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不是你我第一次相见。”段一忱喃喃道,钟立毓斜眼看他,并不答话,他想,他要找师叔,告诉他师叔,染剑山庄有个登徒子!
同一时刻陆清吟刚起床,正在制止唧唧胡作胡为,忽然佛珠一阵震动,陆清吟一手捏住唧唧,一手拨了下佛珠。看见佛珠里的讯息,陆清吟立刻坐不住了。他火急火燎的起身去找钟子诀。
“钟掌门。”陆清吟一脚刚踏进钟子诀的房门,喊声已经先发制人。
屋里的人也是一副起身要出门找人的样子,“归隐寺被合欢派包围,合欢派掌门扬言让你一人前去,否则火烧归隐寺。”
“嗯,”陆清吟面色沉重,他拧着眉道,“我也接到消息了。”
“单单因为一个白蔻,合欢派应该不至于大打出手,还发生了其他的事?”钟子诀问,白蔻在合欢派的地位只是一枚棋子,因为这枚棋子就和不问世事已久却名门渊博的归隐寺对上,完全没必要,除非陆清吟还做了其他的事。
“还有个叫白旸的。”陆清吟道,“在秘境,他想对染剑山庄的段姑娘欲行不轨,被我撞见给废了。”
钟子诀有些佩服他闯祸的本领,虽然他在这个世界里善缘深厚,但显然这世界给他的恶意也没厚此薄彼。“白旸是合欢派掌门的独生子。”
陆清吟大彻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合欢派会不惧两败俱伤的下场也要和归隐寺对上,原来是他欺负到人家的头上了。他啧了一声,无论什么时候,有身份背景的人总要比其他人自觉高贵上那么一点。
在外被人欺负了,回去稍稍告了下状,就有人为其强行出头,这种熊孩子在外挨打回家就告家长的行为可真让人不耻。
“我要回去。”陆清吟斩钉截铁道,“我打着归隐寺的名头在外行走,现在归隐寺有难,我得回去抗我的那份责任。”
“好,我和你一起。”钟子诀当机立断的跟着道。
“你先把钟立毓安排好,再去找我。”陆清吟道,“我怕此行回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钟子诀面色严肃,沉声问,“难道你回去救师门的同时还能完成任务?”
陆清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凡事皆有可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钟子诀当下有些纠结,陆清吟说的有道理,可将钟立毓安排妥当还需要不少时日,陆清吟回去救师门义不容辞,又大有火烧眉头的趋势,恐怕等不了他太久。
“放心,他们等不到我,是不会放火的。”陆清吟信誓旦旦道。
钟子诀相信他说的,合欢派的目标是他,不是归隐寺。他叹了口气,“我会在你将事情解决前赶到,只希望你别先跑了。”
“等你哦~”陆清吟冲他眨了眨眼睛,钟子诀似被煞到立刻挪开了目光。
陆清吟为了赶时间,未曾向段庄主辞行,他匆忙来到码头又犯了难,没船。就在此时,一声不确定的询问传来:“予引大师?”
陆清吟转身回望,大喜,他着急忙慌道:“段姑娘,可否助小僧上岸?”
“大师,你是跟着御灵宗来的?”段麦芽走到陆清吟面前问。
这种时候陆清吟没那么多的心思和段麦芽扯这些没用的,口气有些急道:“段姑娘,小僧真的有急事需要离开这里,你能帮帮忙吗?”
段麦芽见他神色焦急,手足无措,当真是有急事的模样,遂轻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更新改成晚上七点半,有点忙,见谅。
第38章 大师无陀佛(十七)
段麦芽在染剑山庄内的地位不低,从她轻易的弄到一条船,并捕获一只船夫就可看出。那船夫和她打交道显然不是一两天了,相互之间熟悉的紧。
见着段麦芽带着个其貌不扬的和尚过来,也没多做声张,只淡淡的招呼了声,“来了啊?”
