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玄频频进犯离国东边国界,不过,魏染尘总是轻易就应付了,朗一没有想到,这个突然崛起的皇子,居然会是个强劲的对手,带兵实力丝毫不比战在即弱。
朗一忍不住怀疑,战在即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死,他是不是还在帮离国出谋划策,不过又觉得不可能,离国皇帝灭了他全族,他就算活着也应该去刺杀离国皇帝,断不可能还为离国设兵防。
战在即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那些布防图的确是他设计的,魏染尘将各军营的人员和扎寨地点告诉战在即,让他画出最适合御敌的方法,一是为了退敌,二也是为战在即解闷,毕竟他带兵多年,也唯有兵法能引起他的兴趣。
“魏染尘,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替我父亲保护离国百姓,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你魏氏皇族灭了我战家满门。”战在即将布防图交到魏染尘手中时说道。
“你说那殿中人是谁?”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谋反的废将军吗?难怪皇上当初在身为太子时要为他正名,想来他不仅战场上厉害,床上也很厉害吧!”
“哈哈哈…”几个小太监小宫女窃窃私语。这些话却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入战在即的耳中。搁他以前脾气,他一定会冲上前去,暴揍他们一顿。可现在不一样,他是别人的囚徒,是个在仇人羽翼下生活的废物。
晚餐战在即只吃了一点点,对魏染尘的接触也越来越抗拒,魏染尘感到奇怪,这段时间以来,两人明明相处得挺好的。
第二日,战在即再也没见过那几个小奴才,不过,今日他住的宫中却来了个从未见过的人。
“你是谁?我怎么在宫中从来没见过你?”魏安世只有十三岁,从小在皇宫中长大,母亲是个小小的嫔妾,没有家世,不参与夺嫡之争,但也算过得安稳。
战在即和这个十三岁的小王爷相处得很好,或许是魏安世的性格和年幼的他很像吧。
魏安世也很喜欢这个善讲兵法的哥哥,不知不觉,隔三差五去找个战在即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战在即脸上也终于有了些笑容。魏染尘原先是想阻止魏安世的,不过在看到战在即的笑容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体内的银针好像并不只压制战在即的功力,甚至是在化解,因为战在即已经感受到,他现在运功的痛感越来越小了,这就说明他的内力越来越弱了。
战在即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他尽量尝试着不去想家族的事,因为他知道,如果父亲在世,是不会允许他做出任何违逆魏氏皇族的事的,父亲在天之灵也是不希望他报仇的。可是想着战家被屠那天,他又觉得不甘心。心中总是纠结万分。
“少将军!”一声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战在即的沉思,他抬起头,看着来人,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小甲!”战在即起身,声音中带着欣喜,终于,还有一个胜似亲人的人存在。
詹小甲的出现让战在即开怀了很多,对于战在即的疑问,詹小甲如实回答,是魏染尘看在战在即的面子上赦免了他,并让他到这里来伺候战在即,毕竟是从小照顾的人,总更贴心些。
战在即有一瞬间觉得,魏染尘还良心未泯。
经过几天相处,战在即总觉得有好几次詹小甲都是欲言又止,一被战在即发现,詹小甲就搪塞过去。
为战在即立的将军冢旁,站着几个人,再看冢后,已经被打出了一条很小的通道。
“阁主,此冢不是空冢,但是尸体有些奇怪。”一人跪禀。
被称为阁主的人回过头,正是朗一,眼中闪过精明“尸体有被毁过容的痕迹?”这句话似是疑问,又更像是肯定。
“是。”
朗一很想大笑,事情跟他想的一样,那骁勇善战的噬敌将军果然没有死。只不过用了一个掩人耳目的方法藏起来了。这可就麻烦了,找不到人,就下不了手,就破解不了离国的兵防。
“让她进离国皇宫。”朗一折断一根树枝,扔在地上。
这冢前刚安静了一阵,又有一人驻足于前,一身黑袍,安静文雅,可眉宇间又有些戾气,他放下一坛酒,有些颓废的跪下,泪水似开了阀门的涌落。
战在即虽被魏染尘软禁着,但魏染尘对他极好,也不强求他什么,他也就得过且过的活着,想要逃走的念头也越来越弱了。直到那人的出现和消失。
第19章 今生
樱花开得烂漫,整个樱林飘着樱花雨,和煦的春风吹着,战在即难得的心情舒畅,走向樱林的更深处。
看着枝头开得最茂得那一枝桠的花,战在即下意识的就想折下,可一伸手差了好大一截,想要跃身,才惊觉自己已经没有功力。只好悻悻的收回手。
詹小甲赶紧上前,想要帮战在即折,可自己够不着。
战在即有些颓然,准备转身回去,身体却被人腾空抱起,双手稳稳的掐着他的腰,一下子就高出半人多。
回头低下,正对上魏染尘那双深沉的眼,魏染尘勾起一个笑容,望着战在即。
