久,御气割断白旸身上的树藤,健步如飞的跟着消失不见。徒留下傻愣在原地的白旸,不知所措的看着地上断成几节的树藤。
陆清吟和段麦芽背道而驰一段路后,抹了下一直热得发烫的佛珠,佛珠里的讯息立刻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是申京乙发来的,声称他的任务已完成三分之一,问是不是他突破金丹迈入元婴期。
他想了想,将事情简短回述给申京乙,只能说他的运气还算不错,进秘境还不到半个月,就成功迈出一大步,照这个进度,大抵用不了一整年,他就可以完成任务。
可完成任务有什么用呢?楚牧遥还没找到呢?
“让开!”就在陆清吟胡思乱想的时候,左侧忽然传来高音破裂的喊声,他侧目望去。只见一头身躯魁梧相似野猪,头顶三角的火红巨型活物横冲直撞了过来。
他被那活物的长相丑的虎躯一震,这一震就慢了半个拍,野猪瞬间杀到了眼前。陆清吟脚尖一点,就要转个方向。却不曾想从不远处涌来一股灵力,硬是将他腾空而起。
陡然失重让陆清吟踉踉跄跄,他低头看去,那只火红相似野猪的活物身上还驮着个人,准确的说是有个人死命的薅着野猪的角不撒手。
仔细一看,那上赶着找死还连带着差点把别人找死的人还有点眼熟。
“予引可还好?”身后传来和煦如温酒的询问,陆清吟回眸望去,居然是钟子诀!
“钟掌门怎么在这?”陆清吟觉得不可思议,秘境有再大的吸引力也不至于让御灵宗现任和下任掌门同时出动,再说钟子诀腿脚不便,路途遥远对他而言多是繁琐。
“陪立毓历练。”钟子诀轻轻的将陆清吟放下,“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予引。”
“你一个掌门,怎么亲自陪他历练?”陆清吟还是不敢置信,钟立毓的重要程度已到这种地步?看来上一次钟立毓消失一年多的事让御灵宗成了惊弓之鸟。
“在山上耳目闭塞太久,不利于修行。”钟子诀浅笑应答,“偶尔出来走走,见见他人听从见解,会受益良多。”
陆清吟赞同的点头,确实,一人技短二人技长。
“野猪上的是钟立毓?”陆清吟问。
“是,”钟子诀答,“那不是野猪,它名为三角赤獾,生性凶残食肉,内丹可入药,治人腿脚麻痹。”
陆清吟的目光随之落在他的腿上,钟立毓是为了治他?陆清吟的目光钟子诀自然注意到,他坦然道:“我的腿唯有修为到分神,才有可能恢复。”
话语里没有自哀自怨,只有泰然自若。
“师叔师叔,”先前犹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般的钟立毓冲回来了,一眼瞧见站在钟子诀旁边的陆清吟,勾了个心怀不轨的笑容,陆清吟撩眼皮恰巧看见,他心惊肉跳的想到钟立毓当日送他离开时,提到的那件事。
“予引,非常高兴再见到你,最近好吗?”钟立毓依旧是那个神采飞扬,唇红齿白的年轻人,一段时日未见,气质里沉淀了些许沉稳,看着比初识时踏实些。
“很好,”陆清吟温和回道,“我观你修为大有长进,很努力。”
“当然,”钟立毓眉飞色舞道,“为了打消师叔的担忧,我只好努力修炼,结果,师叔还是跟着我出来了。”
钟子诀在旁笑而不语,只当做他是小孩子在向外人撒娇抱怨,毫不将钟立毓这真心实意的话语放在心里。
“莫要生在福中不知福。”陆清吟佯装恼怒的呵斥了他一句。
钟立毓眉眼一转,开起玩笑来,“也亏师叔跟着我出来了,否则你们两这次岂不是要错过了?”
陆清吟唇角抽搐的看着他,钟立毓你失心疯了吗?
钟立毓扬眉回道,我才没疯,我可看得出来师叔见着你很是欢喜。
陆清吟懒得和这风月无边只会瞎添乱的二傻子多费口舌,他看向钟子诀,“不知钟掌门有何打算?”
