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意思是,没有心的人练不了剑,但练剑的人终究有一天要失去自己的心...
可是剑对他而言重要吗?心于他而言又重要吗?
厉绝寒以从来没有过的狼狈模样站在明月桥头望着那个一身红衣的人......
他的怀里抱着这世上几乎最厉害的剑,但却没能让那个即将娶亲的男人侧过脸来看上一眼......
他透过红衣的男人看见了那个背叛者也同样背负着满身的鲜血和痛苦出现...宇莫邪手里提着的武器上也沾染着丑恶的污迹。就像宇莫邪这个人一般从头至尾染上的脏污,永远也清洗不去...
“厉绝寒...好看吗?...”
“......”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红衣男人算不算好看,他只知道他就要成亲了。他只知道他的心就像是他穿在身上的红永远的留在明月桥,再也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感觉...
于是他...只剩下怀里的剑,和无情的自己......
“七神相安,两魂不存...小子,这个人不死......你这辈子都别想把剑练到极境之中。”
“......”
厉绝寒闭着眼盘坐在黑绝峰上,不和对面那个黑衣白发的老头说话。
看到早就已经成为青年,而且二十七岁就把七神剑练到了第八重境界的厉绝寒坐在远处装死木头,黑绝枯主就觉得自己当年绝对是眼瞎...才会把这么一个蠢材当做可以舍心绝情的练武奇才...
“蠢材...真是无可救药的蠢材...随便你想怎么样,反正上了这黑绝峰...生是黑绝峰的人,死是黑绝峰的死人。你既然敢把他两次三番带到峰上来,你以后就给我做好娶他进门的准备,不然你俩就都给我去死!”
“他有家室...”
“有家室...有家室你把人偷来是什么意思。我老了,也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这些道道...要是在我老死之前你七神剑练不到第九重,我就把洞里那个从这峰上给丢下去!也好让你俩来个生死相依我涂个眼前清静!”
“......”
听着对面那个老头子聒噪,就算是冰山如厉绝寒也不由的微微蹙了下眉头心中有些奇怪。
明明也算是天下少有的孤高传说,却不知这么些年相处原来也是个名不符实之人。
将秦霜从秦剑山庄救出来之后,厉绝寒其实根本没想过要让秦霜知道自己救过他。就像之前一样,他大可以安安静静的抱他来,再悄无声息的送他走。
他既然在多年前答应了黑绝枯主要就此舍心取剑,那他就再也不会对过往存留任何想法。
况且...从始至终,他都很明白不论如何躺在洞里昏迷不醒的那个人,心里从来没有对他动过一点心。
哪怕是一分超越师兄弟的情分都没有...他爱的那个是干尽了坏事的魔头。
他生,他死,他笑,他哭...为的都是那个不争气的徒弟,都是一段从开头就错了个彻底的感情...
“莫邪.......莫邪...莫邪...不要...不要...莫邪...”
秦霜躺在并不柔软的石床上,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口中全是惊恐的嗫嚅。
他的眼角在这些天总是湿润的,常常就会不自觉的流出眼泪...
一开始的时候,厉绝寒坐在洞里不断的用内力催动活泛秦霜体内的伤势。他以为他痛才会哭...后来当秦霜张开口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他真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
忘记那个错的彻底的徒弟......
所以他选择走出去,坐在听不见他呓语的悬崖边上俯瞰着被云雾遮掩的凶险山壁......
“喂!蠢材徒弟...你家那个又吐血了,快进来看看吧?不然只怕都撑不到你娶他过门了...”
厉绝寒不免蹙眉,深觉自己这个便宜师父真是越来越聒噪...
第018章 【秦霜其人】
秦霜想不通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主神所误。
人究竟是要犯什么样的罪过,才能连自己的名字都被没收,只能以别人的爱恨情仇作为准则行动?
秦霜不懂...也不想去懂。
在他看来,不管是他融合的这个秦霜还是他代替的这个秦霜。都是两个完全不可理喻的人。
有些事情分明只要做个简单的取舍就能够完美收场...可偏偏不论是天下会的天霜堂主还是秦剑山的庄主,都像是莫名其妙的疯子把自己推入了一个必死无疑的结局中。
有病吗?觉得自己是神吗?把自己当做一根柴扔到大火里就能完成自己的英雄梦?就能让别人记住自己吗?
不要搞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私的人?如果秦霜的死亡真的能够唤起一丝丝,从他身上取暖之人的感动和感激...那这个世界该是一个多么虚幻美好的天堂?江湖中里那些枉死无辜的生命就都可以闭上双眼,甘然赴死了。
什么舍生取义,什么温情良善...
