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如是僵持着,突然,那蜘蛛量子兽向前一扑,嘴里溅出一丝毒液,方向竟是直对这乐鸣泽的右臂。
对于哨兵之间的战斗,虽然基本是量子兽对量子兽。而人类对人类的公平争斗,但是规则中确实没有不允许量子兽攻击对手这条。
对于这样稍显无耻的手段,乐鸣泽显然是始料未及的,他当机立断地缩回手臂,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仍是被毒液溅到了一点。
他向后退去,捂住那只手,很明显那毒液似乎有某种作用,似乎是能让人麻痹一般,他的右手无力地垂下,竟是连抬起都力不从心,这下战局又是一次扭转。
那蜘蛛哨兵瞅准了机会,攻势更加激烈地袭来,乐鸣泽失了一只手臂,速度和攻击都慢了下来,然而他似乎不慌,轻轻巧巧地躲避了对手的攻击后,默默地重新调整着自己的节奏。
那蜘蛛哨兵眼看对方失掉一只手,自己却仍破不开对方的防御后,也渐渐着急起来,不复当初的从容方寸,进一步地加紧攻势。
乐鸣泽像是一头等待已久的头狼,终于等到了猎物的破绽,他又一次躲过急促的攻击,后又向上一跃,整个身子在半空中旋成一个弦月般的弧度,他趁着蜘蛛哨兵双手前击又收不回来的瞬间,用完好的左掌,狠狠地砸在对方的后脖颈处。
一击即中。那哨兵晃了两下,眼皮一翻,直接栽倒在擂台上。
此次赛事终于尘埃落定,在对方倒下的一刻,属于胜利者的欢呼声骤然涌起,一浪高过一浪,呐喊和吼叫震耳欲聋。
乐鸣泽没有多留,召回小红后捂着手臂退场,我也急急忙忙地冲下看台,挤过了好几个人群一路上问了好几个后勤人员,才摸清了选手休息室的位置,于是直奔乐鸣泽的那间。
“叩叩。”我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索性用手在门把上一按,出乎意料竟然开了。
然而,眼前的乐鸣泽正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虚弱地下垂,另一只手向前推拒,表情显而易见地带着嫌弃,而一个发色浅棕的娇小少年,挥舞着纤细的双臂,奋力往他身上拱.....
26
休息室里乱做一团,乐鸣泽身上搭着娇小的少年,而红色大鸟此刻没心没肺地蹲在更衣橱上,饶有兴味地瞅着这一幕,歪着脑袋观摩。
“你做什么呢!?”我头脑一热,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冲向前去,一把揪住那小少年的后领子,仗着身高上的优势,把他扯离乐鸣泽。
“哎,放手放手,真没礼貌,没看见我和小乐乐在亲热地进行精神疏导吗?”那少年当真没注意身后,猝不及防地被我抓住,吃痛地叫了一声,不太开心地转过头来,他一张娃娃脸,五官长得甚是清秀可爱,十分称他的娇小身材,对着他我突然有一种欺负小朋友的负罪感,我心虚地别过脸,手上一松。
“真是的,”他晃着脑袋挣脱桎梏,气鼓鼓地瞥了我一眼,一边回头望向乐鸣泽抱怨道:“哟,这又是你的追求者吗,这个也太不矜持了吧,都追到休息室来了。”
“你、你谁啊你,”我结结巴巴地看着他们俩,不甘心地指着少年问。
“我啊,”他回过头瞅了我一眼,忽然就笑出声,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半是揶揄半是认真的说:“我是乐鸣泽的向导啊。”
“不可能!”我惊得后退一步,回过神来大声质问:“乐鸣泽说过他不会有任何向导。”
“哦?连这个都和你说了啊,有意思,”他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摸样,翘起二郎腿坐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用无辜的口气:“不过我确实是乐鸣泽的向导啊。”
“你........”我正想继续反驳,胳膊突然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正是坐在椅子上的乐鸣泽,他一头红发有些凌乱,表情比平时冷了十倍不止。
“洛钰,”乐鸣泽盯着那小少年,一字一顿地说:“滚出去。”
“啊?我不要,”小少年弱弱地缩了一下脖子,鼓着嘴说:“好了好了,不逗他了。”
他笑笑说:“我确实是乐鸣泽的向导啦,不过是准·向导,按照资质和适配程度被塔里分派的那种,封建社会,包办婚姻了解一下?”
