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闹离婚,儿子在咱们一中,高三生,很符合啊,不出意外就是他。”
陆业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这种事他只在新闻上看到过。
严侓说:“这些事咱们管不了,你就听听,说不定不是。”
蛋糕店按时将蛋糕送来,配送员到校门时打来电话,严侓跑下去取。
王章回来后还赖在陆业这边,陆业问他:“你高考后直接出国?”
王章笑着说:“这事他妈的好像全校都知道了,万一我出不成了不是要闹笑话?”
陆业以为他也知道什么,心一跳。
王章又说:“我爸的意思是想送我出去,他说我肯定考不上国内的大学,我妈觉得只要是为了我好她都同意,我自己的话,我英语又不好,出去也是受罪,不过倒是挺好奇的,无所谓了。”
虽说熟起来的过程令人不快,两人甚至动过手,但王章这人不算太浑,陆业散发出点爱心,为他分析利弊:“出去也挺好的,多少人想要出国镀金都出不去,你能出去就试试,说不定国外的环境更适合你学习。”
王章很意外陆业竟然会说这么动听的话,他故意朝外一看,“今天的太阳不是从东边落的啊。”
“你——”
他好心一片竟然被反讽,气得拿起《地理图册》,随意翻到“大气运动与气压带、风带”这一章节。
王章忙赔罪:“哎哎我错了我错了!听你的我出去,以后你想代购我给你免费当劳动力。”
陆业懒得和他计较。
严侓速度很快,三分钟后回来,手里提着打着蝴蝶结的方盒,往王章面前一搁,“送你的,生日礼物。”
在王章迟钝的反应中,陆业语气毫无高低起伏地说:“生日快乐。”
王章还愣在那,像被定住一样。
陆业说:“傻了吗?离上课还有半小时,我们赶紧切了吃啊。”
王章眨了下酸涩的眼睛,“谢谢。”
“就当抵了我欠你的那顿烧烤。”
蛋糕约莫有十几寸,还是双层。
陆业说:“哎,你拿回自己座位拆,别把我这糊得到处都是。”
王章不听,偏要在这拆。
方圆圆进门来,看见双层蛋糕,双目放光问:“哇!谁过生日?”
这一嗓子成功引来全班目光,陆业回答她:“王章生日。”
随后演变成大型生日party,王章的“不学无术天团”尽数凑过来,绕过“王章生日快乐”六个字,插上十八支蜡烛,全班为他唱起生日快乐歌。
上课前,严侓回一班,王章去水房冲洗脸上的蛋糕。
总得来说这伙人倒是有点节制,他课桌上只被波及了一角,擦掉便好。
经此一事,陆业心里默默把他当作半个朋友。
晚自习时间全程自由安排,到现在各科老师也不会再突然来“加餐”,所有的时间都由考生自主安排,查漏补缺,系统复习。
教室里只有沙沙的翻书声,依然能看到不少《5年高考3年模拟》的身影,这本书永远抗战在高考的第一线,留在每一届学生的记忆里。
偶尔有人右手写得太酸,放下笔甩几下,继续投入“战斗”,也有人十指交叉在脑袋上方,伸个懒腰。
战斗持续到此刻,或许疲惫不堪、睡眠不足,或许茫然而又困顿,但没有人放弃。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第19章 第19章
【5月27日星期日 PM】
时间逼近六月,“满三十减十五”的优惠过后,太阳红当当挂在天上,整个气温骤然升高一截,向蒸笼跨一大步。
这个周末是学校组织的最后一次模考,考场上再也没有传递纸条意图谋取高分的作弊动作,所有人都认认真真写完大战前最后一份试卷,无论会与不会。
高考倒计时10天。
身处局外或者过来人总喜欢说:“你们离开的其实是天堂。”
然而对于这群小姑娘大男孩来说,他们才十八岁,还在所谓的“戏中”,不可能跳到 “戏外”去审视自己的这一段人生旅程。
所以,他们压力大,他们不爱学习,他们愁成绩,他们希望放假,他们会在毕业的那一刻撕书,他们在意的其他永远多于学习,而学习成绩是最大的“痛苦”来源。
不能期望他们去明白那句“你们离开的其实是天堂”,固然有怀念,纵使有不舍,却不能阻挡前进的步伐,他们更希望的是迈开脚步走向明天,去拼搏更加美好的未来,去迎接未来强大的自己。
不想长大,那是成年人历经千帆后的感叹。
对于十八岁的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明天更具有诱惑力。
周日下午英语模考结束后,教室里的人瞬间走完,陆业照例先到一楼会见男朋友。
他两手空空,罕见的不带书回家。
严侓正帮王爸爸把王一律的轮椅推到台基下,王一律金鸡独立站一边,等轮椅下来他才坐上去。
王爸爸数落他:“这就叫马失前蹄!没那本事翻什么墙?老子的父爱快要用完了。”
严侓在一旁幸灾乐祸,陆业听了总觉得台词特别耳熟。
王爸爸开车过来,问二人需不需要顺路送两人回家。
还打算约会的陆业说:“叔叔不用了,您开车慢点。”
两人坐回教室,陆业吸吸鼻子问:“什么味啊?”
