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信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就他和乔野那两下子能成为什么王者,只是他早就盯上了一个能让他一步登天的主儿。
“你以为我真会带着你跟祥叔跟到底啊?切,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我大哥的大哥的大哥的大哥么?就是然哥。”
乔野完全听不明白,“然哥?”
“对,然哥。”
文信眯起了眼睛,冲乔野挑了挑眉毛,目光都泛着精光,“那才是咱们真正要跟的大哥。”
第41章 第 41 章
萧敬然,华兴龙头黄煜兴的义子,与大哥黄耀生共同打理会内事务,常在道上行走,因在家中排行老三,众人给黄老爷子面子,见着都称其一声“萧小公子”,以示景仰。
“你瞄上的就是他?”
喧嚣吵闹的饭馆,火锅红油翻滚,热气蒸腾。
乔野一边给锅里下肉,一边隔着白白的雾气问道。
文信吃的满头大汗,不住地给自己灌着凉啤酒,“对,就是他。”
“义子,为什么不是另一位?”乔野琢磨着这个身份,给自己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肉,“怎么看都是跟着太子更有肉吃吧?”
“你以为我不懂这个道理,但问题是咱也得能见得着啊!”
文信支着筷子往前凑凑,压低了声音对乔野讲:“那位很少在帮会这边露面,身边跟着的人都是层层筛选、专门培养。只有这位,喜欢亲自下场挑人,只要他看得上,不管你是金牌的打手、还是看门的小弟,想出头?那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乔野想了想,低头吃肉,“如果跟上他呢?能怎么样?接着当小弟、当打手?”
“但那可是给真正的大佬当小弟,现在华兴哪个堂口的老大不是当年跟在老爷子身边一起打天下的,”文信借给乔野添菜的功夫,往他耳边凑了凑,“如今老爷子年纪大了,年轻人按耐不住,快要改朝换代了。”
乔野目光忽见深邃。
“所以你必须去打,要让这位能看到你,我是不行了,胳膊都让人打折过好几次,再这么下去手就废了。不过我可以帮你,你比我强,手也狠,只要再黑点就行了,我会安排的。”
文信那么说着。
乔野和着碗里的蘸料,抬起头,隔着人群望了望挂在店里柜台上方的电视。
里面正在放着娱乐播报,声音太小也听不见在讲些什么。只知道画面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人海拥簇的露天舞台上,演出进行中,却走到甬道边,将一个被人扔到台上的矿泉水瓶一脚踢飞了出去。
‘席远表演期间行为不当,砸伤歌迷,造成不良影响。’
‘绯闻不断,xx综艺临时换人,撤换席远,或与形象有关。’
记者们举着话筒把那人围在中间,不过月余不见,不知是镜头前显得、还是看者有心,席远又瘦了,脸上毫无血色,再漂亮的容颜也掩饰不住病态,眼睛红红的,面对提问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过的不好。
乔野的心又跟针扎似得疼。
这时,一只手忽然挡到眼前晃了晃。
“喂,看什么呢?”
乔野一愣。
“跟你说话呢,怎么样?”文信拿着酒杯往他跟前晃了晃,“目光要放长远点,再说了,只要能跟上这位,还愁见不到另一位么?到时候就算你想跟真龙,咱们可以再换,也谈不上不讲道义,毕竟,咱们都是华兴的人嘛。”
乔野咬了咬牙根,侧目对上文信的目光。
两个人相视几眼,随即都笑了起来,碰上了酒杯。
然后就是今天,乔野第一次上台打擂,祥叔有空,还亲自去观了赛。
结果还不错,乔野赢了,对面也是新人,俩人就一顿瞎打,也不需要讲究什么路数技巧,简单学习过防守和规则以后,上去就是生干,没多久就让乔野把人按地上起不来了。
“我就知道你能行!”
文信特高兴,乔野晃晃悠悠从台上下来时,他冲过去恨不得抱着乔野亲两口。
此时此刻,文信数着大哥赏给乔野的钱,在里面抽出几张给自己当零花,然后把剩下的钱给乔野装好。
“怎么样,忍得住吗?”
