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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毛子易拿着单子从座位上冲出来，一把把成绩单拍在步凡桌子上，
“快看啊步凡！”
“不不不，我不看，你直接跟我说我和谢终南差多少，五分以上我就从这儿跳下去。”步凡把头转开不去看成绩单，心里就跟打鼓一样的砰砰砰。
“你俩这次只差一分啊！”
“真的？”步凡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嘴角快要咧到耳根，盯着毛子易却又有些狐疑的问道。
“谢终南669，你668，全校第一第二，全班第一第二。”
“谢了啊！祝你和俞瑶百年好合！”步凡伸手摇了摇毛子易的肩膀，从教室冲了出去。谢终南刚出去上厕所了，她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谢终南。一诊成绩会算入最后评比，说不定能直接自招到一个学校去。
步凡兴奋得手都有些发抖，脚下步子不停的加快，就在准备转弯进厕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挡在了面前。步凡皱着眉抬头去看，一看心是凉了半截，
“欧鹿？”
欧鹿歪着脑袋朝着步凡笑了笑，
“恭喜你们啊，就差一分。”
步凡这会儿没空去管欧鹿是怎么知道的，她现在更想知道欧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还没开口，就看见欧鹿又歪了歪脑袋，
“问我怎么在这里？”
说着欧鹿转身朝着楼梯往下走，朝着步凡招了招手，
“你跟我来，我告诉你。”
步凡心想我又不是神经病，没工夫管你为什么在这儿。但就是鬼使神差一般的，跟在欧鹿的身后走了。
欧鹿又上了那个操场看台，坐下来之后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转头对着步凡咧嘴笑了笑，
“过来坐。”
步凡皱眉走了过去，迟疑了两秒还是坐了下来，
“你到底要干嘛？”
欧鹿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步凡愣了一会儿，
“你长得真好看，怪不得小谢喜欢你。”
步凡想说你长得也好看，但是谢终南不喜欢你。但欧鹿的愣神只是一会儿，接着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步凡想把她的虎牙给拔下来，
“我来跟你说故事的啊。”说着她对着步凡眨了眨眼，
“你想听吗？”
“不想。”步凡说着就要起身离开，欧鹿很不对劲，每次见她都在笑，今天这么近距离观察却觉得她笑得很奇怪，步凡心里有些发憷，想的就是可以快点离开。
“你不能和谢终南在一起。”欧鹿轻声道。
步凡挑了挑眉，转头去看欧鹿，沉默了一会儿靠着欧鹿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的侧脸，朝着地面呼了口气，
“你管？”
“步凡，”欧鹿转头看着步凡，眼神里全是轻蔑和不屑，
“你知道谢终南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你参与过她的过去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
“是，我是不知道，”步凡点了点头，“有什么必要呢？我和她看的是未来。”
“傻子，”欧鹿笑着叹了口气，“你和谢终南谈未来？她都没有未来。用什么给你谈？”
“我认识谢终南十七年，她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我俩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扯得清。”
“她不喜欢我又怎样？”欧鹿转头看着步凡，“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摆脱我，她没法摆脱我，又怎么和你说未来？”
“我要走了。”步凡说着又要起身，却被欧鹿直接一把给按下了，
“你知道谢终南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步凡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灵魂在被什么东西扯着，脑袋几乎是突然之间一片空白，
“什么？”
欧鹿又笑了笑，
“你看，她都不敢把这种事情告诉你。”
“她多自私啊，所有的黑暗要让我来承担，却要把光明全部留给你。”
“你什么意思？”步凡皱眉。
“你看过一个人摔下楼之后脑袋撞到尖角，血流一地的样子吗？”
欧鹿对着步凡摇了摇头，
“我看到过。”
“谢终南的妈妈，是被她爸杀掉的，你知道吗？”
