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楼,元征吩咐守在门口的两个下人驾马车回府,他要带着胡彦走回去。
这家酒楼是王家特意定的地方,离王府远了点,胡彦也不问元征走回去的原因,被他拉着在街上逛。
万物复苏,嫩绿的垂柳长长的垂进一旁的河水里,河边还有许多妇人,有的抱着孩子坐在石头上,有的蹲在河边上,手里拿着木槌捣衣裳,远远的吆喝声混在春风里,胡彦听的入神。
元征回头看了他一眼,看着胡彦正闭着眼微笑着不知道在享受着些什么。幸亏有他拉着他的手在前面带路,不然胡彦非得走进河里去不成。
遛食遛的差不多了,元征也带着他走到了要去的地方,丁甬的药堂,还未进门,只站在门口,苦淡的草药味便从里面弥漫出来。
药台上忙着辗草药的学生看见他们二人,行完礼告诉他们师傅正在后院忙活,元征让他留在这里,不必跟着他,胡彦走在前头进了后院。
药堂的后院种了一整院子的草药,当下正值吸水生长的关键时刻,丁甬不敢怠慢,亲自搬着木桶在里面伺候着。
“稍等片刻,待老夫浇完这柱芍药。” 丁甬向他们行礼。
元征抱臂站在一边,胡彦头一次见到活的草药,竟然还有开花的,好奇的不行,提着衣襟便要踩进松了土的泥地里。
“过寒,你可当心,莫要大意踩了人家的药。”元征看着胡彦实在好玩,干什么都像个好奇的小娃娃,笑着提醒他。
胡彦头也不回,只留给元征一个后脑勺,手掌在身后朝他摆一摆,“莫担心啦。”
丁甬看着他进来了,手上的一瓢水正好浇完,“王妃,你可要来亲自试一试?” 他把水瓢递给胡彦。
“怎么弄?和浇花一样?” 他还真有些怕闯祸,自己可别把丁大夫的救命草药给浇死,经过上次的瘟疫,方知道了草药对生命垂危的病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丁甬慈祥地朝他笑一笑,告诉他不必担心,只把这些当做一般的花草便可。
胡彦这才敢接过水瓢,弯下腰在木桶里舀水,缓缓浇在旁边一棵不知名的草药上。
元征站在和胡彦一丈以外的距离,看着胡彦弯腰,一只手掌撑在膝盖上,一手慢慢的拿着水瓢浇水,身上的水蓝绸子隐没在草药之间,他的过寒就像是一株仙草化成的人一般。
“咦~” 胡彦浇着另一株草药,这草药细细的,叶子只比指甲盖大一些,边缘带刺,小小的凸起像是会开花,鼓起来的花骨朵含苞欲放,同时也从花苞里散发出一阵阵苦苦的药香来,“这是什么药啊?开花还这么苦。”
丁甬扶着老腰朝他笑了笑,“王妃,这柱叫窃衣。”
☆、小祖宗来找他“算账”了
“唔, ” 胡彦点点头,“窃衣。” 他把水瓢里的水浇了一半给这柱窃衣,“不用给它浇完吧,这么小,叶子小小的,花骨朵也小小的,身子倒是长得高。” 胡彦自言自语的看着它。
“窃衣喜湿, 无妨的。” 丁甬提醒他。
胡彦点点头,又把剩下的半瓢水慢慢往窃衣“身上”浇。
的窃衣的药香味奇妙的很,胡彦闻了之后竟然觉得上瘾, 手里的水瓢不撒手了,“丁大夫,你去忙吧,我帮你把剩下的浇完。”
这活也不累, 待在草药堆里,不同味道的药香四通八达的往他鼻子钻, 胡少爷起了玩心。
丁甬自知他是好奇,但也不拦着,提着衣襟往外走,定王爷今天来找他, 是来拿东西的。
元征等在院子里,丁甬从地里出来,缎面的布鞋沾了一鞋底的泥巴,他走进里屋, 不一会儿拿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出来,脚上的布鞋未换下来。
胡彦在草药地里虽然不觉得累,但是弯着的腰却酸的不行了,胡少爷浇草药的心有余力不足,脸上蛮不好意思的拿着水瓢走出了草药地。
脚尖上粘了点泥,底下的衣襟就更不用提了,他进去的时候没有把长长的衣摆塞到腰间去。
“丁大夫,嘿嘿嘿……” 胡彦十分不好意思的朝丁甬笑了笑。
丁甬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接过胡彦递过来的水瓢朝他点了点头,“王妃,还是看看王爷手里的东西吧。”
胡彦看着元征手里开着盖子的木盒,湿着的手在上好的轻绸上胡乱的蹭了两把,跳到元征面前去。
“这是什么?”