“魏染尘你干什么!”战在即被人这样抱着,有些羞窘,这个姿势太过暧昧,把一旁的詹小甲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能被阿战看上是它的福气,阿战想折便折了它。”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满枝桠的樱花,战在即突然觉得真是一种罪过,那么美好的事物,自己却想去破坏它。“花本来就该开在枝头,不能因为我的私心就折了它的自由。”战在即挣扎着要下来。
魏染尘当然能理解战在即的含沙射影,他也知道他关住了战在即的身,却根本关不住他的心。他只好放下战在即。
战在即一落地,就匆忙的离开,与其说跑开,不如说逃开,快到倾酒台时,战在即撞上了一个宫女。
战在即吃痛的爬起,连忙又去扶那宫女,可宫女一抬起头,战在即简直感到了五雷轰顶,太不真实了。但他还是要表现得很淡定。
扶着柳枝子进了宫殿中,詹小甲也追了进来,看到柳枝子,也明显很惊讶,但也立即听了战在即的命令到房间外守着。
柳枝子见到战在即并不惊讶,只是心中闪过不忍,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
“枝子,你怎么会在这?”战在即可没天真到会以为是魏染尘也放了柳枝子一马,以魏染尘对自己的心思,放了谁都不会放了柳枝子。
“阿即!”柳枝子扑到战在即怀中,他少了之前的柔弱,更多出些坚毅,不过她又好像在极力隐忍这份感觉。
柳枝子紧拥着战在即,双手慢慢游向战在即的背,好像在从袖口中摸出什么东西。可迟迟也没摸出来,反而一下子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又无可奈何。
“枝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战在即面对柳枝子突如其来的爆发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轻抚着她的背,以示安慰,哄女孩子,他向来不擅长。
听战在即的话,柳枝子身形一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东西塞回了袖子,推开战在即。
战在即一愣,纵是自己失去了功力,可柳枝子毕竟是女子,而刚刚推开他的力道根本不像个柔弱女子,更似习过武的人。
“枝子,你会武!”战在即后退一步,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并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是,我自小体弱,我父亲为了让我强健体魄送我去习过。当日我也是靠着这一点皮毛逃走的。”柳枝子的解释简单又理所当然。
“可你之前为何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战在即更退一步,突然戒备起柳枝子,这个女子会武,哪怕皮毛,当日也不会撞入自己怀中。
“女子无才便是德,哪个男人会喜欢这么强悍的女子。我承认,我从一开始闯入你的怀中是故意的。因为我从你回城那一日所见,就对你一见倾心。”柳枝子眼睛红红的,对于战在即的疏远很心伤。“阿即,对不起。”
想起这么些年来,战在即对柳枝子的的忽视,再看到柳枝子这样子,心里内疚升起,对柳枝子也谈不上什么责难,毕竟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却没有尽到半分丈夫的职责。
“阿即,你为什么不逃走?”柳枝子看过这宫中的人手,对于战在即的身手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可战在即却心甘情愿的被困在仇人的手下。
战在即一掌劈向柱子,那柱子却毫无反应,柳枝子很惊讶,以战在即的力量,三成便可劈断,可这就太过奇怪了。
“我武功尽失了。和平常人无异,门外随便一个人都能拦住我。况且这是皇宫,根本没想象的那么容易。”战在即如实所说。
“我带你走。”柳枝子上前拉住战在即的手臂,战在即忽然觉得无比讽刺,自己一堂堂大将军,居然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让女子来倾身相救。不由得想要缩回手。
“不用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了,枝子,这么多年来,你跟着我,我从来没有对你好过,你能走就走吧,重新找个好人家。”
“阿即,我知道你的心思,只要我们出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你一定能重新名镇四方,手刃魏氏皇族。”
战在即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詹小甲急匆匆的跺脚声,那是他们之前詹小甲放风的暗号,表示有人来了。
战在即打碎桌上的茶碗,詹小甲匆匆进来,柳枝子会意,赶紧蹲下收拾,胡乱的把碎片捡起,跟在詹小甲身后,头低得不能再低,往外走。
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门,魏染尘已经进来,警惕性让他注意到了柳枝子,柳枝子离得魏染尘很远,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柳枝子跟着詹小甲跪下,仍捧着碎碴子。
魏染尘只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以后小心些!”
