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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禅(古代架空)——唐酒卿

时间:2018-06-09 11:26:46  作者:唐酒卿
  孩子哭声戛然而止,探掌于金芒间,睁着纯澈的眼。真佛面作一笑,孩子也笑了起来。
  众人当即松出口气,真佛慈悲,即便不能还给山月,也绝不会容许黎嵘下手。
  “尊者。”净霖踏莲而去,“此子”
  诵声大响,真佛望向净霖,稍抬一指。
  净霖步本从容,谁知竟刹那变得沉重凝缓。他眼见那指点向自己,耳边只做轰鸣不觉。世间万千杂声当即消失,那裂天之力缓慢压来,净霖却无法再动一步。
  “吾儿。”
  真佛容貌缥缈,他一只眼黢黑冷酷,一只眼灰淡慈悲。天地于他不过刹那,他在这刹那之间,既是九天君父,又是梵坛真佛。
  净霖瞬间凉透,仿佛被人兜头浇掉了仅存的热,眼前之景扭曲崩裂。
  下一刻血花喷溅,洒在了青衫。
  黎嵘屹立不倒!
  他持枪撑身,为挡这风平浪静的一指,浑身血痕爆显。破狰枪“噼啪”地碎开,他喉间起伏,盯着真佛。
  “你没死。”
  黎嵘压抑了不知年月的怒气蓬勃而出,他红着眼,额间被血淌红,却拖着残枪,趔趄着跪倒在水面。
  “你没死。”黎嵘声音逐渐起伏,他嘶声力竭地喊,“你竟没死!”
  真佛收指,于天地寂静间缓笑。
  “你做到了这个地步,为父甚是欣慰。修罗道择于你,本是无上之选。你一路用尽手足,负遍他人,忍辱至今,便是为求登顶巅峰。你心志之坚,为父深爱珍重。”
  黎嵘喉间止不住地哽咽,他寒颤不绝,破狰枪在这一指间崩碎。他的血迸在净霖颊面,殷红铺开在身下,他倒了下去。
  “他救你一命。”真佛望着净霖怜爱地说,“你便心神皆动。净霖,百年不过弹指间,你却毫无长进。他今日杀你是真,救你也是真。追根究底,不过是利益所需。”
  净霖剑锋颤抖。
  真佛目光仁慈,缓声说道。
  “用你便生,无用则亡。你于所有人而言,只是把剑而已。”
  阿乙忽然陷入天火焚烧,他滚摔在地,痛声呼喊。海面如此平静,真佛一指便让黎嵘碎枪倒地,便让苍霁沉寂深海。他似乎手握天地,他方是万物之主。
  净霖尝到了血味,那是他咬破的舌尖。
  “吾乃天地。”真佛微笑,“傻儿子。”
 
 
第123章 诞生
  多少年前。
  一叶小舟。前坐真佛, 后立净霖。舟穿于莲池之上,轻轻拖出迤逦的水纹。水雾弥漫,净霖用手掌接着乳白色的雾, 仰头和垂头间, 竟分不清自己是在天上还是水上。
  真佛端坐笑望, 在莲影交错间, 低低缓缓地念着经文。
  净霖不过八岁,裹着的袈裟拖了一半在脚边。他用手捉着雾, 那雾又散在他指间,如梦如幻。
  “道为何物?”净霖掌心湿漉漉,他不自在地捏紧, 天真地背起手来望着真佛,“尊者,道是什么?”
  “是你掌心雾。”真佛答道, “是你眼前花。”
  净霖说:“那是捉不到的东西,我不要它。”
  真佛垂指碰着池水,说:“大道无形, 你不要它, 它也会来找你。”
  净霖的双眸被水雾湿润, 又黑又亮。他背起的手指相勾缠,固执地说:“我不要它。”
  真佛便笑了笑, 道:“好罢。”
  净霖又问:“我随你去, 我便也是和尚了吗?我便不能够再食肉了吗?”
  真佛端详着他, 说:“是呀。”
  净霖觉得他眼神慈爱, 似是有许多话想要说,可他又总是惜字如金,仿佛只要隔着雾,隔着山,只是遥遥地端详着净霖便足够了。
  净霖不害怕,他挺起胸膛,鼓足气说:“可是我、我想吃肉”
  真佛说:“你是世间的不同。”
  净霖垂首,说:“我是人呀。”
  真佛转过头,看水茫茫间,鹭飞鹤惊。天空骤然昏暗,风猛烈地穿过,水面投映出巨大的影,带着令人颤栗的威势游过。
  真佛说:“你看这天。”
  净霖仰头,云雾被疾风吹散。他张大了眼,澄澈的眸中映着威风凛凛的身形,那庞然巨物使得他甚至微微张开了口。
  “是龙啊。”净霖情不自禁地笑出声,他抬起双臂,不合身的袖袍被风吹拂飞动。他仿佛在这巨影之下,随着这风,也翱翔在无边无际的天空。
  “你要学着做一个人。”真佛说,“他也要学着做一个人。欲念是转瞬即逝,却又恒古不变的东西。净霖,你见得他遨游天际,你便会生出欲望。你终将追随本心,踏上一条坎坷不平的道路。你们皆是这天地的变数,来日你会明白,‘想要’本身便是苦楚。”
  净霖在舟上追了两步,摇摇晃晃地看着苍龙纵身消失。他还仰着头,却问道:“苦楚是什么?”
