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人开膛的人,不就是地狱里的魔鬼么。
孩子们的眼中世界是简单的,个个都疯魔一般躲着房遗爱,还有女孩子尖叫着把破洞的布鞋跑掉的。
小七嫌弃地把那破鞋踢到道路一边,为自己主子抱不平。
“这什么人呐!”
“少废话,去问问高阳她去哪里了?”
房遗爱进了庄子就要让管家,把那哑娘找过来。
卢氏之前问房遗爱哑娘是谁,房遗爱真的不知道,倒是高阳公主这么关注她,再加上晋王对府内房遗义身边的四女的反应,房遗爱已经约莫猜到了什么。
总之,这事情事关宫内……而,晋王最亲近的,最令晋王他怀念情切的,就是那小名兕子,最曾受帝王宠爱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公主殿下去了庄子的后面——”管家叫了人过来,问话过后,半晌来回复房遗爱。
房遗爱看了一下天色,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觉得不好。
他问:“高阳她来了多久?”
府上的郎君敢直呼公主封号,管家可还是不习惯,只说:“殿下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只是问了那哑娘在何处……”
“且不说这庄子是房府的,谁让你同意高阳公主进庄子里的,嗯?!”
“——而你居然还告诉她哑娘的去向了?”
负手而立在管家前面,房遗爱比对方高了一头,此时发问,神情一冷,顿时很有威势。
面对房遗爱周身的怒火,管家急忙摇头说他不知道,当时遂就没跟高阳公主说什么。
他心里觉得这小主子的眼神越发凌厉了。
管家此时不由补充道:“哑娘在之前公主来的时候,还和底下的人盘账。公主来之后,倒是不见她身影了。”
闻言房遗爱也不废话,直接就去庄子的后面,一路上小七替主子开口,急忙问庄子上的人,可见高阳公主去了哪个方向?
……
“孙乳娘倒是让我好找——”
远远的就听见高阳公主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里泛着阴凉的气息。
房遗爱耳聪目明,小七根本就没听见任何人说话的动静,耳朵里只有后山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
——刚刚还有淡淡的两个人的气息,如今却只剩下高阳一个人的呼吸声了。
房遗爱蹙起眉头,顾不上等着小厮小七的步伐,他疾行过去。
……
第47章 心起杀意房二
尖形的绣花鞋子上的蒲绒团一颤一颤,高阳公主脸上泛着冷笑, 纤细修长的手指却紧捏着对方的脖颈。
此时周围没有旁人。
哑娘张口欲叫, 可是她的脖颈被掐住, 高阳公主公主的手劲意外的大, 更是出其不意, 哑娘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 此时因为闭气,面色青紫,不能呼吸——
这也是房遗爱之后只听到高阳公主一人的呼吸声的缘由。
房遗爱的靠近,让高阳公主警觉,她扭头看向后方。
果然是房遗爱那个碍眼的家伙。
因为事关机密,高阳公主先前并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无缘无故”要确认哑娘的身份,并且还要“处置”了这个奴婢, 所以此时高阳公主是打发了别人, 至于善后,一个奴婢以下犯上,不小心死了,晾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高阳公主甚至能确定公爹房玄龄也只是恼怒一下,并不敢置疑自己这个“君”。
可若是房遗爱,高阳公主有鉴于之前的例子, 心里此时不由咯噔一下。
好在此时哑娘应该已经死了,身子瘫软倒在地上。
房遗爱过来, 高阳公主不由松开了手。
“哟, 驸马来得到是快——”高阳公主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哑娘。
房遗爱睇了地上的哑娘一眼, 对方虽然闭气过去,但应当还有救,前提是房遗爱愿意救他。
想了想,房遗爱低下头,懒得理会高阳公主。
此时他的小厮小七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远远的还有凌乱沉重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了一把年纪肚子还有了一些痴肥的庄子管家带人往这边跟过来的……
“二郎。”小七过来蹲下,看着地上的哑娘,不由惊呼——
“哑管家这是怎么了?”
哑管家是小七等人对哑娘的尊称,这是平时受过哑娘一些恩惠,并觉得哑娘处事公道和厉害的房府奴婢们对其的叫法。
哑管家虽然不言不语,但其实对待内院的男女奴婢们都很好,有一些大家不懂的事情,包括小七本人,他们若是求到了哑娘跟前,以往哑娘都会默默的帮忙指点。
因为哑娘的并不居功,所以很多事情卢氏,包括眼前的小主子二郎君,他们都并不知道哑娘的厉害之处。
“放心,她没死!”房遗爱抬眸,手里离开了哑娘的劲动脉处。
一旁站立的高阳公主惊道:“这不可能!”
