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好容易给郑大钱糊弄走了,薛木精疲力尽回到宿舍,却见万朝阳黑着个脸正坐在他床上一言不发。
“哎?你又咋了?”
万朝阳抬头瞧了瞧薛木,瞪了他一眼,又垂下眼一言不发。
薛木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我一天到晚在这儿当保姆,哄完这个小孩儿哄那个小孩儿,我容易吗?
“咋了呀朝阳哥哥?”薛木强打起精神,坐到万朝阳旁边,抬手勾着他的脖子,摇晃着身体撒娇道,“不是刚哄好嘛,怎么又生气了?难道你不爱我了吗?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哦亲爱的~”薛木说完,使劲噘着嘴朝万朝阳凑近,万朝阳转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凑上来的嘴,完全无动于衷。
薛木心中一阵尴尬,只得硬头皮在他嘴上吧唧亲了一口,说:“行了吧?又给你亲了一下,不生气了吧?”
“生气。”万朝阳冷声道。
薛木一愣,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如此耿直地承认生气,只得问道:“因……因为什么呀?”
万朝阳瞅了瞅薛木,沉默片刻,说:“你推我。”
“噗──”薛木一时没控制住笑喷了,“Really?推你一下儿至于气成这样?”
“你说你不是我们家的。”
“那……那咱俩也没结婚呐?”
“你向着郑大钱儿不向着我。”
“哦……闹了半天根儿在这儿呢!”
薛木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搭在万朝阳肩上,想了想,说:“你现在是认真地在吃大钱儿的醋吗?”
万朝阳沉默半晌,“嗯”了一声。
薛木愈发哭笑不得,“你说你……你吃他的醋干嘛?我跟大钱儿多少年了,我俩要是能怎么着,还有你的事儿?”
万朝阳瘪着嘴又憋了半天,说:“那也不行。”
“什么不行?”薛木挑了挑眉,“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限制我跟哥们儿交往了?怎么着,安嘉和呀你是?”
“没限制你,”万朝阳仍垮着脸,“但是我们俩刚才那样,你就把我推边儿上了,然后拉着他走了,我能好受吗?”
薛木一听忍不住又笑了笑,说:“那你也不想想,我为啥对你比对大钱儿凶?”
万朝阳皱了皱眉,等着他的下文。
“那不是因为我把你当自己人吗!”
万朝阳撇了撇嘴:“当自己人你还凶?你要是跟别人打架,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替你揍他,不可能护着别人!”
薛木听言一怔,似乎好像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还是向着他。”万朝阳愈发不乐意了。
“我不是啊……”薛木有些百口莫辩,“你们俩一个是我发小,一个是我……”
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万朝阳抬眼瞅了瞅他,薛木咬了咬牙接着说:“一个是我……对象,你们俩要打架,我向着谁也不行啊!关键你这么高,他那么矮,小鸡仔子似的,又打不过你,我可不得护着他点儿嘛!”
“哼。”万朝阳还是对这个解释不满意,臭着脸别过了头。
“哎哟别生气了你瞅瞅你,要不我给你买个派去?”
“不吃!”
“啧……你……那你想怎么着?”
万朝阳听了这话,心里忽然一动,转过头来说:“我想怎么着你能听吗?”
“当然──”薛木话未说完,迅速警觉起来,“你别给我借题发挥啊!”
万朝阳忍了忍笑,说:“我就是想……找两天,咱俩出去玩儿。”
“嗨!”薛木松了口气,“那有什么难的,你说吧,时间地点,我提前把复习的计划排好空出来。”
“我说?”万朝阳挑了挑眉,“我说那算你赔礼吗?你自己都给我安排好,满意我就原谅你,不满意咱们再说。”
“嘿?不满意你想怎么着?”薛木揪了揪万朝阳的耳朵。
“不满意……”万朝阳凑到薛木耳边低声道,“咱就把昨天晚上没办完的事儿办了。”
“滚蛋!”薛木老脸一红,恨不得一拳怼到万朝阳表面纯良的脸上。
妈个鸡老子一把年纪了一天到晚让个小屁孩儿欺负!白长十岁了!!!
第三十八道题 给你我的手 像温柔野兽
暑假终于开始了,薛木头一件事就是和薛峰贺冬兰商量了请家教补习的事。
孩子主动要求补课,花再多钱也不能心疼,何况这点开销还不至于拿不出来,只是唯一担心的是,这孩子怎么又变成原来傻读书的样子了?