我向后退了一步,好像不小心踢到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只听一阵可怜兮兮的‘噜噜’的叫声从脚下响起,低头望去,一个幼犬大小的,长得像短鼻子小象,身披淡紫色花纹的小动物正卧在那里,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似乎....很是委屈?
“啊,露露,露露你没事吧?”那小少年忽然紧张起来,把地上的小东西护在怀里,伸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抬头狠狠地瞪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我手足无措地道歉,又对那长相奇特的小动物产生了兴趣,问:“这是你的量子兽吗,什么品种?”
“对啊,”他点点头,不屑地哼了一声:“孤陋寡闻的人,连传说中的食梦兽梦貘都不知道。”
——貘者,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生南方山谷中,传说中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的珍兽。
朱雀配梦貘......吗?也算门当户对,我垂下眼睛,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传说级的资质,确实应配上传说级的资质。
“学长,”我正想着,一旁不语的乐鸣泽开口,出乎意料地解释:“我说过,我不会找任何向导,包括他。”
“哇,小乐乐你可真伤我心,亏我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还想帮你精神疏导一下”小少年立马双手捧心,一脸悲伤地说:“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这样在别人面前拒绝我,也是很没面子的。”
“等等......你不喜欢他?”我愣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还缠得那么亲密。”
“哎呀,都说了是包办婚姻,哪能有什么感情,”他挑了挑眉,像是看小孩子一样地看我,语气嘲讽“不过都是塔圈养的种猪,觉得差不多就得了,多做做样子,说不定哪天就有感觉呢。”
“........”这好有道理,我噎了一下,突然找不到什么话来驳斥。
“对了,我还是头一回看小乐乐偏向谁呢,”他从桌子上跳下来,‘唰’地一下凑近我,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到底是他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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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怔愣一下,脑海里无数形容词滑过,却聚焦不到一点。
学长、朋友....被暗恋对象?好像都不太合适。
从一开始尴尬的相遇,到不可思议地渐渐熟悉,这些角色一直交替其间,如果一个月前,我会直接回答是学长;而在一星期之前,我大可以爽快地拍着胸`脯说,我是乐鸣泽朋友;到如今,我却不能这么简单明了地定义了,一种隐秘的占有欲让我不甘心止步于此。
“哈哈哈,你怎么不说话啦,是什么不能说的关系吗?”娃娃脸小少年托腮看着我,放肆地笑起来,他走到我的身侧,凑过来耳语道:“我能看出来,你其实对小乐乐......有好感吧?”
“!?”像是有一层纸被直直捅破,我心里狂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对上小少年的一双茶色眼睛,他的目色深邃仿佛藏着旋涡,让人震慑于那种神秘而未知的躁动,意识和情感都被无限放大。
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想了解他的过去;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配对向导....
然而这种恍惚只短短持续了一瞬,不知为何,我的精神触手竟自发地产生一种强大的引力,瞬间破开那旋涡带来的影响,回过神来的时候,脑海一片清明。
那小少年眼神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正要下一步动作时,他突然‘啊’地大叫一声,一个后仰,栽倒在地上。
“洛钰,别对学长用你的能力,”乐鸣泽扶着胳膊,靠在墙边,他收回绊住小少年的脚,脸色已经不能单单用难看形容了:“马上滚,不要逼我对你不客气。”
“唔,小乐乐我去你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捂住后脑勺爬起来,愤愤地瞪着乐鸣泽。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这貌不惊人的小少年,刚刚差点被蛊惑的体会历历在心,向导的精神力一般都比哨兵要强,而一个向导要操纵同为向导的人,对精神力的要求是极高的。
“学长,你不要看他的眼睛,”乐鸣泽用那只完好的手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他那边,似是察觉了什么说:“梦貘的天赋是催眠和控制。”
“我那不叫催眠,只是让他们看看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罢了!”小少年强词夺理地叫道,他看向我,眼底闪出几丝好奇说:“不过,和我对视还能自主找回意识的人,你倒是第一个,为什么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被他盯得往后退了一步。
“没什么啊,”他露出一个坏笑,不怀好意地说:“谁要你一开始拽我领子,我得找个机会报复你一下。”
“......你是小学生吗?”我内心一言难尽。
“哼,你们两个狗男男合伙欺负我!”他不开心地嚷嚷着,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挪到门边,拉开说:“我走就是了,原配打不过小三,只能含恨把男人拱手让人咯。”
