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朝阳登时脸蛋一沉,直接起身走出了教室。
“哎,嘛呀,嘛呀,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阳哥!朝阳哥哥?亲爱的?大宝贝儿?”薛木赶紧嬉皮笑脸地追上,一个劲儿地赔不是,“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保证以后都忘不了,你看,咱俩一个九幺九,一个幺幺九,多好记啊,哎,整差四个月嘿,缘分,多有缘分啊!”
“一年零四个月,”万朝阳黑着脸纠正道,“我九零年的。”
“是嘛!”薛木眨巴眨巴眼,“那今天是十八岁生日啊!成人礼啊!那可得好好过呀!中午!小炒!随便儿点!我请!”
“我缺你一顿小炒?”万朝阳歪着头道。
“那……那您说怎么着?”薛木殷勤地搓了搓手,“要不我该着你,下礼拜回家,咱再爬个山去?暑假就爬了一回妙峰山就拉倒了,还说把北京的山都爬了呢!不知道香山现在有没有红叶了啊,可能早了点儿,估计十一的时候能好看点儿。但是十一人也太多了,而且咱们也放不了几天假吧……”
万朝阳冷着脸默默地听着薛木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直到薛木自己也说得没了底气,才又赔着笑脸道:“还是您说吧,您说想怎么过,我保证让您满意。”
“说什么也没用。”万朝阳满脸的不开心,“本来我什么都不想要,你就说句生日快乐我就满意了,现在?怎么着我也满意不了。”
“那我给您唱个歌儿行不?”薛木说完,不管不顾地就唱了起来,“Happy birthday买滴儿~这是一定要的~要的爱的~想的梦的都会成真~ Happy birthday买滴儿~儿~儿~祝福的歌~送给你的~”
“什么破歌儿,难听。”万朝阳仍臭着脸。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薛木忍了忍,左右看看,趁着没人注意,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别生气了,行不行?”
万朝阳撇了撇嘴,“这就把我打发了?亲个嘴儿,又不新鲜。”
“……你别得寸进尺啊,还想怎么着?”薛木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万朝阳看了看薛木的脸色,也知道该见好就收,想了想,说,“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去我家?”
“去你家?”薛木愣了愣,“我怎么去你家?我没有出门条儿啊。”
“出门那不是很容易的事么,就说你愿不愿意。”
“呃……行倒是行啊,但是去你家干嘛?而且从你家过来也有几站地,要不你得把车借我,要不就得早点儿,晚了没车。”
“……我说去我家,是在我家过夜。”
第四十三道题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过夜?”薛木心里一跳,脑中顿时冒出了些不太健康的画面,“过……过夜干嘛啊?”
万朝阳动了动喉结,说:“干嘛……都行。”
薛木禁不住老脸一红,说:“当初怎么说的,不是说好不在违法的边缘试探吗?”
万朝阳眉心一动,“我都十八了,还违法?”
“你十八,我才十六!”
“十六也不违法。”
“……”
薛木看着万朝阳眼中闪烁着期待试探的光,明明口中说的是污言秽语,眼神却是清澄透亮,心说如此大方耿直面地表白自己的龌龊内心的,也就你一人了吧?
“哎,要是晚上出去,咱们可以去看个电影啊,”薛木面不改色地强行转移了话题,“李米的猜想是不是上映了?那个片子很好看,推荐你——我听说很好看。”
“看电影?”万朝阳联想到乌漆嘛黑的电影院,不禁勾起了唇角,“行啊,那说好了,上完课咱俩就走。”
“那出门条儿怎么解决?”
“我找我爸帮忙。”
“……”薛木撇了撇嘴,心道为了搞对象您可真是能屈能伸。
上完了一天的课,两人正准备溜之大吉,宿舍长却撺掇着全宿舍一起聚餐吃小炒给万朝阳庆生,盛情难却,万朝阳期待的二人浪漫晚餐只好变成了八个大小伙子吵吵闹闹乱乱哄哄的一顿食堂大聚。
吃完饭,薛木交代了一下晚上“有事”,不回宿舍,旁人倒还尚可,郑大钱却顿时警铃大作,将薛木拽到一边,挤眉弄眼地问道:“你俩是不是要那个了?”
“哪个呀?”薛木故作镇定,“他不过生日吗?跟他看个电影。”
“哇,看电影这么浪漫啊,看完了呢?”