“随遇而安。”钟子诀也是个看得开的,走路想来只凭心里高兴,来到秘境这种地方,遇见怎样的际遇,得到怎样的提升,都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所以钟子诀随性而行。
这点洒脱的性子在钟立毓身上得到完美传承,想当初他认定陆清吟不是好人,那就是钻进了死角里,如果没有白蔻打岔,陆清吟和钟立毓怕是得成死对头。
“师叔,你先和我去看被宰杀的那头三角赤獾吧?”钟立毓央着钟子诀道。
钟子诀询问的目光投向陆清吟,陆清吟被他的目光看的一凛,难不成这位钟掌门真的对我情有所钟?心中所想面上不改神色,陆清吟畅然颔首,愿同他们一道。
那头差点袭击陆清吟的三头赤獾身躯颇大,躺平在地上显得格外浩浩荡荡。以陆清吟专业解剖的眼光来看,这货能供一家四口吃上好几个月。三头赤獾是被钟立毓按着中角一剑穿了脑壳,暴毙身亡的。
因钟立毓下手速度极快,拔剑的速度也不含糊,所以脑浆尚未炸裂。粗看之下三角赤獾仿若熟睡。
“师叔,我要将它开膛破肚,取其内丹了。”钟立毓在钟子诀身边甚至乖巧,像个没有主见的妈宝。
钟子诀一点没有身为妈妈的知觉,呵斥道,“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事事询问我。”
钟立毓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拎过剑大马金刀的开始剖死透了的三角赤獾。三角赤獾常年在灵气密布的秘境里生长,毛皮总比外面的动物来的坚固,钟立毓剖的甚是辛苦。
第33章 大师无陀佛(十二)
陆清吟实在看不下去钟立毓的笨手笨脚,他将解剖刀取出变大,走到钟立毓身旁,弯腰一边手脚利落的剖着,一边挥洒自如的给钟立毓解说,面面俱到的讲解到位,其精通本领让钟立毓五体投地。
恨不得当场就拜他为师。
钟子诀也有些诧异,一个出家人是如何对这种秘境动物如此精通的?难道他以前来过?可瞧着他的模样又不像,像是单纯的知晓动物的身体构造。
“动物的身体构造所差无几,一般都是这样,下次你按照我说与你的方法剖起来就方便许多。”言毕陆清吟多唠叨了两句,钟立毓忙不迭的连连称是。
钟立毓觉得除了他师叔,他还可以将一个人列为自己的榜样——予引大师。
这个榜样他悄无声息的立起来,免得被予引知道,会高兴的尾巴翘起来。
剖完三角赤獾,得到内丹。一行三人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行至一处地势凹陷、一直嵌入一道峡谷的入口,三人才停下脚步。
“下去吗?”钟立毓问。
钟子诀不假思索的点头,两人的目光顿时看向尚未表态的陆清吟身上,陆清吟眉梢耸动,来都来了还怕下去一探究竟吗?那必然是不怕的,不下去看看,未免对不起他们这一行三人的修为配置。
三人志投意和,陆清吟走在前方打头阵,钟子诀被钟立毓推着走在后方,钟子诀边放出神识警惕四周。三人中唯有钟子诀修为最高——出窍。遇见一般的麻烦不必惶惶然。
峡谷深处不知是怎样的场景,陆清吟三人刚到入口,就被迎面吹来的寒风冻了个激灵。
按理说修真之人不会轻易被寒风激到,可这空穴来的风确实不同寻常。直吹的人打心坎里发秫,但同时又有种很勾人的感觉在吸引你下去。
陆清吟生平首次同这种复杂矛盾的情绪进行相拨,稍有不慎竟让这感觉占据上风,他双目失神控制不住自己朝着峡谷深处漫步而去,将钟子诀和钟立毓的呼喊声置之度外。
钟子诀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对钟立毓道:“你守在门口,两天后我和他还不出来,你就自己出去吧。御灵宗以后就由你接管,掌门令在密室,你知道怎么进的。”
不待钟立毓稍加阻挡,他已运气簇着轮椅顺着陆清吟的方向追了过去。那股生死相随的架势看的钟立毓一愣一愣的。
要说之前他和陆清吟说的是玩笑话,现在可就是真刀真枪的——他师叔看上予引大师了。
陆清吟只觉得谷底有东西在召唤他,从迈进峡谷入口到被纳入谷内开始,身不由己的感觉时时充斥着他的身体,犹如此时此刻一般,他明明想要回到入口,却南辕北辙的被祸害了进来。
他想,这谷底的东西有毒吧?花样百出的引诱着他,不遗余力的要将他勾下来。
随着深入的程度,谷底的情景渐渐展露在他面前。他眯着眼睛看着那闪着紫光的大河蚌,这就是召唤他来的东西?难不成是个河蚌成了精?
他来不及多想,腿一软就跪在了距离河蚌精的三步之外。
陆清吟:“……”
他仿佛听见河蚌精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这大礼包惊喜大发了,下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他噗通膝盖亲地,啧,好烦,想吃蚵仔煎。这么大个河蚌,能做不少份了吧?
钟子诀眼尖的看见跪倒在地怕是要行三跪九拜大礼的陆清吟,他没急着声张,轻声慢动作的落在他旁边,陆清吟抬头见是他,稍稍松了口气,软弱无力道:“劳烦钟掌门扶我一把。”
钟子诀弯腰将他扶起来,通身打量了一遍,没发现任何不妥,才看向那边还在闪闪发光的大河蚌,奇声道:“这是蚌精?”
“原来真是河蚌精。”陆清吟和个软脚虾似的,步履艰辛的推着钟子诀滑到河蚌前,这河蚌比他还高上一个头,要知道予引这副躯体在这个世界算高人一等了。由此可见这个河蚌到底有多大。
“传闻中才有的东西。”钟子诀轻声道,“百年成型,万年成精。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有什么用?”陆清吟问,对他没用的东西就算价值连城,他也不乐意要。
“无从得知。”钟子诀答,“我只在一本古籍上读到过关于蚌精的成长,其作用只字未提。所以无法得知它究竟有何用。”
“未解之谜?”陆清吟低低琢磨一声,“怎么开?”
钟子诀摇头,这东西究竟怎么开他也不知道,“一般成了精的东西,总会有些特殊癖好让人打开。”
特殊癖好?陆清吟摸着紫光闪闪的蚌壳,小心慢行了几步,是这东西引他下来的。那怎么打开呢?他陷入了沉思。
钟子诀也在研究这东西怎么打开,他和陆清吟不同,自幼博览群书,所知道的知识层面全然不是陆清吟可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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