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的秦锋握拳,一边磨牙一边不自觉的在墙上磨拳头,用轻微的刺痛提醒自己别冲动,别跑出去打人。
“谢谢你给我个机会认真追求你,”丁子明吁口气,伸开双臂:“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最后拥抱一下吧,告个别。”
秦锋急的要命,心底那个声音简直在咆哮。别抱别抱!
秦夏的迟疑落在丁子明眼里,心底又苦又涩:“怎么,刚还说没有心上人,是怕谁吃醋吗?放心,只是一个友情的拥抱。”
给他这么将着军,秦夏也不好意思斤斤计较,上前一步打算点到为止,却被丁子明用了力的抱在怀里——
偷窥的秦锋差点喊出声,拳头都要磨出血了。
秦夏啊了一声,刚要说话,就听到丁子明在他耳边飞快的说了两句什么。
秦夏失笑,十分肯定的摇头:“不可能!丁子明你别胡说。”
秦锋急死了,他没听到那孙子用耳语说了啥,百爪挠心。
丁子明也不辩解,松了拥抱的手推推眼镜:“时间能够证明一切,希望是我多想。”
等到丁子明离开,秦夏上了楼。秦锋又磨蹭了十分钟,这才拎了包冲上楼。
“哥我回来了。”秦锋一把抱住来开门的少年,借酒装疯的蹭了蹭:“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今晚没出什么事儿吧?”
“喝了多少酒啊这是?”秦夏吸了吸鼻子,一脸嫌恶的推开秦锋的大脑袋:“能有什么事儿?快滚去冲澡,臭死了简直!”
心里凉了半截。秦夏他为什么不提他去见了丁子明?还抱了,还说悄悄话了。到底说的啥啊?!真是急死人了。
“发什么呆?喝傻了?”秦夏推了他一把:“洗漱完早点睡,明天上午十点的车,别起迟了。”
越想越不甘心,秦锋试探:“姓丁的没来找茬?”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没事就找茬打架?”秦夏瞪他一眼,不过很快又点了头:“你回来之前没多久他才走。”
不知道为什么,秦锋心里松口气。秦夏没瞒着他,这种坦白让秦锋说不出来的高兴,哪怕有点莫名其妙:“哦?他又干啥来的?还不死心?”
“我说秦锋同学,你能别老是盯着丁子明吗?”秦夏歪着头看他,眼神有点怪。
被瞅的心底发毛,秦锋强自镇定:“我盯着他怎么了?你是我哥,我担心那人对你心怀不轨,防着他都是轻的。”
“哦?”秦夏似笑非笑,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那以后如果还有赵子明钱子明孙子明呢?你继续替我监视着?小锋,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要相信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处理,我这里,”少年指了指脑袋:“不是摆设。”
“哎呀咱俩谁跟谁,你跟我瞎客气什么!”秦锋语塞,干脆和稀泥:“你看看你这副小身板,打谁能打的过?吃饭跟猫食似的,还挑嘴。什么时候你长到我这体格,我才懒得管你。”
“小锋,”秦夏看着他,眉目间没有戏谑调侃只剩认真:“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们以后都会长大毕业各自分开,有自己的家庭或是伴侣,你能护得了我一时,不能护我一世。我感激你的好意,可是别让我成了圈养的家禽,习惯了你的保护,却失去了自我处理矛盾的能力。”
秦锋张了张嘴,失魂落魄的站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心里难受的不行,仿佛被挖空了一块儿,四处不靠百般无依。
……………………………………………………
在车站跟黄韬汇合,上卧铺车的时候,意外的碰着从Z市过来A市坐车的方南。
秦锋他们三个在九车厢,方南在十一车厢。
黄韬挺高兴,逮着人絮絮叨叨的互相介绍。
方南正眼都没瞅秦锋一下,倒是颇为奇怪的看了秦夏好几眼。
秦锋当时就有点恼火。不是秦夏在眼前他有所顾忌,难听的话就怼出去了——
你个二刈子瞎JB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他这会儿倒是忘了,秦夏也是同性恋。他更是忘了,自己还曾经丢脸的被对方连人带东西的赶出门。
方南拒绝了黄韬提出的换到他们车厢的建议,聊了两句就回了十一车厢。
秦锋他们三个是对着的铺位。黄韬是中铺,秦锋买了一张中铺一张下铺,随便秦夏挑选。
火车开了起来,秦夏挺新奇的四处看了看,坐在下铺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夏哥,”黄韬这小孩讨喜嘴巴甜,跟着秦锋一块儿喊秦夏哥:“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啊?我听锋哥说,你年年一等奖学金,真厉害!”说完还竖了个大拇指手工点赞。
“那是,我哥这样的天才岂是尔等屁民可以比拟的?”秦锋翘着二郎腿吹嘘:“书本随便翻翻,过目不忘!”
