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木听言,抬眼一看万朝阳的笑容,蹙眉道:“这是在跟我玩儿情趣呢?”
万朝阳笑道:“煽情煽到这份儿上了,还不就手儿的?”
薛木忍不住一笑:“熬了一宿,你还有体力?”
万朝阳挑眉道:“你承认错误!还要消耗我的体力?!坐上来自己动!”
薛木嗔怪地笑笑,摇着头叹了口气,伸手按下了暂停键,做作地摆了个弹烟灰的动作,扬了扬下巴道:“把裤子给我脱了。”
万朝阳却咬了咬嘴唇,朝屏幕扬了扬头,说:“我要是想看着这个做……算奇怪吗?”
薛木一怔,扭脸看看画面里十七岁的自己,转头喝道:“变态!”
万朝阳撇了撇嘴,不敢再言语,默默地解开了腰带,薛木却伸手又按了一下空格,画面再次播放起来,万朝阳正在讶异,薛木凑到他耳边道:“不过我喜欢。”
温柔的亲吻落在唇上,灵巧的手指探进内裤中,屏幕里头穿着肥大校服的少年嘻嘻哈哈地说笑表演着,画面之外的两位创业青年正忘情地亲吻爱抚着彼此的身体,冬日的暖阳一寸一寸地爬起来,那放在桌上的包子和豆浆,却只能在肉体的碰撞声和缠绵的呻吟声中,一点一点地冷透了。
接下来的几日,薛木与万朝阳和蔡薇又陆陆续续进行了好几波的面试,从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社会人士,到慕名而来一腔热情的学生粉丝,从业务内容的前期后期策划营销,到公司运营的人力财务公关商拓,纠结斟酌讨论争辩了一个多礼拜,才总算彻底确定下来了红日的第一波完成的团队名单。
而就在这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薛峰和贺冬兰还时不时地插话打扰,说准备要换个新车,一天发十来个图片和链接让薛木帮着参谋。
薛木不胜其烦,心中大翻白眼,暗想跟您们借钱死活不给,自己倒张罗起换车来了?
只不过薛木对车并不懂行,也没那么多工夫去帮忙研究,便拉了个群让万朝阳替他应付。万朝阳倒是热心地帮着看了看,也推荐了好几款不错的车型,薛木对于他的推荐也没仔细甄辨,等闲下来的时候再一看,才发现那些款式都有些太过年轻张扬,根本不符合薛峰和贺冬兰中产中年夫妻的气质。
“你这是选的啥车呀都是……”薛木吐槽道,“这适合我爸妈开吗?”
“我也很为难啊……”万朝阳无奈道,“十五万的预算……能有什么适合他们的车?再说了,你爸妈心态不也挺年轻的么,他们自己要求说要选得时髦点儿……”
“十五万?”薛木有些意外,“这么点儿预算?大一时候买的那个尼桑也有二十万呢,这要换新车预算怎么还不提反降呢?”
疑惑中,薛木打开群聊,在聊天记录里翻了一阵,发现薛峰和贺冬兰发来的感兴趣的车型里也都是年轻时尚的款式,甚至比万朝阳推荐的那些还要夸张,他心里一动,赶紧打了电话过去。
“爸!买车那事儿……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怎么回事儿?”
“那车……不是您俩要开吧……?”
电话那头的薛峰沉默一阵,忽然笑了起来,说:“看出来了?”
“我天我这还看不出来?”薛木身上有些燥热,“不会是……给我买的吧?”
“不给你买给谁买呀?”薛峰轻描淡写地笑道,“你这创业了,有的是要用车的地儿,给你买一辆开着呗!”
“我的天……不用啊!有这钱还不如给我拿来当注册资本呢!买什么车呀!”
“这事儿我也跟你说过了,投资我们是不会投的,但是给自己儿子买辆车,那是我们当爹妈自己的事儿,本来还说买好了直接给你开公司去当个生日礼物呢,还是让你给发现了,那跟我们一块儿去4S店吧,也省得最后挑一个你不满意的──你元旦休息吧?”