步凡脑子里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听着欧鹿的话感觉像是在梦里和谁交谈。大约就是谢终南爸爸那会儿在美国找了个小三被她妈发现了，两人大吵了一架，她妈一气之下要跳楼，但是美国的别墅只有两层，她爸当时也有点火气，就说要跳你就跳。
结果谢终南她妈真的跳下去了，照理说楼栋不高，地下有草，跳下去就跟玩个游戏一样，谁知道跳下去的时候脑袋撞在了一个钉子上，整个人给直接挂在了上面。
欧鹿说谢终南就是那会儿抑郁的，她俩当时正在楼下玩，看着有个人影飘下来，抬头一看她妈就挂在外面墙上，血顺着外墙往下流。
那以后就不怎么说话了，休学了两年，她爸把谢终南给送回了中国。据欧鹿说那会儿她也被吓得不清，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也回了中国，后来慢慢好起来的时候，就总是要做噩梦了。
“步凡你不会懂的，”欧鹿看着她，眼神有些阴冷，
“我陪她经历的所有你都不会懂的，谢终南就是一个黑洞你明白吗？她有病，我也有病，我俩都是黑洞，你知道吗？”
“步凡，你生长的环境，和我们，不一样。你经历的事情，和我们，也不一样。我们需要担心的事情是明天用什么来支撑着活下去，而你或许只是在想晚餐该吃什么。”
欧鹿转了转头，那枚耳钉闪得步凡眼睛有些痛。
第80章 第八十章
“欧鹿，你是黑洞，她不是。”步凡看着她，“她已经好很多了，只要你不出现，她就是正常的。如果，如果你…真的喜欢谢终南，你就离她远一点吧。”步凡微微叹了口气。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欧鹿又笑了笑，她把自己的左手举了起来，在步凡面前晃了晃，
“你看看。”
步凡本是轻轻的扫了一眼，却在她空荡荡的无名指处停住了眼神，欧鹿缺了一根手指！
“你…”
欧鹿又笑了笑，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差距，知道我这只手指怎么没的吗？”欧鹿看着步凡，一字一句道，
“谢终南砍的。”
“我曾经跟你一样，想要陪着她穿越黑暗，可是你知道吗，她带着我坠入了黑暗。”
——我有病，不止伤害着自己，也伤害别人。
——步凡，我不想伤害你。
欧鹿脸颊滑了一串眼泪下来，
“那么多个夜晚，她发疯，尖叫，用刀在自己手上乱划，”欧鹿把衣服往上撸，伸到步凡的面前，那双手和谢终南的一样，全是一道道的伤疤。
“是我用手去挡住的，很痛，真的很痛。”
“后来我挡不住了，因为我发现我也疯了。我没法把她从黑暗里拉出来，我能做的是陪她落入黑暗。有我一个就够了，你何必再来凑热闹呢？”欧鹿盯着她，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你知道她和你去西藏，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吗？因为我打电话告诉她，我割了动脉。”
“我告诉她别和你走太近，否则你的下场就和我一样。”
“你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就离你很远了？”
“知道吗？谢终南这辈子都没办法自由，只要有我牵着她，哪儿，都去不了。她可以不喜欢我，可是她也不能扔下我和你远走高飞。不然，我的那些痛又谁来补偿呢？”
——我是深渊，你是太阳。
——步凡，离我远一点。
这是谢终南从前和她说的几句话，一直都记着，却从来没想通过，今天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却更难受了，
“欧鹿，你疯了。”
欧鹿惨淡的笑了两声，
“我能不疯吗？我爱的人就是个疯子啊。”
“步凡，你是个女生，你现在可能是喜欢谢终南，可是你终究会爱上一个男生，然后和他结婚生子。谢终南不会，她只有你。你没办法给她承诺，她也给不了你未来，你又何必一直都不放手呢？”
“我不会，”步凡深呼吸了一口，“我能给，所有我都能给，她去哪儿我去哪儿，深渊就深渊，黑洞就黑洞，我不怕。”
“傻子，”欧鹿又叹息着笑了一声，
“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你必须离开谢终南。”
步凡也扯着嘴角笑了笑，挑眉看着她，
“如果我说不呢？”
“我就去死，死在谢终南面前，让她这辈子都不好过。你不是爱她，喜欢她吗？她这辈子都不好过了，你还开心吗？”
“谢终南这个人，看着很冷漠吧？其实根本不是，她已经习惯于自责了，习惯于将所有事情推在自己身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认为是她的错，那就这样认为吧。带着这样自责的情绪，你说她可能离开我吗？”
“如果我死了，你觉得她会不会跟着去死呢？”
“欧鹿！”步凡皱眉喊了一声，“你别发疯了。”
“步凡，”欧鹿看着她，“我再说一次，我没在和你商量，你必须离开谢终南，不然我就杀了她，”
“再杀了我。”
