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灯火》人类的星星
文案:
他是来自过去的魂魄,无人能赐他骨血。
与他携手同归的只能是死亡。
梦里,似乎又是那个小男孩,站在街边,看人来人往,有人骑着高头大马,有人用破木板拉着死去多时的父亲,有美人送客,也有泼妇骂街,卖馄饨的小贩揭开锅,升起的白雾袅袅,捕快押着罪大恶极的犯人,掀起街边的一行尘土,他像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偷偷窥探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每个人怎样的的活着,人世间又是怎样包容这样的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来到他面前,弯腰对他说:“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小男孩抬起头,看到了那一双对他伸出的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仙侠修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若慈,裴时 ┃ 配角:盛无瑕,李葚儿 ┃ 其它:三天
第1章 结局 万箭穿心
九云州,天空不晴朗也不阴沉,万里长风卷起薄云,清晰而高远。
李若慈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望天了,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它变与不变都与他无关。
身后事,他没想过,孑然一身就是这一点最好,没有人为他流泪,也没有人为他埋葬。
他走出城楼,脚下是满地沙石,满目荒凉,对面城楼站着很多白衣人,也许有他熟识的面孔在其中。
他走到两座城楼之间,身后城楼黑色的大门缓缓关闭,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又释然地睁开了,死可只有一回,而且这么兴师动众的死也不多见,自己不看也真是可惜了。
对面的人开始弯弓搭箭。
耳边一片寂静。
然后千百支箭夹杂着风呼啸而至,穿过他的头部,颈部,肩部,胸部,腹部,腿部。
疼痛铺天盖地地涌来,仿佛身体被撕裂,痛到骨子里,一张口就是血,倒下的那一瞬间,模糊住了眼睛。
箭穿过他的身体之后就化为碎光消失了,只留下血肉模糊的他在原地,既可怜又可笑。
丧家之犬,还是被抛弃的。
他很惊讶自己竟然没有立刻死,还在地上苟延残喘,需不需要有人下来再给他一刀,这样耗着可真是痛苦。
“林若言!”
隐隐约约有个声音,李若慈模模糊糊地想,是谁在叫他这个名字?似乎很久有人不曾这么叫过他了,像前生的记忆又重新翻过来了一遍。
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头,他一动,又呕出了一口血。
他努力眨了几下眼睛,终于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人。
“裴时……”
“为什么啊?”裴时半跪下来,强制压抑着自己声线的颤抖。
“恶有恶报,你不是一直都相信吗?”李若慈轻轻地笑了一下,血流进喉咙里,呛得他一阵咳嗽,牵动伤口,又疼得他面孔有些扭曲。
真是狼狈。
“李若慈。”裴时换了一个称呼,像是从一场梦里重整了头绪,可眼前的场景却依旧如此分明。
“离开这里。”李若慈强压着剧痛说道。
“我们一起走。”裴时伸手欲揽住他的肩,可面对他鲜血淋漓的身体,手竟不知往哪放才能不触到伤口。
李若慈拦住他的手:“走不出去的,你该回哪里回哪里,我们尘归尘,土归土,你犯不着。”
裴时身后有那么多同门弟子在看着他。
自己活不了了。
他知道。
有眼泪落在他脸上,温凉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笑?裴时竟然为他哭了?
