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钟磊从来没有见过祁晨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一大段的话说得无比流畅,显然是已经酝酿已久。
明知道自己应该赶紧解释,却一时又有点语塞。顿了顿,钟磊才整理好思路,说道:“祁晨,我知道你是因为今天被警局叫去这事,心情不太好。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也被绑架了……当时秦娆因为惊吓过度,得了什么创伤应激综合症,好几个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提绑架两个字就发疯,连警察都实在没办法,放弃了从她这里获得破案线索……”
“呵呵呵。”祁晨嘴里在笑,脸上眼里却全是嘲讽。
“你相信我啊,祁晨,咱们这么些年,我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真的一点都分辨不出来吗?”钟磊见他这样,有点心慌,却更多的是着急:“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可你想想,我要真想要个玩意儿,什么样的我找不来,非要这么没脸没皮的缠着你?我敢说,我钟磊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发自肺腑的想要跟一个人长久过。我知道秦娆是你的心病,可你就不能选择相信我一回么?”
“相信你?”祁晨忍不住冷笑出声:“相信你什么?比起你从来实现不了的空头支票,我更愿意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
说着,祁晨从茶几底下拿出一张布满折痕的A4纸,扔在了钟磊的身上,冷着脸说:“还有,跟我一起实现本子上的梦想这话,你从以前起,说了不下一百次了,哪次你真的做了哪怕一条?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那天走的时候踢翻茶几,上面的茶水已经把本子弄坏了。我已经记不清到底记录了多少实现不了的白日梦,你也不用再费心记着这件事了。钟磊,我得感谢你,是你让我彻底的醒了!”
钟磊拿起那张纸,却被上面的内容吓白了脸色:“祁晨……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释……”
此时,祁晨的手机适时的响起,打断钟磊的话。
“喂,哪位?”祁晨尽量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说出的话却还是带上了烦躁和不耐烦:“关于那个案子,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时间太久,我已经都忘了,你们有话,就去问另外那个受害者吧。”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祁晨脸色变了变,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道:“行,我可以去协助调查,但是说不说话是我的自由。”
说完,祁晨挂上电话,开门走了出去。
钟磊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去,就听到电话响。接起来,才发现居然是郑好。
“你这小情儿看不出脾气还挺大。”郑好一开口就是调侃。没等钟磊说话,他又换上一副认真的语气,接着说道:“你最好也来一下,事情有点变化……我觉得你可能会想知道。”
钟磊挂上电话追出门的时候,祁晨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26章 26
发动汽车赶到警察局,钟磊被等在门口的郑好叫进了一间小房间,墙上的屏幕上,祁晨正坐在一个桌子前,一言不发。
郑好按了下钟磊的肩膀,走出了门,不一会,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荧幕上。
郑好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本子,摊开,公式化的开口道:“今天我们请你来,是因为你的案子有点新情况,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我说了,我不记得了。”祁晨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很不好看。
“我知道很多受害者会因为种种情况而不愿意提及过去发生的事件,但我一直以为,这都只会发生在那些心理承受能力不够的女性身上。”郑好两只手交握,捏的手指关节噼啪作响,像是在跟人聊天多过调查案件。
“你激我没用。”祁晨眯着眼,冷冷的说:“警官,你有句话说错了,这不是我的案子。我从来都没有报过案,更不要说什么帮助调查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不想回忆,不想追究,提我都不想提。”
“荒谬!”郑好板着脸,厉声道:“你可以轻飘飘的说一句‘忘记了’,就当事情从来没有发生,可是我们不行!我们是警察,找出真相捉拿凶手是我们的工作。你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只不过是在制造我们破案的阻碍,增加我们无谓的工作量!是,你是可以过去,但是凶手不会。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抓到这几个亡命之徒的吗?因为他们在隔壁市再次犯案,但是这次的受害者没有你们幸运,至今在医院昏迷不醒。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罪犯的犯罪行为是会不断进化的,从偷窃到抢劫,从伤害到杀人。跟上次的案子比起来,这伙人已经明显的更心狠手辣,而这一切,恰恰就是因为你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造成的!”