“……能闻到?”
陆业再嗅嗅,“有股子烟味,还有一股清香。”
严侓食指一弯刮刮眉毛,“喷了点孙嘉佳的香水。”
显而易见,喷香水之前他们在教室里抽烟。
严侓辩解道:“可不是我一个人抽,王一律也抽了……我明明对着窗外吐的烟啊。”
陆业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严侓嘻嘻一笑,坐到自己的最后一排,把男朋友拉进怀里。
陆业顺势骑乘在他腿上。
教室里没人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陆业才低下头,教室后门被一脚踹开,四目相对,孙嘉佳倒是毫不尴尬,李西言抬手说:“没拉住!真的!”
严侓按住陆业想坐另一个座位的动作,愁眉苦脸看着这两人:“正常情节是你们喊两句打扰了抱歉就赶紧关门退出去啊!”
两人非但没有撞破别人好事的自觉,还大摇大摆走进来反手闭上门。
“你说了是正常情节,可是严侓你也太逊了吧,想干坏事开个房去啊,在教室里不害臊啊?”
孙嘉佳腿一伸勾一只凳子过来坐下,李西言坐她身侧。
“老子玩得就是情趣!”
陆业脸通红,恼羞成怒,掐他一把,“乱说什么啊?”
他扳开严侓的手坐到旁边的凳子,转了个身发现孙嘉佳坐到李西言怀里去了,笑着看他:“别害羞嘛,我们谁跟谁。”
严侓问:“你们俩回来干什么?”
李西言咳一声,“也想玩点情趣。”
陆业审视这三人,合着就自己一个单纯的年轻人。
好事被打扰,严侓不乐意,扯了几句后拉着男朋友回家。
才出校门接到严爸爸的电话,严侓看见马路对面某SUV车窗摇下来,露出严爸爸依旧帅气的脸庞。
陆业没见过严父,被严侓招呼着过马路。
严侓总在见家长这种事上坑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没办法,自己男朋友挖得坑,哭着也要面对。
“叔叔好。”
严爸爸笑道:“陆业是吧,来,上车,先送你回家。”
严侓拉开车门让陆业先上,说:“永乐路那边,雅荷家园。”
严爸爸开启导航,车平稳滑行,严侓问:“您老怎么有时间来接我?”
“我现在不来接你,哪还能见上你一面?”
严侓赖在天鹅苑这边的窝,几乎不回父母家,严爸爸工作繁忙,儿子学业繁忙,自然一面难求。
“严书记这么说就见外了,现在见您不是得要排队吗?”
“严大少爷快别这么说,我还得巴着你,这万一过几天你一不小心考个状元,横幅拉满城,我也好脸上有光啊。”
父子二人互相挤兑,陆业想笑不敢笑出声。
只听严爸爸又说:“我听说,你有家属了?”
严侓背一挺,陆业心咚一跳。
“叫施什么楠?”
严侓暗自松口气,不表现分毫,作出一副懵懂姿态:“什么楠?是谁来着?”
他还扭头问陆业,陆业微笑道:“施晓楠的话,现在和我一个班,咱们高一是一个班的。”
严侓“恍然大悟”,“噢!想起了!好像学得还可以。”
陆业笑得礼貌,“她现在是文科年级第一。”
严爸爸在后视镜看他们一眼,“看来传言有误?”
