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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回乾传》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齐导为了快马加鞭地赶上进度，上午忙得大家连坐下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中午盒饭送到的时候，大家才有了休息时间。
盒饭分发下去，群演们围成一圈坐在摄影棚外，听其中资历较老的侃大山。张璐璐穿着戏服坐在其中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群演里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囚服的大妈正聊到：“拍《云霄之上》的时候我跟肖老师聊过……”
张璐璐听着心思一动，肖老师，肖远。
在这之前这些群演在讨论剧组里的主要演员们，大妈语气骄傲地说自己和主演们都有过合作，尤其是肖远。
大妈说过自己是肖远的粉丝，有肖远的剧组她都会过来蹲着，只要剧组有需要她就能第一个上。
张璐璐捧着盒饭坐在大妈边上，适当表露出钦慕以及好奇，“王姐，肖老师人性格好吗？”
在剧组里蹲了两天，她也不是没有收获。
例如今天早上，她正巧听到了肖远和宋洁宜在化妆室里争吵的声音。
肖远这个人，在娱记眼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好。
他很配合记者的采访，记者提什么他答什么，如果涉及到一些不方便回答的也会笑着圆过去，不会给记者难堪。
但今天早上张璐璐分明听到肖远在化妆间里冲宋洁宜愤怒地喊了一声“滚”，宋洁宜当时丢下一句“你会后悔的”就推开化妆间的门冲了出去。
当时张璐璐就站在走廊上，记者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打开录音笔录下了这段争吵。
宋洁宜冲出去的时候分明看到了张璐璐，却把她当成了路过的工作人员，瞪了一眼张璐璐就从她边上跑开了。
张璐璐想不明白，这两人昨天地下恋情还搞得热火朝天，说掰就掰了？
“那当然，肖老师人特别好相处，”王姐的声音把张璐璐的思绪拽回现实，“刚刚我不是说到拍《云霄之上》的时候我们说过话嘛，我跟他说我跟我女儿都特别迷他，他二话不说给我在纸上写了句‘好好学习，努力奋斗’让我带给我女儿。”
“哎呀，要是多几个像他这样的明星就好了”
这边王姐在念叨着肖远的好，摄影棚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慌乱。
不仅如此，也有工作人员从外面跑进来，在齐导耳边说了几句话，齐导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行色匆匆，几个坐在地上吃饭的群演不得不从地上爬起来。
张璐璐拉住一个工作人员，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说是肖远刚刚从瞭望台上跳下来了。”
瞭望台是景城里设置的一处拍摄景点，离地有二十米四高。从上面跳下来和跳楼没什么区别。
“你说什么？”王姐震惊过后，发疯一样拽住他：“谁？谁跳了？！”
那名工作人员一脸莫名地挣脱开，“肖远啊，他还留了遗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你不要妨碍我，我还得去帮忙。”
张璐璐虽然也震惊，但及时拉住了王姐，安抚道：“王姐，你先冷静，让人家去帮忙，不能耽搁了送往医院的时间啊。”
王姐松了手，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几欲晕厥，“不会的不会的，他那么好，那么乐观、正能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那么乐观、正能量的一个人。
张璐璐紧抿着嘴角，前不久她还在张颖的忠实粉丝那里听到过这句话。
“她那么乐观、正能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自杀？”
直觉告诉张璐璐，肖远和张颖所谓的“跳楼”一定都有蹊跷。
第37章
肖远从瞭望台上跳下来的时候, 唐旭正跟薛继坐在面馆里等面上桌。
他想说通薛继帮忙留意一下隔壁《回乾传》剧组的事，于是才隔了一天的时间就又找过来请薛继吃面了。
面刚上桌，就听外面吵吵闹闹的，说是景城里出人命了。
二十四米高的瞭望台，肖远从上面一跃而下, 头先着地，脑浆迸裂，没等救护车到就已经彻底没了气。
