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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近代现代)——它似蜜

时间:2018-05-12 11:45:46  作者:它似蜜
  粗略地一滑,邮件里拍着几十张图片,他独独给吴酩点开看了一张大图,问:“是他?”
  “是,”吴酩怔怔道,“……猜得也太准了,一发中。”
  “凭感觉挑的,因为看他觉得最欠揍啦,”黄煜斐收回手机,又翻了翻,还是笑着,“又是高利贷啊……豹哥只是个马仔呢。”
  果然。“跑腿儿的?背后还有大老虎?”
  黄煜斐耸了耸肩,认真看着吴酩:“是大苍蝇。他们以为,掌握祝炎棠不能够公之于众的过去一天,就可以要挟你们一天,价码也越抬越高,事情也越做越过分。”
  这话正好戳在痛处上,吴酩咬着嘴唇,不说话。
  黄煜斐倒是一身轻松,又踱回窗边看马路:“不用紧张啦,这种威胁手段未免太小儿科。明天就可以连根办干净,不会再有人敢提那件事一句,也不会再有人偷拍你们,跟踪你们,赖皮找你们要债,”他普普通通地说出这些话,又普普通通地活动起肩膀,“完成之后需要把照片发给你们看看吗?”
  “要。”吴酩斩钉截铁。
  沉默的谢明夷哈哈大笑起来:“老九,你不怕吓死人家小孩子呀!”
  黄煜斐则轻轻吸了口气,敲敲窗户道:“他来了。”
  谁来了?怎么说得跟外星人降临亚欧大陆一样神秘,听口气,又好像在幼儿园等到老妈来接的小朋友一样,那种单纯的快活。吴酩简直听得一脸懵逼。谢明夷则是听得懂的样子,起身整了整西裤上的褶,道:“那戒指下次再挑,我送送你们,宝仪也有来?”
  “哈哈,当然。”黄煜斐率先推开房门。
  于是,也没管隔壁的娃娃脸和豹哥现在如何,也不知Brit此时身在何处,吴酩就这么跟着两个半陌生的家伙踏上长长的走廊,往电梯走去,一路上,阳光从两侧的会议室照过来,让人莫名有种释怀和鼓舞的感觉。
  这就没事了?处理干净了?说会吓死我,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处理方法呢?吴酩默默看着黄煜斐手臂上搭着的风衣一角,随脚步轻轻颤,心里轻松到诡异,到不真实。这年头,光有钱果然是没用的,他得出结论,你还得让别人不敢惦记你的钱。
  那么,在北京组织个自己的黑社会队伍……吴酩拧了一下大腿。他暂且没疯。
  胡思乱想地就到了电梯前,黄煜斐还挂着刚才离开办公室时那副纯良的笑,敲着手机好像在给人发消息,谢明夷则疲惫地揉起眼角,看那黑眼圈像是又加班熬了通宵,吴酩在这沉默中倒也乐得自在,琢磨着到时候怎么跟祝炎棠说清楚以后什么也不用操心了,忽听“叮咚”一声,门打开,祝炎棠站在里面。
  吴酩脑子一僵,眼没花,的确是他,身后还站着一脸菜色的Brit。“抱歉,”Brit走出电梯扶住门,看着身前几位,“我刚才下楼接祝先生……”
  话没说完,他就被从后面拨开,祝炎棠眼睛血红血红地,谁也不理,只是跨出电梯一把拽住吴酩的腕子,吴酩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他拽进去。一道门,缓缓地合上,什么招呼也没有打,就把其他隔开。透明的密闭的空间中,只有吴酩和祝炎棠,以及盐溶液一样的阳光。
  他们一同匀速下坠。
  吴酩看着祝炎棠,看他胸口一起一伏,看他充血的,干燥的,却像是马上要滴下泪的眼,排练不化妆,他干净得就像包围他们的玻璃。
  这样的祝炎棠太陌生了。
  人的脸,看浅了是皮囊五官,深一点,是骨骼架构,再往最深处去,则是阅历,是他经过的人事。祝炎棠无论演戏还是生活,无论狂笑还是恸哭,情绪再浓,再到位,也藏不住一股氧气般的云淡风轻。因为他皮肤下是太丰富的经历,也是太浓的疲惫,刀尖和金银都太早砸在他头上,他的心脏似乎早就沉得不能被撼动,只是一板一眼地履职跳,这反应在外,就是自如,就是收放有度。
  也正因如此,所有导演都说他情绪拿捏极准确,不多不少,不蔓不枝。
  而今,不提收放,不提拿捏,他甚至不能控制嘴唇的颤抖和眼神的狂涌,而这失常,则把吴酩的心脏紧紧攥在五指之间。
  “祝老师?”吴酩口干舌燥地问,“怎么了?”
