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眼,六点过五分。
袁凌双手抱住那只讨厌的刺猬,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继续睡。
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你是打算闷死我么?”严肃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揉着眼睛问。
“……你自己钻过来的,怪我?”袁凌搓了搓被压麻的左胳膊。
“靠,我睡觉明明很老实的……”已经隐约想起什么来的严肃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袁凌懒得再废话,一巴掌甩在严肃屁股上,再一个高踢腿,把人给赶下了床。
等两人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严爸已经把早饭重新热好了。
小米粥,白馒头,萝卜干。
很朴素的早饭,袁凌吃得非常香,啃了两个大白馒头还不想停口。
“哎,哎,时候不早了,别吃那么多,一会带你去镇上赶圩洗澡买年货再顺便吃午饭。”严肃说。
袁凌只好怏怏的把刚拿起的第三个馒头放下。
“去把我们的换洗衣服收拾下,我去隔壁借电驴。”严肃继续说。
“是,严大爷。”袁凌起身回屋。
严爸坐在灶台前,边抽烟边回忆,肃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跟人这么要好过?
上午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在身上暖烘烘,但被北风一吹,那点暖意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通往镇上的小路修得笔直,延伸向远处一眼望不到头,路旁两排整齐的白杨树直挺站立,就差跟他们敬个礼。白杨树后面,就是大片大片的麦田,早就被收割干净,只剩下枯黄的野草和零星的麦梗。
严肃缩着脖子,一手捂耳朵,一手扶车把,不时左右瞟一下,想把这些曾经很熟悉的风景统统扫进眼睛里,刻在脑海中。
“好好骑车。”后座的袁凌把戴了手套的双手捂到前面那人的耳朵上,说。
“你捂你自己的吧,我单手骑车就一个字,稳。”
“哦,老司机你好,我衣服有帽子。”说完袁凌手上加了点力。
严肃嘿嘿笑了几声,没再说话。
大概二十分钟后,两人到达镇上。
年味正浓。
对联年画、烟花炮竹、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仿真花、穿得花花绿绿的散装糖、堆得跟小山似的水果箱……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走,严大爷带你去感受乡下的年味。”停好车,严肃拉上袁凌胳膊往人群里钻。
其实大部分年货老爸都已经准备好,今天主要买点糖和菜。
行人来来往往,毫无秩序可言,严肃一直没放开手,他怕一个不留神,袁凌就消失在人海中。
挑了个路边人较少的摊子,称上几斤散装糖和糕点,再转到农贸市场里买上猪肉牛肉土豆胡萝卜大白菜等,年货基本就齐活了。
路过一家烧烤摊时,严肃停下了。
“老板,来四串烤面筋,多点辣。”说完他冲袁凌笑笑,“吃过吗?”
“……我说没吃过你信吗?”
“不信。”
“靠,我真没吃过。”
“真的?”
