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站在原地,看着不断向外涌动的人群,又看了看岳图走过的那排书架,他竟逆着人流,一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随着人群逐渐离去,图书馆也渐渐变得冷清起来,岳图站在一排书架前仔细地寻找着书号,就在他刚找到目标书籍准备将其抽出的时候,背后就探出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来。
那只手稍微用食指轻轻一抵书脊,就将岳图想要的那本书放回了原位。
刚想转身,岳图就被一个高大的身躯给锁在了书架之间,白朗用手肘撑着书架,将他虚虚笼罩着,他俯下`身,偏着头吻上了岳图的颈侧。
“别闹。”
岳图被亲的直往一旁闪躲,耳旁除了熟悉的呼吸声,还有远处三三两两走在最后几个学生的交谈声。
他能感受到路过的人朝着他们投来的目光,本来还想挣扎的身体立马就变得乖顺的不得了,悄悄地往白朗怀里躲。
岳图心想,反正白朗个子够高,正好遮挡住了路人的视线,他们既然要看,就看白朗去吧。
于是岳图就心安理得地把头埋在白朗那件黑色的针织衫里,细细地嗅着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味道,嗅得开心了还傻乎乎地发出几声享受的喟叹声。
白朗看着怀里拱来拱去还没心没肺使劲嗅着自己的人,像一条缉毒犬一样,努力的寻找着,似乎想要找出他身上隐藏的毒品。
但白朗不会知道,对于岳图来说,他本身就是最令他上瘾的毒品。
他收回一只手臂,企图将窝在自己怀里耍赖的大兔子揽起来,就听见一旁传来了路人的惊呼声。
“你看,那个不是白朗吗?”
“真的诶,卧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他怀里那个是谁,顾论?”
“不像顾论吧,顾论没那么矮吧。”
岳图本来还紧张兮兮的以为要被发现了,结果猝不及防的就被扎了心,他这人最不喜欢别人拿着他和顾论做比较了,更别提被当众指出个头不如顾论的事实。
他气呼呼地就准备脱出白朗的禁锢,圈起袖子想找那两个看似同级的学生理论。
白朗冷冷地斜剜了那两人一眼,凶狠的像是在警告他们别坏了他的好事,他一把抓回不安分的大兔子,将他死死地按在书架上,轻巧利落地从岳图耳边抽出一本书,挡住对面偷窥的视线,俯下`身狠狠地吻上了岳图的唇。
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岳图还发着愣,就被亲得无法动弹了。
白朗很是用力,几乎将岳图的身体按进身后的书架里,岳图的后脑勺恰好抵在一层书架隔层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呼吸间全是白朗的气息,岳图呜咽着开始挣扎,却力不从心,耳旁传来书本落地的声音,旋即他的另一边手腕也被白朗的给紧紧摁在书架上。
此时的岳图就像是被钉在烤架上的兔子,着急地都能滋滋冒着油。
他被白朗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弄得根本无暇旁顾,他只能用余光打探刚才那两个人是不是已经被他们吓走了。
白朗发现了他的分心,放开他的双手,揽过他的屁股,将他一把抱坐在隔层上。
但姿势过于别扭,为了不摔倒,岳图不得不攀着白朗的肩,双腿也下意识的夹紧了他结实的腰胯。
此时图书馆里已经四下无人了,头顶的灯全都熄灭,但此时正是傍晚,夕阳遥遥地照进窗户里,室内并不显得昏暗。
但周围没有了人声,只有窗外几声落日的鸟啼声,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两人之间的呼吸声和亲吻的水渍声被慢慢放大。
岳图被亲的脸颊通红,他埋着头喘息着,可刚一抬头,就发现白朗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日暮的光里闪动着,充盈着难以言说的爱意和占有欲,像是透着不顾一切的狠劲,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不知道为何,这样的白朗给岳图一个错觉,仿佛只要他现在说出一声拒绝的话语来,那人就会立刻放开他,变回从前那样疏远又冷漠地走开。
岳图隐隐有些害怕,他下意识地攀紧了白朗的脖颈。
“图图,”白朗的声音柔和到令人陌生。
他说,“如果我从前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出乎白朗的意外,岳图的反应却异常的冷静,他像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一样,轻声道:“你是说你和顾论高中的时候瞒着我建立深层联系的事?”
白朗的喉咙紧了紧,他的眼眸闪动着,静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比那个还要严重一些,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岳图垂着眸想了一会儿,道:“如果我说不原谅你呢?”
