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森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
顾彦川再怎么胡来,也不该对一个孩子出手!
他面色凝重地去掀他的外套,看他小腹上、锁骨上青紫的淤青和伤痕……忽地,他的目光落在了无力耷拉在地上的右腿……
“怎么回事?腿是怎了?”他指着他的腿,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他还是个孩子!
当年顾彦川出了事,他要带凌舟回国,他却念着旧情,说要留下照顾他。
顾彦川怎么可以这么伤害他?
他疯了!一定是疯了!
陆安森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件件惊天消息窜入脑袋,震得他快要发疯。他的三观被粉碎,他的世界轰然倒塌,他有被欺骗的愤怒、有识人不清的羞窘、以及满满的不解和困惑……
顾彦川他到底怎么了?
一个人怎么从君子逆转成卑劣的小人?
陆安森想不通。
但他很快想通了。
程岚跟顾胥过来,带来了顾志远斑斑劣迹的证据。
一沓纸质版的文件上,清清楚楚标记着顾志远违法乱纪的罪证。
二十年前,顾志远发妻猝死,死因是酒精中毒,而其实顾母滴酒不沾。
十三年前,顾志远旗下娱乐会所暗藏毒、品,致一客人死亡后,尸体抛于北岱河。
八年前,顾志远收购安氏集团,涉嫌买/凶/杀/人。
一年前,顾志远因不满女儿恋人,将其打成植物人。
……
斑斑劣迹,令人发指。而在这样一个肆无忌惮的家族中长大的顾彦川,骨子里很难除去这种残忍的因子。
“安森,只要把这些证据交出去,顾志远就完了吧?还有阿朗,你快想办法救他出来。警局那种地方,他怎么可以呆在那里……”
程岚是从警局过来的,在那里跟程朗说了好些话。而凌舟本也跟着,后来见他们实在耗时间,他等不及,所以才一个人过来。
凌舟知道顾彦川这人擅长用苦肉计,所以,听程朗道出前因后果,立马知道这是顾彦川的阴谋诡计。所以,他等不了,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此刻,看着众人急切的视线,陆安森心中有些犹疑。那是顾彦川的父亲,一旦证据交上去,他们的友谊可就完了。
顾志远罪有应得不假,他本也不该有片刻的犹豫,可是,真正临到自己身上,必然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那是你好友,不,昔日好友的父亲。而且,他也是程朗的父亲。
跟过来的顾胥见他犹豫,急声道:“陆安森,你不要优柔寡断,想一想程朗,你以为栽赃陷害只是顾彦川一个人的主意?不是!顾志远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仅默许了,还在推波助澜。我在他身边那么久,知道他的一切算计。”
陆安森怔怔地抬起头,眼眸泛着冷意:“当真?”
顾胥激动地回答:“我为什么要骗你?顾志远早知道顾彦川对程朗怀有敌意,可他默许了他的动作,甚至暗中帮助。他不在乎牺牲不牺牲程朗,他只想借程朗的事逼出程岚姐。你懂吗?在他眼里,血缘亲情什么的都是假的。他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陆安森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手中的文件,一眨不眨的。良久,他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他的叔叔,其实等顾志远的证据等得够久了。
忙忙碌碌的大众在即将入睡的前一秒,突然看到了一则信息,京都顾氏集团董事长卷入非法经商以及多起人命案中。
平地一声雷,这则消息炸去了他们的睡意。
怎么可能?
顾氏家族可是京都绵延近百年的权门世家啊!
顾志远可是京都最出名的商人和慈善家啊!
他每年的善款多达2亿,造福亿万民众啊!
怎奈事实就是如此,凌晨三点,甚至发送了顾志远被捕入狱的消息。
舆论一时四起,成为民众口热议的话题。他们拼命回忆顾家人的行事作风,希望从中找出顾家人是人面兽心的证据。
他们议论着,议论着,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紧接着,国际钢琴大师顾彦川对钢琴男神程朗的栽赃陷害也被爆了出来。
天啊!许大经纪人清醒,坦言受伤住院,是顾彦川持刀相向,并给出录音证据。
天啊!顾彦川杀人未遂,诬陷程朗抄袭,还设计找人去上他,简直丧尽天良!
天啊!顾彦川私下豢养娈童,还找枪手作曲!