“休息、休息……”薛木抬眼看了看万朝阳,心里半是感动半是无奈,“行……那谢谢您俩了……明天我请您俩吃饭……”
“得了吧你,等你挣钱了再说吧。”
挂断电话,薛木幽幽地叹了口气,已经听明白原委的万朝阳也跟着无奈笑笑,说:“你爸妈也真有意思……要买就直接买呗,还整这么一出……”
薛木摇了摇头,苦笑道:“他俩不同意借钱给我,但是知道我就这么白拿了你的股权,心里肯定也别扭,所以想着买个车也算对我表示支持了,也行吧,反正这车回头公司的事也能用,咱们自己也能用,明天你跟我一块儿去4S店吧。”
“我可不去……”万朝阳缩了缩脖子,“我一看见你爸我就打怵。”
“瞅你那点儿出息!”薛木白了他一眼,“咱俩在一块儿四年半了!你都二十二了!还怕我爸?”
“我就是三十二我也怕呀……你不也怕我爸吗?”
“……”薛木无言以对,扁了扁嘴,翻身关了台灯,“睡觉!”
温柔的相拥中,薛木与万朝阳很快进入了梦乡,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忙于紧张的筹备工作,此刻终于能得到了片刻的放松,薛木睡前还模模糊糊地盘算着元旦三天的安排,还有元旦过后就要正式开始的新的公司团队工作,心里半是期待半是忐忑,竟然全然忘了那每年一度的考验。
午夜的三环路仍旧车水马龙,不远处的购物广场灯火通明,小型的跨年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烟花的光芒被城市的霓虹掩盖,北风掠过,吹不散人群的欢呼。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睡梦中的薛木忽然感觉浑身一阵抽搐,猛然惊醒过来,万朝阳也被他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问道:“怎么了?”
薛木神志尚未清醒,忽然又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像被千万根钢针刺入,又像强烈的电流贯穿,张口就要哀嚎,却发现怎么也叫不出声。
万朝阳已经彻底被吓醒,连忙打开台灯,看着双手抱着胸口、浑身打颤、死死瞪着双眼张着口的薛木,一时惊慌失措,连声问:“薛木!薛木!你怎么了!”
又是一波剧痛从胸口传遍全身,薛木痛苦不堪,仿佛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他知道万朝阳的双手扶着他的身体,却看收不到任何他掌心的温度。
“薛木!薛木!”万朝阳惊得汗如雨下,连忙翻身拿起手机,拨打了120。
剧痛再一次席卷而来,薛木眼前忽然一黑,四周再也没了小屋里的暖意,也听不到了万朝阳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与混沌中,他仿佛溺入了无边无际的海水里,冰冷,压抑,无法呼吸。
这噩梦般的体验不知经历了多久,他却恍惚中听到了一阵人声。
“多巴胺二十毫升静脉注射!”
“薛木,能听见吗?薛木!”
“两千焦耳充电完毕!”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一直浑身发抖瞪着眼张着嘴不说话!”
“有心跳了!脉搏一百二!”
“薛木!你别吓我啊!救护车马上来了!”
“转ICU,告诉家属,病人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准备进行脑复苏治疗。”
“薛木!薛木!”
第九十五道题 自喻适志与 不知周也
薛木再次苏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观察室里,左手上打着点滴,右手被人轻轻握着,他转过头去,看到握着他的手的人却是贺冬兰。
“木木,醒了?”贺冬兰关切地凑近身体,抚了抚他的头,“还难受吗?”
薛木皱了皱眉,有些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一阵脚步声响起,却看到薛峰和万朝阳也出现在了床边。
“怎么样感觉?”开口的是薛峰,在他面前,万朝阳还是不敢太高调。
“嗯……”薛木做了个深呼吸,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好像……没什么事儿……”
其他三人听言,都稍稍松了口气,万朝阳看了看薛峰和贺冬兰的脸色,迟疑道:“叔叔阿姨……要不您们先回家吧,我在这陪薛木,等他输完液我带他回去。”
贺冬兰不动声色地看了薛峰一眼,薛峰清了清嗓说:“不用了,你先回吧,我们带薛木回百子湾今天。”
万朝阳听了,忙转头看向薛木,薛木心领神会,道:“您俩回吧,都这么晚了,我也没事儿,我们还是回凤凰城吧。”
“行了吧,”贺冬兰皱了皱眉,“都进医院了还没事儿呢,回百子湾吧,你们两个男孩子粗枝大叶的,也不会照顾自己,过完元旦再说。”
“朝阳,我开车送你回去。”薛峰的语气不容反驳。
“呃……不用了……我走着就到了……”万朝阳失落地看了薛木一眼,“那我先回去了……”
“嗯……”薛木也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万朝阳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病房。
屋里只剩下三个人,气氛却并没有因此缓和下来。
薛木脑子有些混沌,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薛峰贺冬兰夫妇却也不太敢开口问,万朝阳告诉他们薛木给薛峰打完电话,两人便一起早早地睡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半夜薛木就会突然发了病。
对这个说法薛峰贺冬兰夫妇持怀疑态度,平时薛木回家的时候晚上都要熬夜到一两点才睡,这大元旦的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睡了?只是万朝阳这么说,他们也不好质疑,更何况两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睡在一张床上,大半夜的到底做了什么,他们也真的不方便多问,可是都闹到医院来了,这事怎么说他俩心里也觉得不舒服,总觉得是自己的儿子给人欺负了似的。
“呃……”薛木纠结着忍不住开了口,“医生怎么说?”
