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通往山神庙的那条小路岔口,他就瞧见一位身影熟悉,身姿秀隽的男子。那男子正语笑嫣然的同一位村民打扮的人说着话,他稍稍放慢脚步,等那边两人交谈完毕后方才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他一开口就透着种亲昵,村民本有些怕他,现下倒也不那么拘谨了。钟子诀好言好语道:“不放心就跟过来了。”
村民见他俩着实是认识的,想必这位大师就是公子等的人。心下明白也就不多做打扰,和两人婉言告辞,扛着锄头颠颠的走了。
陆清吟看着钟子诀,问道:“你能这么快过来,是没亲眼看着钟立毓成亲?”
提起这事,钟子诀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那小子留书一封出走了。同时消失的还有染剑山庄的段一忱。”
“两人私奔出逃?”陆清吟惊讶的问,钟立毓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钟子诀摇头否认,“说是寻到挚爱之人,想和他畅游天下一番。”
“理由过于瞎扯。”陆清吟断言道,“可能是段一忱写的。”
“别管谁写的,”提起钟立毓,钟子诀就头疼,“你的任务怎么样了?”
“没完成。”陆清吟不甚在意的挥挥手,“走,去山神庙看看。”
钟子诀顺从的跟着他走,也不管他去山神庙干什么。陆清吟远远的看见当初破烂不堪的山神庙居然完整无缺,旁边不知是何人盖上了三间小茅屋。小茅屋前的空地上还养着几只肥硕的兔子。
陆清吟没在朝前走,他站定望着那三间茅草屋,神色不明。钟子诀安静的看着他,良久之后轻声询问,“怎么了?”
“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陆清吟如实道,“我道那姑娘已经离开这里,重新藏起来修炼了。结果人还是在这。”
“白蔻?”钟子诀只稍稍想了一瞬,便知道他说的是谁。在此处又与他结仇的只有白蔻了。
“嗯。”陆清吟应了声,茅屋门打开,出来位举手投足间皆风流的女子,那女子相貌精致,带着妩媚正是被陆清吟废掉修为的白蔻。
白蔻一眼就看见陆清吟,她的脸上没有仇恨也没有迷恋喜爱,甚至露了个笑。款款走到陆清吟面前,笑意盈盈道:“大师,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白姑娘可好?”陆清吟回问,观其修为大吃一惊,短短几个月白蔻竟然已经金丹后期,难道这姑娘又走了老路?不做正经修为?
“很好,”白蔻轻笑道,“还要多谢大师的秘籍和丹药,祝我层层升高,让我体会到名门正派修炼的乐趣,也让我深感在哪里跌倒就该在哪里爬起来的含义。”
陆清吟:“……”
那瓶丹药有那么厉害?那是申京乙随手塞给他的,说是没什么用的低等品。
“白姑娘能明白小僧的良苦用心即可。”陆清吟款款有礼道。
“自然,我师兄白旸也会明白。”白蔻道,“他听了我的劝告,也对大师心生感激。还扬言待到修成之时,定为大师点长明灯。”
“这就不必了。”陆清吟推托道,“小僧是佛门中人,无需这些。”
“想我师兄也是可怜,”白蔻哀哀道,“去秘境寻宝不成,坐骑还被人杀了,又没了修为乃至他一路回来只能靠双脚行走,好在大师给我们留有退路。”
陆清吟嘴上嗯嗯啊啊的应道,心想,坐骑?他隐约记得在谷底钟子诀提过一次,他烤掉的那只像鸡又不是鸡的东西就是合欢派的坐骑——彩什鸟,这么说,他吃的就是白旸的坐骑。未曾想到他和白旸的冤孽这么早就种下了。
“你师兄有说过他的坐骑是在哪丢的吗?”陆清吟似不经意的询问道。
白蔻摇头,“秘境过于宽阔,只记得是初进秘境首日,就被人斩杀了,连个尸体都没剩下,也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彩什鸟自幼是用淫羊藿喂养长大的。”
陆清吟还在想淫羊藿是什么东西,白蔻的目光已经放到他身后的钟子诀身上。钟子诀和钟立毓的面容并无相似之处,不过各门派的服饰大抵有各门派的曲折在内,白蔻一眼就认出钟子诀穿着的是御灵宗的衣衫。
“这位是御灵宗……”她迟疑的看着陆清吟。
“姑娘不用惊慌,钟某只是个无名小辈,□□天下而已。”钟子诀浅笑道,他的眉眼过于温和,笑容又温暖喜人。惹得白蔻多看了他几眼,惊慌稍减。
“大师,可否助我突破?”白蔻柔声道,“就当这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当初全因大师才会走上此道,现在烦请大师助我了除夙愿。”
陆清吟当然求之不得,他正愁没有第三个任务目标呢。正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时机刚刚好,他欣然同意。
