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秦夏不喜欢凑热闹,打算拽着秦锋离开。
可是秦锋居然反手拉住他,想都不想:“过去看看。”
中国人向来喜欢看热闹,不过短短五分钟,抓小偷现场就被围了起来,各式花样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有后来的不明所以一脸懵逼,有先到的古道热肠娓娓道来。
西安的民风果然彪悍。那两个小妞带着一口陕普的调调,坚决不肯息事宁人。
“哎呦我说老妹儿,偷的钱夹子你也拿到了,东西也没少,就算了。这些小娃子背后都有人,你抓他也么的用。”有吃瓜群众一副百事通的嘴脸劝着。
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小偷年纪不大,身板瘦弱,头发脏兮兮的好久没洗的样子。
“不能助纣为虐。”秦锋冷不防开口了,浓眉拧着,周身一股低气压:“就是因为年纪小,偷了被抓着不能怎么样,才会让他们背后控制的人更加嚣张。”
短头发女孩一抬头,看着一个大帅哥支持自己,眼睛倏地一亮。
秦夏不习惯成为众矢之的,可是他也没有在这会儿去阻止秦锋的伸张正义。只是自己往后退了退,站在了秦锋身后。
最终管片的民警刚好巡逻过来,问都没问,看着蹲着的那个熟面孔,叹着气把人拎走了。
“帅哥,”短头发很活泼的样子,冲着秦锋甜甜的笑:“谢谢啦。”
秦锋摆摆手,没什么表情的脸酷的不行,话都懒得说,转身就要扯着秦夏离开。
“哎帅哥,”短头发叫住他:“你们是来西安旅游的吗?我们是外国语学院的学生,认识一下?”
秦锋看上去兴致缺缺,耷拉着眼皮连话都不接。秦夏看了他一眼,客气的笑了笑:“嗯,我们是A大的学生,过来玩。”
“真的吗?A大很厉害啊!”短头发很兴奋,爽朗的笑了两声,大大方方自我介绍一番。
两个女孩是外国语学院大一的学生,都是陕西人。短头发的叫王洁,长头发的叫徐英红。巧的不能再巧的是,两人也打算去爬华山。
王洁是自来熟,饶是对面两个帅哥话不多,自己也兴致勃勃说了好一通,最后还不由分说的定下了一起上山的约定。
“你怎么了?”刚一分开,秦夏就碰了碰秦锋的胳膊:“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怜香惜玉,现在看明显不是嘛。”
“我讨厌小偷。”秦锋闷闷的:“走了。你干嘛答应她们一块儿上山?你瞧瞧她俩那小体格,一看就是累赘,你真是自找麻烦。”
“你对女孩能绅士一点吗?”秦夏真觉得这家伙有时候幼稚的要命。
“不能。”秦锋看到不远处公交车缓缓进站,拉起秦夏拔脚就跑:“汽车来了。”
等到跑过去快累个半死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两人要坐的那一趟。
秦夏扶着膝盖一边笑一边喘,服了:“你个……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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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下午四点多钟,两个人到了华山脚下,跟着黑压压的人群开始上山。
别说还就真那么巧。没有手机没有电话的,王洁和徐英红居然找到了秦锋他们俩,王洁还兴冲冲的一人发了一根红发带系在脑门上,上面写着必胜两字。要多傻有多傻。
只是周围的人都这样系着,落在傻瓜堆里也就不觉得傻了。
晚上看不见周围的环境,黑乎乎的,山影幢幢,倒也不担心因为看景耽误了脚下。
自古华山一条道。山路弯弯曲曲陡峭险峻,有的地方石阶只有半个脚掌宽,有的地方直接是七十五度角上爬,脑袋只能看着前面一个人的屁股。
等到了回心石的时候,有人已经受不了打道回府了,更多的人选择去坐索道。
倒是让秦锋挺意外的是,王洁徐英红两个闷不吭声的,毫不犹豫拄着登山杖继续往前走。
夜色越来越深沉,山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山上的温度比山下低好多,走着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一停下来休息,很快就被吹得脑门儿疼。
“你没事吧?要不要歇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秦锋第N次叫住秦夏。
王洁忍不住回头,扑哧失笑:“秦锋我怎么觉得你跟秦夏的老妈子似的?”
“我不累。”秦夏不好意思,努力平定着呼吸:“再往上走一段再休息。”
路过的山势较缓的小平台处,有当地人搭建了小棚子,门口挑着昏黄的白炽灯,灯下是烧着碳炉的茶叶蛋,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边上还有洗好的黄瓜西红柿,水灵灵的浸在大盆里,落在饥渴疲累的登山人眼中,简直美味无双。
王洁去问了问走回来,满脸愤愤不平:“妈的简直就是抢钱!一根黄瓜够我在山下买两斤了好不好!”