“是!”两人起身往外退。
“站住!”
“哐当!”柳枝子唯诺的跪下,碎瓷器又掉了一地,整个人显得很恐惧,在瑟瑟发抖。詹小甲受了影响,也变得有些害怕。
“你,抬起头来!”魏染尘指着柳枝子。
“奴婢面鄙,不敢污了圣眼。”柳枝子声线颤抖,真是要多胆小有多胆小。
“我说叫你抬起头就……”
“嘶——”战在即轻呵一声,被刺伤的手指冒着血,还弯下腰想要去捡椅脚边的碎片。刚触碰到,就被魏染尘拉起,满眼担忧的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含入嘴中轻吮。
战在即从脸颊红到耳根,别过头狠狠的缩手,却被魏染尘握的紧紧的。
“魏染尘,你干什么!你到底准备要让我多丢脸。”战在即眼神飘向旁边跪着的两人。
魏染尘知道战在即是不好意思,看着战在即这副可爱模样,微微一笑,这才放开他的手,一边吹着战在即的手,一边说“你们下去吧。”
“是!”
“等等!”魏染尘声音响起,三人都皆是一惊,战在即可已经想不出招了。可魏染尘只是脚尖轻踢那块碎片到门边。“仔细些,再伤了朕的阿战,你们就别想再要脑袋了,去过奴房领罚吧!”
空气中,三人又都好像微微松了口气,柳枝子捡起碎片,手刚刚已经被划伤,现在已是满手血渍,赶紧退出了房间。
看着柳枝子安全的离开了宫门,战在即真正的放下心来,真不敢想象,若是枝子被魏染尘抓住了,会有怎样的下场。
“今日安世没来扰你?”魏染尘与战在即闲聊,战在即抽回手仍如先前一般不与他交谈。
魏染尘没有多说,习惯性跟在他身后,往后招手,不一会儿就有人捧着药箱进来,魏染尘不理战在即的反抗,执意拉住他的手,亲自替他细心包扎。
时间静止,夕阳透过窗格映进屋来,两个影子投射到地上,安谧美好。
再与柳枝子见到面是两天后,这两天,魏染尘出入战在即的住处有些频繁,战在即也根本不敢去见柳枝子。
柳枝子穿着粗布陋衣,在最辛苦的低奴房做劳役,此刻她正提着一大桶的脏衣服走向河边。
战在即看了看身后的人,给了詹小甲一个眼神,“去帮帮她!”战在即并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主动与别人接触,他知道,任何一个与自己接触过的人,都会落入魏染尘的调查。
詹小甲从战在即身边走过,从战在即袖边接过纸团,很轻易的就到了柳枝子手中。
“阿即,我爹爹在宫外安排好了一切,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战在即终于下定决心逃走,原先的他摇摆不定不过是因为没有把握,没有人支援,现在,柳枝子以身犯险来救他,为他吃了那么多苦,他还有什么理由不逃走。
说来,这几天,魏染尘来得很少了,听魏染尘无意间提起,好像是东泽边境又起了战争,不过,这次魏染尘却没有再倚赖战在即帮忙,而是自己解决。或许是不想太让战在即受累吧。
看着那不太熟练的舞刀弄枪的魏安世,战在即心中有了主意,虽然会小小的利用一下魏安世,但一定不会给他带来伤害。
因为准确来说,战在即恨的只是魏瀚,魏染尘,并不怨恨整个魏氏皇族,更何况,魏安世对他是真真的好。
“阿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再一次准备离开的魏染尘没头没脑的问了战在即一句。
战在即心下一惊,难道魏染尘已经发现了他的心思和柳枝子,不过想想又不可能,依着魏染尘的性格,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马上杀了柳枝子。不由得放下心来。
“我没告诉你的事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战在即故作淡定的答道。
“阿战,你还是这么诡言善辩。”魏染尘声音中带着冷意,像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又失落又心痛。“不过这是我给你你最后一次狡辩的机会了。”
“呵!那我该谢谢你咯!”战在即坐下,倒了杯茶,轻抿一口,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斯文的喝过一杯茶,也许是为了掩饰心中的紧张吧。
魏染尘走后,战在即轻舒一口气,“魏染尘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很快,当战在即看到柳枝子被乱棍打死的尸体时,就为自己这个决定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后悔!
三日后,在临近宫墙的草地上,众侍卫团团围成一圈,几个手握着棍棒。
柳枝子的尸体已经冰凉,整个身体被打得血肉模糊,像是一个破败的布偶被扔在地上,任风吹起沾着血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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