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生活了12年的地方,也是他重生到18岁时,毅然出走的地方。
陈白没有去考什么电影学院,他拍了他重生后的第一部影片:《青狐》。
六年后,再次回到这里, 陈白不知悲喜。
楼下有回家过年、访亲问友的人, 他们来去匆匆。陈白外套卡其色大衣,带着口罩, 没人认出他来。
一个女人尖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馨姨最喜欢清清白白的人了。”
陈白闭了眼睛, 他想把这声音赶走。
可他驱不散。
陈白有点退缩, 甚至想往回走。
他脚步退了一瞬, 耳边蓦然响起聂以诚的声音:“我等你回来。”
陈白闭了眼, 再睁开, 已经无所畏惧的向前走了。
按响门铃的那一刻,陈白忽然觉得没有那么艰难。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子,保养得宜, 带眼镜,气质是和蔼可亲的。
她见到陈白的一瞬间,略微有点皱纹的眼角堆砌,嘴角也抬起, 笑了。
可眼睛里却有泪光闪烁。
“馨姨,我回来了。”
聂兴国正值盛年, 四十多岁,面容刀刻一样的冷峻, 看到聂以诚,不为所动:
“你还知道回来。”
聂以诚不理他爸,径自走到离聂兴国最远的沙发上做好。
“张婶让我来的,你以为我爱来。”
“你——”聂兴国要发火,江慧拿了一盘水果过来,时机是恰到好处的赶上。
“哎呀,老聂,你发火又啦,还要不要你的心脏了。”
她身段温柔,一面幽幽然挡在聂兴国和聂以诚中间,一面将果盘放到茶几上。
做完这些,她对聂兴国说:“以诚好不容易回趟家,你做什么发这么大的火。”眼神却是看向聂以诚。
江慧说话的时候满面春风,她有点像画报里上个世纪的女人,永远微笑,永远温柔。
她只比聂以诚大十岁,是聂兴国的老婆,却不是聂以诚的妈。
“小闹,快过来,看看你哥哥,你还没见过他呢。”
“闹闹?”江慧放大了音量,声音还是甜美。
从楼上下来一个小女孩,十三、四岁,上初中的年纪。扎了两个马尾,跟着她下楼的幅度一甩一甩的。
她遗传了江慧的美丽,一双大眼睛闪闪的,却没有遗传她妈妈的温柔,见到聂以诚,躲在江慧身后,就是不叫人。
聂以诚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慧表演。
江慧柔柔地瞪了一眼闹闹,闹闹有点委屈,她跑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下。
“不叫就不叫,你和一个小孩子发什么脾气。”聂兴国说。
“我哪有发什么脾气,你可冤死我了。”江慧调笑。
“聂以诚,你和我上楼。”
聂兴国不再理江慧,他让聂以诚和他去书房。
剩下闹闹在沙发的一角撅着嘴巴发呆,江慧站着干笑。
馨姨将陈白让进房间,拍了拍陈白的后背,轻声说:“回来就好。”
当年,陈白告诉馨姨,他喜欢男人的时候,馨姨也是拍了拍他的背,说:“你喜欢就好。”
陈白打量着这间他住了12年的屋子,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家里比以前多了不少电器,沙发也换新的了。唯一没变的,就是他的卧室,六年没住人,依旧被馨姨打扫得一尘不染,书桌上还放着他当年的教科书,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而馨姨却老了。
她笑的时候,眼角都会出现皱纹。
陈白脱了大衣,洗了手,帮馨姨做饭,打打下手。
“陈白,累不累。”
陈白摇头:“不累。”
“不累就好,累了,就回来,歇一歇。”
“嗯。”
馨姨永远这样,无条件的包容接纳陈白,她做到了很多亲生母亲都做不到的事情。
陈白感激她,爱她,在陈白心里,提起母亲,他只能想到馨姨一个人。
同时,她的爱又让陈白愧疚而自责。
他无法活成她期待的样子。尽管馨姨从不介意。
可陈白介意。
吃过饭,馨姨有几个学生要来,陈白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书桌抽屉,里面是他的各个阶段的照片、毕业照,照片上面,还压着一只口琴。
陈白拿起有一点旧了的口琴,想吹小时候那个人吹过的曲子,却想不起来调子。而且外面有客人,他也不能吹。
想了许久,他还是把口琴放下,关上了抽屉。
“去见过你母亲了?”聂兴国坐在桌后的椅子上,问。
聂以诚这回站着,点点头。
“她怎么样?”