  “……”祝炎棠默然盯着他看了几秒,他们之间隔了海湾,隔了匆匆挤过的,拥满游客的渡轮,隔了快要失心的焦虑,以及猝不及防,这是无限漫长的几秒。祝炎棠眼睛更红了,蓦地将吴酩抱住,死也要按进怀里一样,“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他妈的……”他竟然是哽咽的,那把拥抱,也带着隐忍的颤抖,“我他妈的以为他们要动你!”
  “动我?”
  “我下台,回准备室,所有人都说你被带走好久,还有说看见往停车场去的,”祝炎棠咬牙切齿,指甲都隔着毛衣嵌进吴酩的后背,“跑去停车场,完全空的,Brit也不在,给你打电话,不接通!”
  “哎呀,”吴酩脸蛋一下子松软下来,他吸吸鼻子,抬手拢住祝炎棠的后颈,轻轻地捋,“我错啦,当时就是不想碍着你排练,刚才也没看手机……那群家伙,的确想动我来着,但Brit应该也跟你说了吧,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祝炎棠颤了颤,松开他,双手掬起他的脸蛋,一寸一寸地看,“我要查一下,”他平静下来些许,半眯起眼凑过去,将碰未碰的,像要亲吻,“我必须检查一下。”
  二十八层已过半,虽然奇迹般没人按停电梯,吴酩看那数字总觉得威胁,“别在这儿吧,”他搂上祝炎棠的腰,“待会儿人进来……”
  “这间是老板专用的,没有人会进来,”祝炎棠轻轻碰他鼻尖,带着闷闷的鼻音,道,“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急?坐船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出一点点问题……”
  “那我估计,你得动手打他们。”吴酩也轻轻磨蹭起祝炎棠的鼻尖,方才黄煜斐答应明天就解决好不会出问题的时候,他都没现在这么放松,电梯下坠,阳光空景飞逝,加速度让人感觉好像要坠到地底下去。那继续吧,没有到头,他们就能一直这样拥抱,到达地心再反弹回来,还是直接穿去南半球?“祝老师,打架可不好。”他半含住祝炎棠的鼻梁小声笑。
  “哈哈,打架有什么意思?都是无用功,”祝炎棠也笑了,吴酩感觉到他身上那根绷紧的弓弦,此刻终于松懈下去,“还不如杀了。”
  “什么?”
  “我说,如果谁敢动你,还不如杀了,”祝炎棠舒口气,又一次不留空隙地搂紧吴酩,额头抵着额头,“在戏里杀人,我经常想,会不会哪天真的这样做?把刀子插下去,也就一下而已,会不会哪天真的有这样的理由?没想到,现在真的有了。”
  吴酩的脸被阳光蒸红了,又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他微微偏过头,眼睫闪了闪,蹭上祝炎棠脸颊,又好像不曾碰上。“不要,我一点事儿也没有,你也不许想这些,”他手指插进祝炎棠的头发,触到因赶路而发汗的头皮,柔柔地刮磨起来,“不是要查查吗,就现在呗,我从外,到里——”
  电梯到达一层之前,吴酩含住了祝炎棠的嘴唇,而祝炎棠抢在门开之前又按了最顶层,他们又匀速冲上去,一座不停的电梯,像在游乐园里坐慢速版“火箭升空”。玻璃是透明的,可他们又在半空中,危险,又绝对私密。这空间里的缠绵也是秘密,是阅后即焚的情诗,喘息呻吟,都不会漏出一声。太阳越升越高了,像是要到中午,吴酩靠在玻璃墙上,扶着祝炎棠的肩膀,抚摸,被抚摸,吮吻,被吮吻,只觉得自己快被晒化了。
  而在外面看,在大楼里的每一个员工眼中,只是老板的专用电梯来来回回,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
  最后吴酩出去时锁骨上挂着几个不为人知的牙印,嘴唇肿胀,脸颊绯红,身边走着神清气爽的祝炎棠,墨镜都挡不住他的飞扬。一个人路过,便跟他打一声招呼,“祝老师”“哥”“祝先生”,各种都有,祝炎棠也都微笑着跟他们点头示意。
  “哎,你老板肯定觉得咱俩有病,”吴酩摸了摸火辣辣的嘴角,转肩去撞祝炎棠,“你说他们不会还困在顶楼没下去吧!”