一时间,娱乐圈真乱之风呼啸而行。
有关顾彦川的讨伐声,震耳欲聋。
程朗终于获得清白,走出警局。那天,秋高气爽,那天,阳光灿烂,那天,陆安森来接他,那天,是个好也不好的日子。
媒体不知如何闻得风声,围拥而来,争相拍照。
“程大师,有关顾彦川的栽赃陷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彦川在国外发展,你在国内发展,请问,为什么顾彦川要诬陷你抄袭?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传言,你们是因为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请问你的性取向是同性吗?”
“你已经好久没有新曲子问世了,是否如传言所说,已经江郎才尽了?”
“程大师,你还会弹钢琴吗?面对粉丝误解,你有什么对粉丝说嘛?”
……
周边记者们的语言简直要将人淹没,程朗掏了掏耳朵,没有回答。他推开围着他的记者,面色淡然地走向豪车。
车窗降下来,露出陆安森温柔含笑的脸。
程朗微微弯了唇角,打开车门想要坐进去。
谁料,后面记者拽住他,纷纷追问道:
“程大师这是在秀恩爱吗?”
“这是要公布恋情了吗?”
“请问两位是怎么走到一起呢?”
“有人查到,陆先生和顾大师曾一起游历巴黎、中东,程大师是第三者插足吗?”
……
程朗被问的红了脸,尤其是最后一句,实在难以回答。
陆安森不忍见他为难,从豪车里走出来,一手拽开抓着程朗的手,一手将他护在身后,回答道:“没有第三者,我喜欢的只有他,也一直都是他。”
镁光灯“咔咔咔”闪个不停!
这一幕被永久定格。
与此同时,中心医院正在进行一场急救。
顾彦川第三次被推进了急救室,情况危急。
陆安森获得消息,带着程朗火速赶去。
等他们到达医院,急救已经结束,顾彦川吞安眠药自杀,一睡不起。
医生于他昏睡的第三天,无奈地宣布:顾彦川成为了植物人。
这是个天大的悲剧,瞬间冲刷了两人美好的心情。
人死为大,人伤为大,程朗知道,所有的恩怨都因为这场永久的昏睡,而逐渐褪去。
大快人心吗?
遗憾吗?
后悔吗?
不知道!
程朗无悲不喜站在病房外,从门上的小镜看里面的情况。
陆安森在跟他说话,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
他说:“我们都原谅你了,程朗不说,不来看你,但是,我都知道,他不会恨你的。你做的事,对的,错的,我们都会忘记……我知道你不想听到这些,但我希望你能勇敢地面对自己……哦,我知道,你一定还记着我以前跟你说的,我是直男。对,你是对的,我说的是谎言。我喜欢男的,喜欢程朗,但你不知道,我也曾经试图喜欢过你。可不一样,你和程朗是不一样的。你没必要和他比,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喜欢他,在遇到你之前。所以,这是一场你必输无疑的比赛。真残忍!所以,对不起!”
门外的程朗听到这里,心里忽然轻松了很多。
至于原因,他想不明白,也不再去想了。
程朗推开门,走进去……
关于顾彦川,他终于可以放下了。
可惜,记者们放不下。他们疯狂追查顾彦川的自杀案,终于隐约得知,他曾在自杀前夕留下了一封遗书。上面简单分配了自己的遗产,说是要建立一个艺术基金会,帮助一切爱好艺术的贫苦大众。
这是个好事,但并不是他们关心的。
他们想知道,大名鼎鼎的钢琴大师是不是个抄袭者?
是不是暗算了程朗,并持刀伤了许渊?
可惜,顾彦川的遗言里,什么都没有。
他留在遗书中的最后一句话是: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这是《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一句话。
众人猜测,这可能是他给予关于自己的众多谜团的唯一解释……
第67章 我把我自己送给你(番外)
番外(一):一见钟情(在你不知道我的时候, 我就爱上了你)
陆安森八岁时,离家出走,身上的钱花光了, 便跟着一个拉二胡的老人卖艺。
当时, 他衣衫破烂,脸脏成了小花猫, 评头论足的人很多,可没有一人愿意施舍。
就在他体会到世态炎凉时, 一个四岁的男孩走了过来。
他穿的很一般, 规规矩矩的, 但长得精致好看,像是他家壁画上的小天使。
他弯腰伸手给钱时,没有一点儿瞧不起的意思, 还让老人为他多拉一首曲子。
他其实,也是会拉二胡的,跃跃欲试地想要拉一曲。
那时,小小的他似乎早慧的惊人。
他说:“你以后不要学拉二胡, 你要学弹钢琴,如果你西装革履地在这弹钢琴,会有更多人给你钱。”
他皱眉反问:“你呢?你弹钢琴吗?”