祁晨被郑好的疾言厉色抢白得面上发青,虽然他知道郑好这是夸大事实想要喝制住自己,可就算情况没有郑好说的严重,祁晨也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自己确实是在无形中成了帮凶。
郑好瞧祁晨的脸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转身去接了一杯热水,放到祁晨面前,放缓了声调,说:“有个嫌犯交代了当年案子的一些细节,说自己有可以请求轻判的行为,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着急又把你找回来……这次找到你,是想听听你这个当事人的叙述。我们不会放过坏人,也不想冤枉好人。”
祁晨稳了稳心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抬眼,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据案犯之一供述,他曾经听到你跟女受害人商量一起逃跑,他出于恻隐之心没有告诉别人,这也是他证明自己有立功情节的细节之一。但是我很疑惑。”郑好从一旁的记录员手里接过一份笔录,翻了翻,抬头盯着祁晨的眼睛,问道:“既然是商量好一起逃跑,为什么最后逃掉的会是更弱势的女受害人,而不是你?”
祁晨抿紧双唇,眼睛虽然在跟郑好对视,可明显眼神放空。
郑好也不催他,耐心的看着他,无声的等待着。
好一阵之后,祁晨才垂下了头,看着手里的纸杯,回答道:“因为从外面我抵住了门。”
郑好并不知道祁晨跟秦娆以及钟磊的爱恨纠葛,所以得到这个答案只觉得又理顺了一条脉络,而隔壁的钟磊,听到祁晨的回答之后,却瞬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祁晨为什么会那么做?为了让自己的情敌逃跑,所以以身犯险?钟磊知道,祁晨不是圣母白莲花,他这么做也不是多英勇无畏,那个小子只是相信他,相信他跟秦娆是清白的,所以他想救的不是情敌,而是钟磊的青梅竹马,一个普通弱女子。
钟磊觉得万箭穿心,难过得几乎要无法呼吸。
另一间屋里,郑好虽然不明就里,还是看出祁晨神色有异,于是缓了缓,才又开口说道:“所以,事情的顺序是,你跟女受害人一起被绑架,然后商量逃跑,在你的协助下,女受害人成功跑掉了,对么?”
“……我们不是一起被绑架,是秦娆在停车场被绑架的时候我刚好路过。当时我以为是单纯的骚扰事件,所以就上去帮忙,没想到,最后两个人都被绑架了……”祁晨闭上了眼,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里。那些以为可以忘记的过去,其实一直都扎根在心里,每次想起,就是扯着心肺的疼。
祁晨发现,一旦说出口,其实再继续下去也就没有想象的困难了。他喝了一口水,继续回忆道:“我们约好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开跑,不管谁逃掉了就立刻找人来救另外一个。考虑到她是女的,所以我跑出门口的时候,把门从外头抵住,直到看不到秦娆的背影,我才往另一边跑的……”
“然后呢。”郑好皱着眉问。
“然后……我被抓了回去……”祁晨用手捂住额头,同时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们打了我一顿,然后给钟磊打电话,要他放弃投资,不然就要撕票……钟磊拒绝了……”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也被绑架……我……”钟磊两手用力的握在一起,手背上的筋都因为太用力而鼓起老高。他对着屏幕喃喃的解释,虽然明知道祁晨听不到,钟磊还是觉得如果不说出来,自己简直会疯掉。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郑好此时看祁晨的眼神可以说是带着同情了,但还是尽职的继续问道。
“没有跑出来……”祁晨抬起脸,露出一个让人不忍心看的笑,回答道:“他们打了我一顿,然后商量怎么除掉我……其中有一个人说秦娆肯定会回去搬救兵,最好赶快逃走。之后他们又打了我一顿,就离开了……我在那个废弃房子里等了好几天,也没有人来……后来我就晕倒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听说,是一个拾荒的人送去的……”
郑好给祁晨递了一张纸巾,却被对方摇头拒绝了。
“如果现在还让你看到,你能认出当时主张不杀害你的那个人吗?”
祁晨想了想,回答道:“我并不太确定,当时我眼睛受了伤……”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晋江提示的红色字体格外大
所以是我这个自我放飞得太高了?
望天 好害怕.....