一块晶莹的黑石头被元征拿在手里,胡彦拿过去朝着日头看了看,里面似乎还有些憋的东西,朱红色,像一块绸缎嵌在里面。
正当胡彦朝日头细琢磨这块黑石头,元征揽着他的腰便要往外面走,丁甬向元征行礼,“二位慢走。”
元征朝他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丁甬摇头,笑着又进了泥地里,继续浇着剩下的草药,一株两柱,都是他的宝贝,都是来年要救人的宝贝。
“这黑石头是什么呀?”
“珀”
“珀?”
元征搂着他进了他们二人的卧房,元征给他们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胡彦拿着这“珀”细细把玩,表面滑滑的,像鹅卵石,比鸡蛋小,只有鸡蛋黄那么大,上面穿了个孔,吊着个红绳,应该是挂在脖子上的链了。
“这是送给我的吗?” 胡彦超他会晃了晃。
元征捏着胡彦的手,“这就是为夫的心。”
“…你的心是黑色啊?”
元征本来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变被胡彦给逗乐了,他的小宝贝儿上心的的地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呢。
“你好好看看它里面的东西,再想想,我那晚割破的手指。” 元征抬手刮了刮胡彦的鼻子。
胡彦听他的话又细细看看这块黑石头,“哦!”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里面,是你的血!”
元征点点头,“你说,这是不是为夫的心,嗯?”
胡彦努努嘴,“这是丁大夫做的?”
“嗯。”
“丁大夫不是个大夫吗?他怎的还会这门功夫?”
元征轻笑,“丁甬用来封解药的法子,不过是让我看到了,才想起来个这样的注意,叫他把我的血封在了里面。”
“丁大夫真是个能人。” 胡彦越来越佩服丁甬了,完全没有注意他的夫君的俊脸又垮了下来。
“你这个小东西,能不能把这东西的心意看明白?” 元征轻轻揪着胡彦的耳朵问他。
胡彦后知后觉,手里拿着珀抱住元征的胳膊,“我夫君对我真好,他都把他的心给我了啦~”
定王爷很想装作生气的样子,让他的小娇妻哄哄她,可是看到胡彦这幅样子,他只好十分“不情愿”的笑出来。
“欸?” 胡彦又突然正色看着元征,“那我的心呢?我也要给你我的心,你怎么都不让丁大夫做一个我的心出来?”
元征扶额,“夫人,你看到我割自己的手指都怕那副模样,还有胆子让你的手指流血?”
胡彦“唔”地点点头,元征说的好像十分有道理,他可是非常惜命的,割割食指万一得了破伤风可怎么办?
清明时节到来,乾州城内外一片绿油油。
月末的帐房收了上个月的税钱回来,一大早,元征便待在书房查账,本来说好今天带着胡彦出去踏青,可是两这个月来的帐都压着,他实在走不开,只得食言。
胡彦还在卧房里呼呼睡大觉,元征已经查完了一本账单,案几上还有一摞账本未算,其余的零散帐元征可以吩咐帐房清算,但是这里面是往年一年的总账,必须经过他这个一把手的眼。
丁管家送了一壶清茶来 ,元征一人静坐在书房,拨弄着放在手边的算盘,噼里啪啦拨了半晌午。
等胡彦睡醒,欢天喜地在大衣柜里选了半天的衣服,却不见元征的身影,遇见丁管家才知道今天元征有事,气呼呼的胡大少爷插着腰跺着脚去书房找人“算账”。
元征落笔在一页账单的页脚,胡彦推门而进,好大的声响,里面的元征皱了皱眉,想了想来人,只得苦笑,他的小冤家来找他算账了。
“哼!”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元征也不抬头,嘴角含着笑,等候他的小冤家走进来。
☆、专骗你这种小傻子
“哼!”
未闻其人, 先闻其声,元征也不抬头,嘴角含着笑,等候他的小冤家走进来。
胡彦插着腰进了里屋,说好了今日带他出门踏青的元征好端端的坐在案几后头,低头专心看着案几上的东西,连他进来都不看一眼。
“元征!”
“嗯。”
“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 胡彦嘴巴撅的高高的, 眼神十分幽怨的看着元征。
“嗯。” 元征翻了一页账本,又端起笔山旁边的茶盅饮茶。
胡彦猛的盘腿坐在元征对面鼓着嘴巴看着不理会他的“小人”,“你不是说好今日带我出门!”