乔野也不知道自己被打成什么样,反正就是浑身哪都疼,尤其是肋骨,每喘一口气,都带着抽搐的疼。
“这只是刚刚开始,运气好,下次可不会这么简单了。”
从那以后,乔野没事时跟人学打拳,隔三差五就会被安排去Cross打一场。
文信在Cross还是有点人缘的,每次给乔野挑对手都会考虑的很慎重,需要的时候,也会偷着给对面塞点钱。
“咱们不是要靠这个为生的,主要是要赶上然哥过来时让他看到你,可在这之前你也得打几场漂亮的,混个脸熟。”
人声鼎沸的擂台上,乔野被人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照脑袋打。
那场景有时候连早就见惯的文信都不忍直视。
每次乔野都得在出租屋的小床上躺整整一天才勉强下的了地。
期间文信就呆在家里,穿着裤衩背心在旁边端茶送水。
“要不…给你找俩妞呀?”
他实在想不出怎么安慰安慰乔野了。
可乔野还鼻青脸肿地骂他:“你觉得我他妈还干的动吗?”
文信赶紧解释:“不用你动,活儿特好,自己坐上去动,保证你…诶?卧槽别、啊!”
乔野拿起另一只拖鞋照往外跑的文信脑袋上扔,“滚!”
然后伤好了,还要继续上去打。
文信算过日子,每次一得到消息,都会马不停蹄地赶来通知乔野。
“今天然哥在呢,表现好点!”
他拍着乔野的脸蛋,回头看了看台最高处的地方。
乔野也顺着文信的目光看了上去,又高又暗的角落,只能隐约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正扶着护栏朝这边观望。
“你记住,咱们不是要赢,只要够黑够狠就行了。”
临上场前,文信还嘱咐着乔野,“别玩命,这次不行大不了还有下次。”
乔野递给文信一个放心的眼神,咬着护齿套翻进了擂台上。
场外掌声雷动,呐喊声不绝于耳。
可站在台上的过程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
以前乔野没觉得那机会会到来的太久,可那个传说中的然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不是赶上这场他输了,就是赶上他赢的时候不在场。
好不容易有一次文信打点好一切,是场不用比都知道乔野一定会赢的局。
结果当乔野挤过拥簇的人群来到文信面前大声问他怎么样的时候,文信很尴尬地撇了撇嘴,“然哥新泡的马子,好像说是看不了这种场面……开局没多久就陪马子去上面玩了。”
乔野听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厥过去。
那种生活真挺暗无天日的,至少对乔野来说是这样,赢了有花有钱拿,输了就一个人滚下去舔伤口,除非是对打拳格斗抱着无限热忱的人,否则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可目的一天不达到,不是人的日子就一天见不到头。
乔野后来再回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总之就是天天跟人在场上“厮杀”着,每次被人打的睁不开眼时,身上是窒息的钝痛,心里更是逐渐被压抑所吞噬着。
可能也不是没有好的时候,乔野混的日子长了,总会有女人青睐他,甚至毫不掩饰的追求他,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种幸运。
只是每次乔野都像个旁观者一样无动于衷,就静静地看着那些示好,在经历过席远以后,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没滋没味儿。
文信对此真挺纳闷的,“我真好奇你上个马子是什么级别。”
“…恩?”