“木木啊,这都放假一个礼拜了,你天天除了去补课连个楼都不下,光知道学习,这也不行呀。”贺冬兰将一碟西瓜端到薛木的卧室,有些担忧地说道。
薛木正在研究一道卡了他二十分钟的数学题,贺冬兰的话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去,只敷衍地“嗯”了一声,头都没抬,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地写着公式,无意识地发出“嘶……啧……嗯……”的声音。
贺冬兰看他学得投入,也怕打扰他的思路,撂下西瓜,默默地坐在了一旁。
又过了五分钟,薛木终于放弃了努力,无奈地翻开答案看了看,然后惊呼了一声“哦~~~对对对!”又奋笔疾书写了一阵,总算做完了这道题,这时候才意识到贺冬兰还坐在旁边。
“嗯?怎么了?”薛木拿起一块西瓜送进了嘴里,全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贺冬兰怜爱地摇了摇头,又重复道:“我说你这样整天在家闷着不行,出去玩儿玩儿去,找大钱儿或者朝阳他们,活动活动。”
薛木听言笑了笑,说:“离高考就剩不到一年了,想玩儿什么时候不能玩儿?这时候玩儿一秒就浪费一秒。”
贺冬兰“啧”了一声,说:“你努力学习我肯定不反对,但是也不能为了学习什么都不顾了呀,不说别的,你一天到晚坐着不动,身体也不好啊。”
薛木听了这话却是一惊,猛然想起自己上辈子早夭的事,不禁反思起来,莫非真是小时候就没把身体素质练好的缘故?
“再说了不光是身体,”贺冬兰又道,“将来你回想中学时代,除了做题就是考试,别的什么愉快的回忆都没有,早不早恋咱们不谈,朋友你也就大钱儿和朝阳两个,你将来多遗憾啊,你看我跟你陈阿姨、蔡阿姨、陆阿姨,还有你爸跟你林叔叔、于叔叔、吴叔叔,我们这交情最好的也都是中学的同学呀。”
薛木沉浸在或许又要重蹈覆辙英年早逝的恐惧中,顾不得贺冬兰又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说道:“那要不我办个健身卡去健身吧。”
“健身?”贺冬兰没想到薛木会有这个想法,“健身……咱们这儿也没有健身房啊。”
薛木一愣,万万没想到二零零八年的靖溪竟然还没有健身房,所以说靖溪到底是有多落后啊……
“其实你要有这个做做运动的想法,也不用非得去健身房呀,平时早晨起来跑跑步,或者偶尔去爬爬山,要不打打球、踢踢球,不都挺好的嘛!”贺冬兰笑道。
“打球……”薛木无奈道,“我是不是您儿子啊,我这二十──我这十多年了,什么时候打过球踢过球?”
“都可以尝试嘛!”贺冬兰仍带着笑说道。
薛木转着眼珠琢磨了一阵,说:“其实爬山也还行,朝阳之前还说想跟我一块儿出去玩儿呢,要是一起爬个山……”
“行啊,爬山挺好的,”贺冬兰连忙附和,“你们可以利用这个暑假多爬几座山,把北京的这几个著名的山都爬一爬,什么百花山、妙峰山、香山、景山、凤凰岭,你们就照着三五天去一个这个进度,都能爬一遍。”
“我天,”薛木哭笑不得,“您倒不怕我累着。”
“嗨,大小伙子,有什么累不累的,爬爬山有好处。”
“行吧行吧,我跟朝阳商量商量。”
“把大钱儿也叫上,我看他比你还瘦弱,也得锻炼锻炼。”
“昂……”薛木心道:我要是把大钱儿叫上,朝阳不把我撕巴了才怪呢。
三天后,薛木和万朝阳坐上了前往妙峰山的大巴车。
万朝阳对于这个活动安排其实并不十分满意,他期待的是能跟薛木一起去个远点儿的地方,最好当天不能来回,晚上去小旅馆又刚好只有一间大床房什么的。
不过聊胜于无,放假以来薛木沉迷学习,两人只有睡前能发个几百条短信到深夜,这回尽管没能如他所愿,好歹也是能一起出门游玩,比他只能一个人泡网吧强多了。
去妙峰山的公共交通十分不便,两人要先坐公交到市区转地铁,一号线到西头才有大巴,而大巴一天只有一趟往返,为了保证能坐上,两人六点多就出了门,又在车站溜溜站了半个多小时才上了车。
到站后离山门也还有十万八千里,还得再打个车才能上山,终于折腾到售票处的时候早已到了中午。
“回去的车是四点,咱俩最晚三点半也得回到这打车了,要不就得一路打到苹果园去了。”两人检了票,还没开始游玩,薛木已经开始盘算着返程,“所以三个钟头,咱俩往上走一个半钟头,就得下来了,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万朝阳点了点头,走到附近的一处观景平台,尽管还没开始往上爬,却已是在山腰上了,朝外俯瞰,景色倒也开阔。
薛木从包里拿出防晒霜涂抹一阵,走到万朝阳跟前,说:“来,手给我,涂点儿防晒。”
“不用,”万朝阳无所谓道,“晒黑点儿也没事儿。”
“不是怕晒黑是怕晒伤,”薛木拉了拉万朝阳的手,不容分说地挤在了他手上一坨,“今天太阳这么大,回头晒秃噜皮了。”
万朝阳看了看薛木,无奈地叹了口气,掌心摩擦一阵就要往脸上糊。
“哎哟我的天!”薛木赶紧拦住他,笑着从他掌心又挖了挖,轻柔地拍打涂抹在万朝阳的脸上,“得这么均匀地拍开,这又不是大宝,直接糊哪儿行啊?”