“卿卿, 事发突然,今早账房才送来账单,我也不想枯坐在这里拨算盘珠。”
元征抬头看着胡彦苦笑,耸了耸肩膀, 今早账房送来东西,元征这才想起来, 他落了半年多的帐没管,搁到从前,他都是月月清算的,果然是美色误人。
胡彦撇嘴, “哼!那你还不赶紧带我出门,回来再算账嘛~”前半句话说的十分强硬,后半句便已经软的发腻了,胡彦这招百试百灵, 元征就吃他撒娇这个路数。
元征埋头苦笑,后又拉着胡彦坐进他怀里,圈着他算账,扔给胡彦一本已经清算完的账单,“为夫清算完这些,一定陪你出去玩,你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解解闷儿。”
胡彦知道,元征铁定是要算完账才会带他出去了,无聊的翻看着账本。
元征嘴角含笑,预料着待会儿胡彦的反应。
果然,胡彦待在他怀里也不老实,看着账本激动的念出来,“两千两!一千五百两!五千两……”
元征顿手,“开心了?”
胡彦当然开心了,他的眼睛在账本上看的眼花缭乱,随便找到一数目,都是成晚上万的银两,抬头看着元征,脸上是得知自己有这么多银子而抑制不住的喜悦。
“这这这,这些,都是你,不是,都是咱们的钱呀!”
元征拍了拍他的头,胡彦几天的头发没有束上去,上半部分只拿一条发带束在后面,垂在后脑,摸着后背上垂下来的发丝软软的。
“这下开心了?” 元征看着胡彦大大的笑脸。
“这多么银子?” 胡彦难以置信的又向元征确定,这些银子是否真的都是他们的。
元征重重的点点头,“是,我的少爷~”
“一、二、三……” 胡彦数了数,惊叹道: “三十家店铺、五间钱坊、八座酒楼……” 胡少爷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拔高,“我们怎么有这么多的产业啊!”
元征轻笑,附和着他点了点头,手里拨弄着算盘珠。
“哇哇哇!”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的胡少爷在元征怀里左摇右晃的摇摆,“我真是个有钱人,哦!”
“哎呦,我的少爷欸~” 胡彦晃的元征看不清账单,“你稳当些,待为夫把这些算完,带你去咱们的银库睡觉都成。”
“哦。” 胡少爷端坐在元征怀里,安静如鸡的傻笑,那狡猾的笑容,仿佛是偷了人家万贯家财并且逍遥法外没有后顾之忧的小毛贼……
元征处理完账单用了大半日,胡彦看着账单傻笑完就没有那么大的兴奋劲儿了,待在书房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烦,灰溜溜的走出去告诉元征他找东西吃。
元征苦笑着叹了口气,他这哪是娶了个妻子,这是养了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翌日,达成所愿的胡彦被元征骑马带着他去往城郊踏青。
城郊外,低低矮矮的小山丘错杂,红红黄黄的开了不少花,元征搂着他在马上折下桃树上一枝桃花,弯起来编成花环套在胡彦的头上。
桃花香香甜甜的铺在胡彦的发丝上,过了一会,花瓣儿蔫了,套进了胡彦的脖子里,胡彦觉得自己都被花香包围了。
城郊的人不少,有的和他们一样,专程过来踏青游玩,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伴侣 ,坐在桃花树下不知道交谈着些什么。
胡彦被元征抱下马,元征一手千人一手牵马往树下走,临近河畔,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静坐在他们看到的树下,胡彦看见人家身上穿的长袍子,非说老者是算命先生,元征哭笑不得的栓了马。
“专骗你这种小傻子。”被胡彦拉着往树下走。
☆、因为我向月老许了愿
“先生。” 好奇心十分重的胡少爷拉着元征首先向坐在树下的老翁像模像样的鞠了一躬, 那满头白发的老翁看见他两人过来,笑的十分慈祥。
不等胡彦说明他们的来意,反倒是老翁先开了口,“老夫知道二位公子的来意。” 声音沧桑而洪亮,不像这么大年纪的老人的嗓音,让胡彦更加相信这个老先生不是凡人。
“先生可知道我要说什么?” 胡彦拉着元征盘腿坐在老者对面,嘴巴咧的毫无防备, 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
元征在一旁操心的看着胡彦,又帮把把身后的衣襟摆好。
“小公子是要问老夫姻缘二字。”
“对!” 胡彦快速的点点头,朝老先生笑的合不拢嘴。
“小公子的有缘人就是身后这位公子。” 老者也回应他一个笑脸。
这回胡彦真的目瞪口呆了, 他还什么都没说出口呢,老先生怎么都替他说出来了果真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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