齐导已经下过命令，让大家先不要到处宣扬此事。但事关人命，纸终归包不住火, 不出半天“肖远自杀”的消息已经传遍全网。
随后肖远死前留下的遗书也被好事者一并发到了网上, 遗书的最后一行内容令人毛骨悚然又印象深刻。
“我奔赴死亡，亦是奔赴天堂。”
正如王姐所说, 在别人眼里肖远是个很乐观向上，充满正能量的艺人, 但他这句遗言明显代表着他将死亡视为解脱。
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跳楼了呢？难不成又是一个得了抑郁症的？
网上什么说法都有, 有说肖远是被人坑害的，还有人说他是从瞭望台上失足坠落的。
肖远的粉丝迅速地自发组了个三百来号人的队伍, 拦在景城外面，把赶过来的警车团团围住。
余队深深地吸了口烟，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尖去碾了碾。
“这群小年轻, 她们这样只会干扰调查进度！”
余范摇了摇头, 他已经近四十岁了, 从警二十年，他最头疼的就是牵扯到什么明星啊艺人啊的案子，因为一涉及到这些，调查起来往往比较麻烦。
“余队。”
一个小警察从边上抬手行了个礼，“检验结果出来了，确实是死者本人的笔迹，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指纹。”
余队挥了挥手，“行了，监控调了吗？”
这两年小广告猖獗，景城的墙壁上被打了一排又一排的色情广告。加之有些旅客耐不住“手痒”，总喜欢在柱子上刻个“xxx”到此一游，景城一夜之间把监控全装上了。
小警察：“调了，不过瞭望台那儿比较偏，监控里看不清楚。”
余队沉吟道：“走，去瞭望台看看。”
唐旭拉着薛继过来的时候，余队正站在瞭望台上，用手摸着木制的栏杆。
这瞭望台也算是个景点，经过风吹日晒，栏杆上出现了不少裂痕，用手一摸还能摸下些木屑来。
《回乾传》剧组又一次主演出事，张颖那事儿还没过去肖远又出事了，齐导站在警察拦起的警戒线外，眉头紧锁。
群演们也围在警戒线以外，有的是无事可做来看热闹，还有的是想起剧组里接连两位主演出事，免不了担忧起剧组的未来来。
男女主角都相继死亡，这剧还能拍下去吗？应该继续拍吗？
唐旭视线极快地掠过地上那滩血迹，一想到随时都有可能一回头就看见死相凄惨的肖远，他就忍不住心虚地拽紧了薛继。
薛继这人挺奇怪的，怕鬼怕得要死，对这种血淋淋的案发现场却能做到稳如泰山。
唐旭拽住他胳膊后，他胳膊抬了抬，下意识地想挣脱，在看到唐旭眉头紧皱的样子后就没再继续动作。
他们两个戴着口罩和帽子，薛继身上还穿着沾着灰的戏服，站在众多群演身后才没被人立马认出来。
隔了一会儿，感受到唐旭的力道越来越大，薛继忍不住问道：“……你能不能松开点站直了？”
唐旭抬眼看他，眼睫毛都在打哆嗦，“不能，我怕鬼。”
风水轮流转，隔了一天的工夫，打着哆嗦怕见鬼的人从薛继变成了唐旭。
薛继挺不解，“你都见了这么多鬼，还怕什么？”
唐旭抱着怀里的胳膊不肯撒手，“我跟你说啊……我也就见了两次，哦，四次鬼，更何况肖远这个，有点惨，我怕见了做恶梦。”
他说完了又低下头念叨：“唉为什么最近鬼这么多，这事还查不查得清了……”
薛继听他嘀嘀咕咕的，看着他头上几撮被风吹动的头发，忽然说：“那走吧，别看了，现在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唐旭也想走，但他总觉得来案发现场能多发现点线索，于是他说：“还是再看看吧——诶，那个是不是那天那个女记者？”
薛继人高，顺着唐旭手指道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被挤在群演外围的张璐璐，“好像是。”
张璐璐没看见他们，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内圈钻，神色挺焦急。
唐旭咋舌道：“她还真进组当群演了，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发现。”
刚说完这话，他就看见张璐璐挤进了群演最内圈，高扬着胳膊，手里还抓着什么东西，“警察，我这里有发现！”
……
薛继偏过头来看他一眼，“我一直觉得你说话挺灵的。”
唐旭：“……我也发现了。”
他俩对话间张璐璐已经获得了许可进入了警戒线以内，唐旭觑着眼睛只能勉强看清张璐璐把一个硬币大小的黑色物件给了余队。
“她应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薛继也看见了，“说不定能对这件事有帮助。”
余队皱着眉将东西收下，等收集完信息，警方就带着张璐璐离开了景城。
张璐璐到底发现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但随后第二天，就有网友在微博上爆料《回乾传》现任女主被请去“喝茶”。
