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有四成把握。”
华贵之人点点头,心情颇佳,吩咐道:“老三不在府里,你去把那个绝世美人给请来。”华贵之人丢给文士一枚玉佩,文士点点头,离开。
三皇子府。
子期坐在树下,久久没有翻到下一页,心绪难平。
直至一行人突然闯进来,子期顿时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你们是谁?”黑弘抽出剑挡在子期身前,文丑二人一左一右护住。
文士:“好大的阵势,不愧是三皇子看中的人。我是谁不重要,谁要带走他,比较重要。”
文士亮出一枚玉佩,黑弘愣了一下。
文士一挥手,后面跟着的十六个侍卫已经上前,眨眼间就把黑弘和文丑结阵围住,缴下刀剑。见此,黑弘吹了口哨,霎时间,天空飞过一群乌鸦,朝十六个侍卫的眼睛啄去。
十六个侍卫左躲右闪,哀嚎着躲避着乌鸦的啄击,却怎么也避不过。
最后滚作一团,哀叫连连。
黑弘和文丑趁机保护子期。
文士见此,并没有惊讶。他从袖子里滑出一个玉佩,在子期眼前晃了晃。
“这块玉佩公子应该认得,玉佩的主人是在龙门书斋被带走的。”文士把玉佩往地上一摔,朝子期笑道:“手滑了,如果公子不随我去,真担心那少年会和这玉佩一样。”
文士见子期不为所动,轻描淡写道:“比如说剥皮抽筋,不良于行。”
全程一直沉默着的子期突然出声:“带我去。”
黑弘闻言愣住,“公子,殿下交代你不能出府。”
“和你们无关。”
谢子期随那文士离开之后,文丑冲一直站着不动的黑弘道:“黑弘哥,我们快去给殿下报信。”
黑弘拦住他们,“等等,殿下在军中,有大事要做,谁都不准打扰。”
文丑起身道:“可是,殿下离开前说子期公子但凡有事情,事无大小都得禀告。”
黑弘大声呵斥:“殿下的大事重要,还是子期重要?行了,等过了皇帝的诞辰之后,再禀告子期公子的事情。你们退下吧。”
文丑相视一看,最后点点头。
日渐黄昏,谢子期双手反剪,绑着,眼睛被蒙住,送到一栋小楼。文士和侍卫关上门离开。房内漆黑一片,谢子期端坐在椅子上,眼睛闭塞,又不能动,唯有耳朵空前的灵敏,耳边似乎听到墙角蚊虫鸣叫的声音,而后又有人走过的踏踏的声音。
似是挨着街道,不过是一条比较寂静的街道。
过了许久,谢子期听到雨淅淅沥沥的落下,从屋檐上滑落,溅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雨声渐渐变大,而后又过了许久,雨声才渐渐变小。
雨声,一滴一滴。渐渐稀里。
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卖杏花咧,谁买新鲜的杏花咧……”
这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这是一个寂静的长长的深夜。
谢子期的腿变麻了,肚子饿扁了,手被绳子勒出好几道红痕。只有背,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着。
突然,谢子期听到一声小小的吱呀声,门被推开了。
有一人在靠近他。
那人突然说道:“原来你就是老三藏在谢园的美人。”
那人声音似乎有些惊讶。
那人似是打量他一番,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倒是有些风骨,在这里坐了一夜,怎么样?”
谢子期的嘴唇发干,声音却依旧清冽。“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何等悠闲,总比汲汲于名利的太子好。”
“你知道是孤。”
谢子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轻的如同杏花上的露水,一闪而过。
太子眼中露出一丝痴迷的神色,转而嘲笑道:“怪不得老三如此着迷,果然是祸水。”
太子猛的把谢子期脸上的眼罩拉开,一把扯过谢子期,“睁大眼睛看仔细了,你还能不能悠闲?”