  “他们坐其他电梯嘛!”祝炎棠无所谓地撞回去,又在包里乱掏,苦恼道,“这边的车钥匙我放在哪里了……”
  厉害了我的祝老师,吴酩想,怕不是澳门岛上您留的车子停在哪儿也忘了吧,正腹诽,不远不近地一看,熟悉的身影竟闪现眼前。
  只见谢氏大楼的停车场里,一片浓浓香樟树荫下,灰色的谢明夷,红色的黄煜斐,还有一男一女,正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谢明夷半搂着那女的,黄煜斐则坐在一辆远看都贼拉风的哈雷摩托上面,腿上半坐半靠的,是那个男的。他正被逗得哈哈直乐,也被安静微笑的黄煜斐捞着腰身,穿一身黑,脸却特别白,个头挺娇小,好像再往上坐一点,都能悬空晃悠腿了。
  “嘿!”谢明夷远远地招手,于是也不好溜走,吴酩被祝炎棠牵着走上前去,心里大概明白过事儿来——女的肯定是大名鼎鼎的黄小姐,而那男的——先前,黄煜斐看着窗外说“他来了”,吴酩还以为是看见了祝炎棠,这么在意,这么眼尖,还觉得奇怪呢,现在才发觉,大概说的就是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年轻男孩。
  再走近一点,隔着十几米远,吴酩看清这人长得真秀气,脸蛋白里透红冒了层薄汗,头发乌黑细软,还带着头盔压出的痕迹,黏了几缕在额头上。他双手扶住黄煜斐的大臂,又往上拱了拱,眼睛亮晶晶的,“我就说我拉姐姐过来肯定没问题!”
  黄煜斐立刻道:“我也说没问题。小橘比我想的还早到半小时。”
  那“小橘”嘿嘿地笑,虎牙尖尖地露出来,也亮晶晶的,侧脸埋在黄煜斐肩上,他终于整个人在人身上坐稳了。而那位穿着一字肩毛衫和高腰阔腿裤的黄小姐也笑了,波浪卷发被微风吹拂起来,她柔声道:“就说小枳开机车最快啦,不怕堵。”
  这一片欢腾并没有随着这边二位的加入而停止。祝炎棠似乎和面前几位都是熟人,但没什么话想说,只是笑吟吟看着他们,谢明夷则一本正经地和各位介绍了一下吴酩,用的是“小棠的恋人”。于是,黄小姐和吴酩握手,手凉凉的,秋眸里漾着带点惊讶的柔波,“小橘”也跳下来,和吴酩握手,手心很热,薄茧很明显,“我是黄煜斐的恋人。”他学着谢明夷的语气说道,又挺雀跃地回到黄煜斐身边,俩人戴着戒指的手握在一起,“是老婆。”黄煜斐捋着他的细白指头,义正辞严地补充。
  “小橘”脸红了,他推推黄煜斐,让他坐后座,自己骑在前面,转着油门就要开走,“祝大明星,”他忽然又回头,却看着吴酩,“恭喜你啊!”
