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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有光(近代现代)——豆荚张

时间:2018-05-17 21:55:58  作者:豆荚张
  “可以配吗?”蒋锡辰直接坐在沙发上,笑笑地看过来。
  谢梧呵呵一声:“悠着点儿,我年纪大了胆子小,搞不好我连朋友都不敢跟你做。”
  蒋锡辰听了,无所谓地耸耸肩,低声嘟囔“谁要跟你做朋友”。谢梧假装没听见,把《低温》的剧本丢回他手上,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起自己看本子一天的心得来。说了两分钟,发现蒋锡辰定定盯着自己,表情看似认真,实际上不知道听进去几个字。
  “你光看着我干嘛?”
  蒋锡辰道:“吃饭的时候,你不是也这样盯着我?”
  谢梧语塞,轻咳一声:“我那是观察!你是要演秦小川的人,小许让我演医生,那我不得多体会体会你跟这角色有什么异同,该如何擦出火花吗?”
  蒋锡辰道:“擦出火花很简单。我根本不用跟秦小川擦出什么火花,我跟你擦出火花就行了。”
  “正经点儿!”谢梧睨他一眼。
  “好。”蒋锡辰坐正了,摆出正经模样,“我没有调戏你,说的真是正经理解。我认为,秦小川和医生本来就是一个人分裂的两面,在他们每一次的对谈中,秦小川都在倾泻,而医生在收纳。小叔叔,你看,这是不是我们?”
  他盯着谢梧:“我对你怎样,就不用再说了,现在差的,就是你对我的收纳。”
  那目光带着火,很烫。
  谢梧只和它对峙了两秒钟就抵不住了,只好收回视线转过身去,略作躲避:“你的理解有点道理,不过,还是犯俩老毛病,题目审得太偏,自我投射过重。”
  蒋锡辰静静凝望他的侧影,半晌,还是忍耐地撤走了目光,“嗯”一声,表示不再打言语战了。
  谢梧听了,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又听到他声音含糊软糯地说:“小叔叔,我今晚可不可以睡在你这里,不然我一个人害怕……”
  “什么?”谢梧一惊,回过身。
  只见蒋锡辰已经把自己整个陷在沙发里,抱枕捂住了半个脑袋,长睫毛垂落,视线飘落无目的的某处,喃喃地说:“今天是我妈忌日,以前,都是小妈陪我的。”
 
 
第二十二章 
  这个理由太有力了,谢梧在心里掂了掂,都没敢去问真假。反正房间大,还分里外间,一人一间出不了什么事儿。何况,他一个七尺大老爷们儿难道还怕一个小孩儿吗?当然不。
  这样一想,便答应了。
  蒋锡辰得了应允,抬起眼皮朝他望了一眼,无声地笑笑,竟就这样心满意足抱着抱枕翻了个身,脸朝墙面,再不做声了。
  谢梧暗暗吃了一惊。这反应也太乖了,他都忍不住自问刚才的犹豫有没有显得太小人之心、太猥琐。
  此时还不到晚上十点。做他们这一行的,除非工作需要务必调整生物钟,否则没可能这么早睡,所以屋里多了个人这么早就疑似睡觉,他简直有点不知所措了。
  兀自忐忑地看了蒋锡辰一会儿之后,他走到房门旁的开关前,轻声问:“我给你关一下这外面的灯?”
  蒋锡辰闷闷地回:“谢谢。”
  谢梧便关了外间所有的灯,然后轻手轻脚回到里间,拉过自己的被子准备给外面送去。刚抱起来,又想起所谓的“气息”——把一床自己用的被子给他盖,好像有点暧昧。转而放弃,从柜子里搬了一床新的,朝外面走去。
  走近沙发,发现蒋锡辰并没有睡,正用食指在墙上划着什么。那轨迹看起来没什么规律可循,像孩童无意义的胡乱涂鸦。
  虽然平时总在心里管这小子叫小孩儿,但此刻他才真的对“蒋锡辰=小孩儿”这一点有实感。面对这个显然处于某种脆弱状态的小孩儿蒋锡辰,他不由得放柔了声调,道:“给你一床被子,晚上要盖一盖。”
  蒋锡辰回:“嗯。”
  谢梧弯身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掖了掖边角,心里生出几分恻隐之意,又问:“要不要跟我聊聊?我看你也没有真睡觉的意思。”
  蒋锡辰却回得果断:“不用了。”说着,把下巴缩进被子里,“小叔叔,你晚上不要出来,不然我搞不好会吓着你。”
  谢梧笑笑,蹲下去,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晚安。”
  蒋锡辰只埋在被子里,没有再回应。
  房间里很安静,谢梧蹲着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沙发上的大团子,心中感受成分复杂。自然有心疼,还有几分给人当兄长的责任感和守护感;仔细分辨,似乎又有点陌生的悸动滋滋钻裂土层,试图触及面前这人。