太子拍拍手,两个侍卫分别押着苏无伤和刘即愈进来,两个人都被绑着。
苏无伤的脸上有一些青痕,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侍卫让苏无伤朝太子方向跪着,苏无伤挺直了背,不屑的看向太子。
然而在他看向太子旁边的谢子期的时候,脸上闪过惊疑、担心、羞愤等等矛盾的心情,一时百感交集,最后竟然撇过头,不去看谢子期。
刘即愈刚进来,抬眼就看到老师。
多日未见,猛然见到谢子期,他眼中只有欣喜。想要马上就扑过去。那侍卫却猛然把她按在地上。
小腿吃痛,刘即愈不由得跪在地上,仍然执拗地看着谢子期。
太子看着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没想到啊,一个谢家的弃子,居然搅的京华天翻地覆。只可惜啊……”
太子把第九章那卷纸在子期眼前晃了晃,而后把这卷放在烛火上,烧了,眼看着老师的心血变成灰烬,刘即愈脸上变白,最后羞愧地低下头。
子期看着愈发猖狂的太子,脸色依旧平静。
“谢子期,看在你对老三还有点用处,孤就对你好点。说吧,这两个人,你留谁?可仔细看好了,这一个苏无伤,苏家下任家主,为你投了孤,又为你叛变了孤,真是情可悯,不可惜。这一个,刘即愈,相府四公子,拜你为师,对你忠贞不二,真是可敬可爱。若孤是你,还真是要头疼一番。”
谢子期稍作沉思,朝太子说了一句话。
太子一下子就冲到子期面前,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再说一遍!”
第18章 局外人16
子期昂首看向太子,不卑不亢,神情十分平静。
“你没听错,我想和你赌,五天之内你会被废。”
太子如同看疯子一样的神情看谢子期。
子期淡淡地的撇了一眼太子,无比轻蔑地说道:“做了十六年的太子,居然不敢跟我这个你口中的谢家弃子打赌,你也不过尔尔。”
“你!大胆!”太子怒气冲天,怒不可遏地指着谢子期。
他堂堂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未受过如此对待。他被一个弃子鄙视,被三皇子喜欢的人鄙视,就如同是被多年相杀的三皇子赤|裸|裸的鄙视着。
“好,好,好。”太子眼睛充红,连叫三个好字。“若是孤五天后还是太子,你……”
谢子期打断他的话,直接道“若我赌输,任你处置,要杀要剐,绝不反抗。”
“好,谢子期,你记得是五天之约,多一个时辰,孤也要你的狗命。”
子期仍旧一脸平静,不为所动。他只是淡淡地回道:“五天之内,你不能动我们三个人一根毫毛。”
“把他们都给我关在一起,五天一过,我就让你尝一尝十八种酷刑,每一种都会在你身上过一遍,希望你到时候能和现在一样硬气。”
太子被气得拂袖而去。
房间内,只有谢子期、苏无伤、刘即愈三个人。
侍卫一松手,刘即愈立马给子期松了绑,眼睛发红,又怯怯地不敢靠近子期。只是垂着头看着谢子期被勒出血痕的手腕。
子期安抚她,“无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刘即愈猛然抬头,看着子期,泪无声从眼角滑过。“老师……”
子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
刘即愈低声嗯的一声,手紧紧地扯着谢子期的衣角,不肯放手。
站在一旁的苏无伤看着谢子期和刘即愈的互动,欣慰、自怨自艾、愧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说清他到底是什么心理。最后却又尴尬地不敢仔细看谢子期。
他一心来京华,也许只是添乱了。
刘即愈察觉到这令人心灼的气氛。这个男子虽说是老师的朋友,但是却被拿来和她一起被威胁,显然这人对老师非常重要,然而这人对老师却是冷淡的神情,她有些好奇,也有些想要打破这种气氛,所以她掩饰住自己的细微嫉妒,故作好奇地问道:“老师,他是谁?”
听到这话,苏无伤的手不可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他似乎不敢听谢子期的回答。
“生死相托的挚友。”谢子期轻声说道,眼神中透出一丝惘然,似乎看到了那个白袍少年驾马提枪,千里相随。
苏无伤定定地看着谢子期,过了好一会,苏无伤闭上眼睛,掩饰住即将滑落的一滴眼泪,他内心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有什么东西已经释然了。这趟京华之行,没有白来。即使现在死了,也无遗憾。
再睁开眼睛,一片清明,他走到谢子期面前,扬起一张笑脸,很是开心地说道:“子期,我们好久没见了。”
刘即愈却感受到一股莫名地哀伤,多年后,她凝视着皇宫里谢园内的谢湖,不期然就忆起这种情绪,感受着这种感觉。
在谢子期定下五日之赌约的第三天,正是当今皇帝的诞辰。钦天监曰:大吉。
文武百官汇聚泰和殿,互动行礼,道一声恭喜,拜陛下万福。
皇帝和六皇子交谈着走进泰和殿,落在文武百官的眼中,心中又是一番盘算和计较。
“晟儿,今日是朕的诞辰,朕要送你一个礼物?你想要什么?”
