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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宝(近代现代)——花曳

时间:2018-05-05 09:53:51  作者:花曳
  “跟你没关系,”秦夏的声音带着一股疲倦:“别闹了,你先回宿舍,让这事冷处理几天再说。”
  “过几天你就让我搬回来吗?”秦锋听出希望,眼巴巴的瞅着大铁门:“过几天?一个礼拜行吗?”
  秦夏不吭声了,就那么缄默着。
  秦锋靠着门坐到地上,也不嫌脏也不怕冷了:“哥你是不是……答应丁子明什么了?他才放过我的?大乔都跟我说了……你答应他什么了?”
  秦夏不说话,一门之隔安静的吓人。
  秦锋咧咧嘴,飞扬的眉毛耷拉着,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是我没用,除了拳头蛮劲什么都不会,是我连累了你……”
  过了好一会儿,秦夏试探的喊了两声秦锋的名字,然后开了门,少年已经走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我以为你小子打算脚底抹油反悔了不来公司了呢。”夏源吊儿郎当叼着烟卷,半截烟灰摇摇欲坠的,他理都不理:“怎么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源哥。”秦锋心里快郁闷死了:“我想求你点事儿。”
  “哎呦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倔驴子今天咋的了?”夏源是个人精,自打人进了自己办公室大刺刺往那儿一杵,他就看出来了。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借钱?没有。”
  “不是。”秦锋低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我、我把丁子明给揍了。”
  “哈?”夏源从翘着二郎腿一下子变成正襟危坐,表情说不出来的微妙,带着点看好戏的兴奋:“说详细点。”
  “丁子明跟我哥们儿动手动脚,我一时没忍住,把他打住院了。”秦锋悔的不是把丁子明揍了,而是让秦夏受委屈了:“肋骨骨裂,门牙掉了。”
  夏源沉默了一会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拉长了音调:“你出息的呦……”
  “源哥,”秦锋急,也顾不得脸面了:“我知道我不对。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去求谁——”
  “丁子明啊。”夏源截断他的话:“去跟他道歉,求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小子,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屈算什么,啊?男人胸襟是委屈撑大的。”
  “我不。”秦锋倔强的:“我打他没错。谁让他不要脸。”
  夏源简直要叹息了:“你是猪吗?秦锋亏了我还觉得你有脑子,你脑子是不是都搁东北老家忘了带出来了?你跟丁子明杠上干什么?好我不问,那我换句话说。你那哥们儿也不是小孩了,他有自己的主见,是他求你揍丁子明的?”
  “不是。”秦锋理亏的声音低了八度不止。默默的在心里补了一句,他还拉架来着,我没听……
  夏源一把摔掉烟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拳头有屁用啊,流氓也怕砍刀啊大哥!”看着自己还剩半截没抽完的香烟,夏源又心疼:“妈的,一根好几块呢,白瞎了。”
  “我听我同学说,这事儿要是丁子明他爸插手,我说不定要判刑。”
  “呵呵,现在知道怕了?”夏源冷笑:“你不是好胳膊好腿的杵我眼前呢吗?”
  “我不怕被判刑。可是我哥们儿……去求丁子明了。”秦锋觉得窝囊极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保护秦夏,结果他什么都做不了:“我觉得,丁子明肯定逼着他答应什么了……”
  夏源用手指隔空点了点他,一时没找着趁手的东西砸他,只能作罢:“我是大人,我不跟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一般见识。好,秦锋,我帮你好好理理清楚。首先,你丫到底为嘛生气以至于动手你整明白没?你是生气丁子明跟你哥们儿暧昧耍流氓?还是生气你哥们儿瞒着你跟丁子明在一块?你别瞪我,这都不是第一次了吧?我不说你那哥们儿也是个同,毕竟我没证据。可是你瞧,连你都碰着不止一次了,如果你哥们儿不是同又不乐意,丁子明也没机会不是?”
  “我气,”秦锋结结巴巴的,捏着裤缝的手心全是汗,凉凉的:“我当然,当然是生气丁子明那,王八蛋居心叵测。”
  “得了吧,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夏源一针见血:“你有勇气跟我这拉下脸面求人,你就不能直接去面对当事人问问清楚?不管是你哥们儿还是丁子明,求个明白那么难?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敢问?你的病根在哪儿啊小伙子你知道不?你病根在你那个哥们儿身上。我真怀疑,你丫就是个深柜,神经病又不承认的死同!”
