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阵凄凉。当年平江侯健康时候,有人迁就她,孝顺她,而如今,她被侯府里的人嫌弃,跑出府外也没有人过问在意。
薛慕极与陆昭,站在她面前不动。薛慕极轻轻的喊了一声,“奶奶。”
老太君也看见有人来,似乎来人很陌生,可怕极了,她下意识的护住身边的香炉,嘴里大喊,“三啊,三啊,不怕不怕,娘在这里,娘保护你。”
她只顾着香炉,手里的糖葫芦,吧嗒掉在地上。她立刻趴下身子去捡。
却是被人扶住。
“脏了。”薛慕极踹开滚了土的糖葫芦,陆昭把之前买的烤玉米递上去。薛慕极接着,给老人吹了吹,“吃这个吧,更好吃。”
老太太高兴地接过玉米,大口啃起来。
第63章 63
薛慕极找了个石头,坐在旁边,看着老太君把一整只玉米都吃完。
老人放下了戒备心,对着两个孩子清隽的脸庞,看了许久。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老太君抱起香炉,颤颤巍巍的,向着佛堂走了,即使疯癫,她还是能记住佛堂的位置。
薛慕极看着老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老太君能心平气和的坐着,与哥哥说话,放在过去他连想都不敢想。若不是她心里的疙瘩解不开,一直以为是哥哥克死了她最偏爱的三叔,哥哥的童年生活,也不会那么悲惨。
心心念念恨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人老疯癫,只能记住爱的那部分,却忘记了恨的那部分。
活的像个孩子似的,也挺幸福的。
薛慕极见陆昭望着不远处杂物间,那是二房的院子,因为薛怀笛分家去了南方,被拆出一部分,杂物间却还留着。
“哥哥,你记不记得,我在这里,逼着你吃香芋团子的事?”
陆昭走过去,推开杂物间的门,里面乌七八藏堆了很多东西,陆昭踩着个凸起,绊了一下,低头捡起那竹筒,扑面而来的粉尘,呛得他身后的薛慕极咳嗦好几声。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对香芋团子过敏呢?”杂物间的门被风吹着半合起来薛慕极趁机爬到哥哥肩膀上,继续自言自语,“对了,你那时候一定恨极了我,不想与我说话……”
轻轻的吻,堵住了他还没嘟囔出口的话语。薛慕极也揽上哥哥的腰,舌尖如游蛇般钻进柔软温暖的唇缝。
挑开滑腻的白齿,吮吸着甘甜的唾液,薛慕极犹如掉到蜜糖罐子里,连鼻腔进出的气息,味道也是极美。
两人紧紧相拥,没有任何保留的表达彼此的爱慕与心意。
薛慕极感到哥哥的手,沿着他的脊背梁柱,从上向下滑下,在他的腰扣处停住。
哥哥在犹豫什么呢?怕他不愿意吗?真心相爱的下一步,不就是赤诚相见吗?薛慕极早就憋不住火了,一手背着反扣回去,抓着哥哥的手,拉住他的腰扣,往下用劲。
可是他明显的感到哥哥动作的迟缓,明明下面跟他一样都很明显了啊!
薛慕极撇开嘴唇,离开哥哥的脸庞些许,眨着早就蒙上轻雾的双眸,表达出无比清晰的暗示。
“可以吗?”陆昭急促呼吸,用嗓子眼里挤出来声音问他。
废话啊!
薛慕极也开始解开哥哥的衣带,手伸进那松垮的袍子里。
指尖接触到胸肌的厚实,体肤的温热,硬硬的,里面是强烈跳动的心脏,薛慕极吮吸着炽热的喉管,顺着起伏,轻轻咬下一圈又一圈的痕迹。
几件衣袍,飞舞于天,停落于地,盖住厚厚的尘埃。薛慕极的五指,紧紧的扣住哥哥的肩膀,后背与不知是地面还是墙面,发生着激烈的摩擦,他早已沦陷在欲W望的汪洋,贪婪的索取着欢愉的食粮。他疼,他想要,他还想要更疼。
门被风吹得一张一合,外面什么情况不清楚,但屋里面绝对是香艳似火,缠绵似水,少儿不宜。
他重生而来,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哥哥的真容,这一次,他们在这里,拥有彼此。
渐渐失去了力气,失去了思考,身体被带动着,一次又一次,挺向高C潮……
…………
天色逐渐暗下来。
陆昭抱着薛慕极,从杂物间到春晓院,因着天色灰暗,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两人的衣衫,都沾上不少灰尘。
薛慕极的脸泛着潮红,衣服是哥哥给他穿上的,他闭着眼,假装睡觉。刚刚挺丢人的,他竟然做着做着晕过去了。唉,这穷山村长大的营养不良的身子骨,实在是承受不太住惊天海浪的汹涌。
春晓院是平江世子住的院子,陆昭曾经在那里住过很久的一段时间,下人们自然不敢拦他,都用探寻的眼光大量他怀里抱着的男人,直到进院子前,才有人从门旁边的树上跳下来。
“咎公子……”挡住陆昭前路的两人,一左一右,左边的见了躺着无比惬意的薛慕极,微微皱眉头。
薛慕极闻声,忽然睁眼,怎么听着熟悉呢,三年不见,他的双胞胎暗卫,该是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侯府精英了吧?