“感觉你一般的庸脂俗粉都看不上了。”
乔野没答他,只攥紧了口袋里手机上的那条手机链,硌的掌心都痛。
他不得不在那种关头想起席远,被人打到看不清东西时、送到医院急救时,就像是弥留间的回望,“席远”两个字始终在他肌肤下的每一条血管里不断奔腾着,那是唯一让他撑下去东西,可也正是这样,曾经和那人在一起的每个画面,在如今这种惨痛的境遇下都显得那么的讽刺。
以至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乔野开始恨起了席远,是那种已经不想再为其寻找任何借口、打心底、从骨子里涌起的恨,他靠着那种恨来坚持下去,他单纯的恨着他抛弃了他这件事。
乔野的性子有点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架打多了、混的久了,身上都多了几分戾气,脾气也不比过去随和。有时候没有比赛打,他甚至会出去自己找架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要不就是肉皮子痒痒,要不就是憋着劲儿没处使,身心都特别特别的燥。
文信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能还觉得这样就对了,出来混嘛,老跟只温柔的小麻雀一样,对自己的将来也不好。
可谁都看的出,再这么下去,乔野快撑不住了,心情好不好不说,新伤旧伤也是个事。
终于这天,乔野和文信刚到了Cross,那边抬啤酒的小弟跑过来通风报信,说是然哥今天晚上要来。
乔野听的都有点麻木。
文信也不像以往那么有精神,只“恩恩哦哦”地应付几句,然后就躲员工通道那边不知道干嘛去了。
果然,本来今天不是乔野的场,乔野却被临时顶替了上去。
乔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文信做的手脚,就一边做准备,一边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开始闹心。
今天来了不少人,很奇怪,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全场无空席,甚至每个工作人员的脸上都带着异于平时的兴奋。
乔野也不知其中缘由,上场比赛之前的空荡,心里没由来憋得发慌,就跑到Cross的天台上抽烟。
天台上也有很多打发时间的闲人。
当时夜已经深了,Cross的建筑不高,视线眺望不出去,只能看见能把天都映白的霓虹。
忽然,身后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声音。
“哥们,借个火儿。”
乔野回过头,一个比自己矮半头的男人站在那里,一身休闲打扮,年纪看着不大,相貌很俊,眉眼深邃,是那种稍显文质彬彬、却又痞的特有气势的类型,大概是哪个来Cross玩的小青年。
“谢了。”
乔野把打火机递给那男人,对方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冲乔野点头示意了一下,举止看起来很老成。
“不客气。”
“你也是打拳的?”
那男人叼着烟没着急走,冲远处的同伴比划了一下,转过头来打量着乔野那么问着。
乔野没想到这人竟然知道地下擂台的事。
那男人笑道:“有关系就能进去看嘛,你这么惊讶干什么,新来的啊?”
那口气挺狂的。
乔野对这种比自己小很多、却一点年纪分寸都没有的孩子特反感,但碍在对方是客人也就不跟人一般见识,便略带不耐烦地说:“啊,新来的。”
“呵呵,”男人没在意乔野那态度,上下打量乔野几眼,又问他,“你不是练过的吧,能打得动嘛?”
“你怎么知道我没练过?”
“看手就看的出来了。”
乔野确实不是专业出身,听到这话,不自然地就把蜷着的手指放平,“没练过就不能打啊。”
“那也打不好啊,打不好怎么赢?不赢怎么上位?”
男人看起来很懂内里的行情,就带笑意地靠着栏杆看着乔野。
乔野想了想,忽然想起当初席远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群演演再好管什么用?路人演得好那就一辈子演路人去好了,能当主角的都不会演路人。’
于是他就套着词说道:“打的好的一辈子就是当打手,我又不是要当打手的,打那么好干嘛?”
男人听了挑了挑眉毛,略带深意地看了乔野两眼,“你叫什么名字。”
“乔野。”
男人笑了笑,转身走了。
“加油,今晚我压你赢。”
乔野回头望着那孩子,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惆怅着今晚的比赛。
比赛即将开始。
在满场的呼声中,穿着比基尼的女郎举着牌子绕场一周,有请选手上场。
乔野深呼吸着,迈上擂台。
可是临上去前,他却被文信拽了一把。
“乔野,打不赢就算了,保护自己要紧,今天的对手你打不过的,咱们等明年…”
“明年?”
文信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对早先的上位设想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今天是然哥下半年最后一次来看比赛,再来就是明年了。”
所以今天的人都疯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把乔野插上去,却换不下对面的选手。
乔野心里一顿。
明年?还要再等半年?
席远红着眼睛的样子又在脑海里浮现了。
乔野垂了垂目光,义无反顾地走了上去。
后来那场比赛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本着只要打不死人的原则,乔野那种非专业的选手在人家面前,就跟沙包一样,即便有那么几次还手的余地,大多也是让人打的根本找不着北。
有好几次乔野都以为自己这次脑颅内的瞬间空白一定就是最后了,他连疼都感受不到。
裁判马上就要做裁决了,胜负已然早就见了分晓。
可意识涣散之际,乔野眼中模糊地看着擂台边冲他使劲摇头让他不要再起来、都快哭出来的文信,瞟到那人手里攥着的手机上摇摇晃晃的小拼图,也不知在哪儿又来了力气,愣是咬着牙拼着最后一口气又站了起来。
所有观众都沸腾了,不但丝毫不担心这么打下去会不会出事,反而叫的更激情,都在为乔野加油助威。
这就有点烦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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