  ……………………………………………………
  秦锋茫然的站在街头,南方十二月深冬的寒风把他骨头缝都吹透了,可是他根本就连挣扎都放弃了。
  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去找丁子明吗?跟他道歉?然后看着那厮带着一脸胜利的微笑告诉自己,秦夏为了给你求情,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秦锋觉得自己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心里难受的不行,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是啊,夏源说的对,拳头有个屁用,跟权势和法律杠上,比蚂蚁还弱小。
  浑浑噩噩挪了两步,秦锋一屁股坐到路边的花坛边上,呆呆的望着鞋子上的一点污垢。
  是很暗的一个小点,仔细看能看出隐约的赭红色,应该是丁子明的血。
  其实他来求夏源做什么?丁子明已经同意和解了,是秦夏放下了骄傲屈服的结果,自己惹的祸,秦夏收拾的烂摊子。夏源再有关系,还能逼着丁子明放过秦夏?
  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从夏源公司坐车回学校,下车的站台上有卖烤红薯的。
  秦锋愣怔的盯着那个摊子,记得秦夏最喜欢这家的烤红薯,又甜又糯,连芯子都是绵软的。
  买了两个烤的裂开出了蜜汁的红薯,热气腾腾捧在手心,秦锋条件反射的往秦夏租的房子走去。
  真到了门口又踌躇了。就算自己不要脸,可是再这么给秦夏添乱,是不是太不成熟了?
  想了想,秦锋到底没敲门,轻轻把还冒着热气的袋子挂在大门的把手上,转身黯然离开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宿舍。不知道为什么,本该热闹的宿舍里空无一人。
  游魂样的走到床边坐下,秦锋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难受。抓不到又忍不住的难受。
  电话铃响,秦锋下意识的就接了起来,静默的听着。是黄韬。
  小孩气哼哼的,还带着宿醉的难受劲儿:“锋哥是你吗?”
  秦锋舔舔嘴唇嗯了一声。
  黄韬不知道他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气咻咻的告状:“锋哥我跟你说,姓董的可不是个玩意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你可别跟他玩,这人太坏了。”
  秦锋听着自己笑笑的问,声音没有异常。可是自己就好像分裂了,另一个冷漠的自己浮在半空,看着那个跟黄韬谈笑自若的另一个自己,隔离感如此强烈:“哦他怎么了?”
  黄韬捂着话筒,声音发闷,又鬼鬼祟祟的:“他、他取笑我是小姑娘……”
  “他就那样,吃饭时候不就开玩笑的么,我听着了。”
  “不止。”黄韬急了:“他,他还摸我……小鸡鸡的……”
  秦锋眨眨眼,突然有根神经一点点复活,两个分裂的人格慢慢统一:“对了,黄韬,问你个事儿,你说方南在Z市对吧?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
  出了火车站天都黑了,圣诞夜的Z市没有太多洋节狂欢的样子,车站前面连彩灯都稀稀落落,看着有些冷清。
  黄韬没有方南宿舍的电话,只知道学校的名字和大概的专业。原本黄韬说再帮秦锋好好问详细点,可是秦锋等不及,跑到火车站买了一张票就过来了。
  心急火燎,一刻都站不住,总得做点什么心里才能稍稍安稳些。
  前后问了几个保安交警的,秦锋倒腾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总算摸到了Z市建筑工程学院的大门口。
  学院在东郊,位置比较偏僻,夜里快九点,学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空旷纵横的寒风吹的隐隐起了哨音,刮在脸上湿冷湿冷,让人极其不舒服。
  秦锋在校门口一个要收摊的小店买了点苹果,拎着就进了大门。
  又是一路问着找到男生宿舍楼,跟看门大爷聊了几句敬了根云烟,秦锋这才知道自己摸错了地方。
  工程学院的自费生都住在外面,自己租房子,学校没有宿舍安排。
  一时间,从平安夜就没消停的这通折腾携带着巨大的倦怠席卷而来,秦锋愣怔当场,都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外面找一个租房子住的学生。
  也是他运气好,刚巧一个男生进来跟看门大爷借钥匙,听着方南的名字,笑着说自己认识,就住在马路对面的姜寨。
  那个热情的男孩一直把秦锋送到楼下,指着三楼一个亮着灯光的窗口告诉他就是那间,方南的住处,这才裹了羽绒服回学校。
  秦锋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伸手敲响那扇锈迹斑驳的防盗门。
  过了两分钟,来开门的正是暌违半年的同学方南。
  方南瞅着门外高壮的少年,眼底掩不住的讶然:“秦锋?”