想到他吃了白旸的坐骑,即便心中觉得白旸无恶不作,被他坑了一手大概是天道使然,却还是架不住有些愧疚。
不如就再赠送些丹药给白旸,聊做赔偿。
白蔻的突破也不是想过就能过的,大抵都需要个契机。她一直在山神庙未曾离开过,有幸的是突破一直没被为难。直到此次的升元婴期。还好她愁眉不展时陆清吟刚好来了。
世上幸运之人何其多?白蔻能算其中之一。
陆清吟愿意留下帮白蔻突破,钟子诀自然不能去了别的地方。他向来喜欢小动物,对白蔻养的几只肥兔子爱不释手。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孔子 《论语‧述而》
《除夕番外 和正文无关》
“往左点,”楚牧遥双手抱臂,微微仰着头指挥着踩在小梯上的陆清吟,“不行,太左了,往右点。”
陆清吟把灯笼又往右边动了动,他朝下看去,一眼就瞧见某人隆起的眉,不用某人再开口,他立刻把灯笼往左边动了一下。
“对,很好,挂吧。”楚牧遥眉头一松,点点头。
陆清吟屏着呼吸把灯笼挂上,等脚踏实地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挂个灯笼挂半小时的,可能就只有他了,谁让楚牧遥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呢。
他把小梯收起来放进地下室,进客厅的时候发现人又不见了,他朝厨房微微侧目,里面空无一人。
翻遍家里大大小小的房间都没找到人,陆清吟双手叉腰,看着空无一人的家陷入沉思,就转身放一个小梯的功夫,人去哪了呢?
就在这时,门敲醒了。
陆清吟心中一凝,这除夕谁会来访?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几人让他傻眼了。
汪忘妄、姚湘湘、年初、夏天峦和苗淼缪同款恭贺新禧的表情看着他,见到他异口同声的说,“将军,除夕好,我们来给你辞岁啦。”
陆清吟喉咙一动,沉声说,“晚饭都没吃,哪来的辞岁?”
姚湘湘嘿嘿一笑,“其实,我们是来蹭团圆饭的。”
汪忘妄跟着说,“不知道将军欢不欢迎。”
“欢迎,”人都到家门口了,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进来。”
等几人鱼贯而入,陆清吟朝他们后面看了看,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他心里纳闷,楚牧遥到底去哪了。
刚把几人招呼坐下,门铃又响了,门外站着的是钟立毓、段一忱和静和,钟立毓肩上趴着唧唧,唧唧一见到他,欢呼声连成片的跳到了他身上。
“你们……”陆清吟有点卡壳,从姚湘湘他们出现,他就有点懵,现在看见钟立毓几人更懵了,什么情况?
“大师,我来找我师叔啊,今天是除夕夜,往年都是他陪我过的,今年也不能例外吧?”钟立毓眉开眼笑的说。
“哦……”陆清吟应了一声,回过神感觉不对,他盯着钟立毓说,“我不是大师。”
“别解释了,我知道我知道,”钟立毓说,说着越过他先进了门,身后的段一忱对他笑了笑,也跟着进去了。静和抬着头看他,啧了一声,张口就说,“师叔,你这皮囊可真是俊朗帅气的很啊,今天我奉师叔的令来给你辞岁,有压岁钱吗?”
“有,”陆清吟傻傻的看着静和,下意识的说。得到这句话,静和欢呼一声,挤了他一下,溜进了门。
陆清吟怔神一瞬,叹了口气,是世界玄幻了,还是他玄幻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居然同时出现在他身边,这真是…无话可说。
关上门后,他走到厨房门口停住了脚,之前翻遍家里无数角落的人,居然在厨房里洗菜切菜,他瞠目结舌了一会,低声问,“刚才你去哪了?”
“我?”楚牧遥回头抿唇看着他笑,“我去找他们了呀。”
陆清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找他们干什么?”
“一起过年,”楚牧遥笑着说,“咱们两过年也太清净了点,人多热闹。”
陆清吟唔了一声,没有反驳,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怎么就觉得怪怪的呢。
“别想那么多了,准备准备开烧。”楚牧遥催促着说。
晚上八点,碗碟满盘,大家伙打成一片,欢乐齐聚声响彻屋里原本清冷的角落。
“我就说将军和丞相是一对,”姚湘湘说,“看看,没跑了吧。”
“就属你话多,”陆清吟没好气的看着她,“来,压岁钱。”
“呀,铁公鸡拔了毛啦。”姚湘湘一脸新奇的接过红包,笑嘻嘻的看着陆清吟和楚牧遥说,“愿将军和丞相白头偕老,永无分离。”
“得,这话我收下了。”陆清吟说,给剩下几人发了压岁钱后说了声,“客气话别说,身为长辈应该的。”
剩余几人看着他,不约而同的哼了声,静和好奇的看着楚牧遥,偷偷的问,“你是我师叔的媳妇?”
