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
在书房腻歪着,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写字,元征给他讲着书里,胡彦写在纸上,万分和谐,胡彦抬头顿笔问道:“我会不会,打扰到你做正事?”
元征翻了一页书,“没有,你不过来,我也只是在房中看书写字。”
“唔…”
“本以为你厌书倦字,我才独自一人在书房,没想到我的过寒这样思念我。” 元征笑着看他。
“…是特别… 想念的…”
两个人还没有再说其他,书房外,走到这里来的家丁敲了敲门。
“王爷,玉吉县县令、州府衙役说是有要事找您。”
元征搂着胡彦站起来,拉开薄帘走出去,胡彦的手被他牵在手里。
出了门,家丁跟在后面,主仆三人走到王府正堂,两个人站在正堂门口侯着元征。
穿长衫的玉吉县县令像见到朱老三那天一样,堆着一脸的讨好向元征和胡彦作揖,说是朱老三的案件已经审理清楚,特地过来报喜。
这有什么好报喜的,堂堂县令不为民除害要你有何用?元征一句话都没说,直让家丁送客,那点头哈腰的县令只好挂着无比虚假的笑容离开。
剩下另一位的青年男子,腰间挎着佩刀和元征禀报,“近日,在城中丢失了几十户人家的闺阁姑娘,卑职绞尽脑汁,带着衙门上的兄弟日夜排查,毫无头绪,实在没有办法,破不得已,想请王爷出马,理清案件。” 抱拳拱手的这位,是乾州城的捕头,名叫于勤。
“你先回去吧,带人继续盘查,一针一线不许遗漏,本王这就准备,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畜生敢在本王的眼下作乱。”
待于勤离开,胡彦拉了拉元征的衣角,“府衙的事,也归你管?”
“乾州城的老知县已经归西了,新来的知县曾经有一个,我嫌他太过殷勤,便顶了职位。 ”
三日之后,于勤又到王府上来了一次,说是案件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元征叫人从外面街市买了粗布衣衫,亲自调查。
胡彦留在王府踟躇了半天,到了晚上,元征驾着马车回来,粗衣短褐,穿在元征的身上依旧气宇非凡,大步流星拉着他进了饭堂。
用过饭,元征独自进了书房,胡彦知道这是出了命案,自觉的回了房,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等着元征回来。
推开外房的门,走进内屋,元征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来,看着床上坐起身的胡彦,径自脱了衣服,两只缎面鞋脱掉一边,抱着人躺在被窝里。
胡彦未敢说话,元征身上带着从外面沾来的寒气,连原本的松木香气都被掩盖,只觉得他心绪不佳。
元征换了桌上的纱灯才上得床来,细蜡被蚕丝灯罩罩着,静静地燃烧,宽大的房间内安静的很,元征的内心却十分不安宁。
接连丢失好几个大活人,且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出事的地点在花街,那几条人命,估计也就凶多吉少了,几日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花灯会,若是在那之前还没有理清案件,恐怕,对城中的百姓会造成更加不堪的后果。
人心惶惶不是重点,若是团伙作案,只怕会杀及更多无辜。
元征一夜无眠,第二天五更已过便早早的起了床,兴许是他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了身旁的人,胡彦散着长发睁开眼,看着穿戴和昨天如出一辙的元征。
“夫君~” 声音弱弱的,却足以让屏风前的元征走过来,俯身轻啄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我吵醒你了?再睡一会儿,嗯?”
说完,元征便要站起来走人,被身后的胡彦拉住了手,胡彦还躺在被窝里,抬头看着他,担心道:“小心一些。”
元征用力回握了胡彦的手,唇角勾着笑,大步往外走去。
胡彦起的早了,昏昏沉沉地躺回枕头上,知道春香端着脸盆进来服侍,他才起床,外面的天都大亮了。
他接过春香找出来的衣裳,一件件地自己套在身上,出了卧房门,才想起来道:“王爷吃过早饭没有?”
春香在后面答道:“回王妃,王爷天还没亮便和于捕头出去了,并未去过饭堂,但吩咐了人做好您的早饭。”
胡彦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别扭,往饭堂走的路上,“以后,就不要喊我什么王…王妃了,喊我少爷。”
身后的大婢女连忙追上他,“王妃,这可让我们做下人的如何敢啊?” 王妃可是元征让她们叫的,不敢不从啊。
胡彦表情自然,“让你们叫就叫,王爷那里,我去和他说就行啦。”
“是,王…少爷。”
“嗯,走着~”
晌午,王府后院,胡彦觉得甚是无聊,虽然才半日不见元征,但他好像有些思念他了,又想到那个已经残害了好几姑娘家的“杀人魔”,胡彦不由得在青天白日下打了个颤抖。
他自小生在胡家塘,也就碰见过遛街串巷的小偷,哪里见过这样残害好几条人命的恶人?