一边说着,薛木随口又道:“哎我才发现,你手还挺好看的,又嫩又细溜的,不过好像就是小点儿。”说着,薛木将自己的手盖在他的手上比了比,笑道,“还真是,比我手小一圈儿。”
万朝阳正享受着薛木的手指在他脸上温柔的按摩,听了这话,哼笑一声说:“大手抓柴小手抓财。”
薛木一听,猛地在他掌心拍了一下,而后继续给他涂着脸,心中却暗道:倒也不无道理……
万朝阳偷偷笑了笑,又问道:“你这防晒理论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你?”
“大钱儿呗。”薛木顺口答道。
万朝阳眉头一皱,“他也给你抹脸了?”
“啧,”薛木顺势拍了拍万朝阳的脸蛋,“再跟我小心眼儿我不搭理你了啊。”
万朝阳扁了扁嘴,心道你让郑大钱摸你的脸还不许我小心眼儿了?
涂完防晒霜,两人一路上了山。
薛木向来不爱运动,自然也没有什么爬山的习惯,登了百十来节石阶就难免有些气喘吁吁,万朝阳连忙借机表现,一把拉住了薛木的手。
虽然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两个哥们儿一个拖着另一个,可只有万朝阳自己知道,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心里早乐开了花。
山上除了花草树木,自然少不了一座接一座的庙宇,薛木不敢说是无神论者,却也对求神拜佛没什么兴趣,不过在自己死过一回又重生之后,倒莫名地生出些敬畏之情,到了每座菩萨金身前都不免双手合十,客套地鞠一鞠躬。
万朝阳看在眼里,哂笑道:“你还这么封建迷信呢?”
薛木唬得连忙拉了拉他,低声道:“别在这开这种玩笑,都是善男信女的,回头人家揍你我可拦不住。”
万朝阳撇了撇嘴,看了看眼前的“王三奶奶”,读了读立在一旁的解说,笑道:“拜了个女大夫呀,您哪儿不得劲儿啊?”
薛木白了万朝阳一眼,懒得搭理他,万朝阳却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月老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小伙子,求姻缘啊。”月老殿旁边支着一个摊子,一个大妈和颜悦色道,“可以在姻缘牌上写上名字和八字挂那边的姻缘树上,保佑感情顺利、白头偕老。”
万朝阳一听,一边从兜里掏着钱一边问道,“多少钱啊?”
薛木忙一把将他拖到一边低声喝道:“有毛病你?”
万朝阳笑道:“就许你封建迷信,不许我挂个牌子了?保佑白头偕老呢。”
“哪个月老能保佑俩男的白头偕老?你也不怕月老抽你,走吧走吧走吧,别在这儿抽风了!”
从售票处到主峰峰顶也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万朝阳心情亢奋,精力充沛,拉着薛木的手,说说笑笑,玩玩闹闹,不到一个小时就登了顶。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吹了吹风,看了看山景,又补了些防晒霜,又转个弯从另一边下去,七拐八拐却拐到了个“玫瑰谷”。
薛木来之前也并没有仔细查过什么景点介绍,况且这个年代什么大众美团也都还没有,因而他也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个这样的所在。
玫瑰谷里铺天盖地开满了各色玫瑰,乍一看也有些浪漫的意思,旁边的特产店展示着各式各样的玫瑰产品,薛木死拦活拦,最终还是没拦住万朝阳,硬是买了一枝玫瑰,还非要塞到薛木手里。
薛木颇有些无奈,只得又买了些玫瑰精油准备回去给贺冬兰,顺手将玫瑰随手塞进了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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