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冲许洁一笑,道了声谢,便坐了下来。
许洁这时候才注意到,来人的耳后,刺了两朵连枝的梅花,非常的漂亮。许洁起身倒了杯茶端给她,“怎么称呼你?”
“谢谢。我叫文珝。”文珝一笑接过茶水。
“哦?你也姓文?那你和文珒是?”
“他是我哥哥。”
“哦?之前去你家拜访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呢。你认识楚霏墨吗?”
“认识啊,我和她同岁,小时候常一起玩。但是我跳过级,现在在一高读高三。”
两人正聊着,樛木和文珒从二楼下来。
“哟?怎么还在手腕上,绣了自己姓氏的首字母?自恋到你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让我看看额上刺的。”许洁说着,凑过去拨开樛木的刘海。
虽还未上色,但是轮廓已在。枝上还有3分、7分、和满开的花朵,却几片飞落,出飘逸之感。文珒把这个图缩小了,但是却小巧精致,意满神传。
樛木自己也挺满意的,“怎么样?不错吧?”
“那当然了。也不看谁介绍你来的。”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许洁便跟着樛木离开了。
樛木一回家就开始发表她的纹后感,以便说服梓渊去纹身。
“你还没有放弃说服我这件事啊?”梓渊捉住樛木的左手,端详起她的纹身,“挺漂亮的,既可以说是y又可以说是J,被人看见了也好解释。你自己想的?”
樛木得意的扬了扬头,“那是自然,不过纹身师帮着设计的更漂亮了一些。”
梓渊拨开樛木的刘海,“你这个刺的不是梅花,是樱花吧?”
“是樱花,当时一看这个图案就很喜欢。刺青师傅入墨是从日本回来的,我还听他讲了一些刺青故事。他跟我说日本刺青多是黄暴相关,暴力团不用说了,中国也一样。我比较意外的是另一个服务行业。”
樛木停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梓渊。
梓渊奇怪,樛木怎么忽然笑的这么奇怪,笑的有些......嗯,猥琐。
“哦?怎么意外了。”梓渊皱皱眉头,决定把话接下去,否则被樛木这么看着,怪瘆人的。
“那个入墨说啊,他刺过印象最深刻的,是给一个美女的私密部位,刺了一个哭泣着抓着床单的萝莉。呈现了一种刺青与人重叠的效果。”樛木送给梓渊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梓渊听到这里脸色绯红,震惊之余,尴尬的道:“他国文化,不予置评!”
樛木看着梓渊哈哈大笑,“我刚听入墨说的时候,也是特别震惊。估计她的恩客多是萝莉控。”
“那家纹身店你以后别去了,这些都是什么话?真是毒害青少年!那个入墨是一个肥腻猥琐中年男吧?”梓渊说着,脑补着画面,一阵的恶寒。
樛木摇摇头,眯着眼睛笑道:“没有啊,是一个身材不错,穿着考究的男子。而且他是以陈述事实的方式讲的,听起来一点不猥琐,倒像是在做文化交流。”
梓渊送给樛木一个白眼,“那看来是你猥琐了。你讲的时候,我可丝毫没听出来文化交流的味道。”
“佛家讲见心见性。心中有佛,所见即为佛。心中有禅音,耳得之即为禅音。你心中猥......”樛木正得意洋洋的说着,却见梓渊挑着眉看着自己,眼中露出寒意。便急忙硬生生的把‘琐’字憋住。
“你接着说,我心中猥什么?”
“你心中猥.....心中为念农桑苦,耳里如闻饥冻声......”樛木叹了口气,低下头道:“我错了......但是我的刺青还没上色,我还得去一次。”
梓渊摇摇头,也跟着叹了口气,手托起樛木的脸,“这种无厘头的话你都能回答得出来?你知道什么叫死怂不老实么?自己去照照镜子。”
梓渊一笑,摇着头离开。樛木对着客厅的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是有那么点儿怂,还有那么点儿‘欠儿’。
许洁自回家之后,脑海中却总想着文珝的音容笑貌。每当她将今日相遇的情景压下,过了一会儿却又自动浮现出来。也许人真的有‘眼缘’这一说,反正两家是世交,相熟是迟早的事。
☆、死生契阔
如果说冬日里的一则新闻,还不足以让人们警觉。那春天里弥漫的恐怖讯息,却已经将人们吓破了胆。那一年有一种致命病毒在全国扩散,板蓝根,消毒水,一时脱销。
小镇里的学校都停了课,人们被迫窝在家里,看着新闻,每日测量着体温,期望着厄运不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樛木和梓渊都闲在了家中,与别人一样,每日消毒,通风,避免外出。隔三差五给亲友们打电话,让彼此放心。
樛木的心里却有些不合时宜的庆幸,因为她不用上学,梓渊不用上班。两个人窝在家里,练练书法,看看书,除了屋子里的一股消毒水味让她厌恶外,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人。
樛木捧着本书,窝在沙发里晒太阳,阳光暖暖,把她变成了一只懒猫。
梓渊笑着看着沙发上的樛木,她不止一次的觉得她像一只小奶猫,可爱,却偶尔露出利爪,伤了你,又会贴上来厚颜无耻的撒娇。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连她慵懒的样子,也迷人。
梓渊走到近处,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在看什么?”