段麦芽变戏法似的递过去一小坛酒,神色谦卑略带着敬重口吻道:“是,还要劳烦前辈送我们出海,这是庄主珍藏多年的美酒,还望前辈笑纳。”
船夫接过酒,打开闻了闻,满脸陶醉不已的神态,收下酒后笑对段麦芽道:“有心了,这庄内也就姑娘还记得老儿好这口。”
段麦芽微微俯身做恭敬状,却不接船夫的话。陆清吟在后看出点眉目,这位面容老态横生,气质却平静宁和的老者,以前大概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船夫抛锚驾船,招呼两人上船。段麦芽摇了摇头,让陆清吟上去,她对船夫道:“烦请前辈将这位大师送至岸边,有劳。”
本就是陆清吟要去岸边,所以段麦芽不一同前往陆清吟也无话可说。为表谢意,他嘴一瓢冲着段麦芽送了两句祝福的话,“小僧多谢段姑娘出手相助,愿段姑娘此后福泽连绵,早日寻得如意郎君。”
可这话转到段麦芽的耳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她想到本该同她定下亲事的钟立毓,眨眼间又被庄主定给了段一忱。
这一消息打的染剑山庄内的人猝不及防,自山庄建立以来,还从未有过首席大弟子和外派人结为伴侣的先例,更莫提这伴侣还是个男人。
这件事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庄主为了弥补段麦芽,让段一忱想方设法的为其铸造了一把新剑。段一忱在染剑山庄的铸剑能力那可是拔尖的。一桩婚事就被一柄剑给换走了。段麦芽有心拒绝也无法动摇段庄主铁了的心。
眼下听陆清吟的话,勾起心中悲沉的心事,心不在焉的对着陆清吟点头敷衍,便行色匆匆的离去。陆清吟看其离去的背影,只迷茫了一瞬,他想,人人都有个不可说的心结,段麦芽不愿意多说,他也不会多打听。
“大师,坐稳。”船夫摇起船桨,满脸悠然自得的对陆清吟道。
陆清吟收了收心思,顺从的坐在船头,面朝船夫背朝大海。海面上的景色和他们来时并无差别,依旧是云雾密布,点点水滴,就着海面起了一层泛滥的涟漪,争先恐后的波荡远去,静静观望着,浮躁焦急的心境慢慢随之平和下来。
“大师师承何处?”船行至海中央,船夫慢腾腾笑眯眯的开口了。
陆清吟收回目光,抬眼缓缓的对上他古井无波的目光,从他的目光里,陆清吟没看出任何东西,他敛起满腔的警惕心,放出一弯罅隙,“归隐寺,小僧奉主持之命下山历练。”
“归隐寺啊。”船夫的脸上露出追忆往昔的神色,似同归隐寺有过渊源,“是个好地方。”
陆清吟听其怀念以往的口气,也无法判定出此人是和归隐寺交好还是交恶,他不动声色夹了点点该有的好奇口气道:“前辈可是去过?”
“当然,”船夫一口应承,看清陆清吟的神色,他不免哑然失笑,“大师莫要心惊,当年归隐寺的主持曾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对归隐寺的人做什么的。”
陆清吟露了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心中暗想,这船夫以前究竟是什么人?
“现在的主持是?”船夫又开口道。
“是小僧的师兄,予缇。”陆清吟回道。
“哦,是他啊。”船夫了然的应了声,此后再无问话。陆清吟也没有开口再问。这人大概只是想从他这里知道归隐寺的简单情况,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船靠岸后,陆清吟对船夫再三道谢,等船夫驾船消失在海面的云雾里,他才急匆匆的赶往最近的传送点。
染剑山庄从地理位置上而言,同归隐寺所在的山上相距甚远,两个一南一北,又都像比赛似的占据着极端处,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快速的从染剑山庄回到归隐寺,陆清吟深知合欢派的真正目标是他,也就不再拼死拼活的赶路。
归隐寺内,静和伏在小案上抄经书,自陆清吟走后,他安分守己不少时日,不过顽皮这种特性是钉在小孩子筋骨里的东西,短短数月老毛病发作,又开始踢死□□弄死猴的挨打之路。
眼下他刚被主持捉到在给佛祖擦拭金身时,开小差的在金身上画了接连成片的大鱼大肉,这等亵渎佛祖之事可将主持气得暴跳如雷。
打了他一顿不说,还罚抄十遍易经。这些绕来绕去的文字看的静和哈欠连天。
陆清吟走后没人陪他一起挨打,一起抄经书,人生真是寂寞如雪。他刚赞叹一声,就被人轮着脑袋拍了一下,“不要偷懒。”
“师父,你可真是寺庙版的太监总管。”静和丢开笔捧着脑瓜子抱怨道。
在他身后的予普被这句话气笑了,“你看看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师父是这么教你的?教你的尊师敬道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这是予引师叔教我的。”静和扭头一脸无辜的和予普对视,予普被他看的手又扬了起来,“我让你好的不学,专学坏的,你看看寺庙外围着的那些人,都是来找予引的。”
“哎哟哎呦,师父别打,别打!”静和一边躲着予普蒲扇似的大巴掌,一边叽叽喳喳的叫嚷着,“定是他们先欺负了予引,予引才反击的,被打了又来找麻烦,他们好不要脸。”
“你就知道帮他说话,就冲他那惹是生非的本领,还不知道谁先欺负了谁呢?”予普见不得静和帮着予引说话,这个徒弟从还在襁褓内就是他一直在养,结果养大刚会说话,第一句学会的居然是‘予引’,这可将予普气坏了。
他老早就督促过静和,不让静和和予引多做接触,毕竟予引皮猴似的性子远近皆知。他不想静和学坏了,可日防夜防也没能防住这生了心非要奔向予引的娃啊。
“予引是我师叔,我不帮他说话,难道还帮着外面的人说话啊?”静和不服气的躲着予普道,巴掌大的脸上满是匡扶正义,惹得予普忍不住又举起大手,冲着他样了样。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学好,你予引师叔就是前车之鉴。”予普气势汹汹道。
“哼,”静和冲他皱鼻子,转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道,“师父,你就是嫉妒我护着予引师叔,我告诉你,我和你是师徒情分,和予引师叔那是兄弟情分。”
予普虎目圆瞪,喘着粗气看着梗着脖子像是要和人私奔到天涯的大家闺秀似的静和,顿时怒从心上来,他脱下鞋抓在手里,扑上床榻,逮着静和的屁股就揍。
一边揍一边碎碎念,“我让你和予引是兄弟情分,还学会拐弯抹角的下辈分了,你和予引是兄弟情分,那和我是什么?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草鞋不仅能穿,还能打孩子。”
“啊,师父,不要打啊。”静和顿时痛哭流涕,他嚷着,“师父,我要告诉主持师叔,说你背着他滥用私刑!”