恍惚之间,他觉得这一生有些遗憾。
话未说尽,酒未喝完。
“裴时。”李若慈喊道。
“嗯。”裴时连忙握住了他的手。
望着眼前逐渐扩大的黑暗,李若慈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微笑。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若真的有来生的话,我们一起去岫原镇看雪吧。”
裴时怔怔地听着,怀里的人却渐渐没了生息。
周围的风吹动他的衣襟,面前是浩渺的黄土,他一动不动地半跪在原地,仿佛过了千万年。
有人过来劝他:“师兄,他已经死了,把手放开吧。”
裴时没有动。
有人把他的手扯开,他执着地不肯放手,他沾染了满手李若慈的鲜血,但依旧有血从他的指缝滴落。
疼,太疼了,疼得他红了眼眶,断了肝肠。
“很疼吧。”他低声对他说,声音温柔,好像他还活着。
“师兄!”旁边的人皱眉喝到。
裴时恍若未闻,抱着李若慈站起来,转身便走。
可没走几步,便是一口鲜血从裴时口里喷出。
两个人一同倒在了这片平沙苍莽的大地上。
世间多热闹,一条江连起世世代代的人,你我在河畔,喝着相同的水。
世间多风光,万物生长,众生欢喜,说不尽的旖旎春秋。
世间多匆忙,三五年说尽平生事,黑白棋生死不过一瞬间,少年已是不归人。
第2章 开始 凌云渡
黑夜已至,乌鸦嗅着死亡的味道停落在枝头。
李若慈擦了擦指尖的鲜血,扭头问身边的黑衣属下:“问出来了吗?”
黑衣属下摇了摇头。
李若慈沉默半晌。
黑衣属下心惊胆战地望向李若慈,他脸上带着黑色的森罗面具,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宛如阎罗现世。
这是他第一次听命于李若慈去执行任务,他在很久以前就听说这位敛夜天三公子性格表面看起来十分温和,但实际上心狠手辣,弑父上位,翻脸不认人。
李若慈轻笑出声:“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
“那怎么办?杀了他?”
“杀了他?怎么交差?”
李若慈沉吟片刻道:“把他儿女带到他面前,一个一个地杀。”
“是。”黑衣属下领命而去。
李若慈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白色的梨花,在他周围陈列着多具尸体,血蜿蜒了一地。
不出多时,有一个属下从一侧的门进来。
“公子,无息天的人包围了这里。”
“无息天?他们怎么得到的消息?”
李若慈略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带上苏衍走。”
他率先迈出院门,随即又吩咐到:“把这里烧掉。”
火光冲天,李若慈从后门离去。
刚出门便是短兵相接,一柄长剑横在了他面前。
他展开折扇,带起锋芒,正面迎敌。
看衣服,来者多是无息天的弟子,他对付起来不成问题。
但他的手下已经死伤过半,他敛了敛眼眸,一击击中一个白衣弟子的胸口,肋骨折断的声音,那弟子发出一声惨叫。
他带领着手下边打边向凌云渡撤去,那里有船。
没想到,凌云渡那里也是火光正盛。一个白衣人站在渡口,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的目光似笑非笑,配上那张十分俊秀的脸,竟有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白衣人道:“你烧了人家的宅子,我烧了你的船,这样公平的很。”
声音带着几分随意。
李若慈没有理会他说的什么,直接袭向了他的身体,先发制人。
却不料白衣人却轻轻松松便避开了,还侧身抽出一把长剑,斩出几道白光。
李若慈立刻感觉到这个人与刚才的那些弟子不在同一水平。
一不留神,头发就被削落了几缕。
他目光一凛,戾气横生。但白衣人却始终从容不迫地见招拆招,神定气闲。
“三公子身手不错啊。”
剑光清亮,李若慈看到了剑上刻的字“随虞”,心下当即了然他面对的是谁。
“原来是裴时裴公子,谬赞了。”
无息天新一代弟子中尤为出色的几个,他也有所耳闻。
他手上的折扇转了一圈,妄图伤到对方的手腕,却不曾想对方的剑直接穿过了折扇刺到了胸口。
他听到肌肤被刺破的声音,有微微的痛感,他连忙收起折扇,夹住剑锋,凌空便给了裴时一脚。
裴时倒退两步,抹去了唇边的血,剑招愈发凌厉。
李若慈身上中了几剑,分别在胳膊和腿上,鲜血溅到面具上,更给他添上几分诡异。
裴时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上染上了缕缕血痕。几番下来,两个人皆是狼狈至极。
缠斗许久,裴时逐渐占了上风,李若慈节节后退,身后表示深不见底的河水,漆黑一片。
裴时的剑划过来,致命招,如果让它划过他的颈间,基本就必死无疑,李若慈下意识的一避,便落到了水里。
河水立刻就没过了头顶,温度很凉,一下一下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四肢都受了伤,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杀伐之声在耳边消失。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偏僻的河岸,已经天明,周围生着野草。他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看来没有人追上来,当时天色那么暗,水那么深,想也不可能有人跳去河里捞他。
