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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雪今存(古代架空)——酸奶和豆奶

时间:2018-06-16 13:23:25  作者:酸奶和豆奶
  “我愿殿下心想事成。”
  赵筠不大相信地瞧他一眼,正想说什么,远处的天边炸开了一朵五彩的烟花。接着一簇簇火光窜天而上,在天幕盛放成缤纷的色彩。
  “真美”
  “你喜欢?”
  “嗯”
  赵筠由衷地赞叹,他从不认为烟花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它带着天生的宿命,为了一刹那的盛放而燃尽自己的全部,美丽又绝决,就像是一场献祭,用生命所有的时光来交换一瞬笑颜。
  点点烟花的星光落在赵筠眼眸,也许是今晚月色太美,也许是夜风带着醉人的香气,隋意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侧脸,情不自禁地倾身吻了过去。
  “殿下!殿下!不好啦!皇上突然倒地不醒了!!”
  赵筠猛地一转身,看见小夏子跌跌撞撞地带着两个侍卫跑来,小夏子急得一脑门汗想来是找了他许久。赵筠心系着父皇,匆匆别过就赶回宫,没有注意到身后隋意的异常。
  长长的河道里,两盏小花灯时而依偎在一起,时而被流水分离。
  一盏中写着“祈四海升平”,一盏写着“遂吾爱之愿”。
  
 
 