  ——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黑暗让人格外诚实,谢梧不用摸着良心,也对自己承认了:此时此刻,蒋锡辰如果对他说点什么,或是要求些什么,他难以拒绝。
  这个人围着他转了这么久,要说他没动过一点点念头,那是假的。可先是有那股没来由的直觉和危险触觉横在那种念头面前,后是证实了两人狗血的兄弟关系,这二者,哪一个都不是适合发生什么的情况,他也只好把念头压回去了。
  想来有些唏嘘,昨天他们把话说开,对蒋锡辰而言,是结束捉迷藏,是跨过一道坎。前方或许不如意但他从此决定义无反顾,以至终于敢轻松而笃定地说出“可以正式追你吗”,分明是预备了重重攻势,也做好了回家后需给继母林怡一个交待的准备。
  可对谢梧而言,他面前多了一堵墙,一条河。或许先前他还想过和这小孩儿发生点感情故事,把话说开后,他就只能缩回脚了。
  如此,再看蒋锡辰,就有些肉在嘴边不能食的憋屈。这份憋屈,不想的时候不要紧。像眼下这样,凑近了,拎出来想了,简直抓心挠肝摧枯拉朽。
  不用吞咽,他也知道自己喉咙干渴得厉害,容不得挑动,实在煎熬。
  过了好一阵,身体里沸腾的血液才有点凉下去的意思。他小心翼翼站起来,回到自己的里间,并乖乖遵照蒋锡辰的嘱咐,把门关上;又洗了个水温偏低的澡,躁动才算平息。
  这一遭颇费力气,他再没闲心多做思考,躺回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这样不安心的入睡,一如既往带来零碎纷乱的梦境。仍然梦到林怡,然而心情不再是思念母亲了,构成的情景也大不相同起来。
  明明是十五岁的光景,他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人叫蒋锡辰,还在为自己不够善良的初恋所伤,可面对回来安慰陪伴自己的母亲,他却充满愧疚,想着怎么不让母亲发现自己身后藏着一个蒋锡辰,甚至构思了一副母亲大发雷霆的情景,随时准备回身护住蒋锡辰。
  但梦中的林怡始终没有追问他惊世骇俗的早恋,没有责怪他和自己的弟弟搞在一起,只是像过去母子相依为命时那样,每天为他准备三餐,打理生活细节,同他聊他想聊的话题。
  “你啊,以后要选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无论是做什么事,还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听自己的。你听自己的,妈妈就听你的。”
  那个夏天,林怡说完这句话,就再次离开了他的生命。
  “妈——”谢梧猛然睁开眼睛。
  今年的夏天已经来了,一场现实与回忆交错的梦,让他脑筋突突地狂跳,额角渗出细汗。梦境在睁开眼睛之后迅速消散,渐渐只留下一些印象深重的感受,比如背后藏着个需要他保护的蒋锡辰……
  念及这一点,他又想起了这是哪里,现在几时,以及蒋锡辰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便担起头朝外间看了看,意外地发现外面有亮光。
  他下意识紧张起来,抓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要不要出去看看?他一面犹豫地思忖,一面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夜晚太静谧,他轻易听到了书写的声音,笔尖与纸张的摩擦连续不断,连一个字的停顿也没有,流畅得不可思议。
  不过是书写声而已,他脑海中却莫名其妙地浮现蒋锡辰哭的样子——那个样子他是见过的,当时,他的脖子还被那些温热的眼泪沾得发热。
  想到这里,他再没犹豫,立即掀开被子翻身下床,随便勾过鞋子,没穿齐整就去开了门。
  这急急忙忙的举动弄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外间伏桌书写的蒋锡辰竟然丝毫没有被惊动,头也不抬,只心无旁骛地奋笔疾书。
  谢梧起初疑惑,接着就意识到,这个蒋锡辰不对劲。
  “小蒋?”他喊了一声。
  原以为蒋锡辰不会答应,那边又出乎意料地回了一声:“嗯。”
  然而听了这一声冷静而平淡的答应,谢梧心里的狐疑更重了。
  他没有急于走过去,隔着半个房间细细打量蒋锡辰。这样足足过了半分钟,蒋锡辰依然没有停止书写,也没有再理他,刚刚那声“嗯”仿佛幻觉。
  难道蒋锡辰在梦游?谢梧没头没脑地想,心头疑惑更重了,试着走了过去。
  即使有人靠近,蒋锡辰还是没有给更多反应,只是手里的纸用完了,才稍稍停下笔,换了一张。谢梧皱眉朝那张写满字的纸看去,然而上面全是英文,他乍一看还反应不过来。
  他试问:“你在写什么?”
  蒋锡辰答:“写信。”
  “给谁?”