再说,万一不是一个人作案,而是有好几个人帮手,元征虽然武艺高强,但他毕竟也是寡不敌众呀。
若是从正面攻击还好说,万一,那手段卑劣的杀人魔从背后给他一刀子,想到这,胡彦的眼皮开始猛跳个不停,心里止不住的担心元征。
他刚来到乾州城,胡家塘那个大宅子,对他一点牵念都没有,好不容易遇上元征,长得英俊,人对他又那么好,他怎么能够失去他?
春香正坐在前院的庭院下,和几个小姐妹忙着手里的女红,便听见后院胡彦急急忙忙的喊他,不多时,胡彦拎着盖脚的衣摆向她们这里跑过来。
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下庭院台阶,“少爷,您这是怎么?” 她看着如此焦急的胡彦,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嘴里大喘着气。
“王爷…王爷在哪儿?我,我要去找他…快…” 胡彦大跑着过来,生怕他晚到一刻,元征就会死在别人的刀下。
“少爷,您别着急,我这就去问门口的家丁,您别着急…” 说罢,春香便也挑起裙裾,小跑着往门口去,胡彦跑的比她还快,扔下身后几个对他行礼的婢女。
花街是条商行街,紧挨着附近紧密的百姓住宅,街里头大都贩卖着女子的衣裳首饰,因着物美价廉,吸引了众多年轻的姑娘媳妇来这里购买她们需要的物件。
但也正是这条看上去平静繁荣的街道,已经在短短几日之内,丢失了五六个百姓家的姑娘,严重些来说,是出了五六条人命。
元征扮做普通人模样,和佩刀戴帽的于勤从街头走到街尾用了一晌午的时间,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来,不过看到三两个幼童在街上跑闹,闹久了便哭起来。
长龙一般的花街,充斥着五彩的衣裳布料、脂粉香气,即使出了骇人听闻的命案,姑娘媳妇们也是成群结伴的出来购物,好不热闹。
从早上便滴米未进的元征,这会子腹腔都被怒意填满,冷峻的眉角上挑,身后站着同样丧气的于勤,忽地,从街尾路上的马车下来一个人,胡彦从车上跳下来,跑向他这边。
怕元征看不见他一样,胡彦边跑边叫,嘴角大大的咧开,好看的面容止不住眉飞色舞。
元征身上的怒气一点点散去,被胡彦感染了一样弯着嘴角,早早的张开双臂等着胡彦扑过来,胡彦见元征好好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脚下加快,一猛子扎进元征的怀抱。
马车上的两个小厮生怕他们的王妃脚下踩着个石头子,那样王爷非得要了他们的命不成,眼睛瞪得老大,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之后,才胆战心惊地跑过去。
街边来来往往的路人纷纷扬扬的讨论着抱在一起的两个男子,胡彦娇俏的像个女扮男装的大小姐,元征虽然一身粗布,但过去英俊的脸庞和身段却显示着他的身份不凡,路人不敢惹麻烦,看了两眼赶紧走开。
胡彦紧抱着元征的腰,底下两只脚在原地跺了跺,嘴上不停道:“你没事!你没事!”
元征的唇角还没有展平,拍了拍胡彦的后背,他今天穿了身水蓝的轻绸,整个人都轻盈无比。
“担心你夫君我出事,嗯?”
“唔。”
“那我的过寒可是小看为夫了。” 这才松开的胡彦,低头含笑看着脸色有些微红的他。
“我担心那杀人魔手段太过卑鄙。”
元征刮了刮他的鼻子,“那你还敢往我这里来?小心送了命。” 他假意吓唬胡彦,却没想到胡彦拉住了他的手,得意说道:“本少爷福大命大,老天爷护着我呢!”
于勤和两个王府家丁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尾,看着如此打情骂俏还不自知的定王夫夫。
终于,胡彦问他饿不饿,急匆匆的跑过来,午饭也没有吃,这会儿过了晌午,他才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
元征笑他馋猫,带着身后几个人往外走,半里外,满客盈门的满香阁。
门口招呼客人的店小二眼尖,引着元征他们去了二楼的雅间,元征让王府的下人和于勤都落座,点了几个胡彦平常吃的家常菜。
虽然已过饭点,二层的小酒楼依旧热闹,这里多是平常百姓时有富裕时的消遣地方,也有住在附近的有钱人家。
二楼的雅间用白色珠子串成帘子隔起来,未过多时,元征便听见他们隔壁的雅间,上菜的小二大声吆喝,“客官,您的炖猿脑~”
仅思索稍许,元征忽站起身,撩了帘子去了隔壁,动作太快,简直吓到了旁边的胡彦。
于勤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提起刀护着身后的胡彦也去到了隔壁。
端菜的小二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看着提刀过来的于勤,又看着满脸阴云的元征,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隔壁的食客看打扮像是外乡来的生意人,这会儿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元征看着铺了大红桌布的八仙桌,中间放着用大海碗装起来的“猿脑”,血红红的一盆,元征额头悬针,一脸阴翳。
片刻,胡彦看着饭桌,听见元征开口,“我乾州城的小酒楼何时这样富足了?竟可以给平常百姓提供这样珍惜的吃食?” 又听得元征厉声喝道:“还是你和他人狼狈为奸?做了谋财害命的勾当!”