“主持师兄一定会懂我的!”予普逮着静和打的不撒手道,“让你不学好,让你兄弟情分。”
静和哭嚎不止的声音响彻归隐寺,围在寺外的合欢派众人早就习惯了。自他们将归隐寺围起来至今已有三个月,归隐寺每天的日常便是撞钟、解签、扫地以及打孩子。
当然那孩子的确是调皮的该打,就连他们这些外人看了,都不免手痒痒的想将其暴打一顿,眼下又到了归隐寺日常之打孩子,外围的几人又凑在一起猜那小和尚犯了什么错,被打的声泪俱下。
“昨天是在扫地的时候偷懒被打。”一人道。
“前天是撞钟偷懒睡觉。”另一人道。
“大前天听闻是搅黄了他人的解签。”三人道。
“那今天是因为什么被打?”三人异口同声道,面面相觑半晌,抬头望向止不住传出静和哭喊声的方向。
“大概是因为帮了他某位叛经离道的师叔说话的缘故?”又有一道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三人一时没提防,反而顺着这句话细细琢磨。
“有道理,”一人道,“听闻那小和尚和我们这次等的人关系匪浅。”
“也是,”另一人附和道,“今天原本小和尚擦金身干了坏事,被罚抄经书。”
“我看见他师父进去了,进去没多大会小和尚就开始哭了。”三人高深莫测道,“这次是被他师父打了,他师父前几天不是教导小和尚不要学那人吗?所以他因为他师叔被打是很有可能的。”
“嗯……”最先开口的人回过神了,“刚才是谁说的,很有高见啊。”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因为发现说话的另有其人。三人扭头齐刷刷的看去,只见一位身量颇高,面容鬼斧神工的年轻和尚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笑容之惨淡,颇让人心生惧意。好似青天白日里见着了鬼府内的牛头马面。
“你是谁?!”一人壮着胆子大声问道。其余两人已经忍不住后退,显然是被面前和尚的面容惊吓到。
“我?”陆清吟指着自己,继而保持着笑眯眯的神色,和蔼可亲道:“你们不是在等一个叫予引的和尚吗?”
无人敢出声,因为从他的面上看出此人怕是来者不善,而且,他们也不是光吃干饭的蠢蛋,这和尚明知故问的样子明显他就是予引。
“我以为有千军万马在等着呢,竟然只有小猫三两只,”陆清吟似有些失望道,“合欢派不过如此。”
末了这句话已有辱他人师门的意思,三人即便惧怕其憎恶的长相,听闻这话也不免有些上了火,“你当自己是谁呢?居然敢这么说?我看你是摸黑上厕所——找死。”
“呵,”陆清吟冷笑一声,“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找死。”
他连解剖刀都不屑拿出,随手一挥衣袖,像是看见桌上有脏物似的随意,那三人当胸被刮飞了出去,扑通滚在台阶下,陆清吟居高临下的看着哀嚎的三人,“告诉你们掌门,我回来了。”
第39章 大师无陀佛(十八)
本打算游山玩水似的回来,却想到一寺庙的老少爷们都在等他救命,陆清吟不得不按照原定计划快马加鞭的往回跑,一路上几乎没做停歇,风餐露宿的披星戴月,好在时日还算好看。
归隐寺和他离去的时候没有区别,不过是寺庙附近郁郁葱葱的树木渐有落叶知秋的迹象。陆清吟长舒口气,轻抬脚步踏进庙门。
“师叔?”守门的和尚看见他大为惊讶,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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