第27章 27
祁晨从询问室出来,迎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钟磊。
“祁晨,我……”钟磊开口想说什么,祁晨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先送我回去吧。”
郑好拿着笔录,深深的看了钟磊一眼,扭头对祁晨说:“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请你来协助调查……”
祁晨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钟磊张嘴想让郑好不要再打扰祁晨,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一路无话的回了家,一进屋,钟磊一把拉住祁晨的手,颤着声音喊:“祁晨……”
“我累了……”祁晨木然着一张脸,垂下眼帘,不想被钟磊看到自己的疲惫。
“那你先洗洗,然后吃点东西再睡……”钟磊心里也乱,只能先顺着祁晨的要求来。
钟磊脚跟脚的把人送到浴室门口,去卧室拿来祁晨的睡衣,想了想,轻轻敲了敲门,把东西挂在了浴室把手上。
然后跺进厨房,拉开冰箱,考虑了一会,掏出两个鸡蛋一个土豆放进锅里煮上,又洗了几片生菜,撕在碗里,再把罐头玉米粒和青豆舀了几勺,最后把白水蛋和土豆切粒,加上沙拉酱和一点柠檬汁,拌成了一碗又饱腹又好消化的杂菜沙拉。
钟磊端着东西出来的时候,看到祁晨已经洗好澡,坐在餐桌边,桌上还有一瓶打开了的红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有点心疼的把盘子推到祁晨跟前,说到:“怎么还喝上了,想喝酒你也先吃点东西垫垫。”
祁晨听话的接过叉子,想了想,去厨房拿出一套碗叉,又找出两支红酒杯,把盘里的沙拉分了一半给钟磊,然后把酒倒上,一人手边放了一杯,这才重新坐下,吃了起来。
钟磊端起酒杯嘬了一小口,没有提前醒过的红酒,入口时,单宁的苦涩味道格外的重。
闹了这么一场,两个人都饥肠辘辘,很快把不多的沙拉佐着酒吃完了。
祁晨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眨着眼对钟磊说:“不够。”
说到底,钟磊也是个妻奴性子,听祁晨说饿,哪还管什么太晚吃太多对胃不好,赶紧进厨房倒腾了一份牛排顺便切成了适口的大小,又用烤箱烤出几只开背大虾,佐上蒜蓉,想了想,又拌了一份沙拉。
还没把菜端出去,就听到酒柜又在响。
钟磊赶忙出来一看,祁晨已经把桌上的红酒干完了,又想去酒柜拿新的。
钟磊拉长一张脸,边把人往餐桌拉,边耐着性子劝道:“少喝点就行了,酒大了伤身。”
祁晨却不依不饶,眼见钟磊把酒柜锁了,径自跑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找出灌装啤酒,摞成老高一叠,战战兢兢的往外端。
钟磊知道他心里难受,瞧着这架势,今晚是铁定要醉,也只好叹了口气,接过摇摇欲坠的罐子,摆在桌上,无奈的说:“实在要喝,我陪你,但是你吃点菜先……”
两个人又开始边吃边推杯换盏。
毕竟混酒最醉人,祁晨啤的没喝多少,眼神就越来越迷离,还主动大着舌头跟钟磊话起了家常。
钟磊听着祁晨拉拉杂杂的说着些训练,比赛的事情,一会夸手下的孩子争气,迟早能一鸣惊人,一会又说董益看上去是个人精,内里居然是个有点傻气的直性子,一会说起庄子才下的一头小牛犊子,居然眼圈一个白一个黑,看上去莫名喜感,一会说最近改编自某个当红小说的电视剧是个什么狗屎,简直不能直视……
钟磊应声虫一样附和着祁晨的絮叨,却发现,好似醉得彻底的祁晨,其实心里格外清明。他好几次想把话题引到当年的事情,或者秦娆身上,想趁着气氛好,好好的道歉外加表白一番。哪知,祁晨根本不给他机会。不是打着哈哈的不接茬,就是干脆生硬的直接转移话题。
这顿看似气氛缓和的酒,钟磊却越喝越心惊。
他原以为祁晨是在借酒消愁,可看他现在,却明显不是强做出的强颜欢笑的样子。
如果硬要形容,就像是祁晨藏了很久的一个伤口,感染化脓多年,终于被人用针挑破。剧烈的痛楚之后,却是犹如新生一样的如释重负。
他想放下了。钟磊有些心慌的想:可我不能放下,我也放不下。
吃完东西,钟磊收拾杯碟,把歪着头打着呵欠的祁晨赶去洗澡。
钟磊收拾完厨房,又进卧室拿了一套睡衣,想了想,挂在浴室的把手上,轻轻敲门示意,却没有进去,反而是转身到了阳台,点了一只烟,心烦意乱的看着天上不甚明亮的星星,心里却乱糟糟的。
听到浴室门响,然后拖鞋和木地板接触的声音一直延续到卧室,钟磊赶紧灭了烟,走进浴室快速的冲了一下身体。
推开卧室的门,屋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祁晨呆愣愣的坐在床边,头上搭着一块浴巾,头发上的水却一点都没有擦,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钟磊走上前,把人推着往床里坐了一点,跪在床边,轻轻的抱着祁晨的头,用浴巾来回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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