都是那些既得利益的人编造的虚伪谎言,为了蒙蔽那些真正愚蠢之人的双眼,然后给自己的自私披上最好的外衣当做掩护。
这世上,只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人只要活着,就能够得到永恒的幸福和美丽。
所以只有那些自以为是又愚蠢脆弱的人,才会配合这个自私自利的世界找寻无数以情义为重的借口...用以逃避现实,逃避那个卑微又懦弱的自己...
秦霜厌恶这样可悲的弱者,讨厌那些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要用大义来抨击他人的人。
所以秦霜也极度的鄙视自己,鄙视自己这个明明能够斩断所有邪恶荆棘的一庄之主,竟然在时间度过如此长久之后还被深深困在那个所谓的感情漩涡当中...
太可笑了...实在是太可笑了...
“你究竟还要用别人的罪恶把自己鞭笞成什么样子呢?”
一片漆黑之中,秦霜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在长久被隔离的空间里他渐渐的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
然后他就在漆黑不远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个让他疼痛的根源...
眼中已经没有什么灵魂闪动的迹象,那个原主秦霜站在角落里口中不住的呢喃着,眼角果然还带着湿润的泪痕...
“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借用别人名字的自己站在真正的秦霜对面有些犹疑的问着。
真正的秦霜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像一个被痛苦完全支配的傀儡。秦霜有点分辨不清对面的那个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他们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无法接触。
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你到底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呢?”
“......莫邪...”
他只能在这短暂分清自己和秦霜的漆黑世界中,听见对面的人呢喃着那个曾让他并不想去细想的名字。
秦霜觉得自己身上像是被贴上了无数写着问号的卷子,每一个问号之前都没有题目也没有序号。所以他只能在一个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世界里,被迫感受着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痛苦。
他的心在痛,他知道那是秦霜的过去。
他的呼吸困难,他知道那是秦霜的痛苦...
满满的不解写在秦霜的脑海里,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根本不能抗拒的大手,将他一点点推入那个自己根本不想跳入的世界...那个有关秦霜过去真正痛苦的世界...
“够了!!!我到底欠下了什么债?就算不是我的错我也还可以吗?!”
无尽的悲伤带着灰蒙蒙的绝望四面八方的挤压着他的灵魂,他站在漆黑的世界中不愿再去看对面那个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灵魂。
他抱着自己快要被不解和疑惑撑爆的脑袋,第一次绝望的朝着那个无处不在的主神大喊。
可是那个无情的主神,却像是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主人...将自己的实验品丢入了迷宫之后,就转过身只等着那可怜的小白鼠自己走出迷宫。
因为绝望不断的挤压着秦霜,将秦霜的感官不断的和那个他十分鄙夷的苦主秦霜挤到一起。
尽管秦霜一点不想要去接受也不想去了解,可足以把灵魂冲垮的伤心扑面而来时,秦霜终于失去了他的全部强硬和冷酷...
“够了!够了!够了!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
漆黑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破了...
一声脆响如同在漆黑的世界里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夫......夫君...”
震惊极了的兰翘还保持这那个双手端着药碗的动作。
一片朦胧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破碎的瓷片各自翘着尖锐的角度,都是它们被摔碎瞬间留下的伤口。
秦霜一张脸十分惨白不见血色,他在昏暗的室内努力的聚焦了几次,才转过脸在冰冷的逆光中看见了一个人影...
“......水...”
他不自觉的呢喃着,那个还被床上人影惊的不知如何反应的兰翘瞪着眼睛,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水......”
秦霜干涩低哑的嗓音又叫了一边,处于极度震惊之中的兰翘才终于大梦初醒一般合上了自己惊讶的嘴巴。
甘甜的水滋润了秦霜有些干渴的唇舌,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房间。
却不知为什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站在一边的兰翘也不说话,只等着秦霜自己慢慢起身撑着还十分虚弱的身体走到了窗边...
“我...怎么会在这里?...”
“......”
兰翘听着秦霜的疑问,瞪着一双圆圆的杏眼显得比秦霜这个从头至尾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要惊讶。
“我......怎么会在这里?”秦霜又问了一遍,兰翘脸上的表情一变朝着秦霜走了过去。
“夫君...你...想不起来了?剑阁那天...”
“你想说什么?......咳咳咳咳咳...”