☆、破案
元征的话一出口,上菜的小二连裤子都要尿出来。
于勤站在后面,看着桌子上那盆“猿脑”像是知道了什么真相,转而紧皱着眉头,否认心中的猜想。
桌上的几个人筷子不敢动一动,被喊去叫人的小二已经带着做饭的厨子上来了二楼。
元征负手笔直地站在饭桌边,指着那中间的“菜肴”,缓缓开口道:“以猿脑的重量,大一些的猿脑不过七两,而你做的这猿脑子却是二斤八两还有余,这个,如何解释?”
胡彦站在元征身侧,打量着里面那盆菜,感觉如何猿猴的脑子也不会那么大个,细细一琢磨,“呀”的一声,连忙抓住了元征的外衣,再不敢往桌子上看。
那厨子听着元征这样问他就已经惊吓不已,听见胡彦尖叫更是连忙跪下了身子,连朝着元征的脚底磕头,看着元征的样貌和气度,就可知他非同一般,战战兢兢地嘴里嚷嚷着“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是不是你杀了人家的姑娘!” 于勤厉声问到,右手握着即将被拔出鞘的刀。
“小人冤枉啊!老爷,小人怎敢做这样的勾当,那东西……那东西,是小人从别人的地方买来的,大老爷明鉴啊……”
回王府的路上,元征合眼坐在马车里,胡彦抓着他的衣服没敢出声说话,他能感觉到,元征正在生气,连身上的松木香气都变得冰冷起来。
良久,定王爷张开两片薄唇,“都是我疏忽大意。”
“……夫君”胡彦无措地看着他,刚刚在满香楼,元征把厨子如何弄到的“猿脑”车从头到脚问了个遍,才知道,那东西是他从花街上的猪肉铺买来的。
那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厨子还以为他买到了好东西,炖了报给有钱人,他就可以和上菜的小二分钱,酒楼的老板压根不会知道他们的秘密交易。
元征气的,是他自己的心思粗略,两天内在花街来回走了好几趟,怎么就没注意到那家卖猪肉的铺子,让凶手堂而皇之的在他的眼皮底下好生生的继续苟活。
他怕打草惊蛇,派于勤带着手下悄悄到盯着那家猪肉铺的动静,自己带着胡彦回家,准备翌日收网。
马车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厨子早就做好了饭,下人们恭恭敬敬地等着主子护到家。
元征下了马车,径直回了卧房,胡彦却早就饿了肚子,看着远去还在和自己怄气的元征,自己走去了饭堂用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元征衣服也没换,脱了鞋子躺在床上,思索着明天要怎么样让那个狡猾的人犯上他的钩,到时候,人证物证具在,看他还怎样继续祸害人命。
胡彦拎着春香给他装好的饭菜推开门,进了里屋,元征依旧合衣躺在床上。
“夫君,快过来吃饭吧。” 他软着声音,想哄元征消消气。
床上的元征果然坐起身子来,走下床坐在绣墩上,额头间的郁色不减。
胡彦打开食盒,里面的菜肴香喷喷地被他一一端出来,递给元征象牙筷,坐下看着他的夫君吃饭。
元征吃的很快,却没有显出任何狼狈或不堪,胡彦刚刚吃饭吃的急,一想到在满香楼看到的那盆东西,他就再也吃不下去任何东西。
“夫君,为何不直接把那杀人魔关起来?”
“证据尚且不足,我命于勤派人盯着那畜生先搜集物证,明日,就要找个诱饵,引他上钩。”
只是,元征现在发愁,上哪里去找个大姑娘,现在,花街附近的百姓人心惶惶,都不敢让自己的姑娘媳妇独自出门,他要怎的才能找个适合的人选?
胡彦像是知道他的苦闷,悄悄问道:“是不是要找个女子引那个杀人魔出来?”
两人双眼对视,元征看着他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胡彦也不低头,好看的眼睛转了转,弯着嘴角抓住他的衣裳,“让我去吧!我可以假扮姑娘引他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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