地上的这人明明没气了啊。
高阳瞪大的双眼,正巧瞧见了房遗爱黑漆漆的瞳目中,里面幽冷的目光顿时让高阳公主心底一凉。
甚至地上躺着的哑娘,虽然她嘴里没有冒活气,但高阳公主此时见了房遗爱的神情,就是觉得对方的话显得阴森森的。
……对,一定是房遗爱再吓唬她。
哼,别想用什么鬼怪复活的无稽之谈唬她。
高阳公主心虚之下,心绪和神智自然有些微微紊乱。
倒是小七眨了眨眼,跪在地上,试探的伸出手指,横在哑娘的鼻孔间——
“哑娘真没气了,二郎——”小七眼眶中喊着泪水,抬头瞅着房遗爱。
房遗爱并没有拯救哑娘,小七这时恍然脑子灵光,想起主子曾经在云来就来救过的卢氏小郎君,那小郎君当时也被人说噎死了,实则是闭气过去,还是自家郎君用那个什么海姆立克法给人救过来了。
小七眼神期颐的望着房遗爱,可房遗爱此时并没有像那天似的,亲手救治哑娘。
小七急了。“郎君!”
房遗爱也没言语,只是随意弯下腰,点了哑娘身上的一处穴位,良久,对方缓缓出了一口长气,并随之呻吟了一声——
“房遗爱你——”高阳公主目瞪口呆。
她是第一次见到房遗爱的“医术”。
高阳公主这才想起,曾经在宫内听韦贵妃和其他公主们,说起过宫外的“流言”,说她的那个驸马多才多艺,善良无比,还会医术高绝——
高阳公主当时不愿意去听,也拒绝去听房遗爱的事情。
她实际上并不相信房遗爱是什么“善良”、“医术高绝”的话,那作诗的才艺,若不是高阳公主和魏王李泰并没有查到为房遗爱捉刀之人是谁,他们两人肯定不会放任房遗爱名声在外的。
现在,宫内宫外,已经有人信了那诗是房遗爱本人所作。
就似城阳公主和新城公主那两姐妹讥嘲她驳斥的话所言一样——“若不是房驸马所作,那又是谁呢?”
一回两回遇到这种顶撞高阳的话,高阳公主也就不再提及那诗赋是房遗爱冒名顶替的话了。
那些话语说得多了,还让她在姐妹人群中抬不起头——
高阳公主恶狠狠地瞪视着房遗爱,哑娘没被她掐死,然后此时醒过来,会说些什么……高阳烦躁不堪。
“高阳,你来我家庄子干什么?”房遗爱厌恶地瞥着她,问道。
“哼,我愿意来就来。”高阳强撑着。
他们两人没有和离,就是这庄子上的管家不敢拒绝自己的缘由。
就是她与房遗爱和离了,身为公主的身份,她若是路过某处庄园,亦可叩响门扉,随意进去留宿都行。
这就是君臣之道。
她是君,他房遗爱就算他父亲是宰相,可是他在她面前,也只能做“臣”。
房遗爱冷笑,道:“公主大驾光临,可也没有随意就擅杀我房府奴婢的理!”
房遗爱一副要高阳公主给出交代的模样,他目光灼灼,逼近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咽了一口唾沫,直往后退了几步,磕巴了一句:“你、你要做什么?房遗爱!”
房遗爱挑了下眉毛,嘴角讥嘲,“怎么,你怕了?”
他此时已经逼近了到了高阳公主的身前。
高阳公主的身子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却被“拉住”了。
——房遗爱的手掌擎扶着她的脖子。
高阳公主的脖颈白皙却又稚嫩,并脆弱——
高阳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手掌上的磨砂感,贴合着她的肌肤,就像蚂蚁密密麻麻的爬着,又像是丛林里的毒蛇,阴凉滑腻的在她脖子上攀蜒。
“你不是喜欢掐人么——”房遗爱语气淡淡,瞳仁里冷漠的不似人眼。
他的说话声音并不大,却异常的清晰映入高阳公主的耳朵内。
高阳公主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这条小命就握在了对方的手掌之下。
她想挣离房遗爱的手掌下,可是也邪门,高阳公主能动,但她的脖子就仿佛僵住了似的,房遗爱的手掌就像有粘性似的,死死的按着她——
让高阳根本离不开。
高阳公主大为惊慌。
“房遗爱……你别激动!”