秦霜背对着兰翘,完全不知道此时的兰翘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单手扶着窗边的桌子说话都十分废力...也不知剑阁当日到底遭受了什么,才会在消失这么多天之后变成这么脆弱的模样。
兰翘的眼睛转了转...开口和秦霜说话。
“剑阁那日,那个人突然出现...让你重伤昏迷...夫君你...都记不得了吗?”
秦霜闻言脸上表情僵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了窗外明亮的月色...
“我记得...怎么了?难道此时此刻,我已经不是秦剑山庄的庄主...而你就当不成秦剑山庄的女主人了吗?”
虽然秦霜说话,还是十分虚弱无力,可那语调之中却是曾经的秦霜从来没有过的刻薄冷厉。
兰翘眨眨眼,虽然有些意外但却丝毫不被此时的秦霜吓到。
因为此时的秦霜,就和过往一样看似知道什么...但却连自己昏迷不醒为谁所救都不明白...
江湖上的人都说无心杀神厉绝寒终究顾念旧情,难以做到彻底舍心取剑...
而这个让厉绝寒三番两次为情出剑的人,竟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江湖上传言的真实性。
.......是啊...怎么能信怎么敢信呢?从当年在金陵江的花船往外看的时候,一身狼狈的厉绝寒那是连兰翘都不敢相信的景象。
可有的时候便是如此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却总是比荒诞的江湖传言更多了几分令人唏嘘的真实。
不过秦霜不知道也是好事...
他不知道,厉绝寒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不相信也不会接受厉绝寒心里有他的事实...
人都是这么的自私又卑鄙,只看自己想看的只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其他人的死活向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兰翘看着秦霜的背影,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对谁都很好的男人其实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就算厉绝寒宇莫邪都为了他发疯,可实际上这个人和自己也是一样卑鄙的人罢了...
她不过卑鄙的更真实,而秦霜就更虚伪而已...
兰翘微微一笑,娇小柔软的手掌轻轻抚上了秦霜的后背。
那一瞬间,没有人能够看见兰翘眼中划过轻蔑的光,她甚至都不在意此时那个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自己情人的目光...
她叫了秦霜两次夫君,其实第一次叫的时候并不是对着突然出现在床上的秦霜...
而兰翘手里端着的那碗汤药,当然也不是给一个失踪了足足一个多月又突然出现的人。
可秦霜从始至终浑然不觉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任何蹊跷。在他看来,兰翘摔碎的碗是因为他突然苏醒太过惊讶造成的...而兰翘会如此的照顾自己,也是因为秦剑山庄已经彻底被宇莫邪掌控...而他这个唯一被软禁的人就成为了秦剑山庄所有人活下去唯一的条件...兰翘则毫无疑问成为了宇莫邪这个叛徒的走狗。
所有的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太过顺理成章...
也因此,兰翘可以不费一点力气就抹去秦霜昏迷之后,所有秦霜不知道的事情...
兰翘站在秦霜的身后,那被月光照亮的半边脸仿佛是对所有自诩聪明之人的最大嘲讽......
魔道头首宇莫邪如何?天下第一剑客厉绝寒又怎么样?...
他们都爱这个可悲又可怜的蠢男人,而这个男人竟然连自己能够安然躺在自己的卧房是为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都是这么的自以为是...也都是这么的愚蠢又虚伪!
当尖锐的刀尖终于从秦霜的身后抵上了秦霜的后心时...兰翘眼中的杀意已经足够她用那本来娇弱的手臂扎透自己丈夫的胸口...
“夫君...如果你一直消失就好了.......这样的话至少我和雀郎永远都能够活在你那个好徒弟宇莫邪的羽翼之下。”
第019章 【秦霜其人】
秦霜在一瞬间转过身的时候,虽然挡住了兰翘那把要命的匕首...
但那张陌生无比又熟悉无比的面孔却突然出现,带着满满的惊恐和歉疚扭曲着表情,将另外一把短刀插入了秦霜的胸口...
一瞬间,大片的血花从秦霜的胸前化开,他甚至来不及去询问为什么是你,就拼着最后的力气一掌拍在了对面男子的头上......
“噗!”
那被兰翘亲切的叫做雀郎的男人根本承受不住盛怒之下的一击...
寒冷的拳掌将雀郎拍在对面的墙上之后,雀郎就支撑不住的喷出了满口的血。刺杀不成,眼看着自己的情郎被秦霜一招毙命,兰翘那张从来灵动娇俏的脸蛋也瞬间失去了血色,爬满了天崩地裂般的惊恐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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