第34章 第 34 章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中秋一别,赵筠一直在宫中侍疾,许久不再出来。那晚匆忙,他兔子灯忘了拿,只好被隋意收回府中。蜡烛燃尽,纸扎的花灯不复当日的玲珑可爱,瞧着只剩一片惨白。
  隋意惆怅地睹物思人,不知那日的谜笺竟像签语一样道尽了他这段杳无音信的爱恋。
  林家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少爷林语棠在自个儿房间嗔唤了几天,他身子没有哪里不利索,可就是恹恹地躺在床上不想起身。大夫被家里人请来看过两回,都表示无碍,可他就是胸闷心口疼,难受得什么也不想干。
  他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却是没法述说,要是换个别的什么人,他早就吼回去了,谁稀罕!大不了绝交!谁都没那个能耐左右他的心情。
  可蒋勤是不同的,面对这个罪魁祸首他一点也恨不起来。只要一想起那个人,他的心就柔软得可以揉下砂砾和岩石。
  他花了三天时间,起先是委屈然后是心疼,再后来又开始想念起来。他心里渐渐清明,这不是朋友之谊,也不是兄弟之情,这分明是钦慕和喜欢,和男女之间的爱恋一样。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亲近蒋勤,对他好,看他笑。他稍微一不高兴自己就跟着低落心焦,他呵斥两句自己就难过得要死。
  想明白之后,他一骨碌爬起来跑到他娘的房里,央着她把家传玉佩拿出来。林夫人见儿子这般急切再一回想他前几天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害了相思病啊! 
  林夫人从床头拿出一个带锁扣的紫檀木匣子,层层丝绢中躺着一枚碧绿的玉佩,上面雕着鱼戏荷叶,碧玉玲珑通透,连荷花尖儿上的露珠都灵动似真。
  林语棠正想接过,却是被母亲往后一带摸了个空。
  “这玉佩是要等你成亲时候给的,哪有现在就送出去的理!”
  林语棠急道:
  “娘!我要跟他表明心意,除了这个玉佩还能有什么礼物衬得上!”
  林夫人仍然不放心,追问道:
  “是哪家的小姐,你先讲给我听听。”
  林语棠皱紧了眉头,蒋勤是个男子,不是什么小姐。可他就是喜欢,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都放到他跟前讨他欢心。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过玉佩,冲出房门,边跑边回头对娘亲嚷道:
  “他是个顶好的人!这玉佩除了他我不要给别人!”
  林语棠一口气跑到蒋府,中间就没歇过脚。五福不在,他没了人形椅垫,左看右看,目光锁定了那颗院墙外的老槐树。
  蒋勤正在练□□刺法,却是见到院边的槐树上挂着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林语棠在费力地爬树。他赶忙将红缨枪靠在武器架上,疾步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
  林语棠见了他就绽开了笑脸。
  “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等我跳下来。”
  老槐树离墙面还有一段距离,只几根枝干伸展过来,林语棠个公子哥又不会功夫,这么胡来就算不断腿也得崴脚。蒋勤其实那日凶了他之后心里也有些后悔,他往回看了看,对林语堂说:
  “别,你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出来。”
  父亲还在午睡,蒋勤没有知会管家,只告诉了门房一声就出了府。林语棠笑嘻嘻地等在大门外,见了他就立马凑上来。
  “你有什么话?”
  蒋勤一来就直接问他,可显然大门口不是一个好的表白地,茶楼酒馆也人多嘈杂。林语棠想了想说:
  “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蒋勤因着那日的事觉得心里亏欠,也就沉默着任由着林语棠领路带他走。林语棠异常地没有多话,一则是兴奋因为这还是第一次蒋勤愿意和他出来,二则就是紧张,他长这么大还没喜欢过什么人,一会就要表白,他手心已经捏出了细密的汗水。
  两个人诡异地一路无话到了林语棠说的地方。那是城边一处小的湿地,有湖泊草地和芦苇,称得上景色宜人天朗风清。
  林语棠站在蒋勤面前,鼓足勇气说:
  “蒋勤我喜欢你!不是一般的那种喜欢,是想每天都看见你,保护你,和你在一起的那种。”他说着从胸口的衣襟里摸出那枚玉佩,双手奉上呈给对方。
  蒋勤立在那里没有动作,一口气吸进胸膛呼不出来。他怎么会不知道林语棠说的是哪种喜欢,他恐怕比对方更早察觉出这份情愫。可他们注定没有未来,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其实早就想推拒,可又贪恋对方给的温暖,一次又一次地收下林语棠送来讨他欢心的小东西。可当对方送上这明显的定情之物时,他才惊觉那一次次的,哪里是什么小玩意,分明都和这玉佩一样是林语棠那颗鲜活跳动着的心。
  林语棠紧张又期待地等着蒋勤的回答,可忽然手上一轻,抬头一看,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噗通坠进了旁边的湖里。
  耳边蒋勤那道好听清亮的声音厉声说:
  “你别痴心妄想了!”
  林语棠张了张嘴,却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他想过蒋勤会惊愕,会害羞,会难以接受他,却没曾设想得到的是这样一句绝情诛心的回答。他的心被这句话剜出一道口子,淅淅沥沥滴着血,直痛得他动弹不得定在那里。
  蒋勤捏紧拳头,转身就走。手心还残留着一丝温度,那枚带着林语堂体温的玉佩只在他手里握了一瞬,随即就跌入深秋冰冷的湖水。
  我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第35章 第 35 章
  桂花在冷风里枯萎凋谢,和芬芳一同消散,山茶花在初冬舒展开红色的花苞登台争艳。
  太子赵筠的生辰到了。
  这日隋意托林语堂在太学带话,请太子殿下得空出宫一聚,赵筠欣然应下。
  在东宫用完宴席,赵筠有些不胜酒力回寝殿午睡了一会。小憩之后他换上常服准备出宫,路过自己的书房,见如意正认真在桌边书写。
  自收了这个学生,每日午后如意都在书房伺候笔墨。说是伺候,其实就只研一小会墨,赵筠教她认字写字,她学得很快,如今字早识全了。
  如意写得入神连赵筠走近都未察觉,笔下用簪花小楷书着: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案旁还放着一张“相思树下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赵筠执起宣纸笑着问:
  “这思的是哪位郎君呀?”
  如意现在已经不需要他教,他们最近总在一块看书,赵筠喜欢看一些闲书,像是《警世恒言》《夜谭随录》《虞初新志》一类。而如意并不像寻常姑娘倾心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唯一喜欢的小说就是《镜花缘》。她比赵筠这个储君还对政论书籍感兴趣,东宫书房里的《大学》《中庸》《资治通鉴》《贞观治要》被她翻了个遍。
  如今见着她默写情诗,实在算是稀奇。赵筠想着莫非是二八少女开了窍,喜欢上哪个内廷侍卫了?
  如意听到他的声音起先吓了一跳,随即敛下惊慌,眼波里含着柔情,娇羞地看着他说:
  “殿下当真不知道吗?”
  被这么充满情意地一望,赵筠心里咯噔一下,不禁冒出一个猜想,可他仍觉得是自己会错了意。他一直当如意是个小丫头,教她念书识字,从来没有生过什么绮念。他镇定下心神,面色不显地答道:
  “不知是哪位儿郎,你告诉我,兴许我可以给你做主。”
  如意眼神黯淡了一瞬,再抬头时眼里燃烧着更加直白的爱火,她勇敢而坚定地直陈心意:    “殿下,我倾心的人是你!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配,也不奢望你会喜欢我,只求你别赶我走。”
  赵筠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惊得怔在原地,他没有想到小丫头真对他起了这样的心思,更加没有料到如意竟有如此勇气大胆求爱。要知道世俗信奉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没出阁的姑娘家,就是定了婚成了亲的小姐夫人也要恪守礼矩,不敢直白地出口爱意。
  赵筠一向不认同尊卑贵贱之说,同时震撼于如意的勇敢,反而从中生出了一分欣赏之情。如意坦率大方,从不扭扭捏捏,她热忱好学,不被卑微和奴性束缚,是赵筠心目中理想的女子模样。
  他不喜欢如意吗?他自然是喜欢的。
  在书房耽搁半晌,太监又来传话,太后娘娘有请。赵筠去到太后那里,陪祖母说话解闷。因着今日是他生辰,太后吩咐小厨房做了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龙眼烧白,留赵筠在寿禧宫用晚膳。
  晚上赵筠又陪老太后消食散步,尽完孝才忽而忆起和隋意的约定。月亮已经挂在了树梢,这么晚去隋府叨扰似乎不太妥当,不如改天再聚。赵筠这样想着,径直回了自己的东宫寝殿。
  一粒粒雪花从深邃的天幕里飘洒着落下,又是一年初雪降临。
  离太子东宫不远的东华门外,细小的雪花在夜空里飞舞,一些落到宫门插着的火把附近,还没挨近就化作水汽蒸腾消失。一些落在干燥的地面,用自己雪白的身体氲湿那小小的方寸之地。还有一些落在隋意肩头,将他的锦衣浸出一小片深色。
  隋意午后时分就等在了东华门外,他想着赵筠今日生辰,要应付的庆贺事宜一定不少,因此没有约定时间,想等着他空下来再出门相见。他候在宫门外,赵筠随时一出来就能见着他。
  他想带赵筠去骑马、去吃饭、去看戏,想见到他开心的笑颜。这些心愿不一定要一一实现,即使是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一炷香,一碗茶的时间也好,他想和心爱的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分享哪怕一小段时光。
  宫门的守卫已经换过三次岗,夜色越发浓稠,风雪刮来寒意。隋意从最早的兴致勃勃,到担心期盼,再到忧虑思念,最后变为心灰意冷。等到月上中天他几乎是固执地站在宫门外看着这一天流逝而过。
  过了子时便不再是赵筠的生辰了。
  身后的长街小巷里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梆~梆梆~~子时已过,寒潮来临,关好门窗~~”
  隋意肩头额上已经被雪水沾湿,风一吹入骨地寒。他此时又开始庆幸起来,赵筠白天一定是有事耽搁了,晚上落了雪降了温,他要是真出门染上风寒可怎么办,只要他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好。这样想着,他摸了摸怀里想要送给赵筠的礼物,心中安慰地转身回府。
  雪花扑扑簌簌在路上覆盖上一层白霜,隋意没有灯笼,只就着清冷的月光和远处隐约的灯火慢慢往城西走去,细雪纷纷扬扬落下,长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
  旭日初升,光芒重新笼罩大地,端元十七年的这场初雪只给大地镀上一层白绒绒的光。它温柔地拥着赤金色的宫檐,在阳光下渐渐融化消失。如同昨夜痴痴等在宫门的那个少年郎,轻轻地来过又悄悄地离去。
  心事只有雪花知道。
  