“我弹不起。”
“你没有钱吗?”
“嗯。我很穷很穷……”
那时, 他想说,“你要多少?我给你。”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走开了。
留下一句话是:“但我不会一直穷下去。”
儿时的记忆,其实给人的影响是深远的, 比如他,从那一刻起,就决定好好弹钢琴。他想要弹给他听,他甚至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欠他一首曲子。
陆安森弹钢琴很有天分,因了一个小小的私心,他弹的很上心。父亲无疑是支持的,还警告他,不要想着发表、出师、成名,一旦出名,反而会被名声所累。所以,他创作的曲子一直默默保存,甚至连弹钢琴的事也不为别人所知。
法国是艺术的天堂,他十八岁曾有幸去巴黎拜师学艺。
幸运或者不幸,他在巴黎遇到了正像阳光一样燃烧的顾彦川。他欣赏他的钢琴曲,喜欢他的为人,他和他相谈甚欢、引为知己。
可他心里早存了人。那个人在天之涯、海之角,他会在功成名就的那天,走到那人身边,与他举杯同贺。
可惜,顾彦川为他失去了一条腿。
醒来时,他漠然地说:“我救了你一命。”
他神色痛苦:“嗯。无以为报。”
他脸色冷峻:“你报答的了。”
他心里一咯噔:“你要我做什么?”
他冷笑:“放弃弹钢琴。我们都是天才,既生瑜,何生亮。有你,我会暗淡无光。求你。”
他那时犹豫了很久很久,可最终,看着他空荡荡的裤脚,低声说:“我知道了。”
自此,他再不能弹钢琴。
他失去了到他面前的资格。
而他声名四起,正是一个男人最辉煌耀眼的时刻。
他该如何接近他呢?
他设立了一个最佳孝子奖,获奖人是他。
他在颁奖典礼上挠他的掌心,言行很轻佻,他有些吃醋,暗中说他坏话,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他成功了。
他们交集越来越深。
可他真单纯啊!没有一点儿圆滑世故,他甚至不懂的忖度人心,就这样一点点落入他的陷阱。
程朗说对了,他是野心勃勃的猎手,但也是满眼温柔的猎手,而他是他唯一的猎物!
番外(二):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程朗答应给陆安森创作的曲子到底没有作出来,还很厚脸皮地央着陆安森给他创作一首用来求婚告白。
陆安森忖度着最后几个字,同意了。
于是,陷入求婚告白魔咒的男人灵感大爆发,把自己关在钢琴室一天,终于创作出了一首……《生日快乐》?!
程朗听着那首儿歌,气得当场扑上去咬他的耳朵:“你就是这样求婚告白的?陆安森,你当小爷这么好糊弄吗?”
陆安森耳朵被他咬得生疼,眉头皱啊皱啊,半天没舒展开。等到耳朵疼痛消散,他看着一旁不理人的程朗,好脾气地拿了生日礼物来赔罪。
“你选的?”
“我亲手制作的。”
“什么礼物?”
“你打开看看,保管你喜欢!”
程朗暗自偷乐,面上硬撑着面瘫脸,慢悠悠地打开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盒。当然,盒子还没打开,脑子里已经开始天人交战了。
陆安森的各种银/行/卡都上交了,应该没什么能力去买昂贵的生日礼物。所以,戒指、腕表什么的,他肯定买不起。那么,会是什么呢?
谜底即将揭晓,程朗心脏砰砰跳。
盒盖那一瞬,他屏住呼吸,然后,看到了——床单!
一条纯白的,然后,印着某个水墨画的床单。
程朗简单扫了眼,气得有些抓狂:“陆安森,你还想不想过了?”
声音宛如河东狮吼!
陆安森很淡定地拿起床单,打开来给他看。
“别急啊,看清了,真不喜欢,再生气也不迟。”
男人声音里带着轻松和得意,像是某种心愿得偿后的坏笑。
程朗觉得自己识人不清,男人越发厚颜无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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