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害怕”二字,萧情顿时炸了锅,暴跳如雷:“老子才不怕,你算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借你借你!”
忽然又嘿嘿笑道:“只是不知道这人又被你讨了去干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钱弼极力忍耐,才没有动手没只吩咐将人抬走。
第36章 深夜雪林
钱玟换上一席深色劲装,将自己原来的衣服给了身边的小侍卫。
原本钱玟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那边皇帝就派人给送来慰问果品,就当即将那个送水果的侍卫截下。
侍卫有个妹妹,与外人私通被揭发,皇帝只说是后宫杂事,交由万贵妃处置即可,当时还在病中的钱玟就多嘴求情,才算留了侍女一命,还特准出宫,从此远离宫闱深庭。
因为这桩缘故,他哥哥对钱玟万分感激,后来极力谋了个差事,时常与皇帝与钱玟之间充当脚信。
钱玟看人很准,所以对他很是放心。
“记着,穿着我的衣服睡在我的床上,有人一并打发,等到天亮我就回来。”
钱玟仔细交代事项,小侍卫双手发抖,托着钱玟递给自己的衣服一边又仔细听着钱玟的吩咐,重重点头不敢马虎。
待事情安置完毕,钱玟便拉着北辰越过巡逻的侍卫,直接走乾行殿的东门。
乾行殿由于位置特殊,在整座皇宫的东北角落,平时巡逻的侍卫也不多,只是要时刻注意万贵妃的耳目,两人一路小心,终于是到了宫外的一片民居墙下。
“你这是打得什么主意,半夜三更跑出来。”
钱玟嘿嘿一笑,故作神秘:“这就是你有所不知,如今天下的人都想拿我祭天,四处叛军也是虎视眈眈,我若不知道这其中细节,像那笼中困兽怕也只有死的命途了。”
北辰不做声,表示默认。
“只是眼下全城已经宵禁,就算我们逃了出来又能做些什么?”
北辰甩了甩胳膊又看了一眼四周,全城黑压压一片没有半分人气。
“你知道皇城都城最近可有声势浩大的一批反动势力?”
北辰略有耳闻,道:“是上次开城偷溜进城的,旗号是‘祭文’。”
北辰想起来,自己当日与太子去御书房的时候,下面跪着的官员确实提了一句,就一句就惹得龙颜大怒,吓得下面的人没有再敢发声,只是低头令了平反令就灰溜溜退下了。
只听钱玟说道:“‘祭文’名字有几分意思,这个文可不就是说得我,我们得寻到他们那处。”
北辰一惊:“你寻过去又有什么用,若是被抓皇宫没法交代是小,若身份败露,你便可能有生命之危。”
“你这是在担心我。”
钱玟凑近北辰,微微弯腰,眼神极为深邃的盯着北辰暗夜下的眼睛。
眼睛黑的无法无天的这世上怕只有这一人了吧,钱玟心道。
“未来的君主,怎可儿戏。”
不知道为什么,钱玟只觉的这句老气耿秋的话被北辰说出来莫名带了几分滑稽。
戏谑道:“那保护未来君主的重任,就劳烦小师父了。”
说着把手搭在北辰的肩膀上,煞有介事拍了两拍。
两人不再多言,根据钱玟分析,这批偷溜进来的起义军人数现在应该不多,煽动的主体也均是皇城附近的居民,皇城附近居民的情绪远远没有黄河沿岸的反民情绪高涨,只要找到他们驻扎所在,就能抢先一步,建立联系趁机拉拢。
只是这京都方圆几十里,要找出反军也实属不易。
“你看。”钱玟从袖口中拿出一张软布,上面描绘的正是京都地形分部,其中有几处被人做了红色标记,格外扎眼。
“你画的?”