你是不是又要离我远远的呢?还是说又会故意忽略掉我对你的笑,仿佛陌生人一样不愿搭理我呢。
有的时候,岳图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白朗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他无法靠近,仿佛被划开了一根线将他隔离在他的世界以外。
可对于岳图来说,在体会过从前亲密无间的关系之后,却受到了冷漠地疏远,这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比起伤害,无故的漠视更让他恐惧。
岳图想,即使是靠的太近会被对方的气焰给灼伤也好,他更恐惧的是疏远之后那刺骨的寒意。
而此时,身前那人的姿态放得很低,不再是从前那般高高在上的样子,此时竟顺从的透着点儿臣服意思。
“请你原谅我。”白朗的声音竟有些哽咽,“还有拉斐尔...”
白朗此时的模样着实有些下着了岳图,他试探着回抱住身前的白朗,他能感受到今天白朗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白朗今天提早回A市,还有现在这样异常的情绪,都让岳图有些担忧。
而岳图潜意识的知道白朗指的是六年前发生的事故,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岳图已经记不清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白朗会这么愧疚,仿佛那个加害者不是绑走他们的劫匪,而是他本人一样。但岳图并不怪罪他,即使是经过那件事后,他自己的精神力等级下降,导致拉斐尔再也不能化出实体。
如果硬要回想,岳图也只能回忆起断断续续的片段。他也许知道,白朗是瞒着他了许多事情,但对岳图来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天光渐渐暗了下去,图书馆内也变得昏暗起来,岳图循着微弱的光,看着白朗满是愧疚和痛苦的俊脸,慢慢探出了手,他捧起白朗的脸颊,毫不犹豫地回吻了上去。
白朗被亲得一愣,揽住岳图腰肢的手指也慢慢收紧。
趁着白朗失神的片刻,岳图悄悄地把拉斐尔从意识海里释放了出来。
那只白色的短毛大兔子就蹲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那对哨兵和向导拥吻着。
大兔子的圆眼睛里显得很平静,甚至有些呆呆的,它的鼻头不停地耸动着,连带着那几根长胡须也跟着抖动起来。
像是能感受到白朗此刻的情绪一般,拉斐尔慢吞吞地瞪着后腿蹦了过去,它慢慢地从身后靠近白朗,傻乎乎地用它唯一懂得的安慰人的方法,想要像从前一样,露出雪白的毛肚皮来,用自己巨大的身子将白朗围着护在怀里。
可此刻的拉斐尔失去了岳图精神力的支持,它永远也只能活在更高的维度里,白朗和岳图就轻易的穿过了它的身体,它再也不能触碰到他们了。
白朗感受到精神的波动,回首一望,发现一颗毛茸茸的兔头就出现在自己身后。
他看了看拉斐尔,又看了眼岳图,一脸疑惑。
“你看,拉斐尔这是在安慰你呢。”岳图的笑容一直都是亮眼的,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到沮丧。
岳图身上这样小小的闪光点,都是白朗费尽心思想要遮挡起来,只留给自己欣赏的。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岳图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们好像被关在图书馆里了!
不过有惊无险,最后还是白朗给学委的同僚打了通电话,才被保卫室的大叔给放了出去。
岳图回了寝室却没慌忙着收拾,他其实一直对今天白朗莫名的表现有些耿耿于怀。
他猜到顾论应该知道上午发生过的事情,但他却没有顾论的联系方式。
于是蔺蕴又派上了用场了。
他让好基友蔺蕴向顾论问清楚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蔺蕴说这天是他们最终考核的日子,参加春训的训练生,哨向两两一组,领取塔办处发布的A级任务。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对于几乎全是S级及以上的训练生来说,A级任务简直是小菜一碟。
但那天早上却突发了事故,一个向导训练生在完成任务时,大脑受了重伤,精神触手大量断裂,当场丧失了向导能力。
更多的详情顾论就没有告诉蔺蕴了,不知道是有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
但真正经历了这场事故的训练生都知道,事故的原因不是任务等级评测出了问题,而是恰巧半路遇上了一个棘手且懂得隐藏的惯犯,这个向导罪犯被警方通缉多年无果,最近竟重新出现在了警方和塔的视野里。
他的代号为R,目前属于塔总部的头号通缉犯,这个作为向导的罪犯,他的袭击目标却不是哨兵。比起哨兵,他更热衷于摧毁向导,特别是精神力等级超过S级的高天赋向导,他沉迷于突破高天赋向导的精神壁垒,并且在摧毁对方意识海和破坏对方精神触手时感到满足,目睹受害者陷入精神崩溃和神游症更加会给他带来快感。
而这几天白朗刚回A市竟又忙碌了起来,而同他一起忙碌起来的还有顾论,在学校里几乎不见踪影。
第13章
这天,关适临时有个会议,所以岳雪丞先回了家,开开心心地买了菜回家给老婆孩子做饭。
关适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他刚一开门,就见岳大向导穿着围裙,手拿锅铲,笑眯眯的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来。
“阿适,你稍微等一等,马上就好了。”他顿了顿,又道:“图图怎么一直没回来,我刚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小朗的也打不通,不知道在干什么。”
刚换了睡衣从楼上下来的关适一听,才想起今天上午他的傻儿子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这周末不回来了。
惨了,他竟然忙得忘记给岳雪丞说了。
关适来到厨房门口,非常愧疚地靠近岳雪丞,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个...雪丞,我忘记给你讲了,图图这周末似乎不回来,他好像要和小朗一起回老宅去看老太太。”
岳雪丞一听果然黑了脸,不过生气的对象绝对不可能是他老婆,“这小兔崽子,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先给家里负责买菜做饭的人通报一声吗?弄得我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
关适憋笑地看着岳雪丞佯怒的样子,十分给面子的从背后环住了岳大向导的腰,退让地说道:“抱歉嘛,我会负责全部都吃光的!”