“我可不似公主一般,那么容易激动——说掐死人就掐死人。”房遗爱边说边看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的哑娘。
此时哑娘已经醒来,正捂着喉咙咳嗽,旁边的小七拍着哑娘的后背,帮着对方顺气。
高阳公主似解释,似求饶,眼神指向哑娘——
此时她也顾不上是否这人活了,或说出什么不利她的话来。
“这个奴婢顶撞本公主,以下犯上,本来该死!本公主大人大量,这就饶了她……”
这话已经是高阳服软的话来,只有地上的哑娘抬眸,瞧见了公主眼底的恶意。
哑娘下意识的一哆嗦。
闻言房遗爱冷哼一声,他的手掌却渐渐捏紧,只是他用的力道很轻柔,似轻轻拂过高阳的肌肤,不留指痕,却奇异的让高阳公主面色同之前的哑娘一样,面色青紫,逐渐不能呼吸。
甚至,高阳公主都翻了白眼,马上就要闭气过去——
“二郎!”忽然有人惊喊道,里面带着惊恐和担忧之意。
行凶的房遗爱顿时松开了掐住高阳的那只手,饶了高阳公主一命。
他懊恼,可是房遗爱却不想在父母眼前“杀人行凶”。
之前他以为是管家带着房府的人,房遗爱根本我行我素,何况他还特意使用了“手法”,这回掐着高阳的脖子,肯定保证对方就是死后,她脖颈的肌肤上都不留指印痕迹——
“阿娘,你怎么来了?”房遗爱轻描淡写地表情,像是刚刚卢氏看差了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卢氏内心有瞬间的惶恐——
刚刚儿子是真的想行凶了公主,她看得真真的,一点都不能违心说自家这二郎是跟公主“**”。
卢氏眼里的惊惶未定让房遗爱微微蹙了眉头,卢氏跟来是房遗爱没有预料到的。
但房遗爱微微一琢磨,就知道卢氏是因为担心他这个儿子,才放下府内的房玄龄和事务,跟着他过来这个庄子的。
房遗爱一直知道他和高阳公主的事情,一直让卢氏操心不已,甚至因为尚公主的事情,卢氏和相公房玄龄闹了很多次别扭。
房遗爱内心叹息,高阳公主此时聪慧的避开他,直接小跑似的跑到卢氏身后,还低低唤了一声卢氏。
“阿娘。”房遗爱露出淡淡的笑容,脸上神情变得“疑惑不解”。“我刚刚和公主开玩笑呢。”
高阳公主惊魂未定,但听了这话觉得很是无耻,此时人多势众,虽然都是房府的人,她身边的人高阳公主早就命令他们待在庄子里别动,不准跟来,此时倒是失算,她成了弱势。
但高阳了解卢氏,卢氏是万万不可能让房遗爱杀了自己的。
所以,她也就老老实实的倚靠在卢氏身旁,高阳晃过神儿来,突然呜呜大哭,似是向卢氏告状,并阐明驸马行凶的事实。
她一定要坐定此事——让房遗爱翻了身!
众目睽睽之下,卢氏亲眼所见,难道还能否认驸马想杀了自己的恶意吗?!
高阳就不信,父皇会放过房遗爱!
“呜呜……驸马要杀了我!我……不过是处置一个奴婢,驸马就要杀我!”高阳控诉,抹着眼泪。
庄子上的管家和他身后的奴婢们,此时闻言都默不作声,但神情惶恐是肯定的。
房府倒霉,他们也命不由己。
若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奴婢们的命也会跟着没的,并不是主家主子们被砍头,他们就能逃过去的。
最好不过是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跟着主子们流放边塞,死伤一路。
所以但凡是有一条路,卖身为奴的家生子们,并不想背叛主家。
房府的管家和奴婢们默不吭声,没人响应高阳公主,甚至管家还给人使了眼色,让人去偷偷绊住高阳公主还没来此的那些宫人侍女们。
高阳公主不傻,见状就知道,若是没有自己的人,她就要吃哑巴亏了。
可是她有证据——
高阳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怒瞪着房遗爱和地上的哑娘。
她颇不甘心。
“阿娘,你信二郎吗?”房遗爱轻轻问道,眼神却随着高阳公主的手,睇向了高阳的脖子处。
自然而然,卢氏的眼睛看向了高阳。
高阳捂着脖子的手松开,大大发发展示给大家看——
这痕迹还能作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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