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困又累,听到门铃响的时候只想钻到被子里,隔绝自己。夏立克伸过一只手,盖住他的耳朵。
门铃持续不断,跟鬼叫一样,杜茗睁开眼,不耐烦道:“谁啊,今天不是休假吗?”
夏立克下床:“我去开门。”
“如果是颀长,你别让他进来,叫他收拾收拾东西滚。如果是小张,同上。”
夏立克随手拿起浴袍穿上,刚开了门缝,对方就推门进来,反锁。夏立克眉头一跳,看对方还要往里面走,从后拉住他的衣领:“季三,你干嘛?”
和季廷做朋友这些年,夏立克还没见过对方这么心急,以往的他都是意气风发的欠揍样,今天却有点烦躁,在自己面前随手扒拉了两下头发,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杜茗呢?”
“在里面睡觉。”夏立克拉他坐到外间的沙发上,“怎么了?这么早?”夏立克看了眼手机,才早上七点。
季廷长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有没有酒,想喝。”
夏立克把桌上的橙汁推给他,猜测道:“失恋了?”
“嗯……还没有,但是可能快了。”季廷想起来就烦,“你说,青梅竹马是不是很有可能在一起?”
夏立克头一回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情感大师,他探究地看了眼季廷:“看情况吧,韩总有青梅?”
季廷:“……他没有青梅,但是他有竹马。”
门口传来的谈话声时高时低,像蚂蚁啃食着心智一样,不听觉得难受,听了又睡不着。杜茗犹豫了一会儿,起来穿着睡袍,进卫生间看了眼自己的脖子。
这幅样子出去未免也太丧心病狂。这痕迹重的,遮瑕膏得用完。杜茗扶着墙走到门口,坐在门后听季廷念叨。
“……他有个朋友,跟他一块儿长大的,幼儿园、小学、高中、大学都是一个学校,标准的竹马……”
杜茗在门后琢磨:“竹马啊,季廷胜率70%。”
“……这个竹马之前在国外,最近回国发展家族业务……”
杜茗:“家族企业,和韩总门当户对,季廷胜率50%”
“他要是不帅就好了,可他偏偏长得还不错,我上回见到他,他正拉着文清跟他表白……”
杜茗:“喜欢韩总,长得好看,季廷胜率20%”
杜茗掏出手机,靠在门后给夏立克发微信:“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大腿抱?”
夏立克收到他的信息哭笑不得,也没打断季廷说话,只朝他指了指卧室,起身过去敲了敲门。
杜茗扶着墙起来,打开门后扑到夏立克怀里。夏立克把他拦腰抱起,带他到沙发上。
季廷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求问:“杜茗你说,我胜算是不是很低?”
季廷哪里这么不自信过,这真是破天遭头一回,换做之前没脸没皮的他,早就撸起袖子上了。
爱情使人畏首畏尾。
杜茗坐在沙发上,靠着夏立克道:“你确实很有可能失败,但是——”他拖长这个是字,“你遇到了我,胜率百分百。”
季廷一下子来了劲:“你说说,怎么做?”
杜茗打开微信界面,点开韩总的对话框给他瞧:“我已经发出了助攻第一炮。”只见界面上,三分钟前发出的信息是“季廷想跟你分手。”
季廷:“?????”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拿着杜茗的手机想撤回,发现已经过了时限,接着,自己的手机开始疯狂地响起来。
季廷的手机就放在桌上,杜茗赶紧拿过,锁屏上弹出的信息全是“文清”发的。
“你要跟我分手?”
“你在哪?”
“两个小时内来见我,不然你完了。”
杜茗看完把手机递到季廷手上,拍着他的腿语重心长道:“去吧,皮卡季。”
作者有话要说: 季三爷打个酱油,方便番外叙述。
各位宝贝,六一儿童节快乐!!
第48章 剧组
四十八
法国的戏份虐心又虐身,张导在电影里为它预留了半个小时,换算后的表演天数,大概是五天。全剧组在法国开工的第一天,倒着先拍夏立克走进画室,发现真相的默声结尾部分。
法国街头随处可见素描艺术家,张导几天前就托人雇了一个,画了上百张夏立克的素描,有正面的、侧面45度的、正侧面的、几张寥寥背影,甚至还夹了几张裸体。
身材非常健美。
杜茗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不自然,又看了两眼,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夏立克本人的身材,更像是套用的大卫……
戏里汪彦和陈伯喣没有互相坦诚,汪彦不知道陈伯喣本人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样子,只好凭着想象画。
只不过画得也太夸张了吧,胸肌太大,那啥太小,一点都不符合实际!杜茗在心里默默修改了好几笔。
电影表演到最后,张导反而没有了说笑的意思,“发现真相”是整部《画》最压抑的高潮部分,画面色调灰暗,气氛森冷,张导和副导反复确认了场景布置,包括每副画的位置,彼此间的距离,高低状况。此外,张导要夏立克在这个戏份里,适当地自由发挥。
之前的戏份,张导都会告诉演员情绪把控,从哪到哪,停在哪个情绪点上,但是这场戏,变数太大,演得好不好全看主演投入多少的情感,张导划定了个大范围。
杜茗还没演过这样随性的戏,颇有些好奇,想站在镜头后观摩观摩,谁知张导要赶他出去。
杜茗不肯走:“为什么?我也是主演!”
