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毫无波澜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麻木的品尝着桌子上的美食,只是食到嘴里,竟有一点苦涩。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艾天爱天
子时。
红满楼内,忽然有一个身影从窗户潜入到一个房间内,云轻正在里面弹奏一曲《落雁平沙》,旋律起而又伏,绵延不段,优美动听。看到有人忽然闯入,刚欲打出暗器,定睛一看原来是许天恒,顷刻收手,掩饰起来。
“公子今夜怎么……公子喝醉了?”待到眼前的人走近,方才闻到满身的酒气。
许天恒抬眸,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失神。
“公子……你……”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言语淹没在一个满是情意的吻里。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的索取过每一个角落,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的气息,迷乱了周围的一切。
温柔中带着粗暴。
青衫撕裂,绵长疯狂的吻落到了脖颈之上。
修长的手指,已经探了下去,怀中弱小的人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脸上泛起了红晕,看着那双充满火热的眼睛,却忽然心生恐惧“公……公子,不……不要这样对云轻……”
恍然回神,停下一切动作。
这……是云轻,不是他。
可笑,理智呢?战场上处变不惊的冷静呢?
许天恒蹙紧了剑眉,将怀中的人放开,看到他被撕碎的衣物,以及暴露在自己面前的躯体,别过头,“去穿件衣服,刚刚的事,对不起。”
云轻的脸上诧异浮现,道,“不,公子不要对云轻说对不起。是……是云轻不好,怎敢阻止公子……”
许天恒苦笑着摇头,“我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抬头,与眼前的人四目相对,“云轻,你是个好人,不该在此风尘之地……”
云轻莞尔一笑道,“这世间很多事,身不由己。”随后岔开话题,“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今夜怎么会如此……”
许天恒一声轻笑,“如你所说,身不由己的事罢了。”那一刻,他的表情落寞到了极点。
云轻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一张似乎有些沧桑的脸上,一改平素轩昂的神色,有些略显苍白,墨黑色的瞳仁,像个无底深渊,让人看一眼,便再也出不来。“公子,你累吗?”累吗?苦苦追寻着一个等不到的人,为了一个已经既定的结果,折磨自己,你,累吗?
许天恒怔愣了许久,方才开口,“累,怎么不累呢?”那表情无奈极了,“云轻,你知道吗?你像极了他,却又……不像他……”
云轻的表情忽而十分严肃,“那公子待我好,究竟是因为我是云轻,还是因为我像那方海尘?”
这一问,竟无法回答。
是啊,待他好,究竟是因为他像海尘,还是因为他是云轻。有些事,还真的是当局者迷呢。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云轻白皙无暇的脸颊,在自己眼里,这究竟是谁的脸?
他是云轻,不是方海尘。
不经意间,指尖已然触及眼前人的侧脸,柔柔的附了上去,“你是云轻,不是方海尘。我待你好,只因为你是你。”
也许,你只是你吧。
……
召野国境内一片隐匿的树林中,一个身影手持长刀,行走的极其缓慢,疼痛和麻木交替主宰着他的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每一步似乎都在耗尽他的生命。
这已经是加入火云阁的第六个月,他要成为一名杀手,要打败那两个人,要复兴北突厥,所以必须活下来,必须坚持。
树木逐渐从茂密变得稀疏,雾气渐渐散去,周围的环境已经渐渐明亮,这个迷阵,终于要走出去了。
一个踉跄撞到了裸露的岩石上,石料冰凉,凸出的尖锐刺中了后背下方,却感觉不到疼痛,许是麻木了罢。
耳边忽然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最后一批考验即将来临。
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提起手中的刀,指着发出声响的方向,大喝一声,“放马过来吧。”
而那稀疏的声音却忽然停止,正当年轻人诧异的时刻,两名黑衣人带着凌厉的刀风忽然窜出。筋疲力竭的人躲不及防,腹部被划伤。知道自己再不能如此被动下去,遂长刀挥起,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疾步闪过眼前的两人,踏地跃起,赌上最后一搏,长刀划过空气,凌厉的风刃向黑衣人袭去,忽然那两人胸前不知什么东西被击破了,有猩红的液体流出。
再两枚暗器打出,两名黑衣人顷刻倒地。
速度果决。
年轻人伴倚在一个树木旁,双腿有千斤之重,刀尖在泥土中行走了一圈,知道自己终于支撑不住,也知道一切已经结束,终于长刀脱手,借着重力倒了下去。
昏迷前,似乎看到一个月白长衫的人从树林中渐渐出现,带着满意的目光审视着自己,“北突厥王不愧为一国之主,毅力惊人。六个月的考核已经结束,接下来会接受火云阁暗器的训练,现在你的名号正式改为,赫连凌轩。”
几个月后,召野的朝堂内便多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暗器高手,武功卓越,地位仅次于赫连质心,由于也姓赫连,世人便以为二人是本家兄弟。
……
东元824年6月。
许天凝终于诞下一子。
当那幼小的生命被抱入方海尘的怀中,他的心有了一丝颤抖。
好小,好软。
这个新生的生命,竟是源自于自己?
