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喏,这康永嘉跟那班图第一美人到底……”二楼,任茗转身背靠着栏杆,问身边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明柯收了折扇,轻敲任茗的脑门儿,“不若你自己猜一猜?”
任茗轻吐一口气道:”算了,不好奇了,管他跟谁在一起,只要别还惦记着你就成。“
明柯摇头轻笑,“你夫君可没这么招人爱,他都让长随都把那坠子转交给你了,自然是早就看开了。倒是……“
“倒是什么?“任茗微眯眼,从头到脚打量着明柯,怀疑眼前人要是说康永嘉放下了他却还没放下,自己能扑上去生生咬下这个四处惹情债的人的一块儿肉。
明柯失笑道:”别这般看着我,我与小九真的从未有过超过手足之外的感情。“
“我说你了吗,这就不打自招啦?”任茗轻轻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道:“有屁快放,有话快说,别吊人胃口。都怪你太能折腾了,这几日我都困得慌。”说话间,他的上眼皮便时不时的碰着下眼皮。
利落的把人稳稳当当的拦腰抱起,明柯一边走一边道:“知道你好奇,那我便说罢。我与那班图第一美人倒有一面之缘……“话未说完,有手伸进他的怀里,找着他肉便是一掐,又在他怀中迷迷糊糊道:“怎的谁谁谁都跟你有缘,再勾三搭四,小爷带你去鸟不生蛋的地方藏一辈子.\"
\"我和小九多年前曾潜入班图,小九无意救了一个被欺辱的少年,后来才知道那人是阿图尔最小的弟弟,生就一头银发,银发在班图视为不详……“方走到门外,任茗便已睡熟了,明柯轻开了门,进了屋,见怀里人依旧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笑着摇摇头,干脆找了个怀中人睡着最舒服的姿势合衣倚在榻上。
低头垂眸,就着这样的姿势,默默的,温柔的注视着怀中人,等待他醒来。
不待花残,正是海棠时候。
……
说书人收拾了东西,没等人上来揪着问下回讲什么,走得麻利,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这客栈周围。
待走到一处阴暗小巷,确定周围无人后,他撕了脸上的面具,自言自语道:“也好久没进宫去见阿兄了,他也不让甲一联系我,该是上次被气狠了。唉,我现在去附小作低还来得及吗。”兰陶垂头丧气地转身,却在见到身后人时尴尬的立时想找个地缝钻回去,毕竟讲人八卦还被人逮着了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康永嘉沉着脸,匕首在指尖转来转去,“娃娃脸,刚才你在客栈造谣我什么呢,我何时见过那班图的第一美人了?”
“康家小九,不许叫我娃娃脸。”兰陶翻白眼,“本来就是你招惹了人家。”
“嗯——”康永嘉收回匕首道:“不说便不说罢,我这便回宫去,跟竹君说,今日好像又撞见娃娃脸在客栈招摇撞骗、搬弄是非、说人口舌了。“
兰陶苦着脸嚷嚷:“怎么就是骗了,我说书可丁点没在其中掺假,你要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说还不成吗?“
“那班图第一美人……”康永嘉停下步子,不解的回头道:”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喏,你多年前救了他,就这样,无知少年一颗芳心便错付你身上了。听说他在去江南和亲的路上逃了,现在也不知道沦落到哪里了,怀壁其罪,那样的容色……噫,不敢想下去了,越想越可怜,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进宫找我阿兄去了。“兰陶扔下话便溜了,唯恐康永嘉揪着他不放。
“原是这样啊。”康永嘉轻声道,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在这阴暗的小巷驻足了许久。
……
寒星一身狼狈的回了楼里,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回了屋。
他回了屋,却没有收拾身上的伤口,只坐在镜子前,呆呆的看着铜镜里映出来的他颊上的花印,漠然半晌后,他抬起手狠狠的挖弄花印处,待到血肉模糊才停了手,喃喃道:
“本就是世人眼中的不详之人,现在又成了世人眼中的不洁之人,小将军,你离斐斐越来越远啦。“
“过去我一直在设想,会以什么模样出现在你面前……一定要是你喜欢的模样。”