  “给我妈,给上帝,给你。”
  这回答听起来十分清醒,谢梧观察蒋锡辰的表情,确信他并没有梦游,也没有入魇,又问:“也有我的?你给我写什么了?”
  “有一天,信会给你看的。”蒋锡辰终于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桌前地面,表情有些出神,近乎呢喃地说,“谢梧,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话,他抬起头,准确地对上谢梧的视线,面无表情。
  谢梧心头一震。他从来没有在蒋锡辰的眼睛里见过这样的眼神,静得好像没有一丝流动。如果那是一片湖泊,湖面没有涟漪;如果那是一片雪原,茫茫中没有风。湖是死的,雪原是彻底僵滞的。这是一个彻底静止的眼神,说不上绝望或是沉重,可也看不到任何动的意愿。
  不知道为什么,谢梧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蒋锡辰。可爱听话的小奶狗,伺机而动的小狼狗,这些抖机灵的戏称都与他相去甚远。
  他是一个活得极其艰难的人,支撑这副漂亮皮囊和挺拔身躯的,可能只是一根很细很细的线。那根线随时都有可能断掉,届时,面前的美丽和挺拔都将不复存在。
  “小蒋……”谢梧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疼。这疼痛感格外真实,扯着神经带着肉,疼得他都有点颤抖了,想把这个人抱在怀里,又怕一不小心折断了他身体里那根细弱的线。最终,只轻轻捧起那张脸,轻得只用气息说话:“你是不是,不快乐?”
  蒋锡辰搁下了笔,一动不动地和谢梧对视,说:“不快乐吗,谈不上。我就是,经常觉得自己死期将至,尤其是想起我妈,就会很羡慕。别人都不懂我妈,说她软弱轻生,其实,她比谁都勇敢。你看,我还在她身边,她竟然就敢……丢下我,去死了。”
  谢梧心里蓦地一沉,不由止住地喊他:“小蒋,小蒋……”
  蒋锡辰淡淡地说:“每次梦到她,我都想问,怎么样才可以不在乎自己在乎的人的感受,放弃那种我死了他们会难过的念头,勇敢地跨过那一步。这太难了,实在太难了,至少,现在你在这里,我就没有办法丢下你,马上去——”
  “蒋锡辰!”谢梧心口锥疼,不愿意听到后面的字词。他想也没想,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紧紧拥着。
  蒋锡辰如他所愿,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他们胸膛贴着胸膛,心跳混着心跳,即便这样,谢梧还是有一种这个人会从他臂弯中消失的恐惧。
  这个拥抱持续了数分钟,是蒋锡辰先打破了僵势。
  他拍了拍谢梧的背,轻声道:“别这样,我没事儿。本来昨天也想顺便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但总觉得太矫情,就没讲。”
  谢梧刚才那种冲击强烈的刺痛感,经过几分钟体温相传的安慰,也平静了一些。他略为踟蹰,轻轻放开了蒋锡辰,往后退半步,看着这人:“那你现在说。”
  蒋锡辰幅度极小地扬了扬唇角,看上去是试图找到正常的表情和状态,但并不太成功,只展露出几分苦笑:“我有长期的躁郁症,犯起毛病来像个神经病。一方面,这可能是我妈的原因,另一方面,我长时间的高压工作也有影响。不过总的来说,我不是完全的神经病,你放心。”
  “你……”谢梧动了动唇,斟酌少顷,然后不确定地问,“你经常想死吗?”
  “嗯。”蒋锡辰点点头,带着点刻意的坦然回答,“我经常不知道怎么活,所以总是盼着那一天。但我没有自己动手的勇气,因为……我怕。”
  怕什么?谢梧的问题涌到嘴边,又收住了。
  蒋锡辰那样专注地看着他,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无论怕什么,大抵都和他有关。然而此刻他并不确定自己愿意听到太重的话,面前的事情,他需要消化,需要梳理。他不能像十五岁的孩子,凭借激情和荷尔蒙做出可能后悔的决定;他最多,能够试试摸石头过河。
  “蒋锡辰,”他摒了摒息,尔后凝视面前这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认真思考的。”
  闻言,蒋锡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在可怜我吗?”
  “我就是不想可怜你,才要你给我一点时间。”谢梧打断他,抬手抹了一把额角,沾了一手细汗。被这汗水一提醒,他才发觉自己喉咙干渴得厉害,可也不是真的缺水,只是有念想没出口。
  尴尬得憋屈。
  他顿了顿,忽然捧起蒋锡辰的脸,低头含住了那双嘴唇,用力吮`吸了两下,然后迅速放开:“好了,你也累了吧?不要写信了,进来睡吧。”
  蒋锡辰:“……只睡觉?”
  “只睡觉!”谢梧没好气地拉过他的手,踹开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那里的抱枕,牵着他回到里间。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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