“你问我”聂以诚眼睛向别处看。
“你也二十多了,回国了,帮我做些事,别整天出去鬼混。”
聂以诚还给聂兴国一声鼻音。
“哼什么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事,那个小演员叫什么,什么白?”
聂以诚反问他父亲:“你做的鬼事不比我少,江慧不也是演员。”
“江慧现在是你的继母,你不愿意叫她,可以,我不强求。但自从嫁给我,她就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和你在外面鬼混可不一样。”
聂以诚笑:“有什么不一样?我喜欢陈白,陈白也喜欢我。你喜欢她吗?她喜欢你吗?”
聂以诚粗重的喘气:“孽子。”
“你回来就是气我的?”聂兴国问。
聂以诚想了想:“我不想气你,我也不想回来。”
“那你给我滚。”
聂以诚听了转身就往外走。
“回来,你这个逆子。”
聂以诚停住了脚步,没有转身。
聂兴国喘了口气:“别以为你在外面开了一个什么公司我不知道。你趁早收收心思,青翰还不够你折腾的?你喜欢娱乐,年后就接手影视,别出去乱丢我聂某人的脸。”
“说完了?”
聂兴国闭了眼:“去看看你母亲。滚吧。”
“您放心,她过得比你好。”
聂以诚丢下这句,开门,下楼。
楼下闹闹已经不见了,只有江慧一个人在沙发上上坐着,偌大的一个客厅里,就她一个人。
又孤寂又美丽。
看到聂以诚下楼,她站了起来,话还没说上一句,聂以诚已经走了。
晚上,陈白和馨姨看电视。腊月二十九,江城地方台的新年晚会已经开播了。
电视上一片热闹,电视外也十分温馨。
馨姨给陈白削苹果,一边削一边说:“陈白,出去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给馨姨说说?”
“有趣的事。我碰到了一个人,他横冲直撞的闯进了我的生活,挺有意思的。”
馨姨不关注娱乐圈,但陈白的新闻,她格外关注一些。
“我知道,馨姨还是那句话,你喜欢就好。”
“馨姨,谢谢你。”
“傻孩子,和你馨姨说什么谢。”
馨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她……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陈白毫不犹豫并且斩钉截铁地说。
陈白烟瘾犯了,去阳台抽烟。
外面小区里灯光闪烁,家家灯火通明。
陈白的手机响了,是“老张”。
“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你。”
第36章 藏娇
年后, 聂以诚正是接管青翰影视,以前圈里人叫他“聂少”既是表尊重,也不无暗示他只是一个靠父亲的富二代的意味。
而现在,聂以诚是青翰影视传媒公司董事长,为了区分他和他父亲青翰集团董事长聂兴国, 人们纷纷改口, 叫他“小聂董”。
聂以诚不再是一副拒人千里的阔少形象,频繁出席影视活动, 甚至和明星们相谈甚欢。
他是多部电影电视剧的制片人。
每次看到这类报道, 陈白都是一脸骄傲。
看吧, 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人。
聂以诚长相英俊, 不再有生人勿近的气场后, 更是格外受媒体的欢迎。
以前总是和陈白一起出现在媒体口中的他, 现在也有一些“诚唯”粉了。
和聂以诚比起来,陈白这段时间甚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不过他原本就是这样,拍戏的时候绯闻连连, 拍完戏消失不见,被很多媒体称为金屋藏娇。
电影播出,绯闻再抄,直到拍摄下一个电影, 继续传绯闻。
《乱世情仇》定在今年暑期档播出,整个春天, 陈白就这么消失了。
他的确被金屋藏娇,并且自得其乐。
池青偶尔会问他想不想参演电视剧, 他年前的确想演一部电视剧。但现在,他只想和聂以诚谈恋爱,美色误国啊。
“你想好了,真不演?”