樛木冲她诡异一笑,“山海经。”
“山海经?”梓渊有些意外,“怎么看起这种书了?”
“我现在觉得这本书很神秘,它不同于中原文化,是属于一种古楚文明,而且它上面的一些记载,我觉得是真实的。所以更觉得神奇。”
“哦?哪一部分?”梓渊好奇的问道。
“比如说旋龟,鳄龟也。再说当康,不就是当今的疣猪。鼍,不就是今天的扬子鳄。兕,不就是现在的犀牛?鹿蜀,斑马也。这都是古代中国没有的,但是却清楚的记载在山海经上。4830种奇珍异兽,会不会都曾经存在过,只是灭绝了一些。再说你之前说的少昊后人,希罗多德曾经记载在阿尔泰山附近有一个格里芬部族,为独目国。而且山海经也和古楚三星堆出土的文物相符合,鸾鸟,其翅如刀,与三星堆出土青铜鸟相同。古楚,2万年前便有人类了,谁又能说得准2万年前的事情?”
梓渊呵呵一笑,“哦?所以你也相信通天神树?相信金乌,相信后羿射日了?”
“你试想一下,如果通天神树是一种信号塔,负责与宇宙中的人物联络,但是被一个人破坏了。从此外界难以定位地球的方位,这些留在地球的外星智慧体消失之后,留下了记载他们过去的三星堆文化,和山海经。”樛木说着,眼睛里露出神往。
梓渊好笑的揉着樛木的头,“你这个小脑袋,成天想的都是奇奇怪怪的事情。怎么不去写玄幻小说去?”
樛木跟着一笑:“你不觉得我写玄幻小说这件事,本身就挺玄幻的吗?”
“呵呵,那倒也是。”梓渊一笑,转道,“别人停了课怕得要死,你倒是真是悠闲,你就不怕这个病毒么?”
“怕什么?生死有命。再说,就算我们被感染,一同死了,我也死而无憾。”
梓渊望着樛木认真的表情,微微愣住,转而一笑蹂躏起她的脸颊:“你现在是不是背着我,看了什么言情小说?现在说起情话,都不用打草稿的了。”
“哪有?”樛木往旁边躲了一下,拨开了梓渊的手,“我倒是觉得,就像有人说的,活到24岁然后死去。24岁之后的每一天,如果都过着重复的生活的话,那还不如死去了呢。”
梓渊闻言叹了口气,“你知道,从来没有重复的日子,只有重复过日子的人。人心死了,感觉不到新意,这才是真的死了。和她所过的生活无关,人,不仅有物质,还有精神。不只有精神,还有灵魂。”
“是啊,远离颠倒梦想,终究涅槃。你需要我遁入空门吗?彦法师?”樛木嬉笑着说道。
“出家不是遁世,而是回归。只要你心中清明,自可以‘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何必碍于形式。”梓渊默默的瞥了樛木一眼,道,“再说,出家还得戒色。”
樛木终于忍不出嗤的一笑,“我要是出家了,就给自己立个法号,叫‘绝不戒色’,或者含蓄一些,叫‘空虚师太’,你看怎么样?”
梓渊白了她一眼:“你还是少去污染人家清净的佛门了,老老实实在这个浊世待着吧。”
“好满足你不用戒色的需求,是吗?”樛木歪着头,好笑的看着梓渊。
梓渊斜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能戒了似得。”
樛木咳了一声,尴尬的笑了笑,好吧,半斤八两,再说都是眼泪了。于是两个人的话题又绕回了这次病毒。
“你说如果这次的病毒,政府最后也控制不了怎么办?”梓渊用手指玩着樛木的头发,随意的圈着。
“能怎么办?如果那样,我就带着你一起逃亡,或者,一起等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樛木合上书,笑盈盈的看着她。
“那如果我们其中一个人被感染,而另一个人没感染呢?”梓渊说着叹了口气,“要是我感染了,你就离我远远的,好好照顾自己,将来找一个能好好对你的人。”
“说什么呢?要是你感染了,我还去找什么人?我就效仿杨过杨大侠。”说着樛木自深沉的情绪中,画风陡然一转,捶着沙发夸张的表演起怨妇,“诶呀!我不活了!这绝情丹我也不吃了,这日子没法过了,都别拦着我,我要去死.......”
