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新入组,自然愉快地揽下了这拿纸的粗活。他仗着个子高,也不踩小板凳,就是蹦起来去够,以语文组用纸的速度,他基本上是天天都要蹦两蹦。最近骨折了,组长体恤残疾人,让他乖乖坐着别动。然而,组长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希望他永远乖乖坐着,他不想再被楼下数学组抱怨了……
好日子一个月就到头了,严谨又要开始蹦跶了!
组长正犹豫应该怎么开口才不会打击到年轻人的积极性,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组长朝敞开的门口看去,是数学组的杨老师。
“哎呦,杨老师怎么来了?”组长笑脸相迎,虚头巴脑的客气,其实不用想都知道她来干嘛。
杨老师探着头在屋里搜寻,“我听着小严又开始蹦了,胳膊好全了吧?”
组长笑得可怜,“刚拆了石膏,人开心,我保证,明天开始他就不跳了!”
杨老师瞅到了严谨,笑着招招手,道:“没关系,小伙子精力旺盛是好事呀,我是来找小严说点私事儿。”
严谨被杨老师叫到办公室外,两人倚在护栏上,杨老师先开口:“小严啊,我这儿刚好有个小姑娘想找对象,跟你一般大,读研究生了,杨姐觉得挺合适,要不试试看?”
这么突然就要和人家处对象了,严谨有点害羞,低头抿着嘴角,“会不会太早了,我才二十一。”
严谨爸爸四十了才抱得儿子。小时候小朋友都问为什么你爸爸那么老,严谨回了家也问爸爸,严爸爸总会说:“你去告诉他们,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先立业后成家。”家风如此,严谨耳濡目染,深得真传。
“哎呦,早什么早?时间过起来很快的,早点挑,别给剩下了。这是那孩子的微信,先接触看看嘛。”
杨老师将联系方式留给了严谨,嘱咐他要主动,别冷着女孩子,看看时间快要打铃了,便回楼下,准备下节上课的东西去了。
严谨加了微信,有点慌,第一次和人家相亲,不知道是个什么流程,应该说点什么?他想了想,决定先找自己的军师商量商量再说。
明知言近期很清闲,除了日常事务批复外,没有什么额外的工作要进行。小师弟晃着胳膊抬脚进了门,他便扔下手上的活儿,打算陪人家玩了。
严谨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谈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师兄,相亲要怎么相?直接约人出来吃饭行么?”
明知言像身处极寒之地,笑脸瞬间冰封凝固,道:“你要相亲?”
“数学组杨老师给介绍的,说挺适合我的。”
明知言翘着腿,深思一会儿,开口道:“刚开始聊聊天就好,一开始就约人见面女孩子会排斥的。”
原来相亲的学问这么深,严谨深受启发,继续听师兄的教诲。
“话不能多,高冷些,最好别太主动。”
这和杨老师讲得不一样啊?“可杨老师说不能冷着女孩子。”
明知言眼神些微闪烁,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时代变了,杨老师这套过时了,现在讲求欲擒故纵。”
自己来找师兄商量果然没错,差点就被杨老师的老套理论给坑了!
严谨取了经,抬起屁股就准备走了,明知言看他拿着手机发微信,一着急便拽住了他的胳膊。
严谨转过身,迷惑地看着师兄,明知言开口道:“过两天我和天成中学有个会议,需要准备材料,你不忙的话就帮忙做一下。”
严谨又坐下来,一边回消息,一边问:“要准备些什么?”
明知言在办公桌上的一沓文件夹里翻找,找到一份合同,抖落掉灰,递给严谨。
“教师入职合同?开会用这个?”
明知言随手抱起一个文件夹,抽了一支笔,坐到严谨身旁,埋头看文件,“不要多问,会议机要,你订正一下有没有错别字就行了。”
严谨闭上嘴,文件放在茶几上,弓着背,握着手机,一心两用,一边细细的读着条文,一边回复手机的消息。
明知言挺着脖子,靠着沙发背,眼神稍稍偏移就能看到手机屏幕。
严谨:你好,我是严谨。
陈琳:你好,我是陈琳。
陈琳:听说你本科毕业就成了高中老师?
严谨:嗯。
目前为止,小师弟还是很听话,保持着高冷的态度。
陈琳:好厉害啊!
陈琳: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吗?