北辰又是一惊,又联想到最近钱玟疏于练功,而是经常覆在案上比比划划,自己全当他画图解闷,没想到竟是在推演地图。
“我所标之处是他们最有可能藏匿之处,只是这些地方大多偏僻峭远,官兵也都懒得费力去找,只要自己地界不出问题,他们也就懒得管了。”
钱玟这话确实是目前尬相,朝廷分散到各处平反的军队已经瓜分大部分主力,其余在皇城附近晃荡的也只有皇帝的亲卫军和新征的民兵农兵,大部分人都不服管教,军纪散漫,就别指望他们能够兢兢业业的完成平反事业了。
“先去这儿,离皇城最近的一处山头,亭安山。”
两人主意打定就摸黑上了山,山下十分寂静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偶尔还能听见一些野兽的嚎鸣。
积雪越往山上走就越发厚实,直到半山腰积雪已经没过两人的小腿,举步维艰。
北辰穿衣本就偏少,一年四季也是只配一件松敞的外衣,又不穿鞋,站在雪地里任谁看了都觉寒冷。
钱玟也是这样感觉。
“你冷不冷,我这袄子有件披风你先盖着。”
钱玟说着就开始解自己脖子下面的绳结却被北辰一把拦住。
“不用,我自小不受冬寒早就习惯了,你看。”
北辰怕钱玟不信,还特地将自己的手覆到钱玟手背上。
钱玟感觉到北辰的手居然比自己还要温暖,也是吃惊随即停下手中动作,一把抱住北辰。
真暖和。
在这样一个雪地里,抱着北辰简直就像抱着一尊火炉,又不会灼伤,只有温暖。
“你可不可以靠近些。”
钱玟央求。
北辰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架势,示意道:“若是殿下不介意,我自然同意。”
北辰靠近,钱玟却是一把抱起北辰,一个使劲将北辰甩搭在自己的后背,感受从背上传来的一股热气。
北辰只是稍作挣扎,便安安分分任由钱玟背着,两人便这样继续上山。
越往上走这野兽的叫声就越来越大,北辰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狗熊?”
钱玟也道:“原本山下狼叫声还在情理,如今听见野兽吼叫,总觉不仅一只。”
天空放晴的夜晚月亮显得格外圆润,今天是月中十五,寒风吹起的雪伴随着细细的冰晶形成一层层的白色雾浪。
北辰趴在钱玟的背上,自己仰头看着高高悬在头顶的月亮思绪又渐渐飘远。
忽然钱玟顿住,北辰在他背上趴了好一会,见钱玟不动便将头从钱玟左肩膀处探出来,问道:“你看什么?”
这话问出口的时候,北辰看见地上的雪脚印也开始紧张起来。
山上有人!
虽然只有一个人的痕迹,却是不久前新留下的,这个脚印是雪后形成的,说明最近有人在停雪之后上过山。
北辰道:“也可能是上山砍柴的樵夫。”
“现在山林到处都是积雪,几乎没有能用的干柴,就算是打算砍回去晒干,附近也没有放置背篓的痕迹。”
钱玟说完,四下张望又道:“暂且不论,跟上去看看。”
因为要保持身体灵活,钱玟有些不情愿将北辰放下来,两人继续查看。
脚印一直延伸到山顶的密林,再想看时却是不见踪迹。
钱玟和北辰四目相对,均心下了然,两人纷纷跃身上树,再用轻功缓缓向前。
北辰跟在钱玟身后,只见钱玟不但武功精进,连轻功现在也是运用自如,所有本事也不过用了个把月,这让北辰从惊叹慢慢转变为惊恐,这实在不像一个久病初愈的人该有的进步。
就在北辰思考之际,前面钱玟已经停下,双腿弯曲蹲在树干上,一只手扶着树身,另一只手放在身后,示意北辰过来。
北辰也跳到那根树干上,和钱玟蹲在一处,远远望见远处依稀泛着火光,有人在烧火做饭,而且人数还很多。
因为距离太远,只有看见依稀几个人影,但是其中一人让北辰觉得无比熟悉。
那人像是在将汤从锅里乘出,又送到附近坐在石头上的人手里,等待那人回身北辰突然瞪大眼睛。
衣二三!
钱玟也看见转身那人,又侧过头观察北辰反应,看见北辰脸上写满吃惊,心下料定这两人该是认识的。
便明知故问:“有熟人?”
北辰摇头,只说:“不是,算不得什么熟人,只是见过。”
两人又跳向一颗距离更近的树,换了角度,也看清坐在石头上的人,是个青年人,身材硬硕,头上包着这个方布头巾,仔细看原来是没有头发的,那人与衣二三像是在谈论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轻松。
周围还有巡逻的士兵,但是看打扮,都是普通百姓,在他们不远处驻扎着大大小小的麻布帐篷,还有很多人在帐篷中休息,那些民兵巡视的范围也不大,看起来势力发展并不是很宽泛。
“眼下怎么办?”