“假的。”
“操……”
“咦,严肃?”一位穿得很艳丽的女孩突然出现在烧烤摊前,正打量过来。
“马莉?好久不久啊。”严肃扭头看向她,几秒之后,笑了起来。
“这么巧啊!你也来赶圩来了。”叫马莉的女孩笑得很奔放,“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苏城打工啊。”严肃继续笑着说。
“哦……这位是?”马莉看向严肃后面的袁凌。
“忘了介绍,我哥们袁凌,”严肃把袁凌往前带了带,“马莉,我初中同桌。”
“你好啊帅哥,新年好!”马莉主动打招呼,热情洋溢。
“你好。”袁凌淡淡的回应。
“那……严肃,要不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好啊。”
微信加好之后,面筋也烤好了,跟马莉道了别,严肃拉上袁凌继续往前走,完全没注意身后马莉一直追随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
第8章 第 8 章
边走边吃完烤面筋,两人又到小店里吃了两份炒面,然后把年货存在浴室门口的杂货店里,一起走进了浴室。
用严肃的话说,新年,一定要干干净净的过。
严肃说的不是什么真理,但却是绝大部分人的共同想法,因此浴室里的拥挤程度,并不比大街上的弱。
柜子不够,只好两人合用一个。
对于严肃来说,公共浴室从小洗到大,早就司空见惯,袁凌其实也一样。但是,两人一起洗,是第一次。
全身已经脱光光。两人很默契的往对方下身瞟过去,短暂尴尬之后,大笑起来。
“啧,脉动啊……”严肃先停下来,语气里带点意思不明。
“靠,比你强。”袁凌再次瞟过去,眼神认真而专注。
“……操。”严肃此时的心情只能用这个字来传达。
淋浴间里水声四溅,雾气奔腾,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花果山水帘洞。
找了老半天,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空的喷头。
“来帮大爷搓下背吧。”严肃心想这样多少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
袁凌笑着把严肃转过身,让他双手撑在墙上,戴上搓澡巾就开始往他背上招呼。
“哎,哎,轻点轻点。”
“哎,哎,往左边点。”
“对,对,就这里,用点力。”
袁凌,“……”
下半身刚刚稍有长势的草原,此时变得一片荒芜……
后来严肃笑嘻嘻的提出帮袁凌搓澡,被果断拒绝。
走出浴室大门,阳光铺过来,浑身轻松,严肃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走,拿上东西,回家!”
两人大包小包的回到家时,灶台前的严爸正跟一位中年妇人有说有笑的聊着。
“肃子都长这么高啦,还认得我不?”中年妇人见到他们进屋,便笑着说道。
“当然认得,玉婶嘛,过年好!”严肃放下东西,笑着打招呼。
玉婶就住村头,守了好几年寡,唯一一个女儿嫁得比较远,难得回来,现在她就跟婆婆两人过活。
“玉婶好。”袁凌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哟,这小伙子好俊呐,比肃子还高啊。”要不是玉婶年龄在那,严肃简直要怀疑她对袁凌心怀不轨。
“哪里,严肃跟我差不多高的。”袁凌感觉脸上快要被灼出个洞来。
“玉婶,要不今晚就在我家吃?”严肃笑着问,内心巴不得她快点走。
“这就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做饭呢。”玉婶说完看了眼严爸,转头走了。
等玉婶走远了,严爸才开口说,“你玉婶就是过来送炸鱼的。”
“哦,这样啊。”严肃看了眼桌上放着的两条体积不小的炸鱼,若有所思的答道。
吃过晚饭,袁凌主动要求洗碗。严肃烧了一大锅热水,洗完碗两人又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
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电视也收不到几个台,九点刚过两人就躺到了床上。
严肃捧着手机靠在床头,一会打打字,一会笑呵呵,似乎跟人聊天聊得很欢乐。
“没想到啊,你同桌居然是女的。”袁凌突然说,语气里听不出特别。
“对啊,难道你没有过女同桌吗?”严肃边打字边反问。
“没有,我同桌都是男的。”
“啧,男的更不放心。”
“嗯?”
“……我是说,男同桌没有女同桌好,女同桌可以抄作业。”
“原来你都是抄作业长大的。”
“……”
“你在跟谁聊天呢?那个马莉?”袁凌语气开始有些不一样。
严肃顿时懂了,原来这句才是重点,哦哈哈哈哈……
“那个马莉长得不怎么样嘛……”袁凌锲而不舍。
严肃继续保持沉默。
在背后评论一个女生的长相,放在以前他怎么做得出来!袁凌自觉没趣,也不再出声了。
正准备躺下,严肃突然把手机往他面前一扔,示意他看。
于是袁凌便看到了如下的微信聊天记录。
Lilimua:晚上好呀!在干嘛呢?
阳光湖韵置业顾问-小严:没干嘛,玩手机呢~
Lilimua:哦~~~你是做房产销售的啊?
阳光湖韵置业顾问-小严:嗯,是啊~你要买房吗?
Lilimua:不不不买不起啊!!!
阳光湖韵置业顾问-小严:呵呵
Lilimua:那啥,想问你个事~~~
阳光湖韵置业顾问-小严:说
Lilimua:你那个哥们他……
阳光湖韵置业顾问-小严:嗯?