“你是动摇夏立克的最大变数,你出去。”张导毫不留情道。
“我能有什么变数,我站在镜头后不动不就行了。”杜茗站得笔直,试图像个爬山虎,生出个吸盘吸住地板。
“你啊,不动就已经够让他注意的了。”
张导瞧见,夏立克在房里走来走去找感觉的这会儿,已经朝杜茗的方向看了三回。他招招手要夏影帝过来,站到自己旁边,好兄弟似的挽住他的肩。
“杜茗,”张导叫他一声,“你现在走出去,到你的戏份了再进来。”
杜茗不明觉厉,乖乖地转身,抬脚走了两步,隐隐约约听见张导对夏立克说:“你看着杜茗走出去,慢慢变小,变远……”
剧组现在在法国一个偏远的小镇上,头顶的天蓝的不切实际,被风撕碎的云絮飘着散着,在蓝布的映衬下,连形状都格外清晰。屋子正前方是一个小湖泊,亮得像面镜子。如果不是拍戏,杜茗想在这儿睡上两晚,洗涤一下心灵。
颀长去了趟超市,这会儿刚好开车回来,在屋子旁边的空地上停车。杜茗跑到车的副驾驶门口,敲了敲窗户。他眼尖,早就看到副驾驶位置上有一大袋东西。
颀长给他开了门,杜茗打开,在里面翻翻找找,拿了袋荔枝出来。
颀长:“少吃,上火。我去给大家分点。”颀长拎着其余的水果走开。
杜茗欢快地应了声,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剥荔枝。
荔枝味甜,汁多,颀长买的都是品质好的,杜茗吃了一个,被甜到心里,核都来不及吐,又剥了一个。
杜茗手快嘴快,等颀长出来找他,三分之一的荔枝都已经下肚了。
“哎呦祖宗,”颀长拦住他剥荔枝的手,“忘了流鼻血的教训了?”
那是去年四月,杜茗刚结束一部玛丽苏神剧的拍摄,颀长送他回家,途中给他买了袋荔枝。杜茗和夏立克同居后,颀长就只负责送他到门口,不像以往,还要跟进家里去碎碎念。虽说颀长在杜茗下车前千叮咛万嘱咐荔枝少吃,但是倔强的吃货杜茗同学完全不把颀妈妈的忠告放在心上,回了家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电视里一个综艺还没结束,荔枝就已经只剩一堆壳了。
那天恰好夏立克也回了家,两个人顺理成章做了点成人间的运动,运动到一半,杜茗感觉鼻子里有水在往下滴。
房间里没开灯,杜茗手肘撑在床上,晕晕乎乎的,一时竟分不清是幻觉还是鼻涕,抬手摸了一把,凭着触感和没失灵的嗅觉判断出是鼻血。
在床上,做.爱的时候,流鼻血,是种什么体验?
常人肯定是下床止血去了,但是杜茗不是常人,杜茗觉得自己是体贴、顽强的小受,所以他把脸埋进了枕头,硬是销魂地坚持了几分钟,等到夏立克察觉到空气中味道不对,开了灯把他抱起来,顿时吓了一跳——枕头和床单上一滩血。
杜茗用手捂着鼻子,血从他的手缝里往外溢,视觉效果惊人,他想下床去卫生间,奈何腿软,夏立克那啥还埋在他体内。
硬.邦.邦的,非常烫。
这个情形真的很窘,夏立克已经打算叫120了,杜茗一狠心,爬着往前走了一步,然后直起身子,抢过夏立克的手机奔进了卫生间,一边冲水一边崩溃,我特么真像一个神经病!!!
