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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历史同人)——竹下寺中一老翁

时间:2018-05-08 13:09:58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苻坚点头,前世便是杨纂麾下的杨他杨硕投降为内应,慕容冲此时能猜的七七八八,也算不易,又问,“许多人问朕为何不调兵遣将,反而要亲自西征……”
  慕容冲不敢多言,怕被扣上一个揣摩上意的罪名,只含混道“陛下不辞劳苦,御驾亲征,定有陛下深意,臣不敢妄言。”
  见苻坚又低垂着眉目,不再言语,慕容冲不禁在心中骂了一声老匹夫,“先取仇池,进图宁、益。”
  苻坚在心中将苻丕苻晖等人挨个考评一遍,不由得长叹一声,“朕之诸子,怕都不及你。”
  慕容冲一颤,以头抢地,“臣怎敢与诸王子相比。”
  苻坚懒懒散散地看他惶恐不已的样子,心里不但未感到半分快意,反而生出几分烦躁,“他们是王子,你也是王子,有什么不能比的?”
  前世的慕容冲宠冠后宫,许是被他惯坏了,平日见到朝中重臣都倨傲不羁,有时对着他还敢甩脸色,哪里会如此小心翼翼?而眼前这个谨小慎微的少年,在他的刻意砥砺栽培下,可会更加蓄志藏奸,狡诈莫测?
  “成王败寇也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罢,到底有主仆之分。”慕容冲轻声道。
  苻坚笑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说的不错,也许若干年后,我苻氏的男儿,也成了旁人的臣虏,正逢乱世,这没什么不可能的。”
  思及自己身世,慕容冲由衷道:“陛下想的通透。”
  苻坚自嘲一笑,“等你到朕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想不通、勘不破的?”
  “陛下刚过而立,春秋正盛,怎么就看破红尘了?”慕容冲话一出口,便顿住了。若是他没记错,天王突然皈依,仿佛正是那夜之后……
  想起那夜苻坚帝王威仪表象下的颓丧苍凉,他突然有个极致荒唐的想法,兴许天王一心向佛,与那夜脱不了干系。
  纵使他再明慧机敏,又如何能想到再世为人这种玄妙之事?
  “黄泉路上无老少,”虽然瞥见他的眼神闪烁,苻坚却未去探究他的小心思,“朕是刚过而立不假,可若是只有四十余年寿数,那也快了。”
  听闻此言,慕容冲本就白皙的面孔显得更加苍白,他早已看清楚,如今他与阿姊在秦宫中最大的倚仗,并非慕容暐,而是苻坚与苻宏父子,便真心实意道:“肩负社稷,还请陛下少些思虑,保重龙体。”
  这些话他上辈子也常说,此番却是最赤诚的一次,苻坚轻声应了,便合上双目,养精蓄锐。
  见他休憩,慕容冲也松弛下来,靠着车壁,看着窗外发呆。
  有了他这个不敢悖逆的冤大头,苻晖与苻丕自不会自投罗网,就这样,除非有将军前来商议军情,慕容冲均会在车中陪侍,或是考校兵法韬略,或是考校诗书经典,或是对弈手谈,更多的时候则是沉默不语。
  开始时,慕容冲还有几分戒备,时日久了,倒也自在起来。
  快到陕中时,有斥候来报:“陛下,军情。”
  慕容冲自然地去车辕取了密信,双手奉上。
  苻坚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慕容冲会意,拆了那密信,低声念道:“晋梁州刺史杨亮派兵来援,约有万人之众。”
  即使上一世攻仇池的细节苻坚并不知晓,可自幼戎马,哪里不知其中蹊跷,冷笑,“万余众?最多三千。苻晖、苻丕,你二人不是老想着横刀立马、建功立业么?即刻启程去苻雅处,你们的机会来了。”
 
 
第十四章 
  安营扎寨后,苻坚的王帐灯火几乎彻夜不息。
  “陛下,随便进些吧。”致远端着膳食,极其恳切。
  苻坚头也未抬,“前军有消息么?”
  “尚无。”
  “陛下。”致远还不死心。
  “退下!”
  见苻坚发怒,致远也不敢强劝,只好跪地苦等。
  慕容冲自上次后,便充当了传递军报奏折的郎中,此刻正捧着军报掀帘进来,一见这情景,脚步也顿住了。
  那夜致远也在,自然知晓二人之间微妙,便恳求地看向慕容冲。
  慕容冲会意,先上前一步,将军报呈送到苻坚手上,“陛下久等了。”
  苻坚打开一看,挑眉,“杨亮派的是督护郭宝,这又是个什么人物,朕怎么从未听过。”
  “无名小卒,如何会入了陛下的耳?”慕容冲奉承两句,从致远手上取过食盒,“陛下可用过膳了?”