“小将军,这次斐斐真的不敢再去见你了。”
”……“
说着说着便哭得眼眶通红,寒星知道,指引他熬过漫长寒夜的那颗最明亮的星星,今夜过后,他便再也见不得了。
此时外屋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又有熟悉的声音道:
“求问寒星公子,可否见故人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概是长孙的番外。
最后还有个三十年后,关于他们后人的番外,就正文结束那里提到的那个清平盛世
第100章 正文番三
顺元二年春,江南结束了秀选。
涂锦书被凤辇风风光光的接进了宫,他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跟顺元帝扯上关系。
偏偏那日朝阳殿里,陛下凝神看了他许久,忽的笑了,只留了他一个人的牌子,又封他为容贵君,入住燕禧宫。
宫中无元君,凤梧宫也被年前的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如此,已是给了锦书无上的荣宠。
众人皆道:这涂锦书自此便是飞上枝头了。
锦书听了,只觉得无甚意思,凤凰非梧桐不栖,本就在枝头上。他只是平凡的燕雀,飞上枝头,也还是燕雀。
高贵的凤凰跟平凡的燕雀并站在枝头上多不搭呀,而且,那只凤凰眼里的倒影从来都不是那燕雀。
锦书看得明白,想得也清楚,陛下偶尔来他宫里,他也乖觉,老老实实的打地铺,从不越雷池一步。
过了两年,朝中的大臣们又开始不停的递折子,全是些诸如帝无后嗣,实乃大忌之类的言语,甚至有人提到了曾经的常乐王爷。
只是锦书后来又听人说陛下某日曾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言道,朕既无嗣,不若让位常乐王?那些人便都不言语了。他们曾经临阵反水,现在又如何敢把那嗜杀之人再从宗人府里放出来。
锦书只当听了笑话,可慢慢思量之后,又笑不出来了。
这原是不关他事的,但锦书想到那什么常乐王爷,竟隐隐也有点悲哀,觉得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要与之同病相怜,成为后来人耳中的笑话了。
毕竟锦书对他的陛下动了心,动了心,便容易行差踏错。
分不清何日何时,锦书便对他的陛下生出些绮念来。或许是某夜洒在地上的月光太寒凉,他开始好奇若是把榻上熟睡的那般清冷端方的人抱在怀里会不会像是抱着块冰,若是像冰,他能不能给暖化了。
但锦书只是这般想想,他永远也不会那般做,他不敢。若是那只凤凰被惊到,再不肯停留在这枝头,燕雀此生便是再也追赶不上了。
如此,又过了两年。
顺元五年春,某夜,燕禧宫中,他的陛下竟是喝的酩酊大醉。
“陛下,陛下。“锦书轻轻摆正长孙祈仪已然歪掉的发冠,轻声道:”这是怎么了,能说给臣下听听吗?”
长孙祈仪倒酒的手顿了顿,眉眼弯了一弯,回眸笑道:“没什么,只是今日太高兴了。”
锦书伸手细致地擦掉长孙祈仪眼角的水气,抿了抿唇道:”是什么喜事呢。“
“故人喜得贵子,难道不值得庆贺吗?”长孙祈仪甩开锦书的手,拎着酒坛站直了身子,他指了指北边儿,大笑道:”我为他庆贺。“
这人真是醉了,以前从不曾对自己说起这些的,锦书轻声道:”是陛下心上那位吗?“
长孙祈仪收敛了笑容,他走近几步,嘴唇快要触到锦书的下巴,忽然盯着锦书道:“你会选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仿佛世间万物在这一瞬都静止,锦书只听得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但他还是直视着长孙祈仪,规规矩矩道:“臣下该是会选择爱我的人。”眼睫微颤,手握了又放,他在他的陛下面前说谎了。
长孙祈仪确实醉了,他看着眼前人,鬼使神差的踮起脚去亲了亲对方的眸子。
锦书慌乱偏开头道:“陛下……”
长孙祈仪歪着头看了锦书耳尖绯色,轻轻笑道:“知道为什么四年前在朝阳殿里我独独留了你吗?”
锦书目光落到墙上二人交缠的影子上,耳尖的绯色急速地褪去,脸色也微微苍白起来,他勉强挤出笑来,“陛下该是透过臣下看到了另一个人罢。”
长孙祈仪慢慢道:“你们长得并不像。”却是没有否认。
“可陛下看着我的时候,总是会想到他。”锦书脸上已没有了笑容,一直深藏在心底的阴霾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眸里,“陛下可以告诉臣下这是为什么吗?”
