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应予不吃肉的怪癖应桃专门在应家后院给他养了十几头大白羊补身子,姚夏燃当然不会惯他这样的毛病,可姚夏燃浅眠,夜里再被嘟囔“奶奶奶”怕等不到取出燧石自己就要失手闷死应予。
片刻后飞兼端着热腾腾的奶粥刚一走进卧房,应予闻着味儿直挺挺坐了起来。顾不得烫一番狼吞虎咽下去半碗,应予热泪盈眶。
飞兼卯足了劲要在应予面前给自家将军邀功,憋了又憋崩出来几个字,“将军赏的,快吃。”应予吓的猛一哆嗦,气都不敢喘把粥全部灌下肚。
外面小个儿听的着急,进屋对应予说,“羊可是我们将军亲手逮的。我们将军觉都不睡起了个大早,全是为了你,他哪里为旁人做过这样的事。你明明连个俘虏都不如,还不赶快心怀感激?我都替你想好了,你能报答将军的事近在眼前,就是……”
“有桂花糕吗?”
应予舔舔嘴角,羞涩又满含期待的握住小个儿的手,“我早上起来一定要吃桂花糕的,了解了么?”
门外专门看管鲛人的守卫正询问姚夏燃与应予一同带回来的牛大要如何处置,说是鲛人嫌丑不愿意吃,玩了个半死又把人吐门口了。
姚夏燃想了想,“谁?”
“跟房里那位一同被您带回营的那个怂包,都哭爹喊娘一晚上了。”
姚夏燃还是没想起来有这么个人,“绑结实先扔马厩,那鱼饿两日就不挑食了。”
边心不在焉的说着边注意屋子里的动静,姚夏燃把应予最后一句话听的清清楚楚。他猛的扯住正要离开的守卫,“你说跟屋里那小子一同带回来的家伙哭爹喊娘一晚上?”
“是。原本知道咱们是乌白后就吓的不行,听说您就是姚夏燃他彻底变得疯疯癫癫。”
姚夏燃指着窗户说,“也像那小子一样挑食?”
“将军您别说笑,”守卫有点担心的打量姚夏燃,“咱们没把他扔出去喂狼就仁至义尽了,就算有那么点用处也没资格向咱们提要求啊,您这是……”
守卫话没说完姚夏燃“刺啦”抽出了寒光闪闪的长剑,“跟我想的一样。”他踹开门,“以为是来我这儿住店么,我还就偏不惯你。”
“嗯?”正专心舔碗的应予慢吞吞抬起脸,一看见是姚夏燃应予笑的特别好看,“你回来了。”
姚夏燃怔住,飞兼慌忙炸开膀子挡住姚夏燃,“将军不可,这么一来前功尽弃。”
“嘁。”姚夏燃再一次收剑回鞘,他问应予,“你说你要吃桂花糕?”
应予理直气壮,“你昨晚明明说了那么多次要关心爱护我,难道连这样小小的请求都不能满足?”
姚夏燃转身大手一挥,像被最弱小的敌人反占了城头又不得不认输一样咬牙切齿说,“叫人骑上全营最快的战马,去买!”
“逮羊?桂花糕?姚夏燃对那新妇真的如此上心?!”
“千真万确。”
丘三斗听了眼线的汇报噗通跪地朝天“咣咣”磕头,“谢老天给我指路,谢老天!”
丘三斗刚刚收到姚野的密令,信上命丘三斗一定想方设法给姚夏燃戴上黑金锁好彻底牵制他。丘三斗清楚自己的斤两,即便现在姚夏燃的队伍被圈禁在他处,如果要正面对抗姚夏燃怕是自己整个营地都要完蛋。
但若是姚夏燃有了可以胁迫的弱点,那情形就截然不同了。
“绑了姚夏燃心爱的人,我就能逼他戴上黑金锁。”
一丝阴狠悄悄浮上丘三斗油光四射的肥脸。想到完成任务后自己的官衔肯定要升上一升,丘三斗禁不住食欲大振的又抓起两个肥肘子往嘴里塞。
“传令下去,明日下午全营军官携家眷参与游猎大会,拔得头筹者重赏。”
当日姚夏燃接到丘三斗通知时应予正在身边把玩姚夏燃的宝剑。应予握住剑柄能触到姚夏燃长久使剑攥出的指痕,他觉得很新鲜,毕竟在他从前的生活中摸到的大多是未被使用过的新剑。
瞧着应予小心翼翼的摸法姚夏燃看的焦急,“拔*出来试试看。”
得到允许的应予整个人都放亮了,他尝试用左手抽*出长剑,可惜剑太重没举起来。看看一副孱弱书呆样貌的应予,又看看窗外练习举□□*杀的强壮士兵,姚夏燃低头在应邀帖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从现在开始先把身板练结实起来。”
应予听见刚才传令官说游猎大会的事,出了方方正正的屋子但凡遇到拼手脚力气的活儿应予从来都毫无自信。他眼神游移的抠手指,“我不去,我不行,我身上有伤,我不会骑马,我……”
“打住。”
姚夏燃手指不耐的敲敲桌面,在他看来把应予难上天的问题鸟都不算。姚夏燃起身叫人进来,“不会我找人教你,至于伤……”姚夏燃凑到应予脖子根使劲嗅嗅,“至少已经好了七八成,什么血腥气都逃不过我的鼻子,这点你别想糊弄我。”
这时飞兼急乎乎从外面进来,“将军,丘三斗心血来潮要办什么游猎大赛,小个儿和我都觉得他在动歪心思,咱们一定不能上当。”
“哎呀,他说一定要去所以我刚才答应了。”姚夏燃指指应予无辜的耸耸肩膀。
应予张口结舌,看着姚夏燃的脸脑海里炸出两个字——无赖。
第10章 重伤
第二日下午大家在军营前开阔的谷地集合。追逐猎物的区域划定在山脚一片密林,林子边界高墙环绕,与山另一头的树林泾渭分明。
“大哥,都准备妥了。”丘三斗副官悄悄说。丘三斗随即指着笼子里带红色标记的小鹿面向众人,“率先在林子里捉到这只猎物的人为胜。注意不要靠近禁墙,狩猎开始!”