  秦锋咧咧嘴,冻僵的手拎着装苹果的袋子往前递去:“是我,方南同学,我有点事儿想请教你。”
  方南打量他好一会儿,这才侧开身子让出路:“进来吧。”
  大概不到十分钟,铁门哐当一声被从里面推开,秦锋被赶着出了门,嘴里还解释着:“方南你别生气,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就是问——”
  “问你婆婆问!”个头不高的方南叉着腰,女王气势十足:“我是同性恋怎么了?关你屁事!我不关心你有什么目的,我更没义务满足你的窥私癖和好奇心!”
  秦锋也来火了,忘了自己是来求人的,嗓门大起来:“我就是问你怎么才能看出来一个人是不是个同性恋,你这是什么态度?!”
  方南给了他一记范围极广的卫生球白眼,不客气的直接关了门。没两秒,铁门又开了,方南拎着苹果直接丢出来,袋子散开,红通通的苹果骨碌碌四下里滚开。
  秦锋悻悻的,滚了满地的苹果也不捡,掉头下楼:“牛逼个鸡毛,哼,老子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极其失败的场外求助以秦锋低情商的直白问话被驱逐而落下帷幕。
  返回A市的火车是十一点五十分的,没座,站票。
  秦锋站在两节车厢的接头处,在哐当哐当的铁轨撞击声中度过了一个不一样的圣诞夜。
  周围是嘈杂的声音,还有难闻的各种气味混合着,猩红的烟头被车厢缝隙漏进来的冷风吹着,亮到了极致,很快也烧到了尽头。
 
 
第20章 第二十章
  坐以待毙不是秦锋的脾气,让时间证明一切更不是秦锋的风格,不然他就不会打架了。
  摆在眼前跟秦夏的僵持关系让秦锋坐立难安,甚至考试挂科相比之下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于是,二十六这天下午,秦夏刚下了专业课出了教室门,就被杵在走廊上吹冷风的秦锋堵住了:“哥,我想跟你谈谈。”
  看着秦锋黑眼圈憔悴着却八头牛都拉不回的倔劲儿,秦夏妥协了:“回家吃饭吧,边吃边说。”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秦夏想起来的回头,黑幽幽的瞳仁看着秦锋,疑问句说出了肯定句的语气:“昨天的烤红薯是你挂门上的?”
  秦锋抓抓脑袋嘿嘿两声没回答,默认了。
  秦夏叹口气,心里不是个滋味:“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用脑子思考问题。”
  没心思做饭,两人的晚饭就简单下了两碗面条,青菜肉丝鸡蛋面。
  秦锋狼吞虎咽着吃完一抹嘴,眼巴巴的:“哥还有吗?”
  秦夏嘴角抽了抽,怀疑的看着原本冒尖的一碗面条现在连汤都不剩一口:“你几顿没吃了?”
  摸了摸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秦锋想了想:“从派出所出来到现在。”
  只觉得血压要飙高,秦夏深呼吸:“两天不吃饭,你想干嘛?!”
  “我忘了。”秦锋不怕死的又说了句实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可怜博同情:“也没睡觉,就眯了不到半小时。”
  秦夏简直不想跟他讲话了。
  “哥?”秦锋可怜巴巴的举了举空碗。
  秀气的少年没好气的把自己没吃几口的面条往前一推:“锅里没了,我饱了。”给你气饱了。
  秦锋大喜,直接把面条碗拿过来,一根筋的埋头继续吃,唏哩呼噜吃的那个香,完全没觉得自己吃秦夏剩下的面条有什么不妥。
  “差不多了。”秦锋摸了摸肚子意犹未尽,面前的大碗空空如也,战斗力超强:“哥你煮的面条真好吃。”
  秦夏看着他,有点气恼又有点心软。那么高大的少年睁着一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眼底血丝明显,连下巴脸颊的青青胡茬都有点冒出来了,一副落魄狼狈样儿。
  “让你回宿舍好好休息,你干嘛去了?又是不吃又是不睡的,苦肉计?”
  “我哪敢啊,”秦锋抓抓寸短的头发嘟哝:“我这不是一直忙着……咳咳,有事么。哥,”他不想提自己忙什么,迅速转移话题:“哥你别生我气了,我真知道错了。我发誓,下次要是再不管不顾的动手,我就是乌龟王八蛋!真的!”
  “我没生你气。”秦夏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我连累了你。”
  “没有没有!”秦锋连连摆手:“我这两天好好想了,不经思考随便动手确实很差劲儿,哥你没说错。”秦锋偷眼瞄了瞄秦夏的脸色:“那啥,就算我讨厌姓丁的,我也不该下那么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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