  祝炎棠挥挥手,终于开口,说话像在唱歌:“谢谢啦,我的作曲大人。”
  作曲?某些疑问,在吴酩脑海里猛地通了,比如这男孩为什么刚才看就觉得特别眼熟,又比如他高领毛衣外面挂的那条黑绳拴的银色拨片项链。“你是菩萨果,”吴酩脱口而出,“菩萨果吉他手,李枳!我上大学老去看你们演出!”
  摩托却已经开出去,迅雷不及掩耳地,那俩人风风火火地窜得快要没影。“啊,是吗,”李枳好像在笑,又或是黄煜斐,“拜拜——”声音叠加在一起,遥遥传来。
  吴酩心情也轻盈起来,准备把祝炎棠拉到清净地方认真找找车钥匙,转身之前,他扭头去看那两位开上沿海的大道,黄煜斐坐在后座上,在疾驰中,把李枳抱得很稳,可他的风衣没好好穿,挂在肩上,鼓起风来,像面招展的,靛青色的旗帜。
 
 
第37章 
  日子过得很快,杀手的MV已经拍摄完毕进入剪辑阶段,新时代颂歌也排练得差不多了,祝炎棠穿着演出用的火红色西服,在分会舞台上走了许多个过场,伴舞围绕在他身边,花花绿绿,好一派喜气洋洋。
  那天上午,他请假只排练了半天,赶在中午之前,去到诚品书店参加一个活动。名曰“读书会”,实际上就是书店请来某些名人来给围观群众念一小时的书。
  之前请到的那些,都没他红,也都没有带来预计的火爆效果,Brit提及书店的邀约时,说正常情况下他这种流量的艺人都不会接受此类活动,大概是业内的行情了,要祝炎棠放心拒绝。哪知祝炎棠却直接给书店回了电话,一口答应下来,把接电话的小姑娘吓得半死。
  “也让人家成功一次好啦。”他笑着跟Brit解释,在网上检索起自己要念的内容。
  于是,此时此刻,于众目睽睽之下,祝炎棠穿着Tom Ford的短绒夹克,捧着硬皮书,端坐在一只铁艺圆凳上,坐姿修直又放松,念起《哈姆雷特》。软皮鞋尖晕着柔光,行文中夹杂的古英语和拉丁口音被他读得无限优雅。
  其实选外语很吃亏,尤其晦涩的文艺复兴作品,多数人会担心抓不住听众,可祝炎棠却似乎完全没这个顾虑。念这本的原因很简单,他无意标新立异,更不以经典为耻。最初学习表演时,他待在美国历史最长的戏剧学院,第一次挺胸抬头地站上偌大舞台,而非像以往为了盒饭在百老汇打工时那般当尸体趴着,便是演出此剧的时候。作为亚洲人。作为主演。作为有名有姓有死有生的角色。他之前的拼命练习没有落空。
  祝炎棠十分清楚,自己永远忘不了第二幕开头,哈姆雷特的那句“虽是血亲, 但非同类”在唇边淌出时的心跳,那是他的第一句台词,是告诉他“人能通过努力改变命运”的箴言,是所有一切的开始。
  事到如今,他回溯王子和亡父鬼魂对峙的片段,读出口去,仍然心悸不已,尽管动作表情布景走位等等要素都浓缩在短短的发音里,各路人物的彷徨悲慨,委怒愤恨,仍被他淋漓尽致地展现。方才嗡嗡嘤嘤的人群现在静得出奇,书店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云集,可所有人都在侧耳倾听,沉沉地坠入朗读中。
  祝炎棠就这样停在一个隔离带组成的红圈里,像尊被展览的雕像,矜持,却又那样鲜活,仅用一副嗓子,把一段流泪的史诗推到人们面前。
  计划的一个小时过去了,哈姆雷特的复仇未能完成,祝炎棠的念白到此结束。他合上书本鞠躬,说起提倡读书的老话,闪光灯如往日咔嚓响起。也不知方才听没听懂,挤在第一排的几个姑娘举着横幅和手牌疯狂尖叫,打破方才的沉寂。祝炎棠对这群狂热粉丝有点脸熟,他本来心情不错,还有点被剧本感动,可他现在着实不想对跟踪偷拍自己的私生饭点头微笑,趁粉丝们扯开隔离带蜂拥而至前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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