被放出笼子的小鹿窜进树林,参与狩猎的男女迅速跟上。乌白女眷个个黝黑漂亮,身手矫健的翻身上马没有一个拖泥带水。她们与丈夫结伴冲劲猎场,经过应予和姚夏燃时故意吹响口哨挑衅。
人都走远了应予这边仍在奋力往马背上爬,絮絮叨叨的问身旁姚夏燃,“林子里那高墙遍生尖尖角看起来好生别致,我在志异录里读到过山间竖墙风起时会发出好听的琴音,比嗓子最美的鱼妖还要动听百倍。这道墙肯定也是……”
“那是隔断禁林的防护墙,有声音也是另一侧怨灵的哀鸣。”
姚夏燃把吓愣的应予扔上马背,慌乱中应予四角并用抱紧马脖子勒的马直翻白眼。
“太危险了我不去不去不去……”
姚夏燃装作没听见,言语温柔笑容和善,“腿夹紧,别用力拽马缰。”见应予还是不松手姚夏燃用力抽了一把马屁股,惊起的马立刻把应予掀翻。
应予盘腿坐地抱着姚夏燃的腿耍赖,姚夏燃抡起应予再次把他扔上马背。上了又摔,摔了又上,来回四五次应予终于能战战兢兢在马背上坐直身体。
姚夏燃对应予拍拍巴掌,“学的真快,真棒,不愧是我中意的人。”应予羞赧的低头整理摔皱巴的衣襟,“这不算什么,我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夸聪明礼貌有慧根呢。”
“我猜就是这样。”姚夏燃敷衍的说。
两人并肩进入树林,姚夏燃一边四处审视一边告诫应予不要远离自己左右,藏在斗篷里的右手不要暴露出来。“猎场没有长幼尊卑之分,猎物谁抢到就归谁。”
应予认真把姚夏燃的话听完,“可不可以不杀生,书上说积攒德行才能被上天庇佑。”
“那头鹿被谁捉住死活就由谁说的算,照你我现在这个速度我估计……”
姚夏燃说话间应予策马飞驰入丛林,“我看见它了,快跟上。”
身后树丛迅速闪过三五个人影尾随应予而去,丘三斗的人已然开始行动。姚夏燃像毫无察觉一样“深情款款”的朝应予挥手,“跑慢些,小心摔跤。”
丘三斗手下身披鹿皮头戴鹿角扮作猎物,走走停停故意将应予引向偏僻的丛林深处。一路上飞镖毒箭陷阱对着应予全使了个遍,一无所知的应予如有神助般全然避开。
“……”
轻巧跨过地上的绊马索,姚夏燃盯着应予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这小废物的运气……邪门。”
“你说什么呐?”兴冲冲跑在前面的应予活泼泼的转头问姚夏燃,分神间应予的马身子突然大幅前倾。“当心。”姚夏燃剑柄挑起应予放上自己马背,应予的马已经陷入深坑。
姚夏燃向远处吹响口哨后问应予,“现在咱们走出的距离算是不远不近,骑马学会了么。”
“会了。”
“那咱们的狩猎该结束了。”姚夏燃说着取下身后弓箭射向丘三斗手下假扮的鹿。对方抱住伤腿倒下,应予这才发现被骗。
应予的思路突然清晰起来,“这是个陷阱,他们故意引我们来要做坏事。”
“真聪明。”姚夏燃夸的敷衍,但应予极为受用。应予像受了巨大鼓舞,拉紧马缰带姚夏燃一路疾驰,“放心,我带你逃跑!我今天一定要让你赢!”