  苻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听慕容冲道,“陛下常以仁者之道训导我等,又常说君子之道为‘温良恭俭让’,可观陛下自己今日行止,恐怕有些言不由衷。”
  致远一僵,心中暗叫不好,这慕容冲竟胆大如斯,敢公然毁谤君上。
  苻坚却未立即动怒,从舆图上错开眼看了慕容冲一眼。
  “为了给陛下准备膳食,恐怕就要耗费数个火头军半天的功夫,结果端来陛下不用,旁人也不敢吃,除去一遍遍热外,就只能倒掉。普通士卒只能用干粮,陛下却弃盘中珍馐不用,难道不是奢靡么?”
  想不到前世最是骄奢淫逸的慕容冲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苻坚禁不住一愣,再看慕容冲面上,却也没有多少造作的痕迹,仿佛当真发自真心一般,不由得笑对周遭人道:“阿房侯的谏言,你们都听见了?”
  “也罢,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苻坚指指帐中几案,慕容冲将食盒放上去,亲自为苻坚布菜。致远赶紧起身,凑上去帮着服侍。
  他动作有模有样,不知是在什么地方委曲求全学来的,苻坚蹙眉道:“如今你与慕容暐住在一处么?”
  慕容冲点头称是。
  “慕容垂呢?”
  慕容冲抿了抿唇,“他已与我等冰释前嫌,重归旧好了。”
  “哦?”苻坚心中冷笑,“当年不惜叛燕奔秦,如今却能放下旧怨,不愧是真英雄。他和你母后的仇怨,也就这么算了?”
  慕容垂迷恋段氏女子,彼时慕容暐、慕容冲的母皇后可足浑氏强迫他休妻另娶,也是他最终叛出燕国的重要原因。
  慕容冲神色晦暗不明,他一直对这个叔叔心存忧惧,此时见苻坚话中有意无意都是在找他的错处,便想着是否要上个眼药,以求自保。
  他不必说,苻坚也已明白了,“也罢,之后等你入朝为官,有了俸禄,便可娶妻生子,到时候分府也是名正言顺了。”
  一听闻娶妻生子,慕容冲面上便有些不自在,苻坚心里也不太好受,前世慕容冲后来不知是不是顾忌他,虽放浪形骸,却也一直未纳正妻。此生恐怕还要亲自为他操持此事,想想也觉人世无常。
  “至于慕容垂,既是同朝为官,也不分先后。”苻坚极其自然地夹了一块羊肉给慕容冲,完全未留意自己竟将上一世的习惯也留了下来。
  他眼中的自嘲与鄙夷,慕容冲看的清清楚楚,嘴角也不禁带出一丝嘲讽——既然叛了,那便如杨安一般划清界限,再不与旧部勾连,结果明明已投了秦,却还想去做鲜卑的首脑,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不忠之人,不自绝其根、自断其路,以何取信于主?
  他看着面前陛下亲自夹的羊肉,心如擂鼓——从目前来看,苻坚似乎打算将鲜卑分而治之,为清河公主指婚、封自己为侯、带自己征战,种种迹象表明,自己便是那个颇得圣心,挑选出来与慕容垂抗衡之人。
  这般的圣眷由何而起,他已经不想深究,可多年的皇子生涯和一年的寄人篱下早已教会他,往事如浮云,而此刻这飘忽不定的圣眷已是根本。
  那羊肉已冷了,早失了鲜味,多了些腥膻之气,慕容冲刚蹙起眉头,就见苻坚似笑非笑地看他,“将士们只能粗粗用些干粮……”
  慕容冲缓缓将羊肉咽下,默然看他。
  一时间有些尴尬,苻坚没话找话,“苻丕、苻晖如今也不知如何了,听闻仇池纠集了五万大军……”
  “五万也可叫做大军么?陛下未免太高看他们了。”慕容冲唇角一勾,不置可否。
  “不愧是十二岁便做过大司马的人,不妨说说,多少才能叫做大军?”苻坚冷冷一笑。
  慕容冲明显感到他心绪不定,而这种不悦似乎并非由己而生,便心安理得地继续用膳。
  沉湎于这安逸的静谧,苻坚沉思了许久,突然感到一种莫大的空虚空洞——重活一世,他仿佛一丝游魂飘荡在天地之间,前世的那些荣光那些破败,那些欢悦那些苦痛都无人共享,而今生所再遇人们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他也无从体悟。
  一切都一样,一切又都不同了。
  说来讽刺,变中的不变,便是他与慕容冲覆水难收的这笔烂账。
  他突然想将那些隐秘而不可言说的心事,以一种隐晦委婉的形式慢慢揭开,免得在心里生脓结疮。
  苻坚的目光飘渺地落在眼前明灭不定的烛火上,“你在京中,可看过什么传奇话本?”