“……”薛木咬着牙不让自己露怯,最后只得学了万朝阳一句,“管得着吗!”而后匆忙挣开郑大钱的手,拉着万朝阳跑了。
二零零八年的靖溪还没有时尚影城,整个连兴城只有一个影剧院,巨大的屏幕每天只播两场胶片电影,平日还要供应大大小小的企事业单位办活动、开晚会,而这个周五的晚上,刚好就有个小学在影剧院组织了一场木偶童话剧的演出,薛木和郑大钱骑车到了门口,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小黄帽。
“怎么办?”万朝阳扭头看了看薛木,“要不回家吧。”
薛木一听“回家”这两个字心就忍不住咚咚跳了起来,忙定了定心神说:“回家干嘛?这么早,要不还去网吧吧。”
“去什么网吧,回家吧。”万朝阳一踩脚蹬子,风驰电掣直奔家里去了。
“嘿!你大爷的!慢点儿!!”
这是薛木第一次到万朝阳家来,简简单单的两居室格局,装修风格却是即便从十年后的眼光来看也是相当时髦的后现代风,大量的曲线和非对称线条配合浓淡冲突对比强烈的配色,勾勒得整个房子充满了艺术气息。
只不过目力所及,地板上落下的灰尘、厨房里尚未清洗的碗筷、还有餐桌上的杯具印痕,无一不透露着这里居住的是两个不拘小节的男人,整洁程度给房子的整体水平大大拖了后腿。
“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的?”薛木一边随意参观着一边问道。
“早了,我五年级的时候,两千年吧。”万朝阳一边回答着,一边拾起了沙发上团成一团的脏袜子,“坐。”
“两千年啊……”薛木惊叹着坐下,“那你家装修风格真是挺前卫的。”
“花里胡哨的,金玉其外。”万朝阳将袜子扔进洗衣机,洗了洗手,又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可乐,打开一听的拉环,递给了薛木。
薛木接过易拉罐喝了一口,冰凉甘甜的汽水漫过舌尖,顺着咽喉一路淌到胃里,噼啪破裂的气泡又由上至下反了上来。
“嗝~”薛木舒畅地打了个嗝,通体畅爽,心情愉悦。
万朝阳轻轻笑了笑,走到电视前头打开柜子,从里头搬出一摞光碟,问道:“你想看什么?”
薛木听了,好奇地凑了过去,笑问道:“不能去影院看了就要在家看吗这是?”
“在家看也挺好的,我们家前两年买的家庭影院,效果不赖,之前我爸妈没事儿也老在家看。”说到自己的母亲,万朝阳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你看你想看什么,挺多新片儿的,十全九美、功夫之王、赤壁、钢铁侠,都有。”
薛木笑着喝了一口可乐,说:“都成,你过生日,你说看什么就看什么呗——哎呀,都没给你买个蛋糕吃!”
万朝阳笑了笑,“不用,你陪着我就够甜的了,再吃糖尿病了。”
薛木听了,心中暗道:小屁孩儿还挺会说情话!可是脸上却也不觉露出了笑容。
“这些感觉都不好看。”万朝阳放下那一摞光碟,又从柜子里抱出另一摞。
“嚯,你们家到底有多少碟啊?”薛木惊叹道。
“里边儿还一摞,我爸爱看电影,这都不算多,好多他都只是光租来看,看完还要还回去的。”
薛木一怔,才想起来原来十年前的音像店还是有“租碟”这项业务的。
万朝阳埋头认真挑选着,头一回和薛木一起看电影,他一定要找一个绝佳的片子,可是喜剧太聒噪、悲剧破坏气氛、动作片不够浪漫、文艺片又太无聊、鬼片儿……他也不太敢看。
终于,万朝阳的手停在了一个光盘盒子上,瞳孔骤然一缩,吞了吞口水,拿起给薛木亮了亮,说:“咱俩看这个吧。”
薛木正低头研究着这些古董似的DVD,惊叹里头甚至还掺杂着几张古老的VCD,听到万朝阳的话,抬眼一看,赫然见到封面上一个美女正好奇地拉开一个帅哥的牛仔裤往里头张望,旁边写着四个大字:甜性涩爱。
“三……三级片儿啊……”薛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张封面他有些印象,片子或许也看过,但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单身二十多年,他也算阅片无数,区区一个三级片,他也不很放在心上,只是现在这个时间气氛,万朝阳提议看这个,他也难免有点心头乱跳,“得了吧,待会儿你爸回来撞见多尴尬——这应该是你爸私藏的吧?”
万朝阳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说:“早着呢,我爸教人弹琴,回来得十一点往后。怎么着,你不敢看啊?”