陆昭停住脚步。
扶风与扶云的穿着,与暗卫营的一致,不再是跟随世子时候的仆从打扮。这三年,平江世子的脾气越发乖张,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侯府里的仆役与雇佣的人数大减,唯一没有动的,就是薛三叔留下来的暗卫营。
若他猜的不错,两人就是刚刚从码头,一直跟着他们影子。
薛慕极很想说话,可人家明显不认识自己。
两人刚刚不小心从门缝里看到很羞涩的一幕,此时脑子里还是疑惑不解,同性之间,是如何作用,才能达到快乐的巅峰的?
扶云好意提醒,“咎公子,世子快回来了。”
之前那次激烈的争吵,两人正出任务错过,回来时候听同伴讲起来,就满满是怀疑。他们在世子身边服侍的时候,世子与咎公子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绝不穿两条。然而世子竟然能骂出那些粗俗的脏话,还挂了块相当幼稚的牌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世子性情大变,他们是最早知道的。三年前,世子南行一半忽然返回,回到侯府,就换了身边的所有服侍的人,包括他们两个人,连同妙音与妙语两个丫鬟。
两人就回到师傅身边,在暗卫营里做事。他们沿江巡视的时候,发现陆昭的身形,就一路跟着。
陆昭领着个人,这个人有点眼熟,但两人琢磨半天,也没想起来此人是谁,又与咎公子是什么关系。
然后陆昭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与此人的关系。
他们竟然还自觉的看住杂物间,打发走经过的人,创造出无人打扰的环境来。
咎公子抱着个男人,与世子这般见面,是不是不太好?两人合计半天,才在陆昭将要踏步春晓院的时候,跳出来拦住。
“借用一会儿,洗个澡。”陆昭知道两人是好意,从腰间解下钱袋,说,“麻烦带两身衣服给我们。”
两人从前经常按着世子的要求,给陆昭买这买那,尺码记得熟,条件反射般的嗖地不见了。
进了熟悉的院子,薛慕极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枕头,来回滚了几圈,还是自家的床舒服啊!他看哥哥扛进来一个大木桶,然后从外面不断的提水进来。
陆昭挽着袖子,只穿着内衬,他的外袍,扔在床上。
薛慕极发现,外袍旁边放着一张泛黄的薄纸。
“这是什么?女子画像?真美。”薛慕极连连赞叹,再看看陆昭,好像哥哥不高兴了,迅速改口,“我是说作画的人厉害,画功好,画的美,不是说画中的女子美……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字写的美,最右边那两行小诗,写的真是太好了!”
陆昭抱着手臂,沉默的站在床边。
“我比他画的好看,哥哥也比画中女子好看,赶明儿我画一幅更好看的送你吧……呸呸呸,什么女子好看,不好看不好看……”
越描越黑。
陆昭直接把人抱起来,像剥洋葱皮一样,把外面多余的布料扔得远远的。
薄纸被团成团,扔回床上。
薛慕极觉得挺可惜的。
“杂物间里拿的,刚进去的时候,地上那竹筒里装着的。画这画的人,是三叔。我在藏书楼见过三叔的很多画,认得笔法。只是……画边的字,却与藏宝地图上的标记,出自一人。”陆昭边给薛慕极露在水面上边的脖子泼水,一边说。
“医女?”薛慕极根本不用自己洗,乐的享受,趴在浴桶的边缘,在水面画圈圈,“杂物间不是二房用的吗?怎么会有三叔的画?”
