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铭却很老实,严冬说不行,他就依然位置这搂着他的动作不再进一步,却也不肯松开,依然是撒娇的口气抗议:“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
严冬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发现这个高他将近半头,完全已经是个成年男人的秦浩铭居然不只口气在撒娇,连表情也是一副撒娇的样子。
严冬本来有几分气,看着他这副样子居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一边推他一边说:“秦总,拿出你上班时候的样子,成熟一点,专业一点,可以嘛。”
秦浩铭却一点也不肯退,还是环着他,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并不是多么色情的亟不可待,反而有几分小孩一样的执拗。
做什么?不给糖就捣蛋?
严冬被他看了一愣,就让秦浩铭得了机会亲了上来,两唇相抵的一瞬间,严冬的头嗡的一下,好像有一辆奔驰而过的高铁列车,脑子里的东西全被那列车速度所形成的气流吸走了。列车在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无法思考,不辨是非,意识模糊,只有一件事分外分明:秦浩铭,是秦浩铭的在亲他。
他下意识的抓住秦浩铭的衣服,带着点委屈和渴望,莫名奇妙的开始仰着头回应他,。
然后因为喝酒已经忘记的记忆,翻滚着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也是被他这样按在门上,他一边在自己的颈边亲吻撕咬,一边用那种低喃呜咽的语气叫他:“哥,哥。”
哄!的一下,那辆高铁一下撞在了墙上。
他居然有点手脚冰凉。
似乎是感觉到他突然的僵持,秦浩铭停住了,分开一点有些困惑的看着他。
与严冬那双写满了震惊的双眼对视时,秦浩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老老实实的松开了手,退后半步,像是做错了什么似低头看地,两只手背到后面,小声试探着叫他:“严,严老师。”
严冬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他。秦浩铭悄悄看他一眼,然后后退了一步改口称:“哥···”
严冬几次张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被他叫的深深叹了口气,说:“你先走吧……”
他的脑子乱极了,他原本以为尘封的过去突然在眼前解开,就像吹一本放在架子上许久未读的书,飞起的灰尘似乎有点迷眼。自己偶尔悄悄回忆是一回事,真正突然面对又是另一回事。同时他也真的十分震惊,他想不明白秦浩铭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他。又震惊自己实在是蠢,他走的那年秦浩铭都快15岁,又可以说是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人,自己变得再多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呢。到底是脑子抽了什么筋居然信了他的邪?
他一边暗骂自己蠢,一边往客厅走去。秦浩铭却没有走,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的,在后面垂拉着脑袋跟着。
他又说了一句:“你先走吧”
秦浩铭低着头“……我不走,我今天走了,明天你又消失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说话的样子有些幼稚,明明已经过去了快10年,他却好像突然又变成了那个少年。
看着他已经高了自己半头却摆出这副样子,严冬气的有点想笑:“怎么会呢,我还要上班呢。我就是,有点乱,得想想。”
秦浩铭还是摇头:“你那天也说‘你先回去,我明天再去找你’。然后你就消失了,我怕去你家找你给你添麻烦,一直等到开学,才从你同学口中知道你转学了。他们都知道,只有我,你连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过。我到今天都不明白,我到底哪做错了。”
严冬被他说得有点心疼,看着他那副样子,送客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好叹气道:“你没做错什么……你先坐”说着自己坐到了椅子上。
秦浩铭还是站在那摇头,像是个被罚站的学生。
有些奇妙,在发现他早就认出自己之前,严冬有点怕他,既怕他发现,怕他质问,又有点因为他是领导的敬畏的意思。
但发现他早就认出自己之后,两个人却好像回到那时候的关系一样,他还是那个总跟在后面的小鬼头,什么事都唯自己马首是瞻,明明当年的事是自己对不起他,他却很自居的在那罚站。
严冬又说了一遍:你先坐。
秦浩铭摇头。
严冬有点板起脸来:“要么坐,要么走。我这又不是教导室,你站着算怎么回事。”