这样美好的事物,怎么会属于自己?
奶娘参拜在一旁,“王爷,娘娘痛的昏迷了过去,现在刚刚醒来,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方海尘神色黯然,看不出是喜是悲,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道,“走。”
卧房内,凝视着床上满脸疲惫的女人,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淡然的公子终是缓和了一丝情绪,干净白皙的脸庞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将怀中温软的小人儿放至其身旁,轻柔道,“是个男孩,他和你很像,很美。”
床上的人虚弱答道,“孩子……还没起名字呢,劳烦夫君……”
方海尘和煦一笑,“君子万年,福禄艾之。就叫他……方艾天吧。愿幸福富贵永远伴随着我们的孩子……”
心中却不知想起了什么,一丝哀痛闪过。
方艾天。
一抹自嘲浮现。
方海尘,何时的你,竟有了这么多牵绊?
……
一个月后。定国将军府。
许天恒正在书房专心研究兵法战书,随安推开房门而入,“公子,王妃今日发来请柬,说是王府有大喜事要宴请,希望今日酉时请公子去城外清尘阁赴宴。”
放下手中的书本,喃喃道:“喜事?”随后抬眸看着眼前的人,问道,“随安,现今是几月份了?”恍惚间,竟然连时日都不知晓。
随安一脸纳闷的样子,自家公子怎么连现在是几月份都不知?“公子,您这是怎么了?现在都七月份了呀。”
听到此回答,若有所思的表情浮现,“都七月份了。”随后起身向卧房走去,口中道,“的确是个大喜事,本将军该去备份大礼好好祝贺一下妹妹和昔日的故人了。随安,收拾一下,一会一同出发。”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暗度陈仓
到城外清尘阁才知道,这所谓的宴请,不过是只请了定国侯夫妇和许天恒这三个人。
厅堂内,美酒佳肴,摆满餐案。
随安的身份本没有资格落座,却硬生生被许天恒按着坐到自己身边。随后对面前的人道,“随安在我眼里从不是个下人,既然是家宴,就一块吧。”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淡然,还有一份不容置疑。
方海尘蹙紧眉头,眼前的这个人,为何,似乎越来越陌生。
许天恒举起自己的酒杯,起身来到昔日故人身边,“论辈分来说,王爷算是臣的妹婿。臣斗胆,这杯酒敬王爷,祝王爷王妃白头偕老。”仰起头,一饮而尽。
有人心中一抹哀伤划过。
有人却看得一脸心惊肉跳。
许世乾感觉到额头有一滴汗水划过,抬起手,擦了擦。
身后忽然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哥哥怎么这般官面化,既然是家宴,这样说倒显生分了。”随后向二位长辈走去,“爹,娘,凝儿好想二老。”
众人转头,一个孱弱的女子被侍女扶着走来,一旁的奶娘怀中抱着一个软软的小娃娃。
“凝儿?你身体还没复全,怎么就出来了?”许夫人一脸急切的扶上走过来的人,眼神里却满是关心爱护。
“娘,艾天满月,今天又是家宴,凝儿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娘和爹了,怎么还能在屋子里休息得住……”
许天恒闻言,心中恍惚一瞬,艾天?