梓渊气的拍了她一下,“没个正经样子!去测体温去吧。”
樛木无奈的摊了下手,“是病毒先动的手。”
她接过梓渊递过来的体温计,两个人量起体温。
“每天都要量好几次,哎。”樛木不满的一边嘟囔着,一边取出温度计。
“别抱怨了,毕竟现在的体温可是攸关生死。”梓渊取出温度计,刚刚好37度。
樛木忽然站起身来躲远,“要不今天我回家住去吧,我37.8度,你把家里再消毒一下吧。”
梓渊楞了一下,随即对樛木道;“你是打算离开了就一直不回来了是吗?如果出去的时候被感染了又该怎么办?”
樛木不语,站在客厅进退维谷。
“刚才说的同生共死,原来是说说而已啊?”
“自然不是!”樛木急道,随即又低下头“但是,现在体温异常的是我。所以......”
“所以,你就要牺牲小你,拯救大我。”梓渊说着笑了起来,随即,她收起笑容。看着樛木板着脸交代道,“收起你的个人英雄主义吧。你去卧室休息,吃点感冒药。我把家里再彻底消毒一次,晚上再量一次体温,或者你感觉有什么异常,立刻跟我说。”
“可是......”
梓渊抢白道:“没什么可是,如果我们角色互换,你会让我离开吗?既然不会,你还坚持什么?照我说的去做!”
樛木看着已经有些愠怒的梓渊,只好妥协道:“好吧,那你记得带口罩。”
樛木转身回卧室休息,梓渊戴上口罩,将家里再次彻底消毒了一次。
在这个非常的时期,除了不懂事的孩子外,谁人不是人人自危?偶尔外出,入目便是满街的萧条景象,让人产生这个城市便只剩自己的错觉。
梓渊自然担心,她担心樛木会沾染这无妄的灾祸,离她而去。
梓渊推开卧室的门,“怎么样?”
“你别进来!你今天到客房睡吧。你把消毒水放门口吧,这个屋子我来负责。我暂时没什么异常,刚吃了药,体温降了些,但是还得观察几天。”樛木转而嬉笑道,“以后这主卧就是我的地盘了,你进来得先向我请示。”
梓渊一笑,将消毒水放在了门口,“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樛木摆摆手,“行,知道了,你快出去吧。”
梓渊转身退了出去,现在他们至少得保证一个人是健康的。
樛木把主卧彻底消毒,她没有出去,带着口罩和消毒液共处了一段时间,才赶紧开窗子。这个味道真是让她终身难忘。
梓渊晚上有来看过樛木几次,见她睡得安稳,并没有出现宣传手册上说的呼吸急促的表现,也就放下心来。
第二天樛木的体温便降到了正常标准,但是她依旧执意的继续坚持隔离,毕竟还有潜伏期呢。就这样过了两周,二人才真正放下心来,还好是虚惊一场。
梓渊窝在沙发里,指尖滑过书页,随意的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前几天那体温,是晒太阳晒出来的?”
樛木亦窝在沙发里笑道,“你现在虽然是这么说,当时是不是怕的要死?”
梓渊视线从书中移开,疑惑的看着樛木:“为什么是我怕的要死,怕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樛木无所谓的挑眉一笑,开始她的歪理:“人固有一死,死时是一时痛觉,死后是意识全无。苦的反而是独留人间的。可不见雁丘词云‘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梓渊低头看着书,无所谓的应付着樛木:“哟,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命大了?没听过世上还有‘续弦’这个词么?”
“那你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殉情’这个词么?”
梓渊懒懒的回道:“好啊,那你说说古时候殉情的典范吧。”
樛木一甩袖子,得意的开讲:“杨过杨大侠啊,要死要活好几次呢,16年都按不灭他胸中殉情的火焰,可谓最执着的殉情信徒。再说郭襄,看着杨过跳下去,跟着就下去了,you jump,i jump!可谓最冲动的殉情。”
“杨过的殉情,其实和他本身偏激的性格关系很大,而且他在世上没有亲人。而郭襄呢,当年才16岁,正是不顾后果,容易冲动的年纪。换一个年纪,她便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一点,这是小说里的情节,做不得数。你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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