Lilimua:能不能把他的微信发我啊,想跟他认识下
阳光湖韵置业顾问-小严:哦~~~~~~他从不玩微信的
Lilimua:吃惊.jpg
阳光湖韵置业顾问-小严:真的不骗你
Lilimua:那扣扣呢
阳光湖韵置业顾问-小严:也不玩
Lilimua:狂汗.jpg
Lilimua:那好吧……你休息吧不打扰了
阳光湖韵置业顾问-小严:微笑.jpg
袁凌看完笑了好一会,接着叹了口气,“我的一世英名啊,都毁你手里了……”
“那我去跟她说实话?”严肃一把抢过自己手机。
“去,不去是小狗。”
“……因为一个好几年不见的同桌,我竟然要沦为一条,狗?”
“你不本来就是狗吗?单身狗。”
“……汪,汪汪……”
“哈哈哈哈……”
“你信不信,狗急了真的会咬人。”
“我……”
袁凌“信”字还没说出口,严肃就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咬住不撒口。
脖子上一阵刺痛,袁凌掰住严肃肩膀使劲往外推。
“你……靠!”严肃嘴唇上有血迹,袁凌看着那抹猩红愣住了。然后手被对方毫不客气的拿起,手背不断擦过对方唇边,一直到把那抹血迹蹭干净。
“让你见识一下咬人狗的厉害,哼!”严肃恶狠狠的说。
“其实,”袁凌顿了顿,很快的在严肃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对他笑着说,“我也是一只狗。”
那双眼睛还是黑得发亮,像幽暗的湖水,像深邃的夜空,像两道利光直插进心窝。
严肃低头在被自己咬出血的地方舔了舔,而后抬起头看袁凌,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慢慢往那对泛着光泽的双唇靠近。
“睡觉吧!”袁凌像是突然惊醒,把严肃推到一边,兀自躺下,被子一拉蒙住头。
严肃讪讪一笑,也只好关灯躺下。
他究竟,是,还是不是?应该,是的吧……
严肃老家吃年夜饭是在中午,也就是说,年三十这天的午饭是最隆重的一餐,所以第二天两人没敢多睡,七点半就起了。
简单吃过早饭,就要为接下来的年夜饭忙活了。
严爸主厨,严肃助厨一号,袁凌助厨二号兼烧火工。
大白菜炖牛肉、大白菜炖肉丸子、大白菜炖鱼、大白菜炖小乌贼……嗯,今天年夜饭的绝对主角,大白菜。
“来,小袁,今天可要陪叔好好喝几杯啊。”严爸话还没说完,酒已经满上了,“肃子酒量不行,最多两杯就倒。”
“爸,干嘛揭我老底啊……”严肃把最后一盆菠菜羊肉汤端上桌,在袁凌旁边坐下,“我只是白的不行而已……”
“叔,今天我陪您喝个痛快!来,我敬您,过年好!”袁凌端起酒杯跟严爸碰了碰,仰头抿了一口。
“过年好,过年好!”严爸眼睛快笑没了,利落的喝了一大口。
严肃看这架势,心里默默做好了袁凌大醉一场的准备,倾过身子小声跟他说,“你先吃点菜垫垫,别一上来就光喝啊,啧。”
“放心吧,我又不傻。”袁凌也小声说,“一会还是别让叔喝太多,醉了多难受。”
“全靠你了,少侠。”严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
袁凌笑得筷子都拿不稳了。
当几个碗里只剩下大白菜时,这顿年夜饭也接近尾声。
严爸和袁凌都喝了不少,不过好在没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严爸扔下一句“我去,睡会”就直接回屋了,而袁凌除了脸上一片绯红外,好像也没什么异样。
严肃收拾好碗筷拿出去洗,袁凌照旧蹲在一旁观看。
“哎,这还有油,没洗干净。”袁凌指着严肃手上的一个碗说。
严肃洗。
“哎,你看泡都沾这了。”袁凌指着严肃一只袖子说。
严肃擦。
“哎,筷子放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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