 
 
第36章 第 36 章
  这日下了学堂,林语棠瞥见了赵筠不自觉翘起的嘴角,好奇地问:
  “殿下最近心情很好啊,有什么好事么?是皇帝陛下身体好些了?”
  赵筠楞了楞,点点头说:
  “父皇身子好多了,不过太医说得一直调养着。”
  他们一同往门外走,赵筠跟他闲话起来:
  “听说蒋大人的儿子最近病得可厉害,城里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他父亲都来找父皇请太医院判出宫诊治了。就是蒋灵的哥哥,你知道么?”
  林语棠浑浑噩噩地出了宫,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太子殿下告诉他的消息。他怎么不知道蒋大人的儿子,蒋灵的哥哥是哪个,那是他每天夜里恨恨想着睡下又痴痴念着醒来的人,是他放在心尖想求求不得,想忘又忘不掉的人。
  他怎么会突然病了?还如此严重!
  林语棠脚步一顿,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没有继续再往家中走,他骤然转身不管不顾地又向着蒋府的方向跑去。
  他之前发过誓再也不要去找蒋勤!尽管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可对方都那样拒绝他了,他就是再没骨气也做不出那等纠缠不放的丑陋姿态来!
  可一听到蒋勤生病的消息,他瞬间又忐忑难安,抓心挠肺地难受,筑好的心理防线溃成碎片,什么自尊什么脸面都不想要了!只想立刻马上见到他!确认他好好的!
  他跑到蒋府,也不等人通传,径直就进了大门。门房在他身后“诶”了半天,见他穿着华贵,也不知道要不要叫人拦住他。蒋府管家从旁厅里出来,见着是林御史家的少爷,挥手让门房退下,请林公子到大厅喝茶。
  林语棠哪有闲心和他应付,直说是来看蒋勤的。管家浮起假面一样的笑容,声称少爷要休养不宜见客。林语棠此时心急如焚,根本不理会这些虚与委蛇的表面借口,他发疯一样冲到后院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推门找。
  管家被林语棠这个举动惊到,又不好差人强行捆了他去,只得转身去禀报蒋老爷。
  林语棠找到东厢房,隐约听见一阵咳嗽声,他急忙循声而去一把将门推开。房内蒋勤坐卧在床上,正惊讶地望着他。林语棠顾不得之前种种,疾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他:
  “怎么就病了?太医看过怎么说?”
  蒋勤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别过视线盯着织锦被面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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