  “是人之味。”真佛答道。
  “尊者也尝过苦吗?”净霖好奇地问。
  真佛闭眸不答,小舟继续前行,他这样枯坐在天水交错中,似乎万物不侵,仿佛百欲不受。可是当他张开眼,灰色淡淡,流露出千般困惑与痛苦。
  “我”真佛怔怔地停顿。
  水中扑通地跃出条锦鲤,将涟漪搅得混乱。他那日坐到了池尽头,也没有再回答净霖这个问题。
  “吾乃天地。”
  追溯轰然破碎,净霖捆手跪在座下。他说:“此乃笑话。”
  真佛高居座上,用着九天君惯用的面容,撑首时一只眼能看尽净霖的过往。他闻声一笑,说:“你从何处来,你将往何处去。为父都知晓。”
  “你知我从何处来。”净霖霎时抬头,“你不是尊者。”
  “我是。”真佛双眸一黑一灰,慈悲与冷酷并存于一张脸上。他便像是黑白杂糅之物,连每一个笑都截然不同。
  “你立于世间千百年。”净霖说,“你可曾尝过苦楚?”
  “我闭眼时人生,我睁眼时人灭。天地万物生死皆在我弹指之间,我一眼能望尽天下前尘,我另一眼能洞察天下将来。无人能在我面前遁形,我口中是天下之苦。我尝过苦楚,并且远比你明白的更多。”
  “你若为天地。”净霖说,“何必养我?”
  真佛的黑眸冷漠,灰眸却缓闭起来。他以单眼盯着净霖,语气无情:“我不曾想养过你,你是这天地间最该死的东西。你那剑锋自出世以来便是场劫难,你能杀人,也能杀神。”他说着,灰眸却又颤开,愧疚化在其中,声音也变得温柔,“这是骗你的话,我本该好好养着你。净霖,净霖。”
  净霖察觉怪异,说:“你到底是”
  黑眸突地露出冷色,真佛古怪地笑起来,他越笑越大声,说:“我是你父亲。”
  “你是九天君。”净霖皱起眉。
  “不。”真佛的灰眸又闭了起来,他探下身,在明珠摇晃中,残忍地说,“我说,我是你父亲啊。”
  净霖骤然面无血色。
  真佛屈指虚描着净霖的眉眼,快意道:“你本就是神诞之子,是欲念而合的孩子。你与你的母亲长得这般相似,她屡次避过你,你竟毫无察觉。乖净霖,你天生是为父的剑。你生长至今,我功不可没。吾儿吾儿,你们兄弟众人,我便只爱重你啊。”
  净霖猛地挣扎起来,梵文幽亮,这空荡荡的大殿间只有两个人的对峙。净霖觉得血液凉透,他在片刻中头脑一片空白,忽然垂首呛出血。
  “我曾布衣化斋至京都。”真佛冷冷地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净霖,“时正四月芳菲天,江面平舟载红袖。你母亲赤足拎花枝,诱我坠入软红尘。于是便有了你,她神躯尊贵,本不该承着俗物,可笑她又割舍不下,一意孤行生下你。她生了你,便知你的不同,天地劫难都源于你。”
  净霖额头抵着光滑的地板,他哑声:“胡言乱语!”
  “你心中怀剑,是孤寂命啊。”真佛抬脚碾下净霖的肩,寒声说,“你掌中那慈悲莲,便是为父给的东西。你生于世间,便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我坠入欲望的罪行。欲念乱心,阻我大业的人果真是你。你天生便要杀父!枉费我那般爱重,悉心栽培,你竟毫不感恩!”
  真佛忽地踩下净霖的肩胛骨,使得净霖头叩于脚下。他黑眸间既放纵恣意,又狡诈晦涩。
  “你该死啊。你该死!”
  净霖额撞于地,他背部顶着巨力,连双膝都在颤抖。
  “你知道自己如何活下来的吗?”真佛俯首,阴森地说,“佛珠两只定情物,你吃了它,这是我赏的命!你本该死干净,可她偏要渡你一回——她不仅渡了你,她还渡了那条龙。为着你,她便要与我反目为仇,她将那佛珠换成了命。这女人何其该死!我才该是她的天。她那般诱惑了我,却又这样背叛了我。你说,这难道不是你的错?”