“我不敢看?”薛木呵呵一笑,“你叔叔我看片儿的时候——哦那时候你应该也是看了……有什么不敢看的,看呗。”
碟片被吞入到DVD中,万朝阳小跑两步跳到沙发上,轻轻抬手揽住了薛木的肩头。
画面渐渐变亮,制作公司的过场动画出现在屏幕上,万朝阳忽然又收回了手,起身朝玄关走去。
“嘛去啊?”
“我看看没锁没锁好。”
“……”薛木默默把头转回来,有些紧张地喝了一口可乐,拿起包装盒看了看背后的剧情简介。
“别看那个,”万朝阳走回沙发上,伸手抽走了包装盒放到一边,“看了就剧透了。”
“这有什么剧不剧透的,”薛木不屑地笑笑,“不就是个三级片儿么,能有多少剧情?”
话未说完,正片已经开始,万朝阳又抬手搂了搂薛木,薛木倒也没抗拒,挪了挪身体往万朝阳胸口靠了靠,明显觉察到了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电影是一部标准的情色片,剧情才刚开始没多久,画面上男女主角在餐厅里暧昧轻佻的对话中,就毫无预警地穿插着出现了两人彼此激烈澎湃的床上幻想,背景音乐留白,音箱中传出的只有衣服与皮肤摩擦的声响、彼此的呻吟与喘息、还有唇齿缠绵时发出的啧啧水声。
这画面对于薛木到没有什么冲击力,以他的阅片量来说,这种程度只能说是普通美剧尺度,连《权力的游戏》的程度都没到,他甚至开始研究起了现实与幻想两个空间交叠的表现手法,观察着两个主角的语气神态,体会着导演想要表达的冲动与克制。
年轻气盛的万朝阳自然早就承受不住这样的氛围,他悄悄调整了一下坐姿,不让自己下半身暴露得太夸张,实际上还没进入到情色场面之前,他刚一搂住薛木,就已经有了反应,醉翁之意在不在山水,谁心里都有数。
剧情进行到男女主角第一次的同床,饥渴的两人近乎疯狂地彼此索取着,镜头跟随着两人摇晃推进,自然而又真实,随着两人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除去,迷醉的前戏结束,男主终于进入到了女主的身体里,薛木也终于觉察到了自己身体给出了诚实的反应。
“你硬了吗……”万朝阳哑着嗓子在薛木耳边问道。
“……不硬那是ED。”薛木答道。
电影里全身赤裸的男女正激烈交合着,万朝阳下意识地拿起遥控器调低了些音量,怕女主角的呻吟声传到楼道里给邻居听到。
薛木有些口干舌燥,拿起可乐喝了一口,万朝阳放下遥控器,看看薛木些许泛红的脸颊,低声又问道:“你想不想……那个……”
薛木握着可乐的手有些轻颤,他迟疑地舔着嘴唇,品尝着上头残留的糖分,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说想么,怎么可能不想。
视觉感官都被电影勾起了性致,别说这副十六的身体,就算是他那二十六岁的灵魂也情难自禁,理所当然地产生了欲望,并且需要释放。
可是问题是,该不该呢?
他经过郑大钱的点拨,顿悟了不该瞻前顾后而该放手相爱的道理,可若到了这一步,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太小了,还是太小了。
虽然两个人都已差不多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可在薛木看来,他们终究还都是小屁孩儿,即便万朝阳今天已经年满十八,他自己的这副身体也还不到十七。
可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其实是不是也可以了?
刑法里头十四岁以下是没有性自主权的,那是不是年满十四了就没事儿了?
贺冬兰虽然曾经给过他安全套,却也明白地告诉过他,希望他成年之后再做这样的事。
那他现在的犹豫不决,究竟是二十六岁的自己对自己欲望的自制,还是十六岁的自己对母亲叮嘱的听从?
万朝阳悄悄看着薛木,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舌尖在唇边轻轻舔舐着,而那校服裤子上早已诚实地顶起了帐篷,只当他是看得入了神,顾不得回答他,不禁偷偷笑了笑,心说平时总爱打嘴炮吹牛逼,一动真格的就老实了,对他这样的乖宝宝来说,这恐怕太过刺激了吧?
他一手揽着薛木的腰背,一手试探着放到了薛木的腿上,又呵着热气说:“我帮你……弄吧……”
耳朵的一阵瘙痒让薛木醒过神来,他转头看着万朝阳迷离的眼神,耳中听着电影里的喘息声音,感觉到大腿上万朝阳的手掌传来的温热,心跳愈发加快。
万朝阳见他没有反对,缓缓地将手掌又往前挪了一寸,却被薛木猛然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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