六皇子李晟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要自己选老师。”
“好,朕答应你。不过晟儿的礼物是什么呢?”
“保密,我要自己送上。”李晟摇摇头不告诉皇帝。
“好好。”皇帝看着李晟坐在一边后,然而高坐在御座上,说过几句话之后,百官就开始进献贺礼。从九品到一品,贺礼依次提高。从万栗粟到万福图,再到各种珠宝玉石珊瑚树等等,让百官眼花缭乱,惊叹不已。然而皇帝只不过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长长的礼单,无聊且无趣,让李晟打了个哈欠。突然,他的衣角被一人拉住,李晟回头一看,那人正是自己的贴身小太监。“怎么了?”
小太监一脸焦急,他附在李晟耳边说道:“谢子期送的神秘礼物……”
不等小太监说完,李晟就满脸惊喜,跑出宫殿。小太监也赶紧追着跑出去。
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长身玉立,站在树下。李晟看到就直接奔过去。
“是你?”李晟掩不住的失望。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仰止。
“六皇子好。”仰止行了个礼。然后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递给李晟。
“这是子期给你的神秘礼物。”
李晟瞬间变得开心,接过那小小包裹,一边打开一边问道“老师呢?”
仰止忍不住想起,那日手谈后子期就消失了,梓房也禁止任何人进入。仰止听从子期的话,从未问起子期也从不踏入梓房。过了十日,正是仰止和子期约定的日子,仰止打开锦囊。锦囊上讲,让他到梓房的书房窗下起出一个包裹,然后随相爷拜皇帝寿诞的时候入宫,把这包裹交给六皇子。
“子期不在相府了。”
李晟失望至极,拿着包裹讪讪然的离开。
仰止却喊住他,交给他一卷书,说道:“这是我一个寒士给陛下的贺礼,烦劳六皇子帮忙呈上。”
李晟点点头,拿着离开,等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正听到有太监念道:“下一件贺礼,谢兮之的《祭子侄死于夜雨晚作》……”
御座上的皇帝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狂喜的神情,站在百官前面的三皇子和太子互相看了一眼,太子面带得意,而三皇子却意味深长的朝太子笑了笑。
太子诧异地看了眼三皇子,而后就听到太监继续念道:“三皇子呈。”
太子死死盯住那太监,不可置信。
皇上却急切地喊道:“把那字画给朕拿过来。”
太监恭敬地把字画奉上。
皇帝却是半个屁股离开御座,盯着那太监道:“你慢着点。”
太监的脚步变得更加谨慎,小心翼翼地呈给陛下。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幅让陛下动心的字画。然而在皇帝接过,如若至宝一般端详着的时候,太子突然出声说道:“父皇,这幅画是假的。”
众人大惊失色,皇帝的脸瞬间变得难看。所有的人都看向三皇子。却见三皇子不急不慌,朝太子道:“皇兄何出此言?难道……”
三皇子意味深长地目光投射在太子身上,太子立即跳脚道:“孤有凭证,孤献上的也是谢兮之的《祭子侄死于夜雨晚作》。孤手里才是正品。”
三皇子又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太子立马指向那念贺礼的太监,“你给孤继续念。”
太监在大家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念道:“下……下一件贺礼,谢兮之的《祭子侄死于夜雨晚作》……太子呈。”
所有人都注视着那字画,和三皇子呈现的单幅字画有明显的不同,这是序、画、字三幅。
一左一右,分别摆在御案上。皇帝看了看左边三皇子呈上的字画,又摸了摸右边的三幅,然后又禁不住地品鉴。两幅,字都石破惊天,难分上下。
除了刘无忌一脸惨白,低着头,其他的朝臣都伸长脖子瞻仰着。
刘无忌身上直冒冷汗,心中忍不住想到,三皇子这是疯了,居然把假画给了太子,还都呈上去了,这是多大的丑闻。三皇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大家都在注视着那谢兮之的真假之画的时候,李晟却只顾着看那包裹。他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副字、一支笔、一个墨、几粒土,他摆在案上,愣愣地看着,不知道何意。
而此时,皇帝终于停下对真假谢兮之字画的品鉴,依他之眼力,并没有看出。
他先是把目光看向太子和三皇子,“你们是如何得到此画的?”
三皇子和太子异口同声:“从一个和尚手里。”说完,太子就愣住了,定定地看着三皇子。
皇帝却点点头,“不错,这幅字画被前朝皇室收归己有,前朝败了之后,被一个皇室皇子带到民间,那皇子据说是剃度出家了。这件事,只有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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