  净霖背部剧痛,他额间被撞破了口,在地上蹭出凌乱的鲜红。他似是已然乱了心,竟然一言不发。
  真佛在净霖的隐忍间得到了乐趣,他越踩越狠,看着净霖溢不出的呛血。真佛暴躁地踹翻净霖,他抬指压下无尽重力。
  净霖身间锁链“哗啦”巨响,双肘重磕于地,被踩下的去的肩背仍然挺起。这重力如同座山,要将他压趴了压服了,可是他吞咽着喉间血,撑着的地面滴砸的都是汗水与血珠。
  “你这一世活得难看。”真佛绕着净霖,说,“杀父,杀手足,杀无数,还将欲望寄于一条龙。”
  他用脚尖翻过净霖。
  “本想你绝欲而生,能成为天地杀器,不料你却宁愿与条龙苟|合。耽于淫|欲最为无耻,荒于情爱便是大错。你到底是什么?你不是人,你也不再是把剑。你成为废物一个,即便我如今想要怜惜,也找不到缘由。”
  链子霍然拽起,真佛拖起净霖。
  “你如今唯一的用途便是立名,我召三界共审你这杀父怪物,从此天地各处都将立碑著写你的恶名,你该死于万众瞩目之下。”
  净霖双手手背划痕交错,他掩不住血涌,身上踏痕狼狈,再也不是居于云端的临松君。
  “你母亲已死。”真佛忧郁地勒紧链子,“这一回谁能救你?”
  净霖喘息不上,脚下却猛地抬踹而起,接着双腕间的梵文链拖挂住真佛的脖颈。真佛身一弯,便被净霖扭掼于地,净霖死死绞着链,两方都欲要对方死。
  真佛面露痛苦,净霖嘶声说:“我生而无父!”
  真佛被绞得面色涨红,净霖喘息着,觉得身体里某一处紧绷已然崩塌,癫狂与狠厉并驾齐驱。他指尖在抖,倏地将人头摁在地面,狠声问:“苍霁在哪里?”
  真佛喉间哽声,扒喉不语。
  净霖就拖起人砰地撞下去,他濒临失控般地问:“我母亲是谁?”
  真佛如他先前一般一言不发,这空殿里骤然响起重砸声。净霖齿间渗着血,他这一刻像狼像豺像这世间一切的凶恶。
  真佛忽然撑住身,面上的痛苦一瞬化作疯癫,他哈哈笑起来,对净霖说:“你生而无父?你看看你此刻,你分明是我!你这双眼再也不比曾经,你是恶,你是一切杀欲之源!”
  净霖腕间一松,真佛已经眨眼立在了他的身后。
  “你深藏的暴戾已然决堤,你杀欲蓬勃,你道已尽崩,你连为神都不配。”真佛俯耳轻嘲,“吾儿,你还没有认清楚自己是什么面目吗?你看看你,哪是什么临松君。”
  净霖却倏地回首,适才仿佛皆是幻觉,他盯着真佛,竟然稳声说:“你不是真佛,你是九天君。”
  那灰眸睁开,真佛似是欲露个笑。下一刻又被生硬地挤了回去,变得暴躁阴冷。
  九天君劈手一掌,烦躁道:“你住口!我是真佛!”
  净霖偏头啐血,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已经明白了。”
 
 
第124章 大魔
  殿中灯火一灭, 变得昏暗, 九天君在盛怒之后又恢复平静。他仍然坐在高座之上, 却紧紧闭着灰色的那只眼。
  “乖儿。”九天君说, “你明白了什么?我与真佛本就是同一个人,他是我, 我是他。把你带入南禅的是我, 将你送入九天门的也是我。”
  “你可敢睁开那只眼。”净霖拖着链子,半面被打出了指痕。他冷声说,“既然是一个人, 何必让双眸成为黑白分界?”
  “你自以为参破了天机, 其实愚钝至极。”九天君说着睁开灰眸, 两种颜色的眸子一齐盯着净霖。那一半森冷, 一半仁慈的诡异神色再次出现, 他说,“多少年前, 我在南禅枯坐无果, 便化身为人踏入中渡, 想要经历世间八苦, 成就大慈大悲之境。然而我在京都遇见你母亲,便生出了欲望,从此拥有了罪恶。真佛本无欲,更不能生恶, 于是便将爱恋你母亲的那部分剔出真身, 让他化身为九天君, 成为教养你的人。这样的事情,你自己也曾做过。你把□□封入石头中,借此成为了断情绝欲的临松君。净霖,那石头难道不是你?你既是石头,石头也是你!那么我既是九天君,也是真佛又有什么可叹之处。”
  大殿的纱幔腾飞,九天君的身形变得影影绰绰。
  “九天君便是真佛的‘想要’。净霖,你尊崇的真佛便是九天君这样的人。”九天君撑首嗤笑,“傻儿子,真佛不敢正视欲望,便生出了我。他将我驱逐出南禅,却不能狠心灭欲,便让我在中渡成了天下君父。他见我成了君父,才明白欲望已经无法停止,便把你领入南禅,想借着你来杀了我。可他怎么能料到,你杀了我的肉身,我就只能回归真身。”
  九天君抬起手臂,打量着自己的身躯。
  “送我回来的人可是你啊。如今我与他道义相驳,自然要在身体里争个高下。可我了解他,他却不了解我。此刻我已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他与我再无区别。我乃天地,我已成佛,我是不会灭亡的三界欲望。今日你可以唤我父亲,也可以唤我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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