“不吹会死吗?”秦夏摘下眼镜放在小桌上,揉了揉鼻梁的印痕处:“说起来我更佩服你,玩成那样居然都没挂科。六十分也是过关啊。”
秦锋老脸皮厚的嘿嘿笑:“运气好运气好。”
黄韬撇撇嘴:“锋哥你高考时候的拼劲儿哪儿去了?这么堕落。”
“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秦锋板脸训他,一本正经:“老子在外面做生意赚钱,能兼顾学习不错了。”
“哦,”黄韬拉长音:“那锋哥你赚了多少钱啊?公司什么时候上市?”
秦夏看着两人拌嘴忍不住失笑,伸手从包里摸出一本书,重新戴上眼镜:“你们聊,我去中铺躺会儿看看书。”
“都放假了还看什么书。”秦锋埋怨:“你个大近视眼你就看吧,什么时候看到一千度你就老实了。”
秦夏给他亮了亮封皮,是金庸的笑傲江湖:“四百度,我觉得我还能撑一撑。”
兜里有了钱,秦锋就有了底气。
原本他跟黄韬来的时候都是快餐面饼干面包茶叶蛋对付过来的,现在有了夏源给的两千块,秦锋就琢磨着晚饭去餐车吃——
他舍不得让秦夏吃苦。秦夏是大城市里的孩子,不比他们这些野猴子,皮糙肉厚随便什么都能对付,填饱肚子就行。何况秦夏还有一张挑剔的嘴。
那两千块秦锋都计划好了。
一千块先还给秦夏,剩下一千块来回卧铺加吃饭住宿。从东林回学校的时候,他打算早走两天,去北京转车的时候,不再连着坐,跟秦夏去逛逛长城故宫什么的,住两天再走。
这些他还都没来得及跟秦夏说。昨晚光顾着赌气去了。
想到这个秦锋又觉得心肝都隐隐做疼。秦夏怎么就这么跟他泾渭分明,你的我的分个清楚。
他秦锋就是护着秦夏一辈子又能怎么地?大不了毕了业都留在A市,一个小区楼上下住着,有事秦夏只要一招呼,他撸起袖子就能上楼。
就是七十岁了,秦锋的拳头也照样比秦夏硬,帮他挡住那些坏胚子毫无难度。
一时又想起秦夏说的,以后要各过各的各有家庭伴侣的,秦锋就觉得情绪莫名低落。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中午随便对付了一口,晚上六点半,秦锋豪气万丈的拍拍胸脯,走,哥请客餐车点菜吃去。
黄韬可高兴,就差蹦高了:“锋哥万岁!”
秦夏对贵的要死的餐车没概念,点了点头善意提醒:“要不要去叫着你十一车厢的同学一起?”
看着黄韬眼巴巴的小眼神,秦锋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黄豆芽你去叫方南吧。”
幸好方南现在看着正常点了,不化妆也不奇装异服标新立异,乍一看就是个跟黄韬差不多的瘦小清秀男孩子。不然秦锋绝对不会同意跟他坐一块儿吃饭的。
正是饭点,餐车的人也没坐多少,稀稀落落的,让秦夏很是奇怪了一番。
直到他拿到菜单看到了价格才明白过来:“算了,回去吃盒饭吧。”
“别介!”秦锋差点脸红脖子粗的急眼,那感觉就像是男人被质疑不行了一样:“哥你看不起我咋的?我昨晚发奖金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尽管点,我请客。”
黄韬跟方南出现在餐车门口,秦夏咽下那些话,笑笑的放下菜单:“我都行,你也知道我吃的少,点个蔬菜就行。你们看。”
最终几个人点了四个菜一个汤,花了五十几块,把黄韬心疼的要死直嘀咕:“这是抢钱吧?一盘破炖豆腐都赶上独一处酱肘子的价格了……”
秦锋看了看菜单上价格翻了五倍带拐弯的啤酒,没敢打肿脸充胖子,埋头扒饭。
肉沫炖豆腐,红烧茄子,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紫菜蛋花汤,四碗米饭。
骨瓷的碗盘雪白精致,菜的味道也不错,可是秦锋吃的憋闷死了——
这点菜量是打发要饭的吗?不够吃啊……真丢人。
其他三个人倒是对秦锋加菜的要求异口同声的提出了否决,够吃了。
一顿原本为了长脸的晚饭最后变成了打脸。往卧铺车厢走的时候,秦锋拉着一张结冰的俊脸,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生气别惹我的气息,像个赌气炸毛的孩子。
赶在十点熄灯前轮番去洗漱干净,秦夏跟黄韬各自爬上中铺,秦锋睡在了下铺。