这话岳雪丞听了心里很是熨帖。
他拍了拍关适环在他腰间的手,侧过头沉声道:“别光顾着抱歉,多抱我一会儿。”
其实一听到自己家的倒霉孩子不回来,换做是从前的岳雪丞一定心里偷乐还来不及呢,终于可以和老婆过二人世界了,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明显放不下心来。
耳边是砂锅里奶白色沸汤的咕噜声,看着不断升腾的水蒸气,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腻了一会儿,突然岳雪丞出声打破了沉默。
“阿适,你还记得荣恺译吗?咱们大学时的同学,向导学院的,就是总排在我后面那个。”
岳雪丞漫不经心地说道,仿佛无心之言。
关适闻言顿了顿,才侧着头凑近岳雪丞,试探地问道:“记得是记得,不过你突然提到他干什么,难道在怀疑我和他还有联系?”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且不说当时全校都知道是他倒追的你,你对他可一丁点儿意思也没有,毕竟你喜欢的是我。”
关适看着面前突然幼稚的某人,笑问道:“那你提他干嘛?”
“没,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他向你告白失败之后,没多久就退学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退学了吗?”关适震惊,“是说在那之后,就没在学校里见过他了,我还以为他是在躲着我。挺可惜的,我记得他虽然天赋不高,但好像是你们学院的第二名吧,有好几次都差点超过你了。”
关适还记得,当初他和岳雪丞刚刚在一起,就见识了全年发情期的物种有多可怕,某人总是以并不明显的结合热为借口,天天缠着他做,还差点因此错过了一堂期末考...
“好了,不许再说他了。”
还要脸的岳大向导及时制止了老婆对他黑历史的回忆。
关适无奈,“明明是你先提他的好吗...”
席间,岳雪丞托着腮,静静注视着对面的关适,满是温柔的眼里带着点儿动摇的神情。
看着关适完全不知情的模样,还是打消了心里告诉他实情的念头,他不想让关适卷入有关R的事件里,即使这件事情有可能和他们儿子六年前的事故有关。
如果让R变的偏执的主要原因是他们两的话,就更加不能让关适知道这件事情,岳雪丞再了解不过,他的关适会因为这件事而自责一辈子。
周五下午,恋爱中的岳图抛弃了家里两个空巢老人,随着白朗去了老宅,准备在那边度过周末。
老宅坐落在A市郊的观山山麓上,气派轩昂的中式建筑被葱翠的绿林围绕着,倒很有些幽静的意境。
岳图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小时候的夏天也曾随着白朗过来,他们会在花园里的藤萝下面乘凉,有时会去远溪边捉虾,那个时候的白朗仿佛一刻都离不了他,去到哪里都会带上他。
但从六年前的那次事故之后,岳图就很少来了。
他们到的时候,老太太还没有回来,即使她年纪大了,但毕竟是当下老白家的一把手,日理万机,忙着呢。
老管家就先带着两人上了楼,一路将他们领到了留给白朗来住的那间房门口。
两人都是一愣,岳图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眼白朗,然后指了指自己,朝着老管家问到:“陈爷爷,我的房间呢?”
说起来岳图在这栋老宅里确实没有住过白朗这间房以外的房间,那时候年龄小,再加上两人总是喜欢黏在一块儿玩,小岳图每次过来都是和小白朗睡的一间。
可现在两人都长大了,在老人们面前,也总该分房睡了,以陈管家这样一丝不苟的做事风格来说,确实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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