听他这样说,秦浩铭反而有点开心的样子,环视一周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摆在客厅中间的懒人沙发上,修长的身形陷进去,很乖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把懒人沙发当板凳坐,仰着头看严冬。
变成这样的身高差,还真的有点乖乖仔的样子。
“你,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浩铭保持着那个卖乖的姿势。
“我那天看你跑了,我是不是就是挺讨厌我的,不想理我了,但是”他嘿了一下道:“但是你又亲我,我就想,大概也不是讨厌我的意思。那天面试我也吓一跳,怕你为了躲我又跑,一紧张就····假装不认识你了。”
严冬何尝看不出他是故意装乖卖巧,不尽不实,可实在拿那他这副样子没什么办法。
看他不说话,但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秦浩铭就知道严冬还是吃他这套,得寸进尺的腾出一只手来三指发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绝对没有下次了。但是我当时要不骗你,你肯定就跑了。”
严冬有些失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摇摇头:“别的我是不知道,花言巧语倒是长进了不少。”
秦浩铭看他似乎真的没生气,越发的得寸进尺,挪着懒人沙发又往他方向蹭了蹭。
“我说真的,我要是不骗你,你肯定要跑的。”
“我不是要跑,我就是····”
严冬想要解释,却发现他说的没错,他害怕面对他,是一定会跑的,虽然真的面对时候,才觉得并没那么难以面对,他怕秦浩铭质问他,当初为什么走。怕他怪自己在他并不知道这条路有多艰难的时候带他走上一条断头路。怕他唾弃他,憎恨他,厌恶他,怕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与当初相差过大,怕破坏他心里那个形象……
可他没有,既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责怪他的样子。
反而小心翼翼的装乖卖萌,好像做错事的是他一样。
“我,就是,有点怕你。”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肥肥的一更
第15章 “真爱”
秦浩铭有些不解,定定的看着他,严冬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看着秦浩铭的样子,抬手在他头上拍了拍说:“不是你的错。是我很抱歉。我当时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更好。”
对你更好这句话一说出来,严冬就觉得有点耳熟,想了想,竟然是今天秦琴前男友的经典语录。
我是为了你好。
不止是秦琴的前男友,还有妈妈,还有亲生父亲,他最讨厌最厌恶最痛恨的一句话就是“都是为了你好”。
而自己找的借口竟然还是这样一句。
真的是为了你好么?
擅自替别人做决定,到底是为了人家好,还是一个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的借口?
一个人凭什么说为了别人好呢?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不,不是为了你好,是我害怕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那个时候太蠢,我觉得,我觉得如果没有我,你的生活可以回到正轨上去。你不一定,不一定就是个弯的,我···我很抱歉,对不起…”
我害怕我害了你。
我更害怕我承担不起。
严冬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当年做了一件错误的事,但在当时的他看来,确实是以为了他好的目标而出发的。
严冬发现自己性向的发展远比秦浩铭还要顺畅,这得益于他一位深爱香港某巨星的表姐,她的房间里贴满他的海报,书架里是省吃俭用买的他的写真,她给严冬讲那是多么有才华,多么温柔善良,多么美丽的一个人。
讲他光鲜惹眼的外表,和比那外表还要闪耀的心。
也给他讲他的爱情。
讲他和那位先生相爱相守,讲他们夜灯下牵起的手。
表姐讲解的时候带着满满的对于美好爱情的憧憬。
那时候根本不会有人跟他分享这种话题,他几乎没有任何疑虑的接受了表姐的想法:只要相爱就可以了。
以至于后来,他同表姐聊天时候,十分随意的提起:我可能喜欢一个男孩子。
表姐也只是淡淡的提到,那不要告诉别人哦,偏见蛮多的。
他也点点头,但并未知晓那轻易的一句话里代表什么。
他那时还想着,等他和秦浩铭都上了大学,他就带秦浩铭回家,告诉父母他有一个交往了很多年的恋人。
他的父母一向是温和的,现代的,支持他一切决定的。
即使一开始接受不了,但是,他们真心相爱,一定能获得父母的祝福的。
因为妈妈从小到大一直对他说:“不用太勉强自己,爸爸妈妈只是希望你幸福就可以了”。
别人的偏见什么的,没关系的啦。
直到那天,他打着训练的名义约会回家。
一向温和的母亲正举着刀冲着父亲嘶吼尖叫。她尖叫声几乎不能拼出完整的句子,只是不停在在咒骂
“你真让我恶心!!你怎么不去死!!”
“恶心!!”