熄了灯的卧铺车厢只剩贴边踢脚线一道昏黄的灯光,给起夜的人照着亮。随着车轮撞击铁轨枯燥单调的哐当声,车厢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火车慢慢减速,秦锋扒着车窗看了眼,德州站到了。
德州是大站,停车十五分钟。
秦锋摸过烟盒揣兜里,披上棉衣开始穿鞋。
站起身的时候看了看中铺的两个人。黄韬背对着外面看不着脸,秦夏仰躺着,耳朵里还塞着耳机,看样子也是睡着了。
走到车厢门口,秦锋又折回来,从枕头底下摸出钱包揣裤兜,这才坦然下了车抽烟。
重新上车的时候,秦锋拎了一个鼓鼓的油纸袋,掩不住的香气散出来。是站台上推车售卖的德州名产,扒鸡。
火车重新启动没几分钟,黄韬揉着眼睛跳下地,挨着秦锋小声嘟囔:“锋哥我饿了……”
“小兔崽子狗鼻子,”秦锋揉揉他脑袋:“咱俩吃一半,剩下一半给我哥留着。”
黄韬点头如捣蒜:“行行,锋哥你说的算……鸡大腿给你吃,我啃头和脖子就行,哎妈呀这味儿老好了……”
俩人小声嘁嘁着,头挨着头偷吃,像两只夜间觅食的耗子。
秦锋想到那顿失败的晚饭,难得有点过意不去,洗完手临睡前跟黄韬许诺:“回去请你吃独一处,酱肘子锅包肉溜肉段!”
黄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再来个汆白肉!对了,带着夏哥一起!”
秦锋鄙视的冲他竖了个中指:“我就是请我哥的,你是陪客蹭吃的,懂不?”
……………………………………………………
秦夏长这么大,除去五六岁时候自己印象模糊的那次搬家,完全没想到折腾四十多个小时坐火车是个什么概念。
不是累,是很累。
大清早六点多钟呵着白气站在东林火车站的站台上,秦夏都要两眼发直目光呆滞了。
从A市到北京,从北京到M市,从M市到东林。转了三趟车,到了……
“哥你还是穿我大衣吧,这边冷,别冻着你。”秦锋不放心,保姆似的再度推销自己厚重的大棉衣。
清晨的阳光像是透明的,无遮无拦的照在东林火车站红黄相间的候车室和顶上的大字招牌上,映着皑皑白雪,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锋子!”来接站的杜磊远远招着手,帅气的弹掉半截香烟,大踏步走过来。
“杜哥!”秦锋也特高兴,两步过去,跟哥们儿来了个热情的熊抱:“恭喜你啊,双喜临门。”
杜磊无奈的笑,捶他一拳:“埋汰我呢大学生?”
“我哪敢?”秦锋大笑,眉眼跟着筋骨一块儿舒展开了,俊朗的令人无法正视:“又要结婚又要当爹的,不是双喜临门吗?我哪儿说错了?”
“行行,你说的都对。”杜磊告饶:“后天去喝喜酒,别忘了。”
“杜哥,这位我同学,秦夏。”秦锋拉过脸色苍白的秦夏,亲密的勾住肩膀:“南方人,没见过咱们这疙瘩大雪,跟我来玩的。”
杜磊热情的伸手:“杜磊,小锋哥们儿。欢迎欢迎。”
回了家,马秀丽又是一通热情的寒暄。
比起两年前在S市的那次见面,马秀丽对秦夏明显表现出不一般的热情。不是客套,结结实实的真喜欢。
“小夏啊,你看看你,还是个学生,给阿姨买什么东西?哎呦这个手链可真漂亮……快,外边冷吧?脱了鞋上炕暖和暖和。”
秦夏迷迷瞪瞪的,笑的腼腆又温顺,特别招人稀罕:“就是个小礼物,阿姨你喜欢就好。”
秦锋大咧咧的,再三嘱咐:“妈你可别出去跟人家说秦夏是谁,就说他是我同学,不然……你懂得。”
马秀丽连连给儿子使眼色,埋怨又带着心疼欢喜:“你个傻小子,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让我瞅瞅,是不是又高了?”
秦锋得意的秀了个肌肉:“嗯呢,才量的,长了两厘米,现在一米八六了,我估计还得长。”
“别长了,”马秀丽犯愁:“再长就顶破屋顶了。”
秦夏站边上,微笑着看着娘俩贫嘴,眼里情不自禁露出些羡慕的笑容。
好不容易把马秀丽哄出门去上班,秦锋惬意的伸个懒腰,拉着秦夏往里屋走:“上炕躺会儿眯一觉,我看你累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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