严谨:那要等价交换才行。
看到这里,明知言觉得严谨被女孩子一夸好像快要绷不住高冷了。
手机那边先发来了照片,严谨从手机中选了一张也发了过去,是毕业时的照片,他穿着白短袖,坐在足球场上歪着脑袋微笑,是看了就让人心动的校草模样。
明知言迅速抽出一页文件,道:“办公室的复印机坏了,去打印室帮我复印两页回来。”
严谨得令,接过文件,赶忙奔向打印室。
他的手机落在桌上,新的消息弹了出来:你最近工作忙吗?
明知言不动声色,内心却在挣扎,一番斗争后,那个曾经宛如谪仙人的贵公子这次真的是落地成凡,他回复道:【抱歉,我们不合适。】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长得太像我前女友】
他迅速删掉联系人,将手机放回原位,抱起文件夹,除了因心虚手心渗出了汗,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严谨回来后再拿起手机查看时,对话已经没有了,翻开通讯录,联系人也消失了,他小声自言自语道:“诶,怎么回事……”
明知言凑近:“怎么了?”
“我刚刚给她发了照片,然后人就没了。”
“嗯……大概觉得你们不合适就把你删了。”
严谨撇撇嘴,嘟哝道:“我长得不难看啊。”
“不难看。”明知言顺顺他的毛,“可能你长得像她前男友,她不好面对吧。”
严谨的初次相亲便胎死腹中,他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男人要以事业为重,还有大批的祖国花朵需要自己松松土、施施肥。
期中考试安排会议散会后,杨老师又逮到了严谨,送来了春风般的关怀,“小严,谈得怎么样了呀。”
严谨收起笔记本,起身道:“没戏,人家看不上我,看了个照片就不聊了。”
“哎呀,那是她不识货,杨姐重新给你介绍个好的。”杨老师拍拍他的腰,脑子飞速转动,搜寻适龄单身女青年,“我的一个好姐妹,她家闺女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我看着长大的,就是比你大两岁。不过大点也好,会照顾人。”
杨老师口若悬河,夸得天花乱坠,严谨就乖乖地跟在身旁点头听话。
“我给你把她约出来,面对面讲话效果最好,就这两天,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杨老师话还没讲完,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开始联系人了。
明知言跟在两人身后一路听下来,面色有些不太好,心想数学组的工作是不是有些清闲了。
“严谨,过来。”
严谨回头,师兄正大步上前来,他问道:“怎么了?”
“赶紧去吃饭。”
明知言带着人想迅速摆脱移动婚介中心,甩开还不到十米,杨老师就小跑着追上来:“小严啊,姐给你约到了后天下午六点,可别迟了,印象很不好的。”
明知言清冷的目光落到杨老师身上,淡淡说道,“杨老师,数学组计划一下,期中结束后三个年级各开办一场数学竞赛,题型要新颖,赛制要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年过的好快啊_(:з」∠)_
第17章 第 17 章
杨老师安排的约会恰巧撞期明知言与天成中学校长的饭局。也是,大家周内哪有空闲时间约饭,都是周五才能喘口气。
严谨在屋里打扮自己,浅灰色的卫衣,配上一条黑色针织运动裤,称得双腿修长。
明知言倚着门框,对他这么上劲儿地打扮自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就跟展销会上等着被人买走的小猫小狗一样,还怕卖相不好,自己还要舔舔爪子,顺顺毛。又不是没人要……
“还没好么,我要走了。”
严谨约会的地方和明知言要去的饭店相距不远,刚好顺路,明知言好心答应送他一程。
严谨听得出来师兄的语气显然不太愉快,赶忙合了衣柜跑到明知言跟前,讪讪一笑,“好了,好了,第一次约女孩子嘛。”
他那头平日里乱翘的头发也梳理得平整,一看就是用吹风机认真打理过的样子,人显得更成熟了。明知言抬手压在他头发上,抖乱他的发型,“太平整了,脸看着有些大。”
“是吗?我还觉得直一点会看着稳重。”
严谨还想再照镜子看看,明知言揪着人就往玄关走去,“我要迟了。”
严谨不敢耽误了明知言的正事,立马穿上鞋,跟着他出门了。
两人抵达餐厅门口,严谨解了安全带,一条腿迈下车。明知言看看时间,不到六点。一顿饭用不了多久时间,如果他们聊得愉快,饭后想着逛逛街,时间也是绰绰有余,便说道:“吃完饭我来接你。”
严谨车门刚关上,还没来得及答话,明知言方向盘一打,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明知言到饭店时,天成校长赵建东还未到。赵建东约了六点半见面,没什么要紧的事,只说闲来无事,联络联络感情,请明知言吃顿饭。
赵建东特意提前十来分钟到场,想着先点了菜候着,一进包厢,却见明知言端茶品着,看到自己进门,起身微微点头打了声招呼,“赵校长,您好。”
“哎呀,知言,怎么来这么早。”赵建东赶忙上前,伸着胳膊来握手。
赵建东五十多岁,和自己父亲一般大,两人除了都是一校之长,也没有什么共通点,不知道突然约自己来到底是有什么打算。明知言为赵建东倒上茶,以长辈之礼相待,一表尊重,再者,为了给两人的关系拉起一道隔阂。
“我以前经常听你爷爷提起你,说你少年老成,接手学校一定能办得风声水起。赵叔以前不信,今儿见了你,果然是一表非凡呐。”赵建东两张嘴皮飞得溜,大段大段的恭维话不停歇得往出冒。
明知言谦和的颔首,“赵校长,您过誉了,我任职时短,没什么经验。”
赵建东套了会儿近乎,没什么成效,便招手唤服务员进来,“你看,赵叔见你一开心都忘了点菜,来看看你喜欢吃点什么?”