“碱中毒。”薛峰冷冷地答道。
“碱中毒?”薛木眉毛拧成了一团,“什么意思?是吃的东西有毒?还是房子家具的污染?”
“大口呼吸导致碱中毒。”贺冬兰将医生给他们解释的病因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说你呼吸太急促,呼出的二氧化碳太多,才中了毒。”
“啊……?”薛木从来没听过这么个病,一时难以理解,“那……怎么治啊这是?”
“没什么事儿,不算严重,输点钾休息休息就行了。”薛峰接话道。
“哦……”薛木默默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吊瓶,还有小半瓶没有输完,也不知要输到什么时候去。
“医生说你是……受刺激了……”贺冬兰犹豫着开口道,“太紧张太兴奋才会过量呼吸……你们……干嘛了到底?”
薛木一愣,却听薛峰轻咳了一声,见他给贺冬兰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问,贺冬兰却白了他一眼,又向薛木道:“你们……你们年轻人……平时……注意着点儿!”
薛木皱着眉琢磨一阵,意识到了贺冬兰话里的意思,脸上一红,忙说:“没有!我……我给您俩打完电话就睡了!我这段时间弄公司的事儿特别累!根本没……没熬夜!”
薛峰和贺冬兰听言对视一眼,这倒是和万朝阳对上了词,便又问道:“那你都睡了怎么还会太紧张太兴奋过量呼吸啊?”
“我……”薛木努力回想了一番,那朦朦胧胧的剧痛感和恍惚间听到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脑海,他心中忽然一沉,抬眼问道,“医生是跟您们说我可能变成植物人吗?”
“植物人?”贺冬兰愣了愣,“没有啊。”
薛木又左右看看病房的装潢,问道:“我被送过ICU吗?”
“送什么ICU啊……你就输输液就行了。”
“那我被电击抢救过吗?”
“没有啊……你怎么了你?做梦呢?”
“做梦……”
薛木脑中一片混沌,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说:“有点儿头晕……我再眯会儿……”
贺冬兰见他如此,只得又给他掩了掩被子,默默地叹了口气,不再追问什么。
薛木合上双眼,脑中的思绪却如乱流一般交错,这已经是重生之后的第五个年头,每一年的跨年之交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现象,经历过两回之后他便有了些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一年比一年的感觉刺激更加强烈,这回因为工作太忙而不慎忽略,更没料到会直接把他弄到医院里来。
他微微皱着眉,眼皮底下的眼珠焦虑地转动着,回想着每一年的经历。
第一年恍惚听到的“薛律师”的呼唤,第二年又多了救护车的声音,第三年照在眼睛上的强光,第四年胸口的按压和鼓入肺中的气压,而今年,电击般的剧痛和那些专业的抢救术语……
薛木缓缓地睁开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一层冷汗沁出了周身的皮肤,他终于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一切,恐怕都不过是一片虚无,一场美梦。
其实他早该想到,只是一直在刻意地回避。
第一次听到“薛律师”的呼唤时他就已经有所怀疑,可后来就只当是自己的幻觉了;第二次再次听到时,恐惧和怀疑再次侵袭了他,他在惊慌失措中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痛苦而愉悦的性事,暂时掩盖了心中的慌乱;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他已经放弃了思考,只当是每年一度的必经考验,挨过去了便罢……
可这回,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不得不认认真真地去反思去考虑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因为他已经几乎可以肯定,现在所处的世界没那么简单,要么是与他原来的世界独立平行的另一个时空,要么……不过是他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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