而那淡雅的公子,此刻却露出了很少流露的和悦之色,吩咐着身旁的下人,“夜里微凉,娘娘此时身子虚,去拿件披风过来。”又上前扶着许天凝到自己身旁坐下,“夫人坐到这里来吧。”
多么温馨和谐的一幕。
那双本该有隐隐痛意的眸子,此刻却是波澜不惊,面容微笑淡然,“原来我的小外甥叫方艾天?”起身走到奶娘身旁,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奶娃,心中一动。
“真可爱……”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舅舅也不知能送你什么,就送你一块玉吧,玉上雕刻着蝴蝶,愿你长大后,能有一份比翼双飞的爱情,幸福终身。”
刻着蝴蝶的玉璜。
玉璜的另一半,在方海尘那,于石梅城所赠。
这一刻,有些失神的人竟是他自己。
抬眸望向那个逗弄婴儿的身影时,竟从他的眼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怜惜与哀痛。
原来时隔多年,已物是人非。
一顿饭终是在许天恒逗弄小外甥的笑声中结束了。告别每一个人,他的目光却只是从方海尘的脸上扫过,淡淡一笑,不曾停留。
最后对自己的妹妹道,“妹妹妹婿无需再送。”继而又转身对向许老爷许夫人,“爹,娘,孩儿同随安回将军府了,就此拜别二老。”随后转身,与身旁人一同跨马离去。
却不知身后的一双视线,直直的盯住自己的背影,眼眸中满是心酸。
随安和许天恒并驾走在林子里。看到身旁的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许天恒淡然一笑,“小鬼,有话不要藏到肚子里。”
身旁的孩子傻傻一笑,继而说道,“公子,你真的能放下了吗?”
许天恒一瞬怔愣,“什么意思?”
随安露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道,“公子,其实随安很早就看得出来,以前公子每次看方公子的眼神中,都含着些许……宠溺,喜欢?反正就是说不清的情绪。公子和方公子在一起经历的很多事情,随安都是在一旁的。记得当初在江州的时候,听说江州一个富商的儿子,有了一种叫做断袖的情癖,非要娶自己的男伴读,后来富商一怒之下将那男伴读打死,富商的儿子伤心欲绝竟要和富商断绝父子关系。”
讲到这里,随安顿了顿,看了一眼许天恒的表情,觉得自己大概猜的八九不离十,继续道:“而现在,自从方公子大婚,公子的眼神中没有欣喜,只多了一份空洞,少了之前的那种热情,甚至公子沉溺于红满楼,随安也知道,是因为红满楼的云轻和方公子长相极其相似。如今方公子娶了公子的妹妹,公子的心境随安怕是也能懂个一二。公子,你这样伪装自己,多累呀?”
许天恒愣愣的听着面前这个小人儿说出这么多不该是他这个年龄懂的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后只是宠溺的一笑,“你啊你,年龄不大,懂得倒不少,人小鬼大。快走,当心一会太晚了,林子里有鬼把你吃掉!”随后咻的一声,加快了马匹的速度。
随安看着加快步伐的影子,暗自喃喃,“我都十四了,公子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
彼时,召野国的皇宫内。
尉迟召文看着长荷公主从轩云国传来的简书,想到了自己准备了很久的计划,露出了一份满意的笑容,随后吩咐身边的侍卫道,“吩咐火云阁派两个信得过的人去轩云国,协助长荷公主,懂?”
侍卫颔首一拜,表示了解,退出了大殿。
想来,召野国的长荷公主嫁到轩云国已经四年有余。四年来,天下间的格局大变,本来大陆的这片土地上有六个国家存在,现在却只剩下召野和轩云这两个大国鼎立,轩宗帝想与召野和亲的目的,不过是借尉迟召文的手统一天下,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只需好好想想如何解决最后一个强国。
而四年前,尉迟召文之所以对于轩云国的求亲没有过多的阻拦,也不过是因为其有着和轩宗帝一样的想法。将自己的亲妹妹嫁到轩云国,想要里应外合岂不是更加简单?尉迟长荷四年来表面上安分守己,没有任何行动,实际上已经暗中将轩云国的国防体系,国策兵法,甚至人文地理都了解到八成的地步。尤其是轩云国的防御体系,训练有素的军队,严密的边关城防,加之几名猛将,想要攻打这个国家实属不易,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大将军庞功、定国侯许世乾以及剩下的几名名不见经传的将军还好说,毕竟只是是两名老将和几个稍露头角的将军,很多事情或许还是力不从心。最棘手的两个人,是许天恒和方海尘。尤其是那方海尘,其精密广泛的情报网,过人的才学思绪,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耍些小诡计,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主要的是,尉迟长荷没有算到,这四年竟然为轩宗帝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如今已经两岁大。即便是再怎么无情于轩云国,可毕竟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怎能没有一丝惦念?若是稍有不慎,自己最多被关押,轩宗帝顾忌外敌侵略,也不会把自己怎样。只是这两个孩子,以后定不会好过,他们还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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