“大抵是因朝阳殿初见,你看着我的眼神便如他第一次见我的眼神罢。”长孙祈仪微微笑道,“一样的不可接近,一样的置身事外。”
锦书的目光终于再次温柔,又近乎甜腻道:“那么他是真的不爱陛下。陛下给出的选择中,他一定是选择了他爱的人,而不是……“
“而不是我。”长孙祈仪接过话去,仰头又灌了一口酒,拂去满脸水气道:“涂锦书……”
“臣下在。”锦书轻声应和道。
“不若我们假戏真做罢。”长孙祈仪如是说。
……
顺元五年秋,某日宗人府。
锦书去见了司空明玉。
那位曾经的常乐王爷经过多年,已找到了自己内心的安宁。他见了锦书,竟是无比平和道:”你来此处见我,阿仪该会怀疑的,回去罢,别再来了。“
“明玉,长孙珏死了。“锦书不动声色道。
明玉手指微颤,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微笑道:“他身上留有一半的亲离之毒,被折磨了这么久,如今倒是解脱了。你跟我说这个,是要做甚?总不能是让我去给他哭坟罢。”
锦书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说,他被那人葬在小重山,若某日你愿意出去了,想去看看他,便去罢。“犹豫半晌又道:”明玉,我们几个自小一起长大,固执如竹策都已释怀,不若你也尝试着放下?“
明玉摆摆手,背过身去,”你走罢,好好待阿仪,说不准儿我明日便出去了,若是你待他不好,我也拐了他浪迹天涯去。“
锦书莞尔,“那你在这儿继续做白日梦罢。他的心再冷,一生一世,我总归能给他捂热了。“话毕,转身离开,只是方才走了两三步,又听明玉轻声问道:“那人走得痛苦吗?”
锦书眼角微红,柔声道:“死在爱人的怀里,他觉得圆满了。”
“嗯,那便好。”明玉如是说。
这是锦书和明玉的最后一次见面,不久之后,这位曾经的常乐王便消失在了宗人府。
再之后,江南多了一位姓燕的富绅。
……
顺元六年,帝诞一子,名为清,谐音卿,取意念卿卿之意。
有故人礼至,帝亲启。
只见雕花匣内躺着一条精致古朴的坠子,龙凤双令终于完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最后一个番外~
关于明柯夫夫的第二子和长孙的孩子
第101章 正文番四
祯明十九年,司空旻已到弱冠,仍未大婚。
太.祖旨意,司空一族凡为帝者,元君必得姓长孙,然祯明元年长孙一族便自立了,整个帝京竟找不出个姓长孙的人来。
偏偏这祯明帝又从未流露出废了这道古旨的想法,反而隐隐有以其拖延大婚之意,若诸位大臣奏请他尽早完婚,他便反问道江南那边儿把孤的元君送来了吗,以此直接塞住大臣们的口。
大臣们很着急,但是他们不敢再上书,他们陛下会给他们扣上蔑视太.祖遗旨的帽子。
如此又过了八年,祯明帝年纪眼见着便要奔着三十去了,后宫还是空空荡荡的。
这一年,大臣们是真的耐不住了,因着江南那边儿的太子长孙清便是今年及冠啊,依旧例,及冠后便是大婚,若那长孙清都大婚了,他们陛下还打着光棍……啧,他们北边儿的脸可真的丢尽了。
于是每日早朝上书完政事后,便有那操心国祚的大臣一哭二闹三撞柱,求司空旻早日大婚。
某日,司空旻一挥袍袖,佯怒道:“成何体统,孤何时说过不大婚了,你们若是给孤找个姓长孙的儿郎来,就算满脸麻子,孤也封他做元君。”看着殿下众人苦着脸,眼珠一转,又道:“听说那长孙清下月便弱冠了?”
众大臣丧着脸叹气,心道,是啊是啊,陛下,咱北边儿要成大笑话啦。
司空旻大笑道,伸出手遥遥指着南边儿,“听说那长孙清容色甚好,众位爱卿如此记挂朕的婚事,不若修书去江南,问问那太子殿下愿不愿来帝京做孤的元君。”凤眸含笑,眉梢微挑,满脸的促狭之意。
众大臣:“……”我滴个乖乖,陛下是不是早就惦记上那江南的太子殿下了。但还好陛下有大婚想法,那也是有机会脱单的嘛,他们心里竟不约而同的生出点欣慰。
大臣们很心动,但是大臣们不敢行动,半夜里写废了无数纸张,到底还是没腆着脸送出求亲书。
只不过关于此事的风声却是走漏了,开始只是在帝京传,后来竟是传得越来越远,江南那边儿的百姓也都晓得了,以至于北边儿和南边儿的人若是碰上了,都是这般打招呼:
“你们北边儿的皇帝近日敢给我们太子殿下送婚书了吗?”
“噫,你们太子殿下还没准备好嫁妆吗?”
……
司空旻没想到他一句玩笑话竟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就连他阿弟都特地进宫来打趣他。
“阿兄,你何时惦记上那长孙清的?”司空平眨了眨眼睛,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不紧不慢的轻轻敲着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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