“方向反了,出口不在前面。”
“不不不,书上说凡事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呵呵。”姚夏燃盯着眼前应予纤细的脖颈,忍了又忍再次压下扭断他的冲动。很快前方出现了嘈杂的脚步和人声,应予误打误撞竟和追猎物的大部队迎面遇上。
“别停。”姚夏燃顿时来了精神,在逃窜的目标猎物擦肩而过的瞬间俯身拽住了鹿角,奋力一甩把鹿摔晕过去。
“哇!”应予兴奋的手舞足蹈,一个不小心从马背上秃噜下去,爬起来接着蹦跶,“看见没看见没,是我们赢了!”然而到应予跟前的马群根本没停,策马狂奔的人们将应予和姚夏燃冲散,“禁墙被撞破了,快走。”
与姚夏燃越隔越远应予慌了,晴朗的天色阴云乍起,黑压压一片不知什么东西由远及近迅速将森林覆盖。它们面容模糊却长着腥红的眼睛,到了跟前不再移动分毫径直扑向应予。
“闪开。”姚夏燃推开应予,自己的肩膀被狼群咬伤。这是群被怨灵腐化的狼,早就没了生气但比普通的狼凶猛数倍。它们没有一个去追赶逃走的人群,也无心与姚夏燃较量,从发现应予起眼睛就牢牢锁定了他。这僵*尸狼群撞破禁墙离开禁地显然是为了应予而来。
“……燧石作为容器能够聚敛万物神力。”
姚夏燃想起鲛人的话,“看来不止是神力。该死的鱼妖,竟敢骗我。”姚夏燃拔剑砍倒狼群护住应予,但狼死而复生再次扑上来,接连不断毫无尽头。
应予被姚夏燃感染,哆哆嗦嗦挥起树杈也要帮忙。姚夏燃抬脚把应予踹倒,“躲我身后,别碍事。”
“将军!”飞兼和小个儿带其余人及时赶到。姚夏燃甩掉剑上的乌血对他们喊,“拿火来,这些鬼东西杀不死。”
火焰伴随刺鼻的尸*臭味升腾而起,森林很快归于沉寂。姚夏燃和应予随即被护送出猎场,火光中应予看见姚夏燃伤口的血鲜红刺目,他觉得胸前被什么戳了一下连忙捂住心口。
伤口被包扎好后躺在床上的姚夏燃仍是一动不动,应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变得有些慌乱,毕竟从第一面起姚夏燃给应予的印象就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强大、健壮。
应予扒在床沿上反复的瞧,“他睡着了?”
“为了救你,将军伤的很重。”飞兼说完撇开脸。在应予看来飞兼像在抹眼泪,就连平日最毒舌的小个儿也站在窗口不发一言。即便再迟钝应予也能体会眼下情形人们传递出的信息,姚夏燃的伤情不容乐观。
第11章 谎言
见应予半晌没吭声小个儿终于忍不住质问他,“你不愧疚么,将军重伤全是拜你所赐。”
“何来愧疚?”应予反问小个儿,“他救我是情理中的事。”
“你!”
应予一番话连飞兼都要与他翻脸。小个儿得意的朝飞兼眨眨眼,对于应予在将军伤重后会作何反应他们打了赌。飞兼赌应予不会见死不救,小个儿依着应予娇生惯养的少爷品性赌他定会自私到底。毕竟从牛大手中救了应予那夜,应予就是坚决的认定自己的命比旁人都重要。
但应予接下来的话令小个儿傻眼,坐在床边的应予握了握姚夏燃冰冰凉的手指轻声说,“我救他,也是同样。”
小个儿以为自己听错了音,“为了救将军,要你交出肚子里的宝贝你也愿意?”
应予很清楚,自己被牛大捅伤后能恢复的如此快少不了肚子里燧石的功劳。他拍拍自己鼓囊囊的肚子,“王城各家怕是到现在都在卯劲搜寻我吃掉的这东西,想必这东西不是千年难遇就是百年难求,我当然想给自己留着。但是……”
应予低头看着姚夏燃的脸,“距离我们初见已经过去五日又三个时辰,他救我性命两次,夸奖我四次,对我说欣赏十次,不惜让我以女人之名留在此处庇护我。他践行了结成家人爱护我的承诺,作为一个从不虚言的人我同样愿意救他。”
屋里屋外偷听的人全愣了神,只有小个儿还在强撑。小个儿心虚的避开应予坦荡的眼睛,“燧石有起死回生的神力,你若是把它给了将军,将军肯定转瞬间就能恢复如初。”
“好,我给。”应予取下墙上的短刀起身出了房间。
门刚一合上姚夏燃从床上坐起来,“不对,他拿刀出去的?拿刀做什么。”姚夏燃捂着肩膀掀开被子下床,“我得去……”走到门口姚夏燃又折返回来,“你们谁,赶快去看看他。”
听见姚夏燃的吩咐门外房顶上呼呼啦啦走了一片,大家都没见过应予使刀个个放心不下。
飞兼面朝墙使劲揉眼睛,小个儿拍拍他,“人走了,别演了。”飞兼咣咣捶墙,“谁在演!我早就说这不是个好主意,这么骗他,我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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