秦夏忍不住想笑:“山上是这样的,挑上来不容易……”
“你吃吗?我去买。”秦锋想都不想价格的问题,一根筋的以秦夏为圆心:“黄瓜西红柿茶叶蛋各来一个?”
秦夏窘,暗中扯了扯秦锋衣角:“我去吧。”大哥,你说话还敢更耿直不过脑子一点吗?
最终是秦夏请客,每人吃了一个茶叶蛋一根黄瓜。
王洁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嘴巴那个甜:“谢谢秦哥。”
秦锋落后一步走回来,把一个圆润饱满的西红柿塞到秦夏口袋里:“一会儿路上渴了吃。”
当时不觉得,若干年后王洁想起来,才跟徐英红感慨,他娘的那两人哪里是去爬山的?简直就是一路秀恩爱撒狗粮,整个当所有人都是瞎的来着。
上到山顶的时候刚过四点。日出时间是六点一刻,大部队黑压压的在山头上乱窜,到处找最合适的角度看日出。
虽然两人提前做好功课,毛衣毛裤小棉衣的都穿在了身上,只是山顶的寒冷还是让静止下来的所有人大呼吃不消。
王洁徐英红直接咬着牙去租了军大衣,然后瑟瑟发抖的抱成了一团咬牙苦等。
秦锋去转了一圈,回到秦夏身边时候干脆抱了一床大棉被,兜着把人圈在怀里,只露出个脑袋,自己还满意的直点头:“果然还是被子暖和。”
两人的位置不是特别好,面前是一丛低矮的灌木,稀稀疏疏的。好在因为不是最佳观赏点,没人跟他们抢,很安静。
黎明前的夜色特别的浓,像是把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了绝对的黑暗之中。
秦锋跟秦夏裹着大被子,冷眼看着山头上晃来晃去的手电光,还有咋咋呼呼的说话声,只觉得自己怀里的这一处才是天下至美的风景。
“夏宝,累吗?”
“还行。”秦夏体力确实不如秦锋,咬牙坚持着上了山,还不知道天亮了下山时候能不能顶住呢。
“夏宝……”
“嗯?”
“我想亲你。”
踏花的大被子抖了抖,将两人兜头盖脸的遮蔽个严实。密闭的小空间里,秦锋含着夏宝的唇瓣,吻的柔情蜜意。
“好了好了……唔……别闹,这是山上……”秦夏担惊受怕着,那种众目睽睽下掩耳盗铃的刺激分外强烈也分外羞耻,他从来就没做过这么胆大妄为的事儿。
“脸皮这么薄。”秦锋取笑他,也不掀开被子,就那么黑咕隆咚的说着话:“你怕什么?真被看到了,我就大大方方的讲,你是我对象。”
秦夏捂着嘴,周身的温度一点点升高:“你脸皮厚,西安的城墙拐角也比不了你。”
秦锋好一会儿没吭声,秦夏有点担心,试图掀开被子透点光:“你怎么了?”
“别动。”秦锋抓住他的手,声音闷闷的:“难受。”
“哪儿难受?我帮你揉揉。”秦夏没想那么多,伸手摸索着:“腿疼?肌肉拉伤了?”
“别摸了。”秦锋又是想笑又是吸气的,低低呻-吟了一声:“本来就下不去,再摸就坏事了。”
秦夏停了几秒,低低哦了下,不出声了。
被子里热哄哄的,一点寒冷都透不进来,那种隔绝了全世界的感觉让人又踏实又不安。
“夏宝,”看不到人,只能听到声音。大个子少年的动静带着点讨好和试探:“我听说,那啥……会出血?”