“你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
父亲原本站在对面一直不说话,看他回来才说“你闹够了没有!孩子都回来了!”
“孩子!你还知道你有个孩子!!”母亲的刀尖指向了他。
“你儿子都这么大你干出这种事!你还好意思问我闹够了没有!!”
母亲把手里攥着的照片狠狠地甩在了父亲的脸上,那一摞照片啪的散开,掉满了一地 。
他下意识的去看,却被照片惊的有些腿软。
那是他父亲的亲密照。
各种照片,接吻的,□□的,穿着衣服的,浑身丨赤丨裸丨的。
有一张瘫在最上面,他一向斯文有礼,温文尔雅的父亲□□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一脸的痴醉沉迷。
那个男人他也认识,那是他父亲的得意门生。
七年前他考上了父亲的研究生,后来又考了父亲的博士,即使独立开始研究授课后,也总是来家里,各种帮忙。
他叫母亲师娘,叫他弟弟,给他买各种零食玩具。
甚至有几年的春节,他说没买到火车票,还是在他家里吃的年夜饭。
母亲那时候还笑着说:“小林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一样的。”
“照片都寄到我单位去了!!你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你们自己不要脸!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父亲沉默了半天才回答:“你不要说话那么难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母亲气的有些站立不稳,他连忙上去扶着她
‘’哈哈哈你们真心相爱,那我算什么!!盛春秋你还是人吗?!我这么多年为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的人生不要了!我的未来不要了!我的父母家庭都不要了!你当上教授之前这个家,你的家!你那个妈!是谁在照顾!!!你们是真心相爱的!那我呢?!我算什么!!!”
母亲到此时已经喊不出来,她举着刀的手半垂下来,一直在抖。他趁机把刀夺下去丢在一旁,把母亲护在怀里,才发现她不是手抖,而是浑身都在颤抖,抖的厉害。
从始至终,父亲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关于这一章有挺多话要说的
首先我真的很讨厌所谓为了你好的那种理论
其次
像哥哥致敬
最后
骗婚和出轨是觉不能原谅的极其错误的行为!!
第16章 哥,我好想你
父母的爱情故事,在亲戚间一直是为人称道的美谈,小时候每次亲戚走访,都有人恭维他母亲慧眼识珠,恭维他父亲不负所托,说他们相敬如宾,简直就是美好家庭的典范。
富家的小姐和自己的穷同学相爱,穷学生学习很好,很有才华和天分,很有前景,可穷学生不但家里穷,还有个生病的妈需要照顾,而富家小姐在和娘家借钱不成的情况下,干脆的和家里断了关系,辍学工作,照顾婆婆,努力赚钱供穷学生上学;他对奶奶还有些印象,那是个惹人嫌的老太太,很宝贝严冬,但严冬不喜欢她,因为她话里话外总是:我儿子可是大学老师,你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要不是我儿子重情义早就休了你了。即使她临终的那段时间,父亲忙着评职称,连后世都是母亲操持的,可她直到闭眼前都没有说过母亲的一句好话。
但母亲并不在乎,他曾听见不止一次母亲和邻居的阿姨聊家常的时候,一脸温和的笑着说:“没关系啦,他对我好就行嘛。”
母亲是真的能干,脾气又很好,既照顾的了家里,工作上也做的勤勤恳恳,但最重要的一次升职的时候,赶上奶奶病情突然严重,母亲二话不说就放弃了机会,请了大假的日夜照顾。即便如此,也没有什么怨言。
他一直就想所有人说的那样相信着:相信父母的婚姻关系,是充满着爱的。他们的家庭是教科书一样的幸福美满,夫妻和睦。
而现在,他的父亲用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母亲,说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多刺耳啊。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句话,是多么的令人恶心。
相爱就够了嘛?相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吗?
他迟钝了很久的神经才第一次开始思考。
真的,只是相爱就够了嘛?
他抱着颤抖的母亲,感觉自己也在颤抖,耳边全是母亲的咒骂“同性恋!!恶心!!”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件事,可能是错的。
之后,就是在母亲的坚持下离婚,母亲带着他转学,改名字,说听到那个姓都让她觉得恶心反胃。
刚好母亲姓严,于是他改名叫严冬。
盛夏,严冬。
那个夏天彻底结束的时候,他也进入了一个混沌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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