“不演,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不演,演的人就是肖宇清。”
陈白恨肖宇清,但《乱世情仇》之后,萧明明毫发无损,自己也收获了聂以诚的爱情。
陈白宽容大度的决定往事如烟,往旧已矣,他说:“无所谓。”
池青笑了一下,隔着话筒听不出是在笑什么。
他在心里说:你觉得无所谓,可有人觉得有所谓。
陈白最终错过了这部电视剧《青夏》,剧中男一号由肖宇清出演。
春天是一个好季节,陈白乐得没有人烦他。每天依旧被张婶叫起床,他闲得无聊,在聂以诚书房的旁边,收拾出一间空屋子,学画画。
他也不请老师,就自己乱画,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画着画着,太阳落了,月亮出来了。
聂以诚回来了。
有时候油彩弄得满身都是,聂以诚就把他捉去浴室,清洗干净。
萧明明来看陈白,嘲笑他把自己弄得像个猴子。
陈白狡辩:“那你也是猴子。”
说起未来有什么打算,陈白伸了伸手:“如你所见。我要当个画家。”
萧明明正在和李英华筹备新戏,萧明明说新戏你一定感兴趣,是个关于杀.人的故事。
陈白瞪大眼睛:“才不,我对那种血腥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演爱情片。”
萧明明大笑:“看来你真是恋爱了。”
萧明明走到陈白画板前,上面赫然是一个对着她笑的聂以诚。
这样的聂以诚实在不多见,虽说现在聂以诚不再那么凛然不可亲,不过萧明明还从未看到过聂以诚露出这种笑容。
这是只有面对陈白,才会展现的笑颜。
萧明明被张婶百般留下用晚餐,她说萧明明和陈白一样,太瘦了,得补补。
正吃着,聂以诚回来了。陈白依旧在吃饭,没有任何动作。
萧明明看着陈白,那眼神,好像在问你不该去迎迎他吗。
陈白咽下一大口饭:“你当是偶像剧啊。”
看到聂以诚高大的身影进了饭厅,萧明明站了起来:“小聂董。”
陈白笑了出来,她觉得聂以诚的外号都非常的好笑,无论是聂少还是现在的小聂董。
聂以诚示意萧明明坐下:“不用和我客气。”
他走到陈白旁边,俯身在陈白脸颊一吻,陈白没有躲避,享受的接受了这个吻。
然后拿自己的油嘴,在聂以诚脸上发出“啵唧”一声。
萧明明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
聂以诚已经吃过了,陈白让聂以诚“洗干净了等我”。
聂以诚答应着上楼了。
萧明明觉得自己这顿饭已经饱了,可张婶一直在忙,让他们慢点吃,还有菜没上呢。
萧明明走的时候,她对陈白说:“祝福你。”
陈白这次没有嬉皮笑脸,他很认真的说:“也祝福你。”
回到二楼,聂以诚果然已经洗好等陈白了。
他在陈白的画室里,坦.露上身,欣赏陈白画的自己。
陈白开门,就看到聂以诚背对自己坐着,裸背上肌肉匀称。
他走上去从后面抱住聂以诚:“脱.光。”
陈白命令道。
聂以诚照做,他将自己脱得□□。
陈白挥舞着笔指挥:“这边一点”
“躺下,对”
“别动,那只手随便放。”
聂以诚按照陈白的指示侧躺着,用一只手臂支撑头部,另一只手随意摆放。
陈白在画画方面没什么天赋,他的天赋都用于演戏了。
不过在画聂以诚方面,陈白自认还是比较有天赋的。
陈白做事有种认真的专注。当然,得是他想做的事。
从聂以诚的角度看上去,陈白在画板后面,睫毛低垂,偶尔抬眼看向自己,那眼神,是全然不带情.色味道的打量。
发现聂以诚在看自己,陈白问:
“看我做什么?”
陈白嘴巴撅起,他认真的样子,看在聂以诚眼里,格外可爱。
“都说了,不要看我。”
再抬眼,聂以诚确实不看他了,聂以诚把嘴巴翘得老高,眼神是有点生气的样子。很明显在学陈白。
“不要学我。”
聂以诚不学陈白了,他又把眼睛毫不掩饰的看向陈白。
明明脱.光的是聂以诚,可他满是平静坦然,反倒是目光里赤.裸裸的感情,将陈白看得又想笑,又想发脾气。
这幅画在聂以诚的反复不配合之下,变成了废纸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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