“喂,你等一下,”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产生一个疑问,于是大声问道:“实话讲,作为向导能够操纵同为向导的人,精神力要求是很高的,你已经非常强了。”
“你完全有能力拒绝,根本没必要接受塔的指定,选一个你不喜欢的哨兵啊。”
“哈,你是不是傻啊?”他停下动作,回过头来,不耐烦说:“我是无所谓拉,不过,哨兵和向导之间的联系和需求,比你想象中还密切,又不是谁都有毅力,像你旁边那位少爷一样死倔着的。”
“这也太草率了吧.....”我说。
“你好烦啊,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他‘啪嗒’一下打开门,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扔下一枚定时炸弹:“对了,暗示的时候我读了你的想法,你不是特别想知道乐鸣泽为什么不找向导吗?磨叽个什么呀,去问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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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少年甩手而去倒是洒脱,独留我和乐鸣泽留在这大眼瞪小眼,想起来我前几天还和他冷战似的闹腾,今天就没头没脑地出现在赛场的休息间,简直是百口难辩,我恨不得找个缝钻一钻。
“学长,你之前回避我,是因为这个吗?”没想到是乐鸣泽先开口,他依然维持着靠在墙上的动作,只是貌似疲惫地低下脑袋,只听他说:“.....我没想到学长对那句话那么在意。”
“......呃,也没有特别在意啦,”我颤了颤,下意识地否认,开始找借口说:“这个嘛......那个......对!就像长辈会担心后辈一样而已,你不要多想。”
“嗯。”他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句。
“......咳咳,”我抬眼瞅了瞅他,又有些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我确实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愿意配对向导啊?难道是想成为黑暗哨兵吗?”
“不是。”他说。
“好吧....”我扯起嘴角,心上的石头落下了一半,于是不遗余力地劝导着:“你听我说,那些不找向导配对的哨兵都过得很痛苦的,五感太过敏锐的话,会产生很多负面感官,如果没有及时的精神疏导,逐渐积累会导致大脑崩溃的......”
“学长,”乐鸣泽打断我,直截了当地说:“原因.....我不想说,”
“但是,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进入我的精神图去看。”他走过来正对着我,把头贴像我的额前,他闭着眼睛,像是虔诚的修士祭拜在神像前,满面的忠诚与决绝。
.....那么信任我吗?
一次又一次,他总是这样,毫无防备地把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展现在我的眼前,不惧背叛,不问缘由,让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越是相处,越是动心。
我试探性地伸出了精神触手,他自觉地放松了控制,那熟悉狭小的空间再次浮现,因磨合过许多,这些情绪在我面前已然如见故人,只要我愿意,皆可获知。然而,我只是快速地抚平了他糟乱的负面情感,稍微清扫了一下之前与蜘蛛哨兵对战的压力,便退了出去。
“.....学长?”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向我。
“没事,你不想说的事情,我就不问。”我收回神经触手,对他说道。
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啊,老是犯这样的错误,我叹了口气笑话我自己,看着乐鸣泽,想起之前小少年说过的话,心里越是明晰。
好感确实是有的啊......乐鸣泽,你错过了确实可惜。
我深吸下一口气,做好了孤注一掷的打算,于是抬眼望向乐鸣泽,盯着那深灰色眼珠,直接问道:“乐鸣泽,你喜欢我吗?”
他‘噌’地转过脑袋,整张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却什么也不说,片刻之后,热度消散,他沉默地摇了摇头,继续嘴硬地反驳。
“好,我明白了,”预料之中的结局啊,我无声地勾起嘴角,却趁他不注意低下头来,蹭着他的嘴唇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看着他冷漠的表情渐渐地碎裂,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畅快,玩心大起,抱着他又啄了一下,轻笑着说:“我喜欢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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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顾,老顾,起床了,再不起来上课就要迟到了。”常晏的嚷嚷声从背后传来,他打了个哈欠,洗漱穿衣带起一片刷拉拉的动静:“我先走了啊,别磨蹭了。”
等传来一声清脆利落的关门音,我才深吸一口气,磨磨唧唧地掀开被子,从里面爬出来,别别扭扭地换了衣服,一想到等会还得去池塘寄放孔儿,巴不得直接逃课算了。
啊,我一辈子的勇气,估计都在昨天被用光了。
回忆起那个耍流氓式告白,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火烧一样的热度,乐鸣泽傻乎乎地愣在原地,大抵是还没从冲击中缓过来,被我豁出去地亲了又亲,最后他涨红着脸,有些回避地偏过脑袋。
“学长,先回去吧。”他后退一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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