您儿媳就在您眼前,可惜现在还不是出柜的时候,严侓深深叹口气,“严书记!离我的成绩近一点,离私生活远一点。八卦就当做瓜吃吃,不要跟我那些脑残粉一样,听风就是雨。”
前方绿灯变红灯,严爸爸慢慢踩下刹车,又问:“噢?不是施晓楠,那是哪位?”
严侓扒住前座背靠,身子探前问:“哎,谁给您传得小道消息啊?”
“你们老高都是我同学,想打听点消息还不容易?”
严侓从后视镜里和严父目光交汇,“严书记,我记得您老经常以开明的家长自居,不要崩人设好吗?你这不是欺骗我这种小粉丝吗?”
严爸爸笑了笑,不再追问。
陆业全程乖得像只兔子,到家后下车道别。
车开出一段后,严爸爸问:“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妈呢?”
“你妈同学聚会,就剩咱爷俩了。”
严侓最后选择烧烤,河堤大道的胖东烤肉。
严父衬衫短袖西裤,一副高知精英装扮,严侓白T恤、破洞牛仔裤,格外清爽。
两人挑了张塑料桌入座,先上了几瓶啤酒。
“一会不开车了?”
“走回去也行,不算太远。”
“那行,我们喝。”
严侓欻欻撬开两瓶。
父子二人虽然相处时间少,但并不生疏,严爸爸随口说道:“再10天就考试了?”
“这不明知故问么?”
“考完想去哪玩?报上来,都批。”
严侓一喜,忙给他爸献殷勤,点了根烟,然后低头在手机上发了个文档给他爸,“不多,我做了个攻略。”
严父诧异,抱着好奇的心态打开Word,整整五十页,上万字,横跨几大洲、数个国家。
虽然夸张,但严父念在爱子寒窗十几年,大手一挥:“准了。”
——
陆业回到家,陆妈妈已经做好晚饭,一家三口围在桌边。
平时直性子的陆爸爸对妻子格外体贴,稍微搁远一点的菜都夹过去,才吃了口鱼肉,陆妈妈跑到卫生间干呕。
陆爸爸跟着去,父母坐回来后陆业担忧地问:“妈,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还是天太热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陆爸爸又是扬下巴又是摇头,陆妈妈白丈夫一眼,才面带笑容说道:“陆陆,本来想等你考完再说的,没想到……”
陆业心里有个狗血的猜测。
陆妈妈笑容里洋溢着幸福,“妈妈和你爸,商量着想要二胎,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已经有了。”
陆业怔忪片刻,笑道:“恭喜妈妈。”
陆妈妈小心问:“你会不会不开心?”
“怎么会?”陆业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地吃完这顿晚饭。
相比起陆业家里未来将增添新生命,严侓和严父进行着父子间的对话。
塑料桌上摆了差不多二十几只空瓶子,烤肉吃了大半,两人都喝了不少。
“你这十八年太过顺遂,爸爸曾经怕你会骄傲,会目空一切,会不珍惜眼前,所幸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的儿子有常人无法企及的优秀,和同步成长的成熟的内心,爸爸很放心,你是永远都是爸爸的骄傲。”
严侓知道这是严父喝了几杯后直抒胸臆不再吝啬夸他,只好举起酒瓶子,“您一夸,我臊得慌。”
“严侓啊,爸爸真的为你骄傲。”
严侓哭笑不得,“嗯,您也是我的骄傲。”
严父酒量一般,不过也不至于醉倒,只是有些上头,少了平时端着的矜持,有什么说什么。
父子二人喝到暮色降临,一直坐到晚风佛面,液晶屏电视那边里播放着怀旧的情歌,食客来来往往,严父挥手招来服务员结账。
两人回到家被同学聚会归来的严妈妈数落,“你这当人爸的人了,儿子高考备考的时候,你竟然带着他去喝酒?”
严父这会那还能听得进去爱妻的训斥,往沙发上一坐瞬间入睡。
严妈妈气得要命,“哎这人!儿子什么事都没有你却喝倒了!”
严侓冲了个澡出来,严妈妈说:“今天在家里睡一晚,都这会了别折腾了。”
严侓无异议,回到自己以前的卧室,睡前跟陆业通话。
“我跟我爸,喝了快两箱,这会有一丢丢晕。”
“怎么还喝酒了?”
“没多大事,我爸喝醉了,我没事。”
陆业不怎么信,“没事也赶紧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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