  “阿姊读过一些,我倒是在茶楼里听茶博士说过几句。”
  “那么朕也为你说上一段?”苻坚为二人斟了酒。
  他目光柔和、语气轻缓,慕容冲想起幼时可足浑氏也曾如此哄他入睡,心头一软的同时,更加笃定苻坚是将他当做了儿子,干笑道:“臣荣幸之至。”
  “朕要说的这段,并不很长,你且听好了……”
 
 
第十五章 
  “从前,有一个刚愎自用又妇人之仁的帝王……”
  慕容冲嘟囔,“这皇帝如何能做到既刚愎自用,又妇人之仁的?”
  这段时日苻坚礼遇过甚,慕容冲也比刚到长安时少了几分拘谨,隐隐有了些前世随意插话、不惧脸色的坏毛病。
  “他并未称帝,”苻坚漫不经心,仿佛所说之人,并非自己,而是哪个酒肆里听来的惨痛故事,“彼时九州被大江分割成两块,我所说的这个帝王休养生息、厉兵秣马,一统大江以北,此时万民归心、朝廷清明,真是国力正盛之时。”
  慕容冲侧过头,“那岂不是和如今很像?不会有人撺掇他此时出兵了吧?”
  “不错,”苻坚叹息,“别有用心之人,揣摩到了帝王问鼎天下的操切之心,频频上奏,恳请出兵。此时除去几个忠直之臣和他自己的太子之外,朝野上下一片战意。于是帝王便忘了亦兄亦师的贤相良弼的遗训,毅然挥师南下……”
  “他带了多少人马?”慕容冲兴致勃勃地追问。
  “彼时有二十五万人为前锋,帝王亲率步兵六十万,骑兵二十七万,可谓铺天盖地,大江之上尽是战船,”清风徐来,烛火暗了一暗,又颤巍巍地立住,苻坚目光如墨色深沉,“那帝王自负道,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
  慕容冲听得悠然神往,“大英雄莫如是!”
  “英雄?”苻坚冷笑一声,“不战而败,溃逃七十万众。这也算是英雄么?”
  慕容冲为他森然语气所慑,轻声道:“那后来呢?他可重整河山,卷土重来了?”
  “为叛将所杀,身死国灭,子孙不保。”
  “那么……一开始力劝他出兵之人呢?他们是与南边勾结,还是乘乱起兵了?”慕容冲显然很为苻坚口中的这个帝王难过,一张俊脸都皱了起来。
  苻坚缓缓道:“自然是乘虚而入,南面称王了,每一个都是。”
  “每一个?”慕容冲有些惊骇,“不是万民归心,朝堂清明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乱臣贼子?”
  听到他自己叫自己乱臣贼子,苻坚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兴许是他太托大了吧,总想着礼贤下士、以德服人,就能天下归心,可乱世之中,到底靠的是权谋暗算,并非仁义王道。”
  慕容冲近来也在读史,回想了先前所学史书,并未有哪朝存在着这么个不幸至极的帝王,可观苻坚怆然神色,又实在不仅仅像是个传奇故事,“恐怕他身边就少了一个敢于进谏的肱骨。”
  “敢于进谏的,并非没有。可能让他听进去的那个人,早在七年前就不在了。”想起王猛,苻坚心里又是一紧,再过两三年,景略便……
  “难怪你对宰相的身子那么关切,恐怕也是前车之鉴吧。”慕容冲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一直未变,“出征前,我曾听殿下提起,说是宰相近来身子有恙,许是积劳成疾所致。”
  苻坚前世宠爱慕容冲,除去他倾人城倾人国的美貌之外,最爱重的就是他的玲珑心窍,一点就透。就如此刻,能从这么一个支离破碎的故事里看透关节,还立刻想到王猛,哪怕常年在他身边陪侍的致远也是做不到。
  “你先拟旨,一份送去太医院,让他们为宰相看脉,将脉案与下次的奏报一起八百里加急送来,还有一份送去清河郡侯府,让他等凯旋回朝,朕再亲自去探疾。”
  慕容冲先愣了愣,还是老老实实地伏案写了,苻坚一看就乐了,尽管此生慕容冲并未困于禁宫之中,而是在太学得名师教诲,可这字却实在无太大长进。
  “这字,每日还是练练为好。”苻坚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虽然我朝并无王右军父子那般的书法大家,可也藏了不少好的帖,你大可借来临摹。”
  慕容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字,自觉已经写的颇为不错,面上难免透出了些许不服。
  苻坚轻笑一声,直接握住他的手腕,顺着方才的字句向下写。他的字也算不得什么大家之作,可胜在端方平正、苍劲有力,一派雄浑气象。
  慕容冲扫了眼自己的字,不得不承认与苻坚的一比,显是落了下乘。又觉得苻坚站在自己身后,像是燕然山一般让人窒息,又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热得发烫,好像那个迷乱浪荡的夜又卷土重来,气势汹汹。
  苻坚松开他手,无意瞥见慕容冲微红耳廓,有那么一瞬的心旌摇荡,想如同从前一般将他揽入怀中肆意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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