唐旭今天下午有个试镜，中午还约了薛继吃饭，明兴在前面开车他就坐在后面努力消化剧本。
车行到红绿灯前，绿灯刚好跳动闪烁着变了红灯，明兴将车缓缓停下。
“旭哥，你和继哥约在哪条街上？我看这路有点堵。”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下了车载导航，“我琢磨着要不要换条路线。”
唐旭翻出手机搜了搜路况，“是有点，前面出事故了。我们去上泉路九衡酒店。”
他刚说完，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来一条推送。
……
唐旭戳进那条推送，心想：这人上回不是被封号了吗？
很显然这是“杨家将”新开的小号，粉丝也才三千出头，总共才发布了两条微博。
这人这次比上次还要招摇，上次只是在微博简介上放了“第一狗仔”四个字，这回直接把这个牛逼哄哄的称号加在了昵称上。
这回这人在简介上写了一句：梦想，真相，永远是我追逐的目标。
……还挺有志气。
等看到“杨家将”那两条微博的内容后，唐旭皱起了眉。
这位“杨家将”的标题取得一如既往地夺人眼球，不过这次也算是终于有了实打实的爆料。
这篇头条文章，在开头处就单刀直入地放出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张颖和肖远的亲吻照，还有一张是酒店里宋洁宜喂肖远吃菜的亲密照。
“杨家将”还分别在两张照片上打上水印和日期。肖远和张颖的那张标着2018年2月26日，另一张和宋洁宜一起被拍到的照片上打了2018年2月28日。
短短三天时间，被先后拍到和两位女星的亲密照。
“肖演员实在是让我杨某人甘拜下风……这眼里的深情，没个奥斯卡影帝级的演技是放不出来的。”
“杨家将”的摄影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鬼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拍到这些明星的正脸照片的。
“据我杨某人观察，这就是个小三踹飞原配，成功上位的故事嘛。小三是个有能耐的，男主角也不是个软柿子，嘿嘿，个中缘由大家看破别说破，杨某人稍后继续给大家放料～”
他这篇文章比较简短，只是结合上开头放出来的两张照片以及其拍摄时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暗指：这三人属于三角恋关系，且张颖是原配，宋洁宜也许是靠着心机成功从小三变正室。
文章发出去后，下面很快就出现了数目庞大的评论。
一开始是普通的吃瓜群众在表态：这件事还真够扑朔迷离的……不过说起来宋洁宜是命硬吗？说好的三角恋死了俩主角只剩她一个小三/吃瓜/吃瓜
很快到达战场的是肖远的粉丝，这部分人来势汹汹，上来就满嘴脏话地变着法子问候了“杨家将”的列祖列宗。
——原po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把脑子和良心生出来了？要蹭热度非得今天吗？非得舔着我家？？？
这篇头条文章发出去三小时后，眼看评论区里吃瓜路人已经高过肖粉，“第一狗仔杨家将”才站出来发了第二条微博。
【那些说我蹭死人热度的，抱歉，我并不稀罕。“肖影帝”的热度我杨某人实在不敢蹭，蹭了万一明天我也被人拍到这种合照了呢？
我杨某人行得正坐得直，今天之所以会站出来发声，是因为我是一个有理想，追求真相的人！我为人民服务，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期待真相大白的那天。
另：今天去喝茶的时候遇到了故事里的女二号～气氛太严肃，不好给大家现场转播啦～】
第38章
这几个放荡不羁的波浪线看得唐旭目瞪口呆, 他把页面切出去，正准备跟薛继说说这事儿，薛继那边已经先一步打来了电话。
“喂，你看那个第一狗仔的微博了吗？”
自从过完年，薛继长了一岁后, 唐旭觉得这人不仅个子又高了，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成熟了不少。
干净清冽，相比以前少了几分黏糊糊的味道，从听筒里传出来甚至还带着点磁性。
唐旭伸手把椅背向下调节了几十度，说：“刚看到, 这个人上回不是被封号了么？这次又开小号回来接着爆料？”
薛继在电话里发出一声嗤笑, “这人不长记性，你知道他为什么出来爆料吗？”
唐旭顿了顿, 琢磨道：“为了正义与和平？”
“……”薛继在电话那头轻哼了一声，“这回是有人给他做后台, 他才有底气跑回来。”
唐旭疑惑道：“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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