“我随意,按您的口味来就好。”明知言又帮两人倒满了茶。
赵建东张着嘴,笑声枯燥乏味,哗啦啦地翻着菜单,点了十多个菜,又要了一瓶白酒。
“赵校长,我今天开车来的,怕是陪不了酒。”明知言歉然一笑。
“少喝点嘛,没事儿。”赵建东举着小酒壶就要往明知言杯子里倒。
明知言挡了一下他的手,从他手中接过酒壶,起身帮赵建东斟满,又端起自己的茶杯,低举着碰了碰酒杯的杯壁,“晚辈以茶代酒,请您见谅。”
赵建东也不好说什么了,单调的笑声再次响起,“来来来,吃菜。”
明知言等着赵建东动了筷子,自己才挟了点凉菜,安静地吃着,赵建东不开口,他便什么也不说。
赵建东先受不住了这种沉默,干笑两声,吧唧着嘴,咽了菜,说道:“知言呀,这X城也就咱们三所私立中学,论名声,光明稳坐第一,我们天成甘居第二,唐亚没什么实力和咱们竞争。”
明知言放下筷子,却依然不接话,静静等着下文。
赵建东演到现在都是唱着独角戏,他意识到今天大概不会有什么收成,但也没办法,事儿还得先挑个头儿,以后再谈也方便。
“生源本来就逐年下降,现在又有几所公立中学起来了,竞争就更激烈了,光明收益也没什么涨幅了吧。”
“还好,不亏。”
赵建东的眼睛在他脸上探寻,明知言年纪轻轻,却端得稳,但身上更多的是书生的清冷,而非商人的圆滑,这话不假,可也说明光明净利率确实没有了前些年飞涨的势头。他觉得或许合作是有希望的,毕竟私立中学不比公立,盈利是维持学校的生存之道。
赵建东压低声音,道:“知言,你看,唐亚现在下滑的很厉害了,倒不如我们联手抢占了这部分生源?”
明知言端起茶杯,向赵建东示意,喝了一口,浅笑道:“赵校长,经营我还不是很懂,目前能做的也只有为我校的学生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罢了。再说,学生们愿意选择哪所学校也不是我们可控的。”
“你这孩子……”
明知言打断了他的话,“要是没什么事,我可能得先走了,还有朋友在等。”
赵建东觉得点到为止就算了,点点头,“是嘛,那今天我们先聊到这儿,往后有时间了再好好叙叙。”
赵建东起身将明知言送到门口,吊着笑脸一直等人走远了,这才轻嗤一声,“糖罐里泡大的小公子。”
明知言打电话给严谨,电话却一直占线,开车到了餐厅门前,见他蹲在台阶上抱着个手机通话。
严谨和姑娘见面,客套话说了几句后姑娘对他挺满意的。人长得不错,工作也好,就是年龄小点,她怕未来会产生问题。严谨一看人家嫌自己小,心说年纪小也有好处啊,便开口说起来没个停。
杨老师从姑娘那儿听了情况,气得打电话来骂,“你说说你,没羞没臊的,第一次见面跟人家讲什么身强力壮能生养,你夸自己什么不行你说这个?”
严谨还不服气,小声说:“结婚不就是要生孩子,我年纪轻,那个本来就……”
杨老师老脸一红,打断他,“行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听你讲这些能好意思吗?知道人怎么说你吗?说你不正经,以后靠不住!”
严谨觉得挺委屈,嘟哝道:“我又没经验,哪儿知道结婚要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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