“不可能。”步凡盯着她。这句不可能她自己都能感受出来到底有多么没有底气，她确实是在退缩了，或许是欧鹿左耳上的那枚和谢终南闪着一样光芒的耳钉让她退缩。也或许是谢终南朋友圈里的那两张照片让她退缩。
或者其实都不是，她只是单纯的害怕面前这个笑得露出好看虎牙的女孩子会真的伤害到她这辈子最重视的那个人。谢终南砍掉了欧鹿的无名指，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了那么多条触目惊心的伤疤。
欧鹿的那句，她多自私啊，所有的黑暗要让我来承担，却要把光明全部留给你。
不是能激起她的同情，而是窃喜。谢终南为她不再抽烟，不再喝酒，不再伤害自己，她想要把光明带给步凡，可是却忘记了坠入她深渊的欧鹿，带着豹子一般凛冽的目光看着她们。步凡不怕，不怕谢终南会伤害她，也不怕欧鹿会对她做出什么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她只怕一件事情，只怕欧鹿真的狗急跳墙，让谢终南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如果就是因为她自私的想要把谢终南留在身边而让欧鹿在谢终南心中留下一道永远不会消失的伤疤，那么她选择放弃。
步凡抬眼去看欧鹿，她这辈子都没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过别人，
“我可以离开她，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凭什么？”欧鹿双手抱在胸前，朝着步凡挑眉。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告诉谢终南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你跟我说过的话，”步凡语气依旧冷静，她发现和谢终南在一块儿的这一年多，已经学会了怎么样以一种不关我事的态度去和那些你看着就想打他一顿的人说话，
“你怕她，不是吗？你今天来她肯定不知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告诉她，那时候你死不死我都不管了，我还要添油加醋，让谢终南觉得你死了真好。”
“你！”欧鹿伸手指着步凡，步凡瞥了一眼她空荡荡的无名指，又吸了口凉气，但还是那样冷漠的看着欧鹿。
欧鹿把手放下来，头转向一边，
“你说吧。”
步凡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可以走，你也不能出现。”
“不是打击报复，谢终南每次和你见面之后情绪就会不稳定。”
“别想着钻空子，一旦我发现你想要出现在她身边，我就告诉她今天的事情，并且用不着你动手，我来帮你杀了你自己。”
欧鹿咬了咬牙，把头垂了下来，耳钉折射出的那道光闪得步凡眼睛生疼，
“好，答应你，只要你能离小谢远一点。”
“嗯。”步凡把目光从欧鹿的耳钉上移开，轻轻擦过她的肩膀，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谢终南已经回到座位上了，步凡在上楼梯的时候就看见她趴在桌子上往后门这儿看，想来肯定是一直趴在桌子上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回来，步凡吸了吸鼻子，把马上就要涌出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看见步凡走到后门，谢终南的眼睛亮了下，对着步凡扬了扬嘴角，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步凡走到谢终南旁边坐下，她趴在桌子上转头去看谢终南，朝着她笑了下，
“谢终南，你可真好看。”
谢终南伸手摸了摸步凡的脑袋，
“到哪儿去了？这次成绩开心了吧？”
“嗯，”步凡点点头，“开心。”
她一开口眼泪就跟要突然涌出来似的，也没回答第一个问题，但是开心是真心话，可是这样说来这次的成绩也没什么意义了，考多考少有什么必要纠结的呢，再如何也不能跟着她去同一个大学了。
“谢终南。”
步凡的手和谢终南的手在桌子下悄悄的牵着，步凡看着她那双像是把整个星空都融进去的眼睛，轻声喊了句她的名字。
“怎么了？”谢终南轻轻捏了捏步凡的手，笑着问。
“我们逃课吧，只有最后一节晚自习了，不上了好吗？”步凡咧着嘴笑，还是平常那股子跳跃的语调。谢终南肯定会说好，反正她的所有请求谢终南都会说好。
果然，谢终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然后把步凡的书包递了过来，又把自己的书包拿在手上，朝着步凡指了指后门，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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