钱玟看着衣二三,不知怎么突然假设了一种极为怪异的可能。
“咱们下去。”
北辰未及反应,钱玟已经飞身越下。
北辰无奈抽刀,也跟着下去。
“哈哈哈,衣大侠好久不见。”
钱玟像是在自己宫中那般洒脱自在,说话声音浑圆有力,朝着衣二三走过去,同时两只胳膊也向前伸去。
北辰和石头上的人都紧张地抢先一步,站在两人中间。
衣二三首先望见的是钱玟身后的北辰,北辰也是回望,两人又是四目相对,却无话可言。
那光头斜着站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一只短匕,就架在钱玟脖子上,而自己面前则是被北辰用刀抵住,一时之间气氛紧张。
周围的散兵看见此时状况,也纷纷赶来,将中间僵持四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且慢自己人,忘仙兄高抬贵手。”
衣二三对着那个和尚温言道,又自己拿手拨开架在季忘仙脖子上北辰的漆刀。
“弓文兄好久不见!”衣二三这才同样热络的回应起来。
第37章 久别重逢
本来还是一触即发的阵势,在衣二三的一脸嬉笑中慢慢缓解下来。
四个人分别围着吊挂在火堆上面的一口汤锅坐下,均是未语。
身边巡逻的民兵还是不自觉往他们这边靠拢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季忘仙是一个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的领袖。
本来半路遇见一个衣二三已经很是奇怪,如今又冒出一伙自称是衣二三朋友的人,就更是让他们担心季忘仙的安全。
“这两位也是朋友,你可以放心。”
季忘仙眼神在北辰与钱玟身上来回打量,最终落在钱玟身上。
“这位好友怎么称呼?”
季忘仙一句话扔在当口,却没有对着任何人。
钱玟抢先答道:“我名弓文,这位是我——”
钱玟指着北辰忽然心上一计,故意做了停顿。
等到北辰察觉,扭过头来,钱玟才开始慢悠悠道:“我相好。”
衣二三微微侧目,观察其余人的反应。
季忘仙回想方才这个异装少年抽刀狠厉拦在自己与弓文中间,对身后之人满是看护,若是相好也未曾有差,只不过自己还是头一遭碰见这桩事,终于开始抬眼审视两人。
那名被叫做北辰的少年虽还是年少,但是武学根基却很是扎实,不可小觑,那说话的弓文也算是个明理之人。
季忘仙又抱拳作揖,道:“既是衣大哥的兄弟,自然就是我兄弟,小弟季忘仙,原来是个酒肉和尚,眼下时局霍乱也就机缘巧合组建一支散军,都是熟识的乡里乡亲,不用见外。”
钱玟见这人说话倒是洒脱,对于他和尚的身份就更是好奇。
钱玟又道:“这‘祭文’的旗号便是你打的?”
“我是个粗人,不懂这许多,是衣大哥叫我以此为号。”
衣二三道:“实不相瞒,如今国民暴乱,目标都直指太子钱玟,用此作名也算是顺应大势。”
钱玟这话问的面无波澜,衣二三却是听到几分言语中夹杂的复杂意味。
季忘仙道:“我听闻太子久病初愈,全天下为难一个病秧子,这算什么道理,天灾偏偏要转成人祸。”
季忘仙从锅里捞出一块水煮的白肉,呼呼两下便开始啃起来。
钱玟越觉趣味道:“你是个酒肉和尚,为何不干脆还俗。”
“我答应过一个人,办成一件事,若是办不到就永远是和尚。”
季忘仙啃着骨上的白肉,津津有味。
北辰还在回味所谓相好一事,相好是个什么东西?
北辰在一旁瞧见说话的两人皆是没有眼神交流,若不是对话内容衔接融洽,当真以为两个人在自说自话。
钱玟被他勾起兴致,正要追问事情缘由,衣二三在一旁咳道:“既然都是兄弟,我便言明这旗号虽是‘祭文’但是在这群散军当中却没有当真将太子看做仇人之人,只是在这寒冬里面讨生活,混口饭吃罢了。”
两人均是客套寒暄,等到一行人围着这一汤锅聊得起兴,钱玟忽然打断说:“不知衣大侠是如何做了这季兄弟的贵人呢”
衣二三心里清楚,面上道:“实不相瞒,我本是无应门生,得罪了裘刃,便被赶出门去,正走投无路之际,就遇到忘仙兄,幸得收留。”
说到此处,还不忘朝季忘仙作了作揖。
季忘仙终于将自己手里的白肉吃干抹净,潇洒一笑:“衣大哥哪里话,我就是个混市井的,除了把子力气也没有旁的本事,是得你提点才有今日的阵仗。”
北辰坐在一旁,轻轻拭刀听见两个人互相客套,心里不是滋味,也不晓得衣二三身上的伤好了几分。
钱玟侧头看见北辰有些阴郁,一把揽过他的肩膀,笑道:“好师父,以后我只管听你话,不会乱走。”
钱玟一句没由来的话让其余众人皆是糊涂。
衣二三与北辰听见“师父”两字均是猛然抬眼,两人四目相对。
北辰将钱玟揽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耸肩撂下,走到衣二三身边,轻声道:“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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