面具不知被河水冲到哪去了,露出了他略微发白的脸,失血过多,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他咬牙撕掉身上的夜行衣。
附近要有村落什么的就好了。
他往前走了十多米,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再次晕倒了过去。
鼻尖萦绕着淡淡草药的苦味以及清甜的花香。
他蓦地睁眼,床沿背对着他坐着一个少女。
他立刻直起身,手里聚起力气,如果少女对她有什么不利的动作,他不会让她有再挣扎的机会。
少女却在这时回眸冲他一笑,仿佛三月春花:“你醒啦?”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危险,脸上一直挂着盈盈笑意,继续说道:“你受伤了,我在河滩上发现了你,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别怕,我会治病的。”
李若慈不动声色地听她说完,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垂眸说道:“那真是谢谢姑娘了。”
少女起身从桌子上端了一只白瓷碗递给他,说道:“这是药,你喝了它伤会好的更快些。”
趁少女转身出去的一小会儿,李若慈将药倒在了床脚。
少女又进来了,手里还攥着两个黄澄澄的杏,看到空碗,她不禁惊讶道:“这么快,本来还想着会苦,特地给你带了甜果子。”
李若慈好笑道:“那是逗小孩玩的。”
少女将杏放到了桌子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若慈估量了一下自己在外的名声,说不上人人喊打,但也会吓坏小姑娘,于是,他决定真名还是不告诉她为好。
“林若言,若非的若,言语的言。”他慢慢道。
“嗯,很雅致。”少女点点头,道:“我叫唐愿初,许愿的愿,当初的初,是个医师。”
这少女看起来年纪不大,竟是个医师。
“对了,林公子是怎么受伤的呢?看身上的伤像是刀剑所致。”
李若慈低下头,略微一思索,道:“贼人所伤。”
他停顿片刻,酝酿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而活,如今跟着一个商队干活,却不想这个这个商队的船被截,人皆是死的死,伤的伤,我也被迫跳船。”
说着,便渐渐红了眼眶。
唐愿初慌了神,连忙道:“啊,不哭不哭。”
继而又愤懑道:“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等事!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李若慈抬起头,颇有些玩味地看着唐愿初的神情,见她看过来,又连忙装出一副沉痛至极的样子。
“愿初姑娘就不怕我是坏人?”
唐愿初打量了他几眼,道:“公子看起来并不像坏人,而且既然我敢在江湖行走,就不是好欺负的!”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几声响动,唐愿初连忙回神。
“唐姑娘在吗?”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在呢。”
“小狗子又病了,想请姑娘去看看。”
“好。”
她向外走去,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啊。”
等唐愿初走了,李若慈脱下衣服,开始检察伤口,大多数伤口已经被细细地包扎了起来,痊愈应该不成问题。但他最看重的手腕也被划出了不深不浅的一条口子,轻微一动,就会有刺痛感。
一想到昨夜的事,他的面目开始阴晴不定起来,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很久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
裴时……他一时间有些咬牙切齿。
第3章 山水人家
李若慈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青菜,一边择着叶子,一边拿着水洗。
“林公子,辛苦了。”从外面回来的唐愿初从他手里接过干净的菜谢道。
李若慈拂去衣上的灰尘,道:“力所能及而已。”
唐愿初掀开锅盖,倒上水,然后又在底下生了火,整个过程娴熟利落。
李若慈在她背后看着,她长长的黑发只用一条布带挽着,同寻常女子不同,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物。
唐愿初回头对他道:“林公子,你先去外面等着,这里烟大,饭一会儿就好。”
“嗯。”李若慈听话地出去了。
外面阳光正好,篱笆上攀绕着零散的野花,他刚支起桌子,却见那扇破旧的小木门被推来了。
进来一个微胖的女人,一只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另一只手里提着个食盒。
“咦,孙大娘?”唐愿初从厨房里匆匆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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