还光着屁股。
鼻血这个东西,冷水往脸上疯狂扑一阵,在额头上弄湿弄冷一片,会止得很快,夏立克推开卫生间门,杜茗已经拧好纸团堵住了鼻孔。
之后的事情太糗,杜茗回忆不下去了,总之他对那个夜晚的印象就是鸡飞狗跳和不穿裤裤好凉爽。
回忆结束,杜茗把剩下的荔枝一推,全堆到颀长腿上:“我不吃了。”
他起身,悄悄探了个脑袋进门,眯着眼睛看夏立克表演。
夏立克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角色中,在房间里走得很慢,杜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这种悲伤会在夏立克抚摸画作的时候从指间冲出,在夏立克盯着墙上某一点时从眼神里溢出,在夏立克无力地蜷起指尖时散开,浓郁的、沉闷的、痛苦的。
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杜茗呼吸一窒,默默缩回了脑袋,他觉得张导刚刚说得不对,自己不该站在屋里,不是因为自己是夏立克的变数,而是看着夏立克这样,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抱住他。
杜茗在外等得无聊,中午随意吃了个三明治,去附近人家借了厨房做了碗盖浇饭,盛在保温盒里。等到下午两点,终于听到屋内张导喊了一句过,杜茗端着保温盒立马就冲了进去,故意一蹦一跳到夏立克面前,抱住他:“不哭,茗茗抱抱。”
夏立克听到这话,笑了一下,张嘴咬了一口他的鼻子:“茗茗给咬咬。”
杜茗听话地不动,给夏立克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打开保温盒:“吃吧,我做的。”夏立克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早饭,喝了一瓶水,拍完戏看到杜茗亲手做的便当,食欲大动,站着接过就开始吃起来。
工作人员在周围来来回回走,为下一个场景布置,杜茗和夏立克就站在人群中间,一个吃着饭,一个仰头看对方吃。
夏立克夹起一小块咖喱土豆喂给杜茗,杜茗张嘴吃下,享受地眯起眼。经过小郭的拍摄,杜茗已经能很好地适应在群众面前被喂饭这个事情了。
对此,夏立克调侃他:“你这是脸皮变厚了。”
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吃一份饭,张导这个单身中年男感叹似的路过,往饭盒里飞快地瞥了一眼,故作伤心地说:“秀恩爱,不要脸。”
杜茗:“……”他朝夏立克挤挤眼,意思是要不分点给张导?
夏立克抬手遮住饭盒,然后利落地带着他转身,背对着张导。
夏影帝真是坏到家了,杜茗捂住脸,他听到身后传来幽幽的叹气声,接着是一声脆脆的咔嚓声。杜茗忍不住别了个小角度往后瞧,只见张导拿了根绿色的黄瓜啃,模样非常可怜,眼神很哀怨。
杜茗转回来,和夏立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露出个微笑。
杜茗在法国的戏份十分简单,总结一个字就是“画”,一刻不停地画画,杜茗拍摄四天,在剧本里的时间线却长达半年,因此张导要求的拍摄时间很是跳跃,包括凌晨天微亮、白天、夕阳西下,还有夜深人静等,基本就是要通宵拍摄。睡觉只能趁有空的时间抢着睡。
夏立克的戏份已经杀青,张导要他自费留下,当杜茗的睡觉垫子。
杜茗听说老攻要自费,气得不行,直呼张导太小气,四天的钱也不肯出,夏立克抚平他翘起的嘴:“没事,我有钱。”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太浪费了!”杜茗忿忿。
杜小受拥有勤俭节约的中华美德,坚持贯彻执行的同时还要老攻贯彻执行。
拥有好几个亿的夏立克在这点上不想执行节约美德。
这会儿杜茗正闭着眼躺在夏立克腿上酝酿睡意,他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
夏立克给他盖了个毛毯,稍微拉上点遮住了他的下巴。杜茗面容精致,打了阴影和高光的鼻子在灯光下俊俏挺拔,夏立克在他眼睛上方把手放平,遮住光亮,小声道:“不浪费,陪你怎么会是浪费呢。”
能够陪杜茗从进组一直到杀青,是夏立克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三章~
第49章 剧组
四十九
杜茗躺在保姆车的后座,入睡很快,车外有人走来走去,夏立克用另一只手覆住他的耳朵,挡住嘈杂的人声。
一个小时短得像五分钟,杜茗感觉自己才刚睡着,就被夏立克用另类方式叫醒了——夏立克捏开他的嘴,往他嘴里塞了一瓣鲜橙。
杜茗咬破果肉,汁水在牙齿间流开,他没有睁眼,而是咽下橙子后又张大嘴。夏立克往他嘴里再塞了一瓣。
等吃到第五瓣,杜茗继续张大嘴,左等右等,等了好半天也没察觉到橙子的靠近,他睁开眼,发现夏立克正在剥橙子。
杜茗从下往上望,能看到夏立克笨拙的手剥法,以往拿着剧本的干净手指这会儿黄黄的,染着橙汁,偶尔剥的力度太大,杜茗都感觉到有水溅到了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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