无人不知,薛家三叔死后,他的所有遗作,都被老太君收到藏书楼里去了。
“画上的女人,难道是那个医女?三叔为她画像,她是三叔的心上人……不会吧!!!”薛慕极直觉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据他所知,薛家三叔除了叶红袖,身边并没有其他女人。
以他三叔的智慧,又亲身经历瘟疫事故,从东宫运出点什么,藏起来收好,例如瘟疫药方的拓本,是极有可能的。
平江远离雍都,与政治牵扯不深,薛三叔与嘉羽皇太子交好,更是不为人知,就连冯太后当年明杀暗杀那么多东宫余党,竟一点点都没有牵连到平江侯府来。
正想着,窗子忽然被风吹开了,床边多了两身衣服。
陆昭已经把人洗干净,捞起来擦干,套上干爽白净的新衣服。
薛慕极翻身趴在床上,“哥哥你也洗洗,我看着你洗。”
却听到窗口有敲击的声音。
“咎公子……”
“我不是命令过,不许他再进府门,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啊!我花银子养你们做什么的!”来人脚步匆匆,加上惊叫与咆哮。
真是的,连个观赏美人出浴图的时间都不留给他。薛慕极对这位猪头世子的印象,又差了无数无数。
“什么!你们竟然放他进我的院子!”外面骂骂咧咧。
陆昭抄起外套披好,系上腰带,把旧衣服连同薛慕极的一起扔到浴桶里。
“去他妈的得罪不起!他算个什么东西!”
门被用力推开,平江世子几乎是用飞的,抽出腰间的长鞭子就挥上来,陆昭稍稍一闪,鞭子甩在旁边的椅子上。
第二鞭没有落下来。
鞭子举在半空中,举着鞭子的手,颤抖不止。
“你……你……是你……”
第64章 64
64
薛慕极翘着脚,坐在床边上,披散着头发,倒是很像被关在村子的草棚里的时候的样子。
“抓……抓住他……他是鬼……快来人啊!”平江世子大喊着跑出去。
屋子里,陆昭轻轻把门合上。
薛慕极拖着脸,问,“怎么办?”
“见侯爷,告诉侯爷你灵魂离体的事,你才是平江世子。”陆昭说。
哥哥啊我才是假的!薛慕极摇头,干脆把他重生之前的过往与哥哥说明白。说到底,自己占了平江世子这个身子这么多年,多少有些亏欠。
他想找几句优美的诗歌起个头,然而,只听门外呼呼呼的脚步声,扶风推开门,有些焦急,“咎公子,世子带着府兵过来了,你们还是暂且避一避。这些年,世子的脾气古怪,对您似乎特别的恨,这里毕竟是平江城,府上的人都听世子的话。”
陆昭握着盘云剑,走到薛慕极身边,“他说过,这里是我家,我想回来便回来,现走就走。”
近朱者赤啊!哥哥跟着自己,竟然学会了耍赖皮。
说着,就听门口人大喊,“抓住他。他是逃犯!他是个疯子。”
“你要抓人,总得有个罪名。”陆昭摆出自己的身份,大理寺主掌刑律,平江侯府虽然远离雍都,也是要守国法的。
“薛怀咎,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这样说话!你这个生而不祥的扫把星……”
“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来路不明,占着平江世子的恶灵。”
“你胡说八道,他才是来路不明,他占我的身体,纵容你伤我骏表哥,离间我与笛哥的关系,他还逼走三婶,他十恶不赦,他才是恶灵!”
薛慕极真心懒得与之说话,他见门外,有个仪态雍容的妇人,在仆从的搀扶下走进来,比之三年前憔悴了很多,是平江主母冯欣,这位母亲对他很好
冯欣一惯的不喜欢二房的这个孩子,但这孩子认了谁做干爹,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她捉过儿子,与陆昭和气说道,“陆大人,平江的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佛,世子自小对你不错,你别与他生气。”
“哥哥,算了。”薛慕极说,他冒充人家儿子,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陆昭对冯欣也很客气,“夫人,我这次来,是有求与侯爷。我要进藏书楼。”
“想都别想,你做梦,藏书楼是三叔留下的东西。”平江世子一肚子火,偏偏母亲在眼前,不好再发作。
他怕陆昭,陆昭刚刚的话,很显然是知道两个人的灵魂对调过的事儿。他明明是那个真的,却依旧害怕那个假的“他”。
他想起来,刚回侯府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父亲,都失望的对他说,“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从前不是……从前是什么样子!在畜生棚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落魄样子?他堂堂世子,锦衣玉食,父母疼爱,高高在上。然而,被狗追过,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个穷小子,穿着破烂衣服,吃的比狗还不如,还被人当做疯子锁住!
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从前的他?那个根本就不是他!
他慢慢的了解了那个人做过的事,兢兢业业做平江世子,完整的偷走了他的生活。
他恨死那个莫名生出的灵魂,于是命人给那穷山村所有住户一家百两黄金,要他们看住那个笼子里的疯子,一辈子不许放他出来。
他要让那个小偷,把他经历的冥间炼狱,亲身经历一遍,那些暗无天日,周而复始,被人当成疯子,关在小小的角落,吃不好穿不暖的日子,也让他承受看看。
44/54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