秦夏窘的要命。他完全没心理准备要在华山顶上给秦锋上一堂生理卫生普及课。
“你别怕,真那么疼我也舍不得让你受伤。”拍胸口的闷响传进耳膜,带着少年大无畏又无知的豪言壮语。这还是第一次,秦锋跟他这么深层次的讨论那个的问题。
秦夏无声的勾勾嘴角,又害臊又甜蜜。
隔着被子,外面人群隐约骚动。
“快出来了,镶金边了……”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跟着不轻不重的一记敲打隔着被子拍在秦锋脑袋上。是王洁。
“冻死没?没冻死准备看日出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日出的辽阔震撼还在心头回味,几人就开始面临下山的极度痛苦。
什么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难。真的一点都不假。
王洁一边走一边喊妈呀,随时一副给跪了的痛苦表情。
秦夏也明显比上山时候行动迟缓不少,那种直面万仞悬崖随时有掉下去的视线错觉冲击力真令人糟心。大部队里不时有人惊呼,更有胆小的一路哭爹喊娘,双股战战恨不能昏倒。
登山时候到处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华山的险峻当然也就是无知者无畏,闷着头高兴的很。到了日光明媚,连崖缝里的枯草分了几个杈都看的一清二楚的时候,痛苦就来了。
好多栈道疑似直上直下,即使扯着链子斜着身子一步步下行,依然令人心惊肉跳,心脏砰砰的破表一百八,如果有恐高,那是百分百不能好了,进退维谷。
饶是秦锋胆子大,也在几处特别险的地方吓出一身的冷汗。
下山下了一半的时候,出了个小意外。
当时秦夏在前面,王洁在中间,秦锋在后面。
是一段接近七十度的大陡坡,石阶简陋,有的只能放下半张脚掌。左手边是树木和乱石,右手边就是万丈悬崖。悬崖下云雾缭绕着,看不出有多深。
秦夏前面一个人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走的好好的突然趔趄了一下,身体本能往后仰,后脑勺一下就撞到了秦夏的小腿。秦夏当时正是又累又怕,腿酸疼的要命,这下没准备的碰撞瞬间磕的他脚下一滑,眼看着身体不稳跟着就要荡出去。说来惊恐万状不过转眼间的事儿。
秦锋绝对是直觉反应快过大脑,想都不想的伸手拨开王洁,两步一赶,一手扯着铁链子,另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揪住秦夏的棉衣领子。
整条铁链叮了哐啷一通疾响,后面有女孩发出憋不住的惊呼。
直到在下一处平台休息的时候,王洁才心有余悸的拍胸口:“秦锋你想死啊!秦夏抓着铁链自己就能稳住身体,你凑什么热闹?那一下把我撞飞了,再改变了秦夏的受力,万一一块儿掉下去怎么办?!”
当时不觉得怎么着,或许是爬山爬的麻木了。这会儿让王洁一说,秦锋也有点后怕,讪讪的摸了把脑袋:“没想那么多,嘿嘿……”
后来王洁跟徐英红去卫生间的时候,秦锋一边帮秦夏揉着小腿一边小声坦白:“我当时就是吓懵了。都没想后果。万一你摔下去,还有我帮你垫背呢……再说,说不定咱俩机缘巧合,在悬崖下大难不死再碰着什么武林秘籍之类的哈哈……”
秦夏摸摸他的刺猬头,好半天没吭声。
“下次别这样了,太危险。”
一直到下午两点,一行四人都要累嗝儿屁了,这才下到山脚底下,几乎瞬间瘫成泥。
王洁转过身看着万仞山峰,悲壮的拍拍胸口:“还好活着下来了。”
从山脚去汽车站的路上,几人拦了一架驴车,也不嫌慢也不嫌脏,坐在铺满稻草的板车上,歪七扭八的睡成一团。
四个人在西安汽车站互相告别,交换了寝室电话号码和通信地址。这么一趟爬山倒也爬出了一些阶级战友的惺惺相惜,秦锋也不那么冷眉冷眼的傲娇样了。
秦夏真心实意的邀请王洁她们有空去A市玩。
王洁还没等乐着应允呢,秦锋就补了一句,下次约了一块儿再去爬山哈,黄山衡山泰山啥的,一个不能少。
气的王洁差点一记佛山无影脚,直接跟秦锋绝交。
回去的火车上,秦锋再也没精力满车厢到处乱窜了。
两人歪着脑袋头碰头睡得天昏地暗,秦锋睡得口水都淌到秦夏肩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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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自虐行程结束,重新回到学校平淡的日常生活里。
天气一下子热了,温度陡然间拔高到三十二三度,还没到夏天却有了酷暑的味道。
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日子里,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日早上,两人租住的房门被敲响了。
当时还不到十点,秦锋在卫生间冲凉,秦夏在厨房煮粥拌小菜。
应着声去开了门,秦夏一下愣住了,少年老成很少慌乱的清俊大男生结结巴巴的:“姆妈,你、你怎么来了?都不说一声?”
秦怡背了一个不大的单肩包,表情淡淡的。可是秦夏看得出他妈这会儿情绪不好。
“我来看看你。”
“哦,”秦夏哦了一声,无意识的用眼角余光瞄了眼卫生间。水声哗哗,秦锋完全听不到外间的动静:“快进来坐……姆妈你还没吃早饭吧?”心里一下子慌得不行。少年揪着围裙,很快放开,脑子里不由自主想着,刚才秦锋去洗澡前还黏黏糊糊贴着吻自己的,不知道这会儿的嘴巴肿没肿,头发和衣服乱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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