楚牧遥一口水呛在了嗓子眼,“不是。”
“唉?”静和吃惊的看着他,“那我师叔是你的小媳妇?”
“你猜。”楚牧遥眉眼抿着坏的看着静和,他偷偷摸摸的说,“在你们面前要给他留个面子。”
将这些话收入耳中的陆清吟笑而不语,君子报仇深夜不晚。
一桌人吃喝到最后各个东倒西歪,酩酊大醉。
陆清吟把楚牧遥堵在洗手间里,逮着对方的唇问,“我是你小媳妇?嗯?还要在他们面前给我留面儿?”
楚牧遥气喘吁吁,眼睛水光潋滟含着情看他,轻笑一声,“我是你小媳妇,说错了。”
“啧,”陆清吟半眯缝着眼,微微凑近对方的耳垂,近乎耳语的说,“那就,好好补偿我。”
这个除夕夜,以及迎新春的大年初一,楚警官怕是只能在床上度过咯。
第41章 大师无陀佛(完)
突破这种事从来都不是急就能解决的,尤其白蔻这种修炼很久都不挪窝的人。不过陆清吟也不着急,他一边等着白蔻突破的契机,一边等着钟立毓的回话。
钟子诀已经打算和他一起走,如果不把御灵宗和钟立毓处理好,钟子诀走的也不安心。
连连在山神庙上住了近一个月,白蔻还是没有突破的迹象。陆清吟有时候在想,这姑娘的突破是不是得挪个地方才有希望?所以他和白蔻商量,和他们一起去御灵宗,因为他和钟子诀离开前还是要先回趟那。
白蔻自从被废修为后就脱离合欢派,藏在山神庙的时间久了,也会觉得枯燥乏味。
本就是为了突破才一直在山神庙逗留,眼下看来突破无望,而陆清吟恰好提出建议,她也就顺其自然的跟着走了。
钟子诀面上不显,心里对陆清吟做的这个决定打心眼里高兴的。他人跟着陆清吟,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想御灵宗的事。
陆清吟和他在一起时日久了,早就明白他的性子。会做出这个决定,不能说没有将他考虑在内的因素。
三人一合计,简单收拾后就踏上去御灵宗的路,白蔻养的兔子全权送给村里的人。惹得白蔻依依不舍许久。
来来往往御灵宗三次,陆清吟的感受次次不同,比如第一次是作为钟立毓的救命恩人,那种感觉有些拘束还有些小心翼翼。
第二次作为钟子诀的老相好,感觉便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
这第三次嘛,是为了他们离开做准备,有些小兴奋还有些感慨的感觉,就连归隐寺也没让他三离三归,到底是有着宿命纠葛的地方。
再见御灵宗,陆清吟连看风景的心思都没了,他一路上都在琢磨钟立毓到底回没回来,最好是人已经回来。
陆清吟的美好考量注定要落空,钟立毓没踪迹,甚至连封口信都没传回来,仿佛凭空消失在人海,继而销声匿迹似的,陆清吟有些奇怪,钟立毓究竟被段一忱弄到哪里去了?捂得这般严实。
御灵宗的弟子看见钟子诀不仅带着少掌门的救命恩人回来,还带了个姑娘。于是弟子间流言四起,说钟子诀要成亲了,带回来的那姑娘就是御灵宗的掌门夫人,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掌门以前可没有成亲的打算,这忽然要成亲难道是想给宗内再添个少掌门?
这可如何是好?这御灵宗可是前任掌门也就是钟立毓的爹建立的,钟子诀也在前掌门的墓碑前发过毒誓,定将掌门之位传于钟立毓,眼下什么情况?
掌门打算出尔反尔吗?这要是传出去,御灵宗以后哪来的脸行走于江湖啊?
钟子诀没听闻这荒谬可笑的流言,他正带着陆清吟和白蔻观赏御灵宗的美景。
要说这事情凑巧起来,那就如同上帝精心安排的戏剧,钟子诀此举落在那人心动荡不安的弟子眼里,俨然为他要成亲的流言渡上一层强大说服力的外衣。
带两人观赏御灵宗也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试试白蔻能不能在御灵宗寻到契机。也可谓煞费苦心。
陆清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果然,还是他家的这位七巧心思心疼他。
白蔻一直对钟子诀的所作所为很费解,直到